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庭的度假村范围几乎占据整座山头, 一桩桩独栋小别墅环绕在半山腰,其中要数山顶的房间最著名。据说上面每一幢房子都有双面落地窗,能坐在屋子里看到这座城市最美的日落。

  他们只在这玩一天, 但范寻还是将主要的活动范围定在了山顶。

  “范总。”服务人员早就在山底候着,一辆辆上山的车已经准备就绪。

  范寻将自己的车留给赶来停车的人,冲着来迎的经理点点头。

  山里的清晨吹着凉风, 比闷热的市区舒服许多。他看看陆信身上的无袖背心,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肩膀上。

  范寻捏着衣领一副要伺候他穿衣服的架势, 陆信侧头看他, 手依旧插在兜里,笑着说:“我不冷。”

  范寻没说话,只定定地直视他的眼珠,陆信回视几秒, 无奈妥协, 抽出手老老实实穿好。

  抵达半山腰有专门的代步车, 再往上, 除了坐缆车就只能一步步走上去。

  他们今天的主要活动区域就在山顶, 范寻订下位置最好的总套, 十几个人玩一整天足绰绰有余。

  “山底有果园,要去摘吗?”

  范寻走到陆信身边, 见他穿着自己的外套竟然有些松垮, 显得原本高挑匀称的人莫名小了一圈。范寻忽然没由来的从心底刮起一层满足感,类似征服了某种凶烈野兽的猎人,而这野兽正乖巧地套着自己的锁链走在腿边。

  陆信:“走吧, 来都来了。”

  范寻跟经理交代行程, 经理加快脚步赶去拦住准备上车的一行人。

  陆信和范寻走在队伍最后, 慢慢悠悠不慌不忙。陆信小时候来过两次, 那时候这家度假村只能算中档水平,远没有现在这样秩序井然设施豪华。

  看着几乎大变样的风景和装饰,陆信想象着范寻在这里付出过多少心血。

  身上的衣服确实大,走着走着,他将略微有些长的袖子向上拽了拽,卡在手肘间。

  一抬头,对上范寻直勾勾的眸子。

  陆信没什么障碍地精准读取数据,轻笑着问:“喜欢我穿你的衣服?”

  范寻已经放弃在这人面前遮掩什么,大方点头:“嗯。”

  陆信靠近他几分,低声说:“是不是还得穿你穿过的?”

  范寻一怔,脑海中闪过某样东西,诚实道:“我还没想那么远。”

  陆信瞅瞅他,从他微微泛红的耳尖接受到信号,挑挑眉:“我感觉你想得比我远,你不会想到内裤了吧?”

  范寻抿嘴,目视前方拒绝承认。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感觉多少有点不太合适。”陆信操着正经的语气说着离谱的话,每一句都挂在范寻的克制准绳上荡秋千,“当然了,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吃都吃过,穿同一件东西确实也没什么……”

  范寻的耳朵已经在极短时间内红得透了光,他停在原地,陆信察觉到他的动作也笑着停下来回头看他。

  好在大部队走在前面,经理在谷净维身边聊天,没人听到陆信这无遮拦的发言。

  “你怎么……”范寻想训他,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转口柔声说:“你平时别这么说话。”

  陆信眼睛微妙地向下扫了一段距离,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复又抬起来故作样子地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范总现在连说两句话都能回应一下呢。”

  具体哪里回应,范寻已经顺着他的眼神心照不宣地获取到了答案。

  那天由同人文引发的糟糕话趣味活动似乎打开了陆信的某个开关,眼下大有关不上的趋势,不仅关不上,还总加大马力。

  范寻沉默着看他,黑沉的眼眸蓄着看不清的情绪,无可奈何的纵容下又藏着秋后算账的波纹。

  陆信勾唇,“等到夏季赛结束的时候,我不会……要出问题吧?”

  他的语气听上去带着易分辨的担忧和紧张,但看表情,范寻只看到了明晃晃的期待。

  他看了一眼前面走向果园的一群人,冲着陆信无言地伸出手。

  陆信了然,从容地握上去走回到范寻身边,“你快点儿,一会儿被看到了。”

  刚一说完,范寻恨恨地咬上近前的唇,齿间合动碾磨了几下。

  陆信嘴上说着怕被看到,实际却是毫不收敛地探出舌尖,在范寻平整的齿刃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范寻被他亲得一顿,挑眼看了看远处的战队成员们。

  没人回头。

  他干脆搂上陆信的腰,同样张开嘴回应过去,凶归凶,也只是凶气势,动作和力度都只会让陆信嘴边时刻弯着的笑意更深。

  车里就想亲了。

  终于得到满足的陆信拽住范寻的领子,手指顺着衣服一路不老实地向上,好似养料充足的藤蔓。

  吕廉恒挨着归途走在小径上,眼看就要拐向果园,他向前一望,没见到师父。

  刚才在车里他也看了Follow直播的视频,才知道原来师父还为自己说过那么冲的话。这会儿莫名地想找找人,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起码应该道个谢。

  他本能地回过头从后面找,结果目光远眺时猛地一僵,视线像点了暂停一般落在十几米外的两个人身上。

  吕廉恒傻了。

  归途看他停下脚步便侧头看过去,顺着他惊恐的眼神一起见证了那俩人光天化日下的所作所为。

  他倒是没多少惊讶,就是有点没眼看。

  归途伸手掰过吕廉恒僵硬的头,搂着他的脖子将人强制带走。

  “不是……”吕廉恒的反射弧还在卫星上周转没能落地,他一步三回头,又三次都被归途的手掰正,“队长……”

  归途轻笑:“嗯,别看,你还小。”

  “小个屁。”吕廉恒打了一下肩膀上的手,没起到什么作用,不罢休地说:“师父和队长……”

  他呢喃着回忆起刚才那个重锤他幼小心灵的画面,“他们不是朋友吗?”

  归途不以为意:“男朋友也是朋友。”

  “他们怎么……”

  “你男神和你师父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不对啊,你怎么不惊讶呢?”

  “我成熟。”

  “滚,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

  小朋友们走在队伍最后,吕廉恒怕别人也听见,压低声音和归途理论。而他们背后,范寻一直没怎么闭过的眼自然没有错过刚才那两人的停顿。

  “吕廉恒和归途看见了。”接吻告一段落,范寻沉着地陈述事实,语气里无波无澜,拇指擦过陆信红润的下唇,唇肉随着力度下移,露出里面藏着的牙印。

  “嗯。”陆信也没什么波动,末了,突然问:“他俩成年了吧?”

  范寻忍不住笑了一下,“成年了。”他又凑上去啄了一口。

  陆信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急切到要在宽阔的停车场上和男朋友接吻,吻得还十分放纵,不怕被人看见,不怕被人指点。

  脑子里也几乎没什么冲动,很理智,理智着勾引他,理智着亲他。

  陆信的手正勾着范寻的后颈,他亲亲这人的颈窝,低沉地哑着嗓子说:“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太喜欢你了。”

  喜欢得有点疯。

  范寻愣了愣,胸口立时烘烤起一阵猛火,烧得他脑子也跟着胀热。

  他将人搂紧,不知道要说什么,全部的感情都挤压在嘴边,横冲直撞着要向外蹦,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他想把自己从来都算不得正常的喜欢也告诉陆信,那种偏执和依赖,他想搜寻到一个恰当的方式说出来,免得吓到他。

  范寻:“……我。”

  他反复斟酌许久,最终只吐出一句平板地回答:“我知道。”

  范寻都知道。

  陆信的喜欢就和他的厌恶一样,根本不懂得收敛和掩藏,从来都是有多少就释放多少。

  这些天已经足够他从陆信不加控制的举动里真切的感受到那种情愫,绵密,又逐渐汹涌。

  范寻摸了摸陆信柔软的头发,嗅着和自己同款洗发水的味道。

  如果现在还有谁想把陆信从他身边抽走,范寻可以预见到,那个离开救命药的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陆信(笑眯眯):我好怕。

  鹿老师,新概念心口不一。

  短小了家人们,明天起早,下章争取重归肥硕。

  专栏里的短篇合集又更了个故事,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