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穿越重生>男主和谁he了?>第78章 寡夫21

在安溪村内, 对于失贞失节的妇人来说,若是族内无人追究,或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若是被夫家追究, 那便会被杀鸡儆猴, 严惩不贷。

所以当知道王武离开安溪村的消息后, 徐大根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连徐家的脸皮都不要了。

当里正李正风知道这一消息后, 先是震惊, 然后便找了柳玉竹来宗祠里,因为徐家已然没落,便求了里正。

李正风看着柳玉竹那张清丽非凡的脸,心中微微一叹,若是柳玉竹是女子,想必那也是村里头一份的漂亮。

“你公爹道你不守妇道,亡夫尸骨未寒,便找了奸夫苟合?”李正风做好了柳玉竹会进行反驳的准备,顺便连怎么逼问都想好了。

柳玉竹站在安溪村的宗祠内,身后大雪未停, 面前摆放着各种牌位,都是安溪村的村民, 祠堂修得很大,摆放着铜色佛像, 正悲悯地看着世人。

徐大根和徐氏便站在他旁边, 李正风还有另外两个老者坐在主位上,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李正风想着徐大根之前到底也算是体面人家,如今却撕破脸皮, 也要指认柳玉竹偷人,想必事出有因。

他默默思考着这柳玉竹就算否认也必须严查,以示公正......

“是,公爹说得对,我没什么话辩驳。”柳玉竹面容冷静,供认不讳。

祠堂内安静一瞬,随即响起徐氏的尖叫声,她朝着柳玉竹冲了过去,抬手就想要打他。

柳玉竹往后退了半步,徐氏的巴掌落了空。

徐氏瞪圆了眸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的?当初我们就不该买下你!就该让你被人牙子买到青楼去。让你早早得脏病去死......”

“安静!”主位上的老者说话了,顺势敲了拐杖,犀利的目光像是能穿透柳玉竹的皮肉,抽出他的筋骨。

柳玉竹不闪不躲地对上他的眼睛,黑眸平静,便听见老者慢慢说道:“与你苟合的奸夫是谁?”

“......”柳玉竹半晌后,垂下眸子,一副并不打算多言的样子。

李正风皱眉,厉声呵斥道:“你既已经承认了罪行,死到临头,为何还要包庇奸夫?快速速说来。”

安溪村对于奸夫的处置并不重,却也会小惩大诫。

柳玉竹并不开口,狐狸眼显得清冷又漠然,徐大根猜到什么,脸色变化莫测,最后抿着唇,保持着沉默。

“你可知在安溪村,若是妇人不洁,是要沉塘的。”老者声音沙哑,眸光嫌恶,像是在看令人反胃的东西。

柳玉竹闻言,脸色苍白一分,嘴角抿着,只是沉默笔直地站在那里,瞧着颇有几分骨气。

“好,你既然已经供认不讳,那便按照村里的规矩来办。徐氏,去将你家耀祖的牌位拿来。”李正风满身威严,表情冷肃,看着柳玉竹:“罪妇还不跪下。”

柳玉竹慢吞吞地跪在地上,视线落在几人的腿上,神色黯淡。

“你要在这祠堂里抱着夫君的牌位跪上一天一夜,向佛祖忏悔,以求亡夫的原谅。”

下一步,便会让村里的妇人拿着棒槌对柳玉竹进行鞭挞,以示贞洁的珍贵,以及破坏这一规矩的惩罚,让村中妇人引以为戒。

最后便是沉塘,清澈的母河水洗涤他满身污浊,干干净净的进轮回路。

柳玉竹跪坐在地上,抱着徐耀祖的牌位,祠堂内只剩下他一个人,门外还守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是对他的警告。

他微微抬头,看着掉漆的铜像,对上佛祖的眸子,冷淡的脸庞上出现一丝笑意,他毫不避讳、直勾勾看着佛像。

“我曾经求过你好多次,我在柳家吃不饱饭,每天挨打的时候。我便求你让我能不饿肚子。”

“爹爹要把我卖掉,我也求你,让我留在家中。后来在人牙子手中的时候,他每日欺辱我,我求你帮帮我。”

“在徐家,徐耀祖差点将我弄死的时候,我求你能惩罚他......好多次,但是你好像看不见我受的苦。”

“他们要我向你忏悔,可是你从未帮过我,我为什么要忏悔?我不觉得我错了,我没错,我没有错......”

柳玉竹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眼底的神色执拗,手中的牌位有些冷又有些硬,他低下头看着徐耀祖的名字。

手指轻轻拂过徐耀祖的名字,柳玉竹低声喊了一句:“夫君啊。”

徐耀祖没办法回应他。

柳玉竹有些无助地对着牌位轻声说道:“如果不是王武逼我,我不会......我不会这样的。真的,我不想这样的。他很坏,我也很蠢。”

外面冷风呼啸,从门外直直吹进来,衣角被冷风吹了起来,柳玉竹眼眶泪珠在打转,他抱着徐耀祖的牌位,抱得紧紧的。

猛然回首,他开始害怕了。

他害怕死亡,也害怕徐耀祖做鬼也不放过他,那所谓的勇气,全数消失。

柳玉竹原本就不是什么果敢的人啊。

他胆战心惊地跪了一夜,脸色煞白,眼神恍惚,祠堂外涌进来几个大汉,将他拖了出去,雪停了,在洁白的雪地里放着一条突兀的长凳。

上面似乎还带着前人干涸的褐色血迹。

柳玉竹开始挣扎起来,他用力地想要掰开他们的钳制,嘴里低声说着:“不要绑我,不要绑我,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话,他被按在长凳上,手脚都被绑住,像一头任人宰割的牲畜。

然后雪地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声音叽叽喳喳的,他在中间趴着,肩膀被人死死按住,他听见李正风说话:“徐家柳氏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他被公开处刑,柳玉竹听见有熟悉的声音正在小声说着:“啊?真的假的,柳氏偷人啊,我一瞧便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原来男人也偷人啊!真是下贱咯......”

“活该啊!真给我们安溪村丢人啊......”

“买来的……能有什么好货色?”

柳玉竹头低着,眼泪从眼眶溢出来,他死死咬住毫无血色的唇,感觉自己在被凌迟,神情逐渐变得绝望枯萎。

然后每个女人拿着扁担或者别的木棍打在他身上。

柳玉竹崩溃哭出声来:“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呜呜呜呜,我不该偷人......”

那落在他身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打完一下,还会对他进行唾弃地谩骂:“活该被打死。”

听见他呜咽的哭声,那拿着小木棍的小姑娘愣了一下。

她扎着两个羊角辫,看着柳玉竹沁出血迹的背部和臀部,她转头对着自己的娘亲说道:“娘,他流血了,还在哭......”

她的娘亲摸摸她的脑袋,对着柳玉竹露出嫌弃的神情:“妞妞,他犯了错,这是对他惩罚,以后妞妞可不能犯他这样的错,否则娘也会这么打你的,这些婶婶也会打你哦......”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木棍轻轻敲在柳玉竹背上,低声道:“哥哥,下次别犯错了哦。”

柳玉竹尝到了喉口的铁腥味,逐渐在齿间蔓延,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敲碎了,正在搅痛着,疼得青筋凸起,满脸涨红,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零丁的血迹落在雪地上,又逐渐汇成一小摊血洼,村里的其他男人们,便围在旁边看着她们对柳玉竹进行惩罚。

若是打得轻了,他们还会愤怒地质问那些女人:“你是不是也想像他一样偷人?给老子戴绿帽子?!”

柳玉竹意识逐渐模糊,他对着徐大根求饶:“公爹,我错了,饶了我吧,以后我一定好好守着夫君过日子的......”

徐大根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他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徐氏:“婆母,我能干活,救救我......我愿意过继大宝,您救救我啊......”

徐氏对着狠狠啐了一口,只吐出一句话:“去死吧,去求耀祖原谅你吧。”

柳玉竹脑袋垂了下去,他嘴角带着血丝,每说一句便有血沫喷出来,他呢喃着:“夫君......夫君对不起......”

他从始至终不敢说王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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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武被柳玉竹决绝拒绝之后,窝着一肚子火带着丫环小厮连夜离开了安溪村,一路上因为遇上大雪走得有些慢。

他瘫坐在马车上,茶几上放着几碟彩色的点心,桌上还放着那个青色的荷包。

王武视线有些呆滞,连桌上的茶水因为颠簸的山路晃倒了,也未曾察觉,直到水迹浸湿了他的裤子。

小厮在外面低声道:“主子,前面就是喜莲镇了,今晚我们在那儿过夜吧。”

他们连着走了两三天,安溪村和霄州路途遥远,若是以这种雪中缓行最少需要半个月,若是雪再大一些,山路难走些,一个月也是可能的。

但是若是骑马疾驰,则最快只需五日便能到霄州。

“好。”王武回神,伸手将荷包放在衣服里,看着喜莲镇上的繁华,远不是安溪村那种小村能比的。

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没在那个小村里了。

尽管已经入夜,街道上还有零星几个小摊,吃食还冒着热气,王武安排好住所,便躺在床上。

王武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牵着他的心绪,那日柳玉竹走得决绝。他也赌气头也不回地出了安溪村。

他其实有些难受,那夜他说的话太狠,柳玉竹想必是再也不想理他了。

王武知道他的脾气,虽说没什么骨气,却气性不小,但若是他生气了,柳玉竹也能暂时耐着性子哄他......

柳玉竹......

王武越来越心焦了,他烦躁地骂出声:“操,你为什么那么倔呢!跟着爷走,我还能委屈了你!安溪村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娘的!总不能是还惦记着那个病秧子吧!?”

正巧走进来的晓春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柔声说道:“主子,您这样说柳公子,便有些不厚道了。”

她从小伺候王武,就算是王武去青楼楚馆喝花酒,她们也必须在外面候着,对他自然再了解不过。

而且她和初夏都是王夫人精心培养出来的,也是王武的心腹。

她将王武的反常看在眼里,如实说道:“主子在大雪那日丝毫不顾及旧情,将人赶出去,柳公子顶着风雪走了……其实不难猜到,主子临行前出门,应该是找柳公子了吧。”

王武看着不卑不亢的大丫环,冷着一张脸,道:“我是去找他又如何,那人不识好歹!白瞎了老子担心他!”

“主子真的关心他吗?”晓春垂着眼,面对王武犀利的眼神也丝毫不怵,她轻声说道:“那日您疏远柳公子,奴婢瞧得清楚柳公子的委屈,若是不曾动心,又何必委屈?”

“而且柳公子冒着大雪回家,连续发热了两日,您可知晓?”晓春声音轻柔,又继续说道:“王小柱那日来求见,便是为了这件事,但是您却见也不见他。奴婢还以为主子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断干净。”

“若这就是主子所谓的关心,这般无常,向来柳公子也是不稀罕的。”

“......你说柳玉竹生病了?”王武捕捉到关键信息,眼神有些迟疑。

“是,不过说再多也无益,主子以后还是忘记这段孽缘吧,对于王家来说,这样的男子要不得。对于主子来说,也不过是累赘而已。对于柳公子来说,则是解脱。”

“况且,主子不是一直将柳公子当成玩物吗?那何必为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寡夫而茶不思饭不想呢?”

王武斜眼看她,有些苍白无力地反驳:“我什么时候茶不思饭不想了?”

晓春微微一笑:“那主子数一数,这两日吃了几口干粮?”

王武:“......”

“滚出去,爷回霄州便让娘发卖了你!”王武瞪眼,心绪更加乱了,心脏跳动得有些异常。

晓春将事实撕碎了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直视他对于柳玉竹的看重。

后半夜。

初夏从外面回来,看着正坐在床上看书的晓春,脸上带着笑:“姐姐为何要帮那位寡夫?”

晓春眉眼微挑:“我这是在帮我们自己,现在出安溪村不过两日路程,不算太远,想要回去不难。若是到了霄州之后,主子才改变主意,要将人带回来,那吃苦的还不是我们?”

“况且王家并不是养不起一个柳玉竹。”

“主子只带了许郎中?”晓春问道。

“是啊,牵着赤血便走了,就带走了许郎中,可怜许郎中年纪不小,还要陪着主子胡闹。”初夏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别笑了,明日我们也启程回安溪村,其他人留在这儿,带两个小厮过去便好。”晓春吩咐道,然后躺进了暖和的被褥里。

郎中骑术不精,又是雪地骑行、山路不平,摔了好几跤,发冠都乱了,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他无声怒吼着:若是再有下次,他必然不可能再跟着王武!

王武眼神有些嫌弃地看着那颤巍巍上马的身影,那匹赤红色的赤血,仿佛知道了主人心里的焦急,马蹄不断在地上踢踏着,鼻息沉重。

“主子,您先走吧。我随后就到,我认识去安溪村的路。”许郎中实在受不住那嫌弃督促的眼神,出声提议。

王武牵着缰绳,扬起一阵飞雪往前跑去,很快没了踪影,府医看着那道挺拔俊朗的身姿消失在他面前。

许郎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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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玉竹从昏迷中醒来,衣物都湿了,他被人照着脑袋泼了一盆冰水,他视线从朦胧间恢复正常。

他正趴伏在雪地里,身下的雪被他衣服上的水迹沁湿变成几个小坑,点缀着血迹。

柳玉竹看着熟悉的河,身边盯着他的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

柳玉竹身上传来的钝痛和冰冷让他清醒。

他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脸色比雪地还白,若不是他胸腔还在起伏,怕是让人误会,没了生机。

“好了,将柳氏装进笼子里。”随着李正风一声令下。

柳玉竹被人抓着肩膀,抬起来,往巨大的竹篓里塞去。

“别这样,别......”柳玉竹凭借本能在求饶,他无措、害怕、惊慌......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跟着王武走呢,那点儿自尊值几个钱,那点儿喜欢又值几两银子?

面对死亡,柳玉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贪生怕死。

那些大汉面无表情像是在执行一个神圣的命令,他们将柳玉竹塞进竹篓里锁住,下面还系着巨大的石块。

柳玉竹本就虚弱,哭声有气无力的,他用求饶可怜的表情看着李正风。

李正风脸上表情颇为自满,他故作严肃地看着他:“柳玉竹你可知错了?”

“我知道了,知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别杀我,我不想死啊......”柳玉竹抓着竹篓,哀求道。

“哼,那你可愿意招供谁是奸夫?”李正风因为他的求饶,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我愿意,我说。”柳玉竹像是被击垮了,他低声说道:“是王武,是他逼我的。”

这个名字让李正风表情瞬间凝固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柳玉竹,他道:“你说是谁?!”

柳玉竹手指攥紧,竹片割伤的指腹,也恍如未觉,他流着眼泪重复一遍:“王武,王家王武......”

李正风瞬间觉得事情棘手了,若是王武......若是王武......那个混球。

柳玉竹若是死了,他真的不会找他算账吗?

似乎看出了李正风的犹豫,徐大根眼神闪过阴狠,凑上前在李正风耳边说道:“里正,此刻村里人可都在看着呢!此等祸害不除,如何正风骨?而且王武已经走了,他若在意这贱货,怎么会不带着他?”

李正风稳了稳心神,觉得徐大根说得颇有道理,轻咳一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沉塘吧。”

“不......不要......”柳玉竹的求饶在他们看来无济于事,在他们看来这是某种意义上的赞歌,对失洁者的惩罚。

随着扑通一声,人形竹篓落入河中,柳玉竹觉得通身冰冷,口鼻瞬间沁满了冷水,呼吸被完全掠夺,溺水的感觉让他马上挣扎起来,却只能无能为力。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爆喝,但是为时已晚,竹篓落水,大石也沉入河底。

众人回头往后看去,只见王武骑着赤红骏马朝着他们飞奔而来,策马扬鞭,发丝飞扬。

王武脸上的表情惊慌崩溃到了极致,脸上无知无觉地淌出了泪,让他冷厉的表情显得更加狰狞。

王武直接翻身下马,抓起李正风的领子,将人一把扔进河里,他仿佛一只暴怒的狮子:“谁他娘的准你们动他的?!”

随着李正风落水,王武抓着旁边两个大汉的手臂,顺势将这两人也扔了下去,他声音异常冷冽:“今天柳玉竹若是死在这里,你们都要陪葬,懂了吗?”

那些村民都吓到了,纷纷往后退去生怕被扔进水里,这冰天雪地的天,落了水可不好受。

已经被扔下去的三人,根本不敢说话,连忙往水底游去,王武抬手解开自己的大氅扔在地上,一头扎进水里。

他远远地看着那个竹篓,往水底沉下去,他的心也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柳玉竹似乎还活着,那边还在冒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只是他的挣扎,和下沉的速度比起来,那么微不足道。

王武拼了命地朝着他游去,很快超过了李正风,他伸出手,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抓着那个竹篓。

柳玉竹意识模糊间好像看见了王武,他朝着他游过来,身后带着无数细碎的光芒,原本是很美的画面才是,但是王武的表情太凶狠。

像是要找谁拼命。

柳玉竹想,是找他拼命吗?因为他说出了他的名字?

直到王武抓住那个竹篓,柳玉竹原本混沌的眸子猛然睁开,他没有出现幻觉,王武真的来救他了?

柳玉竹回光返照般呆呆看着他,手指朝着他轻轻伸过去,被王武一把捏住。

在水底眼眶痛得厉害,王武没办法说话,但是柳玉竹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让他再坚持一下,他来救他了。

王武只是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就想要带着竹篓往上游,但是太沉了,还在往下坠。

王武只能想办法将竹篓撕碎,但是水中不好用力。

柳玉竹望着王武,视线逐渐模糊,胸腔内的空气被挤压到了极限,传来窒息的痛苦,双眼缓慢地阖上。

王武着急得直捶竹篓,见他闭上眸子血液都像是被冰河水冻住了,心胀骤停。他大喊了两声柳玉竹的名字,却没有声音,只剩下几个气泡。

恰在这时,那三人也到了,将竹篓合力破开了,王武连忙将里面的柳玉竹拉出来,彼时柳玉竹已经没了意识。

五人一起朝着水面游去,王武死死抓着柳玉竹的腰,低头看着柳玉竹那张苍白的脸,心焦不已,游动的速度更快了。

等五人冲出水面时,岸上的众人纷纷往后退了退,李正风三人趴在地上喘着气,嘴唇都冻得发紫。

他们抱着手臂,牙齿都在发颤,却也不敢走,也不敢出声,李正风心比那河水还凉。

有人给他们递上衣服,王小柱眼眶发红的看着两人,手上是王武之前扔在地上的大氅。

王武全身都是水,自然也是冷的,只是此刻却顾及不了这么多,双眼发红,颤抖的手摸了摸柳玉竹的颈侧。

他表情骇然一怔。

没有脉搏了!

身体也仿佛死人般冷!

“不可以!柳玉竹……”王武疯了似的按压他的胸口,全身都在颤抖,他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柳玉竹你不能死啊,你别死啊……”

王武眼泪无声砸在他脸上。

“心肝儿……别死,求你了……算我我求求你了……”

旁边围观的人无人敢说话,纷纷看着神情疯狂的王武。徐大根和徐氏也死死地盯着柳玉竹那张青白的脸,眼底的怨恨想要化作实质般。

他们心中祈祷着,死吧,快点死吧,千万不能活过来。

王武望着柳玉竹的脸,喘着气,嘴里不断说着什么:“心肝儿,你醒来,我带你去霄州……我娶你,好不好?”

这话一出,李正风整个人都愣住,霎时间打个寒蝉。

“心肝儿,心肝儿……我不该那么说话,我知道错了,你起来骂我嘛,别生我气了……求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发誓,只要你现在别死!”王武不敢停,盯着柳玉竹那张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所有人的心情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焦灼。

李正风不由干涩地开口说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王武看都没看他,只是扔下一句话:“你们最好祈祷他活着,不然我一定杀了你们,给他陪葬。”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村民不满了,地说着:“不关我们的事儿……是柳玉竹自己不要脸……”

“嘘,你别说了。”

“要怪也不能怪我们啊,是徐家人还有里正……”

就在这些喧闹声中,柳玉竹嘴边缓慢溢出一点河水,他睁开眸子,朝着一旁轻轻咳了两声,吐出几口水来,还是带着血丝的。

王武愣了一下,连忙将他抱起来,拥入怀中,劫后余生般说道:“心肝儿……心肝儿……”

柳玉竹有些头晕眼花,也提不起力气,全身明明很冷,体内却是灼烧似的疼。

他靠在王武肩膀上,正好看见了徐氏怨毒的眼神,他这才仿佛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柳玉竹很轻地在王武耳边说了一句,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扬起:“滚开,我不要你啊。”

他闭上眸子,冰冷的脸轻轻蹭了王武有温度的颈侧,似乎汲取到了一丝温暖,脆弱又苍白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