最终江念归还是将那个人带了回去, 他身边确实缺了一个侍卫,刚敲定的那些人不知道身手如何,眼前这人刚好。

回到住处的时候,他并没有将视线落在那位青年身上, 而是面带疲倦地回了房间休息。

而跟在他身后的青年见状,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跟了上去, 只不过被萧鹤匀拦了下来。

“他不喜欢别人接近,就在门口守着吧。”

“好。”

青年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没露出什么怨言, 反而听话地在门口停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 萧鹤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转向青年的目光都不再平淡了, 仿佛是在透过对方看另一个人似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将江念归的情况和喜好和青年简单地说了说。

他本意是想着告诉对方不要惹江念归生气, 毕竟对方身体孱弱,但没想到青年倒是听得十分地认真。

“你都记下了?”

“嗯。”青年点了点头,随后便将萧鹤匀刚才说的那些话给重复了一遍。

确实是一个字都没错, 萧鹤匀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几分:“如今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你来得倒是刚刚好。”

“是吗?看来我还挺幸运。”

萧鹤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略显担忧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问了一下青年的名字之后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青年名叫云洛, 家里只剩下了一个卧病在床的妹妹,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

江念归将人带回来之后就没再过问了,回来就躺在了床上,唇色有些发白。

空荡的房间里时不时地响起几声闷咳, 其中还夹杂着猫叫声。

糖藕纵身一跃跳到了江念归的枕边,碧绿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娇声喊着。

“咳咳咳。”

江念归没睁眼,抬手揉了一下糖藕,哑声道:“自己去玩儿,一会儿再陪你。”

也不知道糖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叫了几声就跑了。

等糖藕走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能听清楚一些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江念归有些头疼,坐起身从床边的立柜中拿出了药吃了,随后便躺下去休息。

晚上的时候,萧鹤匀便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准备趁着明天搬家。

“你脸色有些差,身子又不舒服了?”

“咳咳咳。”江念归在饭桌旁坐下,低垂着眉眼,整个人都略显倦怠,“可能是出汗之后吹

了风,有些着凉。”

“熬药的事情我交给云洛了,等明天在何在街安顿下来就交给其他人。”

江念归没有异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这幅样子,萧鹤匀倒也没再把下面的话告诉对方了,毕竟只是一些小事,而对方这几个月的忙碌程度也是肉眼可见的,不然也不会晋升这么快。

翌日,三人赶在正午之前将东西搬到了何在街,新宅院比之前的小院子大了不少,是一个两进了院子。

萧鹤匀挑院子的时候还笑吟吟地说什么“萧老板现在有钱,三进的院子都没问题”。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江念归还白了他一眼。

而月归酩和柳清宁也派人过来帮了忙,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搬完家。

安定下来之后,他们留下来吃了饭,还是萧鹤匀亲自下厨,吃完之后又喝了些酒。

只不过喝酒的是另外三人,江念归只是坐下那里听着他们说话。

入夜之后风便冷了起来,他正听着柳清宁说着哪里的酒最好和,肩上突然多了一个重量。

“夜寒。”

对方简单地解释了一番,江念归僵直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随后冷淡地点了点头。

这时,柳清宁才发现多了一个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对方身上。

“这是新侍卫?”

“嗯。”江念归眼睫低敛,修长如玉的手指正拨弄着掌心中的青玉手串。

柳清宁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只不过被月归酩不动声色地拦下了。

“看你最近一直拨弄这串珠子,是信佛了?我那里还有串紫檀佛珠,明天给你送来。”

月归酩说道。

“不用。”江念归冷淡的面庞柔和了几分,“只是心安罢了。”

说完他就将手里的碧玉手串绕到了手腕上,抬手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他都这样说了,月归酩便也没再继续,而是继续和柳清宁喝酒。

只有旁边的萧鹤匀将目光落在了江念归伶仃的手腕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他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最近一直拨弄那串珠子,只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对方现在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他并不想再将那个人挑到明面上说。

“明日还得当值,你快些去休息吧。”

江念归确实有了几分的困意,于是便点点头起身准备回去。

站在不远处的云洛看见之后也跟了上去:“需要我去烧水吗?”

他或许还有些不适应新的身份,因此还是和平常一样。

只不过江念归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洗漱之后,他带着浑身的水汽坐在床边准备休息。

云洛进来收拾,一进门就被房间里闷热的水汽扑了一身。他抬眸看了一眼长发潮湿的江念归,抬手准备去拿干燥的棉巾。

“你只需保护我的安全,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其他下人了。”

江念归咳嗽着,下一瞬云洛就关上门阻挡住了吹进来的夜风:“是。”

一阵动静之后,房间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只不过江念归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睡意。

他的思绪再次纷飞,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高挺的眉骨、深邃的眼窝,以及那双只有他的浅灰色眼眸。

江念归又咳了起来,或许是情绪有些激动,他渐渐地有些喘不上气来。

抬手按压在胸口,他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翻身睡去了。

那些没有答复的信,也不必再寄了。

总归是无人应答。

*

秋老虎眨眼间就过去了,天气也渐渐地凉了下来。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个温度刚刚好,只不过对身体孱弱的江念归而言却是冷的。

他几乎很少不披披风,更别说现在,基本上都是每天披风不离身。

而自从升为录事以来的这一个多月,他的能力也是被人看在了眼里,对他的猜测和不满也渐渐地少了。

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整日不眠不休地为工作尽职尽责。

只不过江念归并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依旧和之前一样。或许是被他这幅努力的模样给打动,林看酬对他的偏见也渐渐地消失不见。

甚至还想要让他不再为楚荣成做事。

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念归刚刚审理完一件案子,闻言愣了一下。

“大人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江念归不动声色地将案宗整理好放在了桌子上,抬眸看向对方,轻声解释道:“下官从来就不是楚荣成那里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冷漠,和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不同,这种冷漠更像是对仇人的。

林看酬本来就和楚荣成不对付,见对方这幅样子,心里自然高兴了起来。

“那就好,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说罢他还冷哼一声,摆明了不喜欢楚荣成。

知道江念归不是对方的人之后,林看酬便将楚荣成从头到尾骂了个遍,看样子甚至是恨之入骨了。

江念归没搭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放班后,他在街上下来的时候被一个许久不见的人给拦下了。

看着眼前的人,江念归咳了咳,冷漠地抬眸:“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和堂弟叙旧吗?”

江行寂温柔一笑,看上去确实像是一个好兄长。

只不过如今江念归懒得和他周旋,瞧勒他一眼之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江行寂面不改色,甚至还准备跟上去,只不过一个高大的青年拦住了他。

“呵。”

上下扫视了云洛一番的江行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就开口说道:“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没想到是换了一个人。”

他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怪异,只不过云洛拦下他之后就掀起眼皮蔑视般看着他:“不必挑拨离间,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完见江念归已经离开了,便收回了手跟了上去。

而被留在原地的江行寂脸色一沉,刚才温柔的眼神都有些怨恨了。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病秧子身边总是有保护他的人?!走了一个十一又来了一个!

只不过他的这些想法江念归没有在意,他坐在马车里支着脑袋,眼下一片青黑。

这些天他比之前还要忙,已经五六天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原本还想下去买份糕点,但被江行寂打断之后便没了这个胃口。

云洛很快就跟了上来,只不过他一直在外面,并没有进来,倒是一个称职的侍卫。

但江念归心里依旧是荒芜的,哪怕身边再多一百个侍卫,他也会觉得不如那一个人。

三日后,一直追查的那个案子有了着落,江念归大半夜就被同僚给拽了起来。

对方也知道他身子不好,于是也没怎么催促他。

但江念归却动作迅速地收拾好准备出门了,脸色依旧惨白,猛地出现在夜色之中还险些将同僚给吓了一跳。

“快走,不让一会儿就要被大人给骂了。”

“嗯。”

江念归咳了咳,急匆匆地出了门。

而林

看酬也知道他身边的侍卫身手不错,竟然毫不避嫌地让云洛也跟了上来。

是夜,秋风瑟瑟,凶手缉拿归案,其中意图逃脱伤人,未果。

江念归惨白着一张脸,仿佛知道一切般将凶手的每一步都预料到了,若不是他一直在同僚眼前,大家甚至都觉得这几件案子是他在幕后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