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我真的没推他!我没”

“行了!那还能是他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

“是啊!他根本脑子有病”

“闭嘴!”

殷父的声音彻底带上了怒意,紧接的就是啪的一声响。

“你真是太不像话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走廊里争吵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白景良捂着脸,完全愣在了原地,巴掌大的一张脸白的过分,显得整个眼眶更红了。

殷父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挥了挥手。“行了,你走吧。就去小齐之前的那个地方住。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了。”

白景良听见这话,整个表情都变了,声音发抖,“不,爸……”

“你也十八了,该学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爸爸。”白景良急忙上前拉住了殷父的手。“我不要走。”

“你。”殷父神色复杂,挥开了他的手。“不要再叫我爸爸了。”

白景良捂着自己的手,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然后他抬起头,看见了站在楼梯顶端,低头看着他的殷齐。

年轻Alpha鼻梁高挺,下颚线清晰,和白景良一样,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是身形已经发育的十分高挑,虽然此时穿着病号服,手臂上了石膏,额头还贴了一块纱布,但是丝毫没有损坏他优越的外貌,凌冽的气场,和独属于高阶Alpha的上位者气场。

和根本没法分化的白景良比起来,他无疑更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殷齐……”白景良声音发抖,表情慌乱,又恨又怕,可是又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他走了过去,因为脚软,看起来几乎是向他爬过去的。“你说啊。你告诉爸爸,我没推你……”

经历了这么一出,白景良怎么也明白了。

受伤的殷齐才是殷家独子,殷父的亲生儿子。

而他只是一个偷换了太子的狸猫。

殷家这么多年给他倾倒了无数的资源,可他还是烂泥扶不上墙。父亲对他早已耐心耗尽。

要不是因为他的亲生父母不是死了,就是不知所踪,他可能早已被赶了出去,也不用等到今天。

所以这事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公正可言。他怎么都赢不了。

除非殷齐愿意救他。

白景良的双手都气的发抖,但是又不敢发作,只能直直的看着殷齐,紧抿的嘴唇张开的时候显得格外红润。

“是你自己跳下去的,是不是?”

“你说啊!你告诉父亲,你就是自己跳的,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白景良急切的看着他。

可是殷齐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回望着他,一双幽深的眼睛黑的过分,并没有回答。

白景良的心不断的往下沉,说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愚不可及。这一切本来就是殷齐设计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帮他。

“混账。”白景良咬紧牙根,像是被逼到死角的动物,突然冲上去,“你说啊!”

他想要去揪住殷齐的领子,但是半路就被保镖拦住,往台阶下面带,甚至碰不到殷齐的裤脚。

“不要。你们不许碰我。放开我,我不要走。殷齐,你这个混蛋,疯子!”

白景良满脸泪水,气愤的挣扎。“你怎么没摔死呢!”

……

一个小时后。

坐在殷家的私家车里被送离别墅,白景良一直把头埋在了膝盖里,看起来像是在暗自哭泣。

前排的司机都不由得看了这个昔日的小少爷几眼,在心里不断叹气。

他也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

以前家主虽然提到这个儿子就止不住的皱眉,但起码还愿意在物质上宠溺他。

白景良习惯了最好的一切从天而降,从来只知道玩,不会学习,也没有干过一天的活。现在一旦没了家族的庇护,这可要怎么活下去。

司机摇了摇头,但还是只能启动了车子。

不过没人能看到的地方,白景良的表情反而很平静,只是皱着眉头,在脑海里道。

【我可能被ST01怀疑了。】

另一边很快传来一段文字。【不会吧。我对你的演技有信心。】

【我自认没有出错。但我身边有一个中心人物的行为没有逻辑。】

白景良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一言不合就跳楼的殷齐,眉头越发皱紧。【很怪异。可能有怪物意识的介入。】

另一边短暂的沉默。怪物的意识觉醒一般意味着幻境会变得十分危险和没有逻辑。任何一个人都可能突然抽出刀想要杀了你。而且也会非常难以撤离。绝对不是一个好事儿。

白景良转而问道:【沈晨也成功接触到沈琪了吗?】

【是的。】

白景良:【那你让他先不要和我碰头。我也会降低和你的交流,完全走人设,小心行事。】能把沈琪从这里带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会转告他。】

此时,车停了下来,白景良抬起头的时候,眼眶突然变红,下车和上楼的全程都无所适从的像是一只娇生惯养的漂亮家猫,在某一天突然被丢出房门,随时都要应激。

殷齐被接回殷家之前住的地方非常老旧。

四方的房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霉味,只有一扇背着光的小窗户,那怕开了灯也光线昏暗。

墙底满是黑灰的痕迹,还有大片临时修补上去的墙纸,整体看上去非常丑陋。

整个房间小的一眼就可以看全,厨房只靠一个帘子隔开,床垫直接架在几个木板上面,全部的面积甚至没有白景良之前的厕所大。

白景良在这里站了许久,才犹豫的牵起了厨房的帘子,然后在看见好几只跑过的小强的时候彻底崩溃,脸色发白的后退了好几步,逃避一般的离开了这里。

他用手机上仅剩下的一点钱在外面找了一个看着还行的地方,吃了晚饭。

等夜色降临,无家可归的白景良看着脚上被淤泥弄脏的限量版球鞋,不得不再次走到那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面的时候,就连走过的路人都在打量着他,仿佛能看得出来他和这里的格格不入。

白景良一路低着头,直到看见了停在老旧窄路上的黑色加长轿车。

他扫了一眼车牌,发现确实是之前总是接送他的那一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急忙跑回了房间里面打开了门,却只看见了站在里面的年轻Alpha。

白景良心里一沉,怎么又是殷齐。

“父亲呢……?”

白景良四下环顾,说着就要转头回到车子里面,殷齐却上前一步,率先关上了老旧的房门。

“父亲没来。”

白景良一愣,不由的后退了几步,戒备的看着他。

“那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现在开心了?”

白景良攥紧了拳头,脸色因为恐惧和愤怒,而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我明明没推你。”

殷齐站在房门边,目光往下的看着他,表情在昏暗的房间里略显模糊。

“你推了。”

“我没有!我……”白景良卡顿了一下。

昨天晚上两人是发生了一点争执,他在生气的时候推了殷齐一下。可是……

“我根本没用力气!不可能把你推下窗户。”

“初中的时候,你让人把我从二楼扔下去。”

白景良愣了一下。“什么,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我,我根本不记得了!那都多久之前了。都是别人做的,我怎么知道。”

殷齐一直用那双浓黑的眼睛看着他,听他说不记得了,表情丝毫没有变好,反而更差了,声音都提高了一分。

“你不记得我?”

“我真的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

“学校里人那么多……!”

“人多?”

眼看殷齐的表情越来越可怕,白景良突然就崩溃的蹲了下来,眼泪突然也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我道歉还不行吗。我错了。你怎么能这样……就让父亲赶我出来……”

殷齐仍旧看着他,一下抿住了嘴,眉头紧皱。

“不想在这住是吗?”

白景良咬了一下嘴唇,抬头看他,没说话。

“想回去,需要钱?”

殷齐比白景良高了不少,此时走的太近,又微微弯下了腰。身影几乎能盖住白景良,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那讨好我。”

“以后都听我的话。”

殷齐的语气没什么起伏,黝黑的眼珠子却一直落在白景良脸上。“对我笑。”

白景良一愣。

“什么?”

“父亲答应了,之后我做主。只有我同意你才能回去。”

白景良微微瞪大了眼睛。不,不是这个。

殷齐应该让他跪下,打他一顿,或者对他进行嘲讽报复。

但是这个疯子刚才说什么,对他笑?

太奇怪了。

白景良思考的时候一直捂着脸,肩膀不断抖动,抬起头的时候脸色惨白,眼眶却很红,看起来一直在哭。

“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让我回去吧。我不想住在这儿……”

他说着就含着满眼的泪水,像殷齐露出了一个硬挤出来的,明显并不诚心的笑容。

殷齐看着他,眉头的刻痕并没有松开,“笑的不对。”和他之前看见的不一样。

白景良一闭眼睛,眼泪就又掉下来了。“我现在笑不出来……!”

殷齐仍旧沉默。

他先是盯着白景良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把白景良扯了起来。

白景良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一下靠在了他的身上。脸都摔在了他的胸口,发丝擦过了殷齐的脸颊。

殷齐立刻就定在了原地。

白景良站稳之后就立刻往后退,但是却又被殷齐拉住。

高大的年轻Alpha直直的看着他,手一直捏着他的胳膊。

白景良疑惑的看着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殷齐的喉结滚动,许久没动,然后却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用没骨折的那个胳膊,把白景良往这昏暗陈旧的房间里带。

白景良的眉毛挑起,表情管理都僵了一瞬,这次的疑惑比上次更深。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你干嘛,我不要睡在这儿……!我不……”

这出戏只维持了很短的一瞬间。白景良很快表现得像是一个真正的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般,对那个用木板支起来的床,脸都嫌弃的皱了起来。

可是抗拒的话都没能说完,破旧的木板床到底发出了吱呀一声。

他被扔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