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浑身战栗不止,仿佛已经预想到池无邪将要怎么做,肯定是将脏水狠狠泼他身上, 再把他关进地牢里狠狠地报复!
只是他的气息都已隐蔽,能证明玉佩不是他的。
池无邪还能怎么冤枉他呢?
只见池无邪回头跟身边的圣教弟子耳语两句, 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然后转身又向谢知意望去,“小意师弟所去的荒山,正是本教地牢,这么严密的位置,小意师弟夜半不休息, 到底是为什么要前往呢?”
谢知意被他一口一个小意师弟,叫的浑身起发麻。
先是问他在那干了什么,又问他为什么前去。
呵, 这些明知故问的问题, 池无邪都是最清楚的人!
反正已经鱼死网破, 他破罐子破摔道:“我为什么会去那里?是被一只狗追,逃过去罢了。”
“是吗?”池无邪唇边的笑意更深,被骂是狗仿佛让他挺愉悦的。
谢知意又默默骂了一声,池无邪的变态属性,只增不减。
“小意师弟——”
池无邪话音刚起,就被谢知意打断, “我不是你的师弟, 好好说话。”
他的语气还习惯性带着点过去教育池无邪的口吻,听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大没小就算了,现在还瞪鼻子上脸教育起来, 这个嫌疑人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圣教弟子一个个如鹌鹑般垂着头,他们虽崇拜教主,但更多的还掺杂着畏惧。
教主脾气并不好,可以说是喜怒无常。
但无人置喙什么,毕竟他有资本。
就在大家等着教主勃然大怒时,只听“叮铃铃”声响起,教主腰侧的白玉和铃铛碰撞在一起,交织出悦耳而又清脆的声音。
他们教主柔声道:“好。”
这让他们大惊失色。
因为教主心情好时,便会下意识拨动腰间铃铛。再配上这个一个予以欲求的“好”,足以说明,他们教主愉悦地不像话。
这真是破天荒。
在圣教这么久,教主除了给灵霄派一个峰主下请帖时,雀跃的拨动过腰间的铃铛。其他时候,教主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他们纷纷抬起眸来,打量着教主面前的青衣男人,只见这男子相貌平平,五官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但身上的气质却让人感到舒适,被那双柔情的眼睛望着时,很容易感受到如春雨秋风般佛过的温暖。
“那叫小意行吗?”他们教主试探的叫道,语气温柔地不像话。
只见青衣男子十分不客气地瞪着他们教主,秀气的脸上泛着淡淡绯红,似乎对这个称呼也极不满意,但撇着嘴,一脸不愿多说的模样。
圣教弟子再次垂下头,怎么感觉他们教主一幅很不值钱的模样?
“好了,哥哥,你别生气。”池无邪弯腰凑过去,眼若晨星,打下来的阴影遮住了谢知意半张脸,语气讨好道:“无邪什么事都能依你,但今天这个事,我们还是要说清楚才行。”
圣教弟子目瞪口呆,恨不得把头埋到土里去,根本没听清教主话里的内容,只知道他们教主这番行为太没骨气!属于上赶着倒贴!
谢知意却气的浑身颤抖,“我说的够清楚!我跟邪祟没有关系!去地牢是因为被狗追!玉佩也是在那捡到的!”
他一口气说完,胸口小幅度起伏着,喘不过气,因为倍感委屈,眼眶又看起来湿漉漉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池无邪深吸一口气,眼神隐晦不明,抬手,用指腹摩挲着那通红的眼尾,却被谢知意一掌拍开,“别碰我!”
与之伴随的还有一声清亮的“啪”声,池无邪白净的手背上立马一片通红,围观众人顿时替谢知意捏了口气,担心这个逍遥派小弟子被教主一掌拍成废人。
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
教主不怒反笑,另一只手还无比眷念的抚摸着被拍得通红的皮肉,垂下的眼眸里装着无限柔情,声音轻得生怕惊到面前的人。
“哥哥,假如打我可以让你消气,你尽管打我。”
“无邪肯定不会让哥哥受委屈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里不是严肃的提审现场吗?怎么突然感觉四周都飘荡着粉色的桃花花瓣。
谢知意怔在原地,池无邪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下一秒,只见池无邪又抬起被他打过的手,青筋凸起的白皙指节上,淡淡的红痕十分鲜血,就好像沾血的白梅,他轻轻弯曲食指,开口道:“昨日守地牢的弟子来了吗?”
站在身边的圣教弟子如鹌鹑般点头,“弟子已经吩咐人去叫了。”
谢知意这才意识到,池无邪刚回头跟圣教弟子窃窃私语了些什么。
他警惕起来,看来池无邪要开始坑他了。
很快,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葱小弟子应声上前,恭敬的跪在地上。
他眼睛大大的,看起来不谙世事,单纯无害,小声开口道:“禀告教主,弟子名叫苏界,昨日是我守的地牢。”
池无邪垂眸,轻柔的话语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道:“苏界,你昨日可在地牢见过可疑的人?”
苏界正欲开口。
池无邪眯起眼,俯下身道:“你可要好好回答,不要冤枉了我的好哥哥。”
说到“好哥哥”时,他的视线丝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谢知意全身,就像猛兽在巡视自己的猎物。
谢知意咽了口口水,苏界看着他,犹豫了会,似乎在想怎么称呼,“苏界昨日并未见到教主的...哥哥。”
谢知意松了口气。
只听下一秒,苏界又道:“但弟子看到了另一个人,是灵霄派千莲峰的谢前辈——谢知意。”
谢知意的微笑凝固住!他怎么忘了现在的自己是易容过后的面貌!
“谢知意?”白元长老摸着胡子沉吟道。
池无邪侧过脸,非常有耐心道:“长老对谢峰主可有印象?”
白元长老脸色一沉,那自然是有印象,不过不是什么太好的印象就是了。
想起来只记得谢峰主讲的俗套故事,他垂下眼,露出一副恪守成规的古板模样,摇头晃脑道:“这位谢峰主,昨夜倒是与老夫小酌过。”
“哦。”池无邪勾唇一笑,脸又侧回来,望着谢知意的眼睛,“白元长老和谢峰主可真是好雅兴。”
他这一番话,谁都不敢接。
提到谢峰主,大家都跟白元长老一个反应,想到的只有以圣教教主为主角的狗血故事。
谢知意深吸一口气,转念一想,就算他去了地牢又如何,他又什么都没做。
可要是这个苏界就是奉了池无邪之命来冤枉他呢?
苏界见教主大人与其他人聊完,开始小声道:“地牢四周放有留影珠,可重现昨日景象。”
白元长老激动上前,“那可太好了!留影珠不可能有假,只要拿出来让我们观赏一番,就可证明这位逍遥派小弟子是不是背后黑手。”
谢知意也跟着激动起来,攥紧拳头,心里七上八下,白元长老说的对,留影珠做不得假,如果一切正常,那他的冤屈说不定就能洗请。
留影珠很快就被送了上来,昨日的场景投射在湛蓝下的天空,缓缓出现在大家眼前。
但看着投影上鬼鬼祟祟藏在杂木丛中的自己,心绪还是不安。
池无邪做事缜密,怎么可能会漏掉留影珠这个纰漏。
他侧目去看于斯伯,从刚刚起于斯伯就很安静,看到投影时,仍然不动八方,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将他干扰。
很快,投影快进到了圣教弟子运输孩童尸骨的画面。
谢知意紧张极了,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嘴巴都在跟着用力。
这里就是他捡到玉佩的时间点!
但下一秒,投影里并没有出现他捡玉佩是场景,反而是圣教弟子渐行渐远的身影,而他却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一看就图谋不轨。
“咯噔”一声,谢知意脚步虚浮。
空中走马观花的投影,就如同闪电般劈向他的全身,将他劈的焦头烂额,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投影里的那个人是他,可又不是他!
但确实顶着他的脸,做了一系列引人怀疑的事。
但这怎么可能!这可是留影珠!不可更改的留影珠!
他转眸去看池无邪,吃惊池无邪的实力竟已强大到如此地步,又气愤池无邪竟然这般诬陷他。
眼里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将池无邪的脸,烧出个大洞来。
池无邪站在他两步之外,察觉到目光,轻轻将眼神移过来,柔和的光影映照在他深邃漆黑的眼眸里,他勾唇轻笑,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哥哥,你好像很有嫌疑呢。”
他又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的没心没肺,脸上还带着点过去的狡黠。
谢知意大吼一声:“池无邪!”
留影珠熄灭,现场一片寂静,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难怪谢知意昨日在主殿编了那些故事,原来早就心怀不轨了!”
“诶,这么说,谢知意人呢?今天一早就没见到他。”
“做了那种事,肯定是心虚逃跑了呗。”
谢知意百口莫辩,漫天的话语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住了他,让他喘不过气。
“以前就听说谢知意品行不端,与魔族——”
突然,“啪”地一声,一枚石子顺着气流,击中了说谢知意品行不端的那位修者。
修者惊恐大叫,抬手捂着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溢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像雨滴般溅起涟漪。
谢知意以为是于斯伯出手相助,可顺着那位修者惊恐的眼神望去,看到的却是脸色阴沉,宛如撒旦般的池无邪。
池无邪将手随意垂在身侧,白皙的指尖上却沾着一点灰尘,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薄唇紧抿,似乎要将说谢知意“品行不端”的人大卸八块。
谢知意彻底搞不懂了。
让他深陷此境的人是池无邪,可看到他被如此谩骂,出手制止的又是池无邪。
???
池无邪是不是有病啊?人格分裂?
立在一旁的白元长老擦了擦额上冷汗,实在也弄不清教主的心思,谨慎开口道:“此事蹊跷,昨日谢峰主邀老夫喝酒,恐怕也是...别有深意,或许就是想打探今日除祟大会的事宜。”
谢知意气的咬牙,内心大骂:放你妈的狗屁!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打探了?!
池无邪全程神情紧绷,面上笼罩着一层乌云,他没回应白元长老的话,而是转身缓缓走向高台,他的脚步很沉,背影更是透着股奇怪的寂寥,明明踏在光滑可鉴的玉石板上,却仿佛行走在荆棘丛生的泥泞路上,没有回头路。
除了一往直前,别无他法。
谢知意掐了手心一把,警告自己不要过分发散思维。
池无邪重新坐在那把高高在上的琉璃椅上,一缕光线透过树叶缝隙投在他的侧脸上,血红色耳环熠熠生辉,他右手放在扶手上,最后握成拳,薄唇轻启道:“白元长老,除祟之事交由您全权负责。”
言下之意,就是肯定了白元长老说的话。
但有了刚刚的石子攻击,众人倒不敢继续辱骂谢知意。
白元长老行事谨慎,将这事翻来倒去,最终确定,谢知意是此次事件最有嫌疑的人。
但看教主那个态度,似乎又有些念旧情,不愿意让谢知意就这么简单的定罪。
他提议道,虽然谢知意与邪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事关重大,更需找到谢知意本人提审才行。
池无邪抿了口茶,对他这个提议还算满意。
“事情查清楚了,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逍遥派弟子道歉?”说话的人是青岚,他性子直爽,觉得自家门派弟子受委屈了,自然不服。
大师兄拉着他让他注意措辞,但立场却跟他相同。
谢知意赧然,他要是爆了马甲,岂不是辜负了逍遥派这两位弟子的信任。
白元长老摸着白胡子,他德高望重,在修真界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可此时又确实是自己理亏。
眉毛皱成川字型,瞥着谢知意道:“这位小弟子,老夫先前多有得罪,既然已证明了你的清白,那你先下去吧。”
谢知意攥紧拳头,刚挪动脚步。
很快,上方传来一道极冷的男声,“且慢。”
毫无疑问是池无邪要爆他马甲了。
谢知意朝于斯伯看了一眼,他没有十足的信心——于斯伯在看了被篡改的留影珠投影后,还会选择相信他。
于斯伯朝他看来,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道:“你到现在还觉得池无邪他没有真面目吗?”
谢知意愣了一瞬。
脑海里回忆起昨日和于斯伯聊得那些话,难道于斯伯的药田,真的是池无邪毁的吗?
只听于斯伯又道:“还愣着干什么?逃。”
逃这个字很沉很重,谢知意脑袋里嗡嗡作响,四面八方都是叫嚣着要找他本人的正道人士。
但现下他有修为傍身,还有于斯伯善后。只要他能在池无邪爆他马甲前,离开这个广场,就有转机脱身。
于斯伯用手点在白玉葫芦上。
下一瞬,空中突起一层黑雾,闻的人昏昏欲睡,谢知意掐了自己一把,手下灵力暴涨,在一片混乱中往山下逃去。
他的心砰砰跳得极快,身影几乎快出了残影,可还是担心池无邪会追上来。
毕竟池无邪可是连留影珠都能篡改的人,于斯伯迷惑众人的烟雾于他来说只是小把戏而已,只要他一声令下,让圣教弟子前来捉拿他,那他就真的是插翅难飞。
只是,他挺不想让逍遥派那两个小弟子失望的。
可等他都跑到了玉阶上,才发现池无邪竟然没追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又换了一副易容和一套白衣,山下结界他解不开,只能依然按着原先的法子,先躲着,然后趁人多溜出去。
但是宁羡安到底被关在哪呢?
他唤出007,正要质问它现在剧情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冷漠无情的系统女声道:“很抱歉,机器人007正在检修中,宿主如有疑问,请7个工作日以后再来询问。”
谢知意暗骂一声,还等7个工作日,到那时他说不定都被池无邪折磨死了!
他又纠结又慌乱,现下自身难保,宁羡安又下落不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山下一片森林里传来几个圣教弟子讲话的声音。
谢知意一阵紧张,找到一处茂密草丛藏身,他担心是池无邪派人来寻他的,可细听可又完全不是。
“那臭小子跑哪去了?”说话的圣教弟子满脸怒火,指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弟子道:“我告诉你,教主要是知道了这事,你绝对没好果子吃!”
“我...我也不知道。”那小弟子垂着头,被吓得眼眶红通通的,“我看那位公子人十分和善,不像是会撒谎的人,他说有位朋友在圣教,许久没见,想去打个招呼,一刻钟后就会回来的。”
“你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当他来圣教来做客的?他妈的只不过是个教主特别交代的囚犯!你竟然就这么把人放出去了!你脑子被猪拱了!”暴怒的弟子跳起来就给了小弟子一拳,“亏老子信任你,才把这么重要的活交给你,被教主发现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弟子揉了揉头,小声嘟囔道:“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会回来?”那大弟子气得发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小弟子,大骂道:“别废话!赶紧去找!找不到你就去凤九大人手下伺候!”
“不要啊!我现在就去找!”那小弟子面露惧色,仿佛凤九是会吃人的妖怪似的,一溜烟跑走了。
大弟子“呸”了一声,也赶忙跟了上去。
谢知意一听就知小弟子口中的“和善之人”是谁,也就只有宁羡安有这种能力,他洞察人心,很容易聊到别人心里去,获得他人的信任,为自己行一些方便。
只是宁羡安为什么成了囚犯?难不成是池无邪特别的情趣?
他懒得往深里想,自己就是个情感笨蛋,琢磨这些也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但听那小弟子所说,宁羡安平安逃出来了,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现在去除祟大会找他,应该也是在山下等他,然后等结界打开一起逃出去。
他连忙往山下赶去,却没见到宁羡安,就在他踌躇之时,玉阶上又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先前要去找宁羡安的两个弟子也跑到山下来了,估计是在圣教找了一圈没找到人,都猜测宁羡安肯定是要逃走,所以就找到了这。
谢知意不想被两人撞见,闪身进了一侧的草丛,鼻间弥漫着混着泥土的花香,十分清新好闻,他低头看,才发现脚底下竟然是一片花丛,姹紫嫣红的小花各色各样,十分优雅好看。
没想到池无邪竟有几分雅致,连这种荒地都种上了花草,他顿时都有些无从下脚,山门口的两个弟子却一直在拉扯谩骂,久久没离去。
谢知意等得有些急了。
宁羡安不在这里,难不成还在圣教各处晃荡吗?
可转念一想,更奇怪的是,他都逃跑这么久了,池无邪那边竟没有任何动静,葫芦里到底又卖着什么药?
大费周章的举办这么一个除祟大会,将白元长老供为座上宾,就只是为了当众泼他脏水,审判他吗?
虽然这一招对他来说,确实很狠。
但池无邪筹备这么多,真的不嫌麻烦吗?为了报复一个人,竟然还献上了极乐神花这样的神草。
足以可见多么奢侈与浪费。
如果是他,他要报复一个人,是一个子都舍不得多花的。
恨一个人已经够糟心了,要是再花钱,那他得多憋屈啊!
最终,谢知意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池无邪可真是独具一格,又带有受虐倾向的大反派。
谢知意小心翼翼踮脚,尽量不踩到这些美丽的花儿。
可突然,小腹传来不适,一阵“咕咕”声从他肚子里响起,在这寂静的花丛里十分突兀。
那两弟子朝这边看来,“谁?”
谢知意不管三七二十一,捂着肚子往花丛中央跑,边跑边奇怪,难不成他饿了?
可这不可能啊,他早已辟谷,吃东西也只是为了解馋。
“咕咕”声再次响起,可那两个弟子却没有追上来。
他双眼发昏,往花丛深处跑,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层透明的结界,结界后的花草也与外面的花草长得不同,十分高大茂盛,阳关下的粉.色花瓣宛如有神光在闪耀,这绝对不是普通花草。
但他顾忌不了那么多,直直跑过去,本以为会被阻拦住,结果身体轻而易举穿了过去,娇.嫩的花苞打在他腰间的配饰上,扬起了一阵阵花粉,在他身边打圈环绕。
突然,小腹处有股无名之火裹了上来,他手脚顿时软弱无力,“扑腾”一声,整个人跌到了花海里,墨发四散扑了一地。
他蜷缩成一团,花粉在空中炸开,眼尾以及脸颊上都显出一片不正常的潮.红,指尖无力地无力攥紧了一朵小花苞,粉.色的花.汁顺着指尖流淌到如玉的手腕上。
他心烦意乱,浑身燥热,有股迫切需要缓解的欲.望在他五脏六腑里崩腾。
紧接着,热浪席卷全身,此时他顾不得其他,抖着手将外衣拨开,露开白净里衣。
可燥热丝毫没有缓解,反而越烧越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谢知意的一生中,几乎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他猜测自己是发.情了。
可一直以来他都清心寡欲,对这方面的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怎么可能会一下子这么沸腾呢?
难不成是这花的气味有问题?难怪这么芬香!
他撑手爬起来,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他浑身无力,指尖打着颤,热汗顺着精致的鼻尖,滴进泥土里,还没站直身体,就“砰”地一声再次摔了回去,墨发铺在红白相间的花丛里,竟别有几分韵致。
他不信邪的试了几次,结果都是倒地。
他绝望地望着天,他不会就这么憋死在这吧?这可真是太丢脸了,他应该是修真界第一个想逃跑,却误中情.毒,躺在花丛里被活活憋死的人吧!
他想过很多种死法,可绝对没有一种是这样的!
他下意识唤007,喊出口的却是一声呻.吟。
谢知意浑身一怔,这声音就如同恐怖地低吟,在这寂静的荒林里不停回荡,听的他毛骨悚然,羞愤欲绝,脸颊涨地一片通红。
这种声音怎么能从他口里发出?!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听到那个小弟子的声音,“教主,这里有动静,您设下的结界被那人解开了,弟子们怕踩坏这些花儿,不敢上去,您——”
再往后的谢知意根本听不进去,他犹如被针扎一样弹起来,又再次无力地瘫下去。
池无邪为什么非要选这种尴尬的时候寻到这!
他屏住呼吸,咬紧唇,不让一丝声音泄出去。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池无邪的声音,反而只有那小弟子急匆匆跑走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或许这只是一场梦,等他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回到了千莲峰的寝殿。
可体内的燥.热越烧越旺,五指深陷进泥土里,呻.吟声不受控制地想从嗓子里跑出来。
情.潮像是涨了十倍似的,在他体内游走,将他的理智瓦解得分崩离析。
“唰”地一声,衣物轻轻擦过草叶,从五步之外传来。
谢知意侧过头,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只隐约看见黑靴上星星点点的泥土,如血似的红衣轻轻拂过一片带着露水的粉.色花瓣。
谢知意咬紧牙关,池无邪可真是阴魂不散!
他费力地翻身爬起,他这个狼狈的样子绝不能让池无邪看见。
可他还没爬起来,池无邪就已走到跟前,他逆光而站,那双漆黑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唇边嗤笑,柔声道:“哥哥,就一会没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