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放从自己的卧室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准备到大厅醒醒午觉,一会儿好接着干活。

  上午他带着几个人去拍了锐进的运动饮料代言宣传,片子不长, 一共也没几个动作,导演还是个速战速决的性格,中午十二点他们就呼啦啦地回到了战队。

  林狄看他们蔫头蔫脑地出门哈欠连天地回来, 干脆大手一挥,让大家休息到下午六点。

  最近比赛的步伐越逼越紧, 训练强度也指数升高, DE向来秉持着“负重”训练的风格,再加上范总时不时的高效引导,最近几个人就连替补胡子安也累得眼底发青。

  现在两点半,宿舍里静悄悄的, 几乎都在抓紧时间补觉。

  宋青放挠挠头, 趿拉着拖鞋经过走廊, 前脚刚一路过厨房旁边的小隔间, 门就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他一愣, 还没看清人便先被迫闻了一鼻子直冲天灵盖的烟味儿。

  “陆信?!”宋青放咳嗽了一下, 抬手扇了扇随人蹿出来的烟雾。

  陆信淡淡地看他一眼,双手插兜, 嘴唇泛着不可忽视的干。

  “你这是在这抽了多久啊?”

  宋青放探头向这个专门用来做吸烟室的屋子, 小方桌的桌面上,烟灰缸里赫然歪歪扭扭的插着数不清的烟头,他甚至感觉这间房都蒙着一层缥缈的雾面滤镜。

  陆信没回答, 掏出手机确认时间, 敷衍道:“没多久。”嗓音哑得吓人, 丝丝拉拉, 满是疲惫。

  宋青放皱起眉头,“你不是戒了吗?家里人不是管得严?”

  上次他们聚众吸烟的时候陆信还气定神闲地举手罢票,十分有原则地拒绝了送到手边的烟杆。

  “家里人又不在……咳咳咳。”陆信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抽了,突然捡起来还有点适应不良,但即便是从前他也没这么凶过,一个中午下去一盒半,人都快腌入味儿了。

  他缓过喉咙口的不适,摆手说道:“我回去了。”

  说完,对着经理担忧的神色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从那天知道范寻童年的冰山一角开始,陆信就陷入了模糊的失眠中,睡是睡得着,但凌晨五点到七点,也就只能算是眯了一会儿。

  中午就更是清醒得没法闭眼,只盯着天花板就能盯得视线飘忽,脑子里五花八门,全是范寻。

  这几天范寻出差,他们已经四天没见面了,人不在身边反而让他想得更多,陆信实在无处发泄掉这股不可宣之于口的憋闷,只得把衣柜里藏得严严实实的烟又翻出来。

  原本还剩下半条,到今天只剩下几根。

  宋青放望着他的背影,终究是没敢多嘴问什么。

  陆信最近肉眼可见的不对劲,直播时沉默寡言提不起劲,训练更是执行力和压迫感并存,压得新人大气不敢多喘。虽然他直觉陆信的状态异常和范总有脱不开的关系,但两人这几天黏黏糊糊的连吃个饭都要视频,看起来感情上是当真没出现任何问题。

  总归陆信的职业素养一直极度可靠,他私人的事,宋青放没有过多干涉的立场,他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大厅。

  回房后,陆信没急着睡觉,脱下一身“烟熏装”扔进洗衣机,拿着电动牙刷活活在嘴里转了三套流程,刷得牙龈都禁不住刺痛。

  下午范寻回来肯定要来找他,未免穿帮,他得把所有bug全都修补彻底。

  正当他用漱口水巩固效果时,洗手台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老师,你的宝贝叫你接电话。”

  范寻的声音还带着笑意,磁沉中缀着沙,凝着似有若无的勾引。

  录音时这人千真万确在勾引,嘴唇配合地对着手机话筒念台词,眼神却死死盯着手持手机的人。

  陆信每听一次铃声都能想起那天的画面。

  他吐掉嘴里的东西,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笑着多等了几秒才接起来。

  “喂。”

  “喂。”范寻的背景音有些吵,他应了一声,调侃道:“手机铃声好听吗?”

  原本他打给陆信的电话向来都是很快就被接通,自从换了铃声后一次比一次迟缓,范寻别无他法,只能耐着性子等对面听够了才能听见自己想听的声音。

  “好听是好听,但隔着手机总感觉味儿不对。”

  范寻正要接他递过来的话茬,唇角的笑意收敛,问:“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陆信一愣,懊恼地皱皱眉,视线扫过台面随口扯出个理由:“没有,漱口水呛得,一会儿就好了。”

  “小心点。”范寻不做他想,继续说:“我下飞机了,要先去公司。”

  “去吧,今天休息到六点,估计晚训会训到半夜,晚上你先回家吧。”

  陆信刻意放轻声音以免再被听出异样,边说着边弯腰从抽屉里翻出年代久远的薄荷糖。

  “休到六点?”范寻刚坐进车里,抬手看看时间,顺便看到了手表下的黑绳,正拿着手机的手指上,那个已经逐渐适应的戒指再次叫嚣着存在感,他心里一痒,试探着问:“现在两点半,你……想来我公司吗?”

  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一顿,陆信直起腰,有些听不得他这种有商有量又十分怕被拒绝的语气。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问:“这是想邀请我去查岗吗?”

  范寻轻笑,“嗯,来查吗?”

  “行啊,现在?”

  “现在。”听上去有些迫不及待。

  挂了电话,范寻安安静静地坐进汽车后排,助理拿着行程正要和他对接下午的会议,还没开口,身边的老板突然指示:“先去DE。”

  助理视线一瞟,看见老板的右手正在缓慢地转着左手上的戒指,不肖多问也知道要去干什么,他左忍右忍,还是提醒道:“范总,一会儿梁董的预约实在不能推了,三次了。”

  提到这个人,范寻摆弄戒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前一秒眉眼间那似有若无的开心立刻收敛干净,没露出任何其他多余的表情,他点点头:“知道,先去DE。”

  助理跟着范寻几年,基本上能读懂老板气场中散发出的大部分信息。

  现在,范总不高兴了。

  在平时,范寻一旦进入公事公办的工作状态后,几乎很难再从他身上感受出过多的个人情绪,连骂员工都能骂得声平音稳,心平气和地让他们怀疑人生,但他生气的时候虽然看着面无表情,其实总有会给身边的人传达出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直压到车开进紫悦的大门才算松弛下来。

  陆信双手插兜,穿着一套单薄的黑白配运动服,外套拉链高高地拉到顶遮住半张精致的脸,修长的腿微叉开放松地站着,瞧见来车,眼角立刻弯起明亮的弧度。

  车里的范寻也跟着笑了。

  助理暗自松了口气,待车停稳后迅速下车开门,将后座的位置让了出来。

  “谢谢。”

  陆信冲他点头,大大方方上车,眼见着驾驶位和后排的隔板在自动自觉地缓缓上抬,他看看范寻,毫无障碍地接收到对方的意图。

  车门关闭,陆信屁股还没摆正便被人圈进怀里。

  他的嘴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薄荷味儿,牙膏的、漱口水的、薄荷糖的,交织在一起连带着范寻也尝了一嘴刺舌的冰凉。

  他单手揽着陆信的腰,另一手轻抚对方线条劲韧的脖子,拇指向上,触及微凉的耳钉。

  范寻几乎不给他什么喘气的机会,里里外外层层叠叠,游离在温柔和粗暴之间,亲得他嘴唇发麻。

  肺被压榨得越发紧缩,陆信还有心思庆幸:亏得这口牙他刷得仔细,要不然就这个亲法,他今天少不了要挨一顿收拾。

  陆信搂着他的后颈向后退了退,缓着气,沙哑地说:“差不多得了,我穿的运动裤。”

  范寻顺着他的话看下去,裤子面料柔顺亲肤,确实比自己的西装裤明显。

  他淡淡地笑着,恋恋不舍地啄着陆信殷红的唇,“想你了。”

  “品出来了。”陆信轻蹙了下眉,舌尖舔上内测的牙龈。

  本来就刷得有些疼了,被范寻狂风过境地扫过一遍,顿时更加刺激。

  “牙怎么了?”范寻抬起他的下巴想仔细看看,陆信闭上嘴,就着便捷的角度向上抬了抬,咬住范寻的唇,柔软的唇肉被他轻轻叼着,齿刃似有若无的磨动,随即又换上温热唇珠,温柔地抿了抿。(接吻而已,嘴对嘴,谢谢。)

  范寻被他亲得脑子麻木,手扣住他的后脑插进发丝间,无意识地向下滑,捏了捏他光滑的后颈。

  “下周忙吗?”

  陆信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稍歪着头,若即若离地贴近他的唇。

  “不忙,年中结束了。”

  范寻垂眸盯着眼前的人,睫毛显得更长更浓密,陆信看看他,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左眼眼尾。

  这人实在是长了一双过于占便宜的眼睛,睫毛只要稍微向下铺一铺,就能铺得陆信心里软绵绵一片。

  “下周五我们第一场比赛,去吗?”

  范寻一怔,“下周五就开始了?”他分明记得上次听说赛程的时候还有十天。

  “嗯。”陆信听出他的惊讶,说:“你都出差四天了。”语丝里夹着绵懒的抱怨。

  “忙过这几天就好了。”范寻低声哄着,活像个被“爱妃”磨光理智在试图规避朝政的昏君。

  “有观众席吗?”范寻撵着他的发丝,沉迷地看着他,说:“我想在台下看你。”

  “有,宋青放打算把你算进队伍后援名单里,后台和观众席都可以。”

  陆信抵着他的额头舒服地闭上眼,中长的头发垂下,散出清新的香气。

  “好。”

  范寻任由他姿势别扭地抵着,手掌摸摸他为了凑近自己而伸展的腰侧,正想着要不干脆坐自己腿上算了,陆信忽然又开口,沉沉地、温柔地说:“我也想你了。”

  见到人的一瞬间,好像这几天憋在胸口的那口气都烟消云散,只剩下重得新鲜氧气似的舒坦。

  他直起腰重重地亲了一口范寻的额头,愉悦地弯起眼,没心没肺地望着他,“我可喜欢死你了。”

  范寻直勾勾地盯着陆信的眼珠,半天没说话。

  等车悠悠地停进公司大楼的地下车库,两人前后下了车,陆信略低着头将下半张脸完美地藏在外套领口中,但范寻一身笔挺昂贵的西装实在避无可避,充满故事的红润嘴唇正大光明地显着色,甚至还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助理眼神虚虚扫过,自然地滑过眸子,安静按下电梯按键,仿佛根本没发现。

  他们乘的是老板梯,平时少有人占用,很快就升到对应楼层。

  陆信还是第一次参与进范寻的工作生活中,十足的好奇中还掺杂些淡淡的兴奋,漂亮的眼睛闪着光。

  “范总。”路上遇见员工打招呼,范寻轻点点头,然后继续跟男朋友介绍公司的布局。

  “这层是总秘办和高管办公室,下面几层是员工办公区,这是茶水间。”正说着,一个圆滚滚的桶状机器人从几人旁边顺滑地路过,他解释:“送东西的,应该是哪个办公室点了零食。”

  “挺好。”陆信由衷夸赞,看气质非常像来视察家族企业又不学无术的二代。

  “范总。”又一名员工撞见他们,男生也是西装革履,但面容上初入职场的稚嫩隐藏不住,匆匆看老板一下就立即低下头,却忍不住好奇,多瞟了陆信几眼。

  “走这边。”行至岔路,陆信瞧着光亮就想右转,被范寻拉住手拽了回来,拽上就不松开,直接攥住十指相扣,流畅地一如平时在家经常做的那样。

  他们背后的小员工停下脚步,惊诧地悄声看着,一脸发现新大陆般的神色,直到他们两个进入办公室大门消失在视野里。

  “嚯,你这屋子还挺大。”陆信揣着兜抬头看看天花板上简约的环形大灯,又环顾四周的装饰——几乎没什么装饰。

  明明没什么东西,却处处飘着范寻味儿。

  干净,整洁,没人气儿。

  这办公室甚至连书都没有,他仔细看看墙壁前的黑色柜子,连个拉手都看不见。

  “电动的。”范寻瞧出他的疑惑,抬手点了一下柜子边缘某个地方,“有指纹识别。”

  柜门缓缓滑开,陆信毫无波动地看着里面大小颜色都规整至极的布局,心道:果然。

  “你这……”助理没跟着进屋,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陆信笑着扫视半圈,打趣地问:“你性冷淡吗?”

  范寻侧眸瞧他,眸光里流转过几层微妙的意味。

  陆信笑得更开心,状似包容地说:“没事儿,你要是真有这个情况,我可以配合。”

  “但也别一次都没有吧,怎么也得开一回荤,要不然这活着也太干巴了。”他走出去两步站在落地窗边,回头看看留在原处的范寻,笑眯眯地挑衅:“你说是吧?”

  范寻迈开步子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紧紧贴着温热的身躯,危险又暧丨昧地说:“这个玻璃,可以防窥。”他点上一个小按钮,玻璃面上瞬间暗了一个色度。

  他窝进陆信的颈侧嗅着,手已经顺进了衣服里,“陆信,我不是一个承受力很强的人。”

  “别总惹我。”

  陆信被后颈的触吻弄得头皮酥麻,但依旧不听劝告:“你这屋隔音还行吧?”

  刚说完就被掐了一下,腰侧痒肉密集,他笑着挣扎。

  范寻无奈地松开他,“别乱闹。”

  两人没有悠闲多久,专门处理工作业务的秘书就敲门进来,礼貌地对陆信点头示意,见老板没什么指示,直接开始对接工作。

  范寻进入状态,陆信饶有兴致地坐到客座沙发上,支着下巴欣赏办公桌前不一样的男朋友。

  “方总的处罚结果法务部草拟了一稿,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

  “嗯,年中检视还有几个?”

  “三个,检视报告刚才都发给您了,后续正式汇报是线上还是线下?”

  “中台经理线下,其他的线上。”

  “好的,FunStone大会时间订好了,月底28号,那天您下午有安排,上午要出席吗?”

  “嗯,让范越一起去。”

  “好。”

  ……

  陆信听了十分钟脑袋就已经嗡嗡作响,以前他还真是对范寻的工作强度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人忙,没想到会这么忙,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工作和决策听得他脑子胀痛,而这人还能条理清晰,敏锐严格。

  陆信佩服地看看全程都流畅地跟上节奏的秘书。

  是个人才。

  “范总,梁董到了。”刚才跟他们一起来的助理敲开门,范寻平静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摸摸陆信茫然的头,“我去开会,累了就去里面休息。”

  “哦。”

  屋里就剩下陆信一个人,他没动地方,倚着扶手有下没一下地刷着手机。

  这屋太静,连个钟表滴答声都没有,除了自己的呼吸几乎达成了与世隔绝一般的诡异效果,他这么干呆着实在难受,一看时间,才过去八分钟,他站起身,打算问问外面的助理怎么叫零食。

  门一开,他猛地刹住脚步。

  助理就在门口站着,背对着门,正对着一个女孩子低声说着什么,全身上下都透着浓烈的为难。

  听见声音,这两个人都看向办公室,陆信当即看清了女生的面孔。

  竟还是个认识的人。

  想到这个女生的名字又想想范寻去开会面见的那个什么梁董,陆信天赋异禀的脑子马上缕通这其中的关联,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平板,甚至有些冷漠。

  “你是……陆信?”女孩子应该是练过舞蹈的,脖颈修长笔直,气质非常出众,说话也温温柔柔,但眼尾上挑颧骨稍高,衬得相貌略显尖锐。

  本地的豪门圈子本就不大,来来去去无非那么几个利益相关的,子女间也都必然见过甚至上的同一所学校。

  这位梁师佩就是他们的初中同学,是陆信那个班级的班长。

  “嗯,梁师佩。”

  女生得体地微笑,“你还记得我啊。”她看过陆信背后的办公室大门,说:“你还是和范寻关系这么好,听说你现在去打电竞了?”

  她歪歪头:“怎么没去读书呢?”

  听起来和从前关心同学学习情况的班长并无二致。

  社交处事上,陆信虽然懒得迎合,但从来都不是傻人,对方言辞间隐晦的嘲讽和优越感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心里的厌烦更上一层楼。

  “喜欢就打了。”他没什么兴致应付,也不是很想继续面对她,正要开门回到办公室,梁师佩打断他的动作不见外地说:“正好,一起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下范寻,这人刚才还拦着我。”

  助理皱着眉看向陆信,眼中满是显而易见的求助和焦急,陆信低下头对着个子不算高的女生说:“范寻同意了吗?”

  梁师佩一愣,开朗礼貌的五官有一刹那的龟裂,却又很快恢复如常,正要接话,陆信道:“没同意就去会客室等着吧。”说完,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范寻不会同意的,陆信知道。

  但这并不影响他如鲠在喉的心情。

  这种心情对他而言干涩难忍,又莫名带着丝丝熟悉的意味,他自己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范寻这个会开得格外快,陆信还沉浸在思索中抓不到头绪时,这人就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他无言地走进来,一张帅脸写满了不高兴。

  陆信瞧着他的表情,上一秒还生硬地往下咽的恼火犹如高空落地的一捧面粉,不过半路便四散一空,没由来的,让他忍不住想笑。

  他也没克制,嘴边擒着笑故意问:“开的什么会啊?”

  范寻坐到椅子上,开电脑的动作滞了滞,直白道:“相亲。”

  “梁墨林跟我约了项目会。”

  结果带着女儿一起来自我推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给的授意和勇气。

  范寻脑子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胸口烦躁得想毁点什么东西。

  怎么还不死……

  “这么诚实啊?你都不打算编一编?”

  陆信彻底笑开眉眼,言辞中的淡定和了然让范寻一怔,脑中大不敬的思路戛然而止,他问:“你知道?”

  “嗯,刚才出去了一趟,遇见梁师佩了。”

  “你遇见她了?”范寻眉头重归深锁,眸中阴云密布,正当要风雨欲来的时候,他的情绪骤然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拐向了另一个关注点。

  陆信在听到自己相亲后,浑身依旧透着一如既往的从容和闲懒,除此之外还凝着不甚分明的轻松,没有一点异样,似乎也根本不在意。

  看上去不是很在乎。

  范寻的暴怒平息,转而被一波一波的酸涩取代,他不再看他,低下头硬着头皮查看邮件。

  陆信没错过范寻不易察觉的委屈,纳闷抬眼,“你怎么了?”

  “没怎么。”范寻回复了其中一封,忍着心底的难受还不忘澄清:“我拒绝了,以后不会了。”

  陆信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忽然悟了。

  怪不得这么熟悉,高中范寻被班级同学拉郎配给陈盈敏并称金童玉女的时候,他的脑仁里就是刚才那个味道,想找茬,想挑事,想发泄。

  他笑意渐浓,也猜到了范寻委屈的原由,温声叫他:“范寻,能耽误你两分钟吗?”

  范寻抬头,“怎么了?”

  “我嘴里发酸,太奇怪了。”

  “发酸?”范寻已经站起身走过去,脸上本能地闪过担忧。

  “吃过什么了?”

  “就是啊,吃过什么了?特别酸,你帮我尝尝是吃什么了?”陆信冲他招手,说得煞有介事。

  范寻脚步短暂一顿,在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下快速对接到了他的频道,胸腔里的小情绪立即瓦解得一干二净,他纵容着脑中的欢快,几步走到他面前,弯唇弓腰,单手撑住沙发背,磁哑地配合演出。

  “好,我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情侣有醋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