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意步子顿住, 于斯伯瞪了他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叫你话多, 也不知道低调点。
谢知意很快反应过来,莞尔一笑, 跟他搭话的弟子他有印象,是逍遥派领头的大弟子,一看就是大师兄。
他眨眼笑道:“大师兄,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啊,我是小意啊,昨天我们还聊过天了的。”
“小意?”
“是啊。”谢知意笑的无比自然, 如秋水般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起来单纯无害,一点都不像在撒谎骗人。
前提是忽略他耳后根已然通红一片。
他拉着于斯伯的袖袍, 道:“这是小于, 他平日里害羞, 不爱跟师兄弟们交流,所以大师兄对他面生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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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派弟子一头雾水,在他印象里并没有这两号人,可又确实是穿着逍遥派服饰,还跟着他们一起从厢房出来的。
而且这两人长相虽不算出众,但却给人绝非俗人的感觉。
特别是那个叫小意的, 生得一双十分干净真诚的眼睛, 好像你怀疑他一下,就是你的罪过。
这时, 走在大师兄旁边的弟子回过头,嬉皮笑脸道:“师兄, 这两位师兄弟是有点眼生,不过这几年师尊招收了太多新来的弟子,我们一下子没认出倒也正常。”
大师兄虽蹙着眉,但听到这话,戒心却慢慢放下来。
主要是他觉得这个小意,看着就做不出坏事。
“小意”眨眼对他笑了笑。
他羞红着脸回过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于以貌取人了。
“害,你们两个昨天在大殿吗?”刚回头的逍遥派弟子道。
谢知意望着他点了点头。
大师兄又将头转回来,沉着脸斥道:“青岚,莫要再继续胡言,圣教教主清风霁月,绝不像那则故事里说的那样。”
“哎呀,大师兄你太死板了,我就跟小意师弟随便聊聊,你别紧张。”叫青岚的弟子十分自来熟,后退两步揽着谢知意的肩道,“小意,你应该是我的师弟吧?”
谢知意抿嘴不言,按他的辈分,青岚高低都得叫他一句前辈。
不过,现下他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青岚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小意啊。”青岚又唤了一声,自从昨日在主殿听到关于圣教教主的八卦后,他就很想找个人八卦八卦。
可逍遥派的弟子大多循规蹈矩,提到这事就缄口不言,额冒冷汗,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两个生面孔,他可不得使劲八卦。
“昨天那个故事真劲爆啊,听的我欲罢不能。谁能想到,强大如圣教教主,也会有爱而不得,强取豪夺的一天!”
谢知意将他的手从肩上拔下去,笑脸挂不住了,柔声道:“青岚,大师兄说的对,你这是胡言,听信来路不明的八卦,脑子容易变坏的。”
“我这哪是来路不明的八卦?小意,这故事可是千莲峰峰主——谢知意亲口讲的。你不知道?池无邪曾经可是千莲峰的弟子,谢峰主待他就跟待亲生弟弟似的,怎么可能会有假?”
谢知意脸颊通红,哽住。
青岚又道:“你难道没看到谢峰主说这故事时的表情?完全就是亲身经历过的讲述啊!做不得半分假的!”
谢知意歩子一滞,差点摔一跤。
什么叫他亲身经历过的讲述!这话说的歧义可太大了!
他攥紧袖袍,又隐隐不安起来,这谣言传的这么快,只怕池无邪再脱他一层皮都不能解恨,必须赶紧想法子把这澄清一下才行!
身旁沉默不语的于斯伯突然道:“说了些什么故事?”
青岚立即转换目标,转到于斯伯身边,搭着他的肩,把谢知意昨日胡编乱造的故事,立刻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通。
只见于斯伯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冷峻,到后来挂不住脸,眉毛和眼睛忍不住抽搐,瞪着谢知意,仿佛在说,池无邪那番对你,可还真是你自找的。
谢知意一时手都不知放哪,只能望着天,余光瞥着青岚那张巴拉巴拉不停地嘴,只想找块抹布给他堵起来。
几人一路吵闹,转眼到了金殿广场,红色地毯从台阶直铺到主殿门口,除祟大会专用的圆台周围已经站满了各门派人士。
另一侧高台,池无邪一袭红衣,撑额高坐在一把金碧辉煌琉璃椅上,阳光撒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让他白的像块璞玉,冷艳的眉眼微微低垂着,纤长的睫毛印出一小片阴影,他身侧站着侍奉的圣教弟子,一整个众星捧月的环绕着他。
白元长老坐在他身下方的檀木椅上,用手捏着胡子,挑眉打量这来往的人,眼眸里的得意怎么都遮不住。
作为客人,自然不可能坐到教主主座上去。
但池无邪给他分配的位置,压了所有受邀来者们一截,足以可见圣教对他的重视。
谢知意专往人多的地方挤,他倒是不担心池无邪能认出他,毕竟他易了容,现在这张脸平平无奇,放在人群里根本找不出。
但保守起见,还是能离池无邪远点就远点。
等离的足够远,他才开始小心的用余光去看池无邪,寻找宁羡安的身影,却皆无所获。
这不应该啊,按理说,一夜过后,浓情蜜意,池无邪肯定会把宁羡安带在身边。
可所及之处除了白元长老,就是其他一些门派的前辈。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哎,不得不说,谢峰主讲的那则故事精彩是精彩,但有一点绝对是说错了的。”
谢知意扭脸一看,竟然是青岚。
他一阵激动,心想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正想着借此机会解释一番。
青岚又拉着他指着远处,道:“你看,这圣教教主明明长得如此俊俏,我一个男子,看了都忍不住心动。那故事里竟然说他长得凶神恶煞,满脸痔疮,真是有失公允啊!”
谢知意:“......”
他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视线不由自主跟着青岚的手望了过去。
目之所及依然是一片红衣,修长的双腿随意交替,裤腿利落的挽进黑靴里。
谢知意想起了这双黑靴踏在玉石地板上的声音,肩头颤抖。
忍不住往上看,池无邪姿态慵懒,血红色耳坠垂落在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上,不少想跟他攀关系的修者们端着酒杯上前,都被他身旁侍奉的圣教弟子打发走了。
谢知意叹了口气,明明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为什么还要举办呢?
但下一瞬,池无邪却突然抬起薄薄的上眼皮,隔着人群向他望了过来。
冷淡的眸子里突然有一小簇火光在跳动,视线变得炙热,仿佛要将人吞噬。
谢知意被烫到,慌张的收回视线,伸手摸脸,易容还在,池无邪肯定没认出他。
一定是巧合。
他加快脚步,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直到池无邪将视线移走,也没下一步动作,他才放下心来。
午时刚到,除祟大会正式开始。
谢知意寻遍整个广场,都没见到宁羡安的身影,心里不免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站在高台上的凤九一声令下,圣教弟子陆续抬着担架上台,展示着孩童们被烧焦的尸骨,引得围观者一致惋惜,纷纷痛骂邪祟作恶多端,罪不容诛。
紧接着,一个蓬头丐面,浑身散发着臭味,脏的看不清面貌的龙人被关在笼子里,送上了台。
众人顿时捂住了鼻子,这龙人身上的气味,得有好几十年没洗过澡,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高坐琉璃椅上的池无邪突然站起身来,他抬了抬手,哄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朝他望去。
他嘴角微弯,笑意却不达眼底,淡淡宣布除祟大会开始,又转身朝白元长老微微躬身,道:“长老,此次的除祟大会,圣教全权交由您主持。”
他又看了眼身后的圣教弟子,薄唇轻启道:“谢礼。”
“是。”圣教弟子连连道,手上端着用红布遮掩的托盘,走到白老长老身前,作揖道:“白元长老,这是教主给您备的一点薄礼,此次的除祟大会还要麻烦您了。”
白元长老连连起身,推脱道:“不麻烦,不麻烦。除祟大会乃是有利于修真界的大事,老夫——”
他话说了一半,只见圣教弟子掀开了红布,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血红色的光芒喷.射而出,周遭的人全部屏住呼吸,任红光投射在他们震惊的脸上。
只见托盘上放着一株嫣红色的梅花,叶片翠绿,红色花瓣大而饱.满,闪耀着熠熠生辉的红光,高洁而又艳丽。
细看,还有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浸在花瓣上,就好像刚从雪山上采摘下来一般。
“怎么?白元长老是对圣教的薄礼不满意吗?”池无邪漫不经心道。
白元长老回过神来,浑浊的双眼里压抑不住的欣喜,忙不迭接了过去,道:“教主太谦逊了!这极乐神花乃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老夫怎么可能不满意?”
他激动的心潮澎湃,珍视地将极乐神花收好,作揖道:“教主放心,此次的除祟大会,老夫定当竭尽所能,定不会让教主和在场的各位失望。”
人群里传来稀稀落落的交谈声,酸言酸语地祝福着白元长老得此宝贝。
谢知意攥紧拳头,将肚子里的酸水憋了回去,羡慕地看着白元长老的百宝袋。
这就是他苦苦寻觅的极乐神花啊!
要不是为了这个东西,他就不会跑来圣教,也不会被池无邪这样那样。
传说极乐神花在这世间不超过十株,珍贵非常。
而现在有一株就进了别人口袋。
白元长老收了礼,一派清风道骨地走向除祟台。
笼子里囚禁的龙人就是此次永乐城作恶的邪祟,据说龙人心思纯净,生活在万鬼窟与东海的交界处,只需吸取天地精华就可以得道升仙。
很少有龙人去做坏事来毁掉自己的功德,所以,这事毫无疑问,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但龙人在上除祟台前,就咬断了舌头,坚决不会吐露一个字,足以可见其衷心。
但得了厚礼的白元长老自然多的是法子让龙人吐露出背后之人,毕竟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审问。
在他一生之中,主持这样的大会,不说有三千场,但至少也有八百。
沉重肃穆的除祟台上方,只见白元长老拿出符咒,贴在龙人额角,他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但下一瞬,他布满皱纹的老脸突然颤动起来,花白的长胡子簌簌作响,睁开浑浊双眼,眼里满是恐惧和不可思议,他连连后退,跌倒在地,惊慌道:“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谢知意心里咯噔一声,有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于斯伯看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的往台阶下方移去,谢知意连忙跟上。
现场一片混乱,围观群众被白元长老弄的一头雾水。
有人追问道:“什么不可能?白长老你倒是说话呀,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啊?”
白元长老抹了一把额上冷汗,颤颤巍巍爬起来,“邪祟背后的人,就在我们中间啊!”
话毕,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下子,每个人都在叫唤不可能,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邪祟只可能被魔族指使。
今日的除祟大会,不过是为了追问出是哪个魔人指使,然后找个借口,前去讨伐而已。
池无邪稳当地坐在琉璃椅上,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指腹,似乎在回味什么,现场的慌乱与他毫无关系。
他抬眸,眯眼看着不远处慌乱逃离现场的青衣男子,招了招手,一个圣教弟子俯身过来。
他轻声耳语了几句,圣教弟子露出谄媚的微笑,连连点头。
谢知意的脚刚踏上台阶,就被一个飞奔而来的圣教弟子拦住。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和于斯伯不得不回到广场。
广场上的气氛从一开始的混乱已经演变成焦灼不安。
因为在场的人都有可能是指使邪祟的凶手,在白元长老的组织下,排查开始。
谢知意咬紧唇,那块与邪祟有关的玉佩此刻正躺在他的袖袍里,冰凉的触感冻得他发抖。
于斯伯冷冷的瞥着他,告诫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谢知意垂下眼,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清白,可若是池无邪执意要往他身上泼脏水呢?
现在想起来,昨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池无邪没有在白元长老的偏殿抓他,反而放任他离开,让他无意间捡到了玉佩,进了地牢...
他很难不去想。
池无邪做这些就是故意的,普通的报复已经满足不了池无邪对他的恨,必须要让他身败名裂,才能解心头之恨。
“给。”
一截手臂伸了过来,一颗红色的小丸子出现在谢知意面前。
他抬眸,惊喜的看着于斯伯,正要接过,天边一道青光直朝他袭来,裹挟住他往天上抛去。
“吧嗒”一声,袖袍里的玉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谢知意撕开青光,俯身伸手去捞地上的玉佩,同样的还有于斯伯,但比他俩更快的,是发了疯似飞奔过来的龙人。
龙人披头散发,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散发出兴奋的光,一把捞过地上的玉佩,揣进了怀里。
*
谢知意不知道龙人是怎么突然从笼子里被放出来,只见白元长老夺过龙人手中的玉佩,交给了池无邪,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些什么,然后所有人都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他,仿佛笃定了他就是背后指控邪祟之人。
“呵,竟然是个逍遥派弟子。”白元长老走下台,到谢知意面前,浑浊而又狭小的双眼,从下向上打量着他全身,眉头紧蹙道:“年纪轻轻,为何想不开去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他眼神轻蔑,就像小针一样扎在谢知意身上,让谢知意莫名蹿起一股怒火。
道:“不是我。”
“那玉佩是怎么回事?”白元长老质问道,“刚刚老夫短暂与龙人共感,得知他只是傀儡,所做的一切都受这玉佩之人操控。”
白元长老说话一向具有权威。
众人深信不疑,顿时都咬牙切齿地瞪着谢知意,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
“玉佩是我捡到的。”谢知意咬牙道,他攥紧袖袍,被这么多指责的眼神望着,脸颊眼尾忍不住一片通红,看起来像受了莫大委屈,竟莫名有种我见犹怜的美。
坐在上方的池无邪却用舌尖抵着上颚,喉结轻微滚动,宽大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合拢,似乎想将被众人围着的青衣男子狠狠捏在手中,用力的摩挲他的眼尾和嘴唇,直到他嘤嘤呜呜地求饶。
“捡到的?”白元长老嗤笑道,“这话说出来,有谁能信?”
于斯伯却伸手搭在谢知意肩上,笃定道:“我信。”
池无邪双眼眯起,远远盯着谢知意肩上的那只手,凶光渐现,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白元长老感知到了高坐上方的教主不满,怒容满面道:“你和他同属一个门派,你说你信,不怕笑掉各位同门大牙吗!”
突然,又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传来,“众所周知,我们逍遥派弟子从不包庇同门,谨言慎行,一心修行,不问世事,入了门派后就不允许下山。此次前来圣教,是我们时隔三年后第一次下山,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和邪祟勾结,指使他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呢?”
谢知意转眸,说话的竟然是逍遥派的大师兄,心里顿时像被春雨拂过。
而大师兄身边还站着青岚,青岚一脸同情的望着他,大大的眼睛好像在说——小意,坚持住!
他突然有了几分心安,和气解释道:“我没有撒谎,这块玉佩是我在圣教的一处荒山捡到的。”
“长老,我们逍遥派弟子从不撒谎。”青岚站过来,护在谢知意身前,他剑眉竖起,颇有些傲慢之气,道:“特别是我乖巧的小意师弟。”
“小意?”坐在上方的池无邪突然沉声道。
他的嗓音摆脱了少年时期的青涩稚嫩,多了几分性感与低沉,隔着人群远远传来,就好像山间的溪流流进了心里,让人由衷沉浸其中。
只是他的那声“小意”,带了那么一丝咬牙切齿的气味。
简单的两个字,恨不得被他嚼碎,吞入腹中。
谢知意条件反射的一顿紧张,不敢去看空中射过来的凌厉眼神。
内心直骂,这两个字又怎么惹池无邪了?!
青岚看着气势凌人的圣教教主,眼里的畏惧一闪而过,强装镇定道:“对!小意很乖...的!”
“乖?”
只见一直以高不可攀姿态示人的圣教教主,突然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缓缓站起身,红衣胜血,修长的手从扶手上离开,耳边的血红色吊坠光彩夺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肩宽腿长,气质过人,踩着黑色长靴,踏过地上的光影,踏过所有人仰慕的目光,直直地朝谢知意走去。
谢知意不可抑止的紧张起来,咽了口口水。
池无邪的脸被光影切割的四分五裂,可依然遮掩不掉他的美,他的唇很薄,但形状优美,只是淡漠的颜色,显得他整个人都冷漠无情。
谢知意肩头打颤,冷不防想起被池无邪压着啃的画面。
直到眼前的光被遮掩住,一股清冽木香混着淡淡莲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位小意师弟,人缘很好啊。”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可慢慢的,这声音却越来越近,仿佛贴在他耳根处,颇有些咬牙道:“竟然惹得这么多人替你说话?”
谢知意别开脸,看来他这易容术,就这么被池无邪轻而易举看穿了。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心里慌张地不行,“那是因为我行得正坐得端。”
“呵。”池无邪嗤笑出声,眼眸微垂,盯着他不安后退的双脚。
“我是无辜的。”谢知意抬起眸来,看着面前别含深意低垂的眸子,白皙的脸憋得通红。
“无辜?”又是那种低沉悦耳的声音,只是其中的不信任,丝毫没有遮掩。
“嗯!”
池无邪没说话,而是将手伸到谢知意眼前。
他的手十分好看,五指修长,如果忽略放在他手心上的青色玉佩,谢知意或许还会好好品赏一般。
“这是你的?”
谢知意移开视线,摇摇头,“不是。”
本来就不是他的,准确来说,是他这具身体原主的。
虽然他能在心里说服自己,但一撒谎,就会红到耳后根。
池无邪盯着他通红的耳尖,唇边的笑意愈发放肆,“撒谎的话,可就一点也不乖了。”
他语气亲昵,仿佛在跟人调.情。
但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危险气味。
乖?
谢知意愤愤咬牙,以前乖这个词汇,都是他来宽慰池无邪的,如今竟然反过来了。
他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块玉佩是我的?”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捡到的?”池无邪不怒反笑,“哦,你说是在圣教荒山捡到的。”
他再次俯身逼近,狭长的双眼盯着谢知意的唇,薄唇轻启道:“我倒想问问,小意师弟,你去荒山都做了些什么呢?”
谢知意看着池无邪明知故问的嘴脸,真想一爪子抓上去,最好抓的他面目全非。
用这么一张人神共愤,好看到没天理的的脸,说出得却都是能气得他七窍生烟的话。
他去荒山都做了些什么,难道这臭小子不知道吗!?
他没好气道:“我做了些什么?教主大人比谁都清楚。”
说到“教主大人”四字时,他故意拉长语调,调侃之意不泄而出。
白元长老却突然插到两人中间,横眉冷对,训斥道:“你这小弟子,没大没小的,怎么跟教主说话呢?”
他十分讲究辈分,一个是逍遥派弟子,一个是圣教教主,两者之间的地位悬殊,三言两语都说不清楚。
这让他愈发对这个嫌疑份子不满,心里训斥:逍遥派真是教导无方!
“无妨,白元长老。”池无邪欠身道,一举一动都得体大方,反衬的谢知意像个恼羞成怒的野蛮人。
谢知意气的浑身颤抖。
只见池无邪又垂眼看向他,眼神温柔而又宠溺,扫过他的眼眸,鼻子,最后到嫣红的唇,“小意师弟在荒山做了些什么,本教主怎么会知道呢?”
谢知意低低骂了一声:去你妈的不知道,把人摁在桌上啃的人不是你,难道还是鬼吗?!
“不过。”池无邪话音一转,唇角勾起,继续道:“小意师弟的话并不是无道理,我们圣教虽除祟心切,但也不能因为玉佩在小意师弟身上就抓人,我们还得找到更多的证据,你说是不是?小意师弟。”
“你最好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
谢知意攥紧拳头。
玉佩本就是捡到的,虽然是他的,但恶不是他做的。只是这玉佩里藏着他的气息,很简单就能探查出来。
突然,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再次递到他面前。
他一阵激动,转眸,于斯伯正催促着他。
他来不及感谢,手疾眼快地接过吞下。
药丸在嘴里蔓延开,苦涩地他牙尖打颤。
可他却吃的十分兴奋,像吃到了世间最甜的点心。
这可是于斯伯给的药丸,肯定能完美隐蔽他的气息。
池无邪笑看着谢知意囫囵吞枣地吃药,秀气的眉蹙起,“咕噜”一声,药丸进了肚子,还挑衅似的瞪了他一眼。
他勾唇一笑,再次俯身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柔声道:“哦,吃了药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