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时候,孤长烟向宋若兰提到了打算怎么处理那群山贼,宋若兰听完她的鸿图大计后,却略有些担忧,但她的办法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短时间里解决侯府一直闲置了的田地。

  「他们是山贼,怎会乖乖听从妳的命令?」她早己吃完自己份量的早饭,依然坐在饭桌只是陪大吃怪而已。

  蝶儿从旁倒了一杯龙井呈上,宋若兰端起来抿了一口,还有点烫便放回去。

  孤长烟仍在与那锅玉米粥和油条奋战,有了宋若兰天天在唠叨,她己经把饭吃得慢了许多,也有点吃相,是一口接一口,不再风卷残云地狼吞,她慢慢咀嚼被热粥泡软了的油条,吞下了才说:「我们有萧旗啊,他武功高,那天的山贼吓得差点尿出来呢,等会我带着萧旗去贼窝跟他们谈谈,他们不肯,便让萧旗全部拉回去官府,我这样做,还可能被记一功,得到皇上赐赏些黄金银两,所以他们愿不愿意,对我们都有利的。」

  没想过大吃怪不单只会吃,还尚算有点脑子,宋若兰这下没了忧虑,嗯了一声应许了。

  孤长烟吃过早饭后不急着去贼窝,倒是耍无赖牵住宋若兰的手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差不多好了,也与宋若兰在幽静的凉亭里喝上两盏茶才动身出发。

  留在凉亭里的人看着远去的背影有些失神,她垂眸看着一直被捂暖的手,在想到底大吃怪突然这般与她亲近是怎么了,脑海里突然浮起宫中流传有宫女看对眼生出情意,便会私下做出对食的事。

  宫里生活的人都过于寂寞了,父皇纵然知道,却也没明着阻止与惩罚的,总之不是弄得人尽皆知便睁一只眼,闭一眼。

  难道她……也对大吃怪日久生出了想与她对食的情意?

  宋若兰想得脸也有些红,而身边的蝶儿见到主子这副思春的模样,便弯腰大胆取笑:「公主,妳是这么舍不得驸马吗?」

  「谁舍不得了,蝶儿是出了皇宫胆子变大了,敢拿本公主开玩笑。」羞着的宋若兰娇柔地瞪了她一眼,却瞧见蝶儿满脸不信以及偷咪咪地笑,她恼羞成怒赶人去:「去多泡一壶茶来,然后跟小风去扫前园!」

  蝶儿脸上一派笑意,上前一步曲膝领命去了。

  孤长烟与萧旗骑着快马用了一个时辰来到位处山腰间的贼窝,那儿萧旗早己派了五十名影卫看守,他俩来了,影卫们纷纷对他们施礼,并命人将山贼首领以及贼窝里算是担任一些要职的人压到贼窝前门来。

  首领张鸿和一些主脑被压跪在地上,张鸿被割掉的尾指己包扎好,他见孤长烟如见到恶魔一样吓得把额头都贴到地上去,本来不痛的尾指那处因恐惧涌出些痛感。

  「你叫张鸿?」孤长烟坐在影卫给她准备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一盏清茶,慢悠悠地扫着杯盖。

  「是,是,回侯爷,草民叫张鸿。」张鸿说得结结巴巴,人家都没说甚么,己把他吓得一身冷汗。

  他响应后是一片安静,或是剩下孤长烟扫着杯盖的声音。

  孤长烟抿上一口热茶放下后才开始,她冷着声说:「本侯今次来是要跟你谈谈合作。」

  「合…..合作!?」张鸿不解又诧异地抬头看“他”。

  张鸿自离开家乡,找不到正经的工作便结识了一些与他遇着差不多命运的人,他们少年时去拜师学了些功夫,性格问题,觉得学得差不多便一起逃走了,之后便过着抢劫的生活,后来建立起这邦山贼,贼中他功夫尚为最好,便成为山贼首领,他头脑一下子便猜想任侯找他合作,难道要他去抢劫甚么人?

  「嗯,合作,当年先父救了当今皇上一命被封为侯,赏赐里有五百亩地,可惜先父在世时只租出二百亩,人力问题其余三百亩是荒废了……」

  孤长烟故意顿住,横眼看向地上瞧上来的张鸿,张鸿也不算笨,他再度诧异接着话:「侯爷……的意思是……您想我们替您种田?」

  脑子还不算差,孤长烟淡淡勾了勾笑「正是,不过也不全是,本侯要的是你们装成佃户,名义上是租借那些农地的普通百姓,实际上是由本侯来监管,但本侯不是那些喜欢欺压百姓之人,先父租出的二百亩地每一亩每年收五抖米为租粮,若果你们愿意为本侯种田,每季所产的粮食便可以六四分成,本侯还会替你们在良田附近建些屋子,自成一条村落吧,这样你们每天去打理田地会比较方便,也不要再做山贼了,以你们这种乌合之众,只会一些拳脚功夫,迟早一天你们还是会被官府拿下的。」

  侯爷来之前,张鸿以及其他人以为“他”会很凶残的要他们做些甚么,或者是做一些犯罪的事,怎么也没料到让他们去种田,而且听起来并不是奴役他们,更像是给他们活干,重新造人之感……

  贼窝中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儿时能走能跑便要帮家里打理田地,自然有种田的经验,张鸿心里盘算,预期不答应会被拉去官府被斩头,倒不如借此机会重新过活,虽然还是他最讨厌的种田,但至少比没命来得强了。

  况且侯爷还会替他们建房子,粮食也能分到四成,这种好事怎可能不答应!

  「怎么,考虑成怎样?」孤长烟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她饿了,突然好想吃豆腐脑。

  「草……草民胆敢再向侯爷确认……真的可以分到四成粮食?」他答应是没问题,但问题在他得担起所有兄弟的生活。

  「本侯说话算话,绝不食言。」她的目的,只是想快点有人替她把荒废了的田地种上粮食,增加府中收入,不必再用上宋若兰的嫁妆。

  她是前阵子才知道的,府中的银两快要用尽,粮食储备也不多了,不少开支是宋若兰拿出来的。

  身为“丈夫”,怎能用娘子的银两!

  太没面子了!给娘亲们知道一定拧掉她的耳朵!

  「谢侯爷,谢侯爷!草民一定带领兄弟们为侯爷把田种好,为侯爷效力!」张鸿欣喜又难以置信地叩头拜谢,后面的人也跟着叩头,从没想到去抢劫抢出另一翻身的机会。

  孤长烟向萧旗申出手来,萧旗马上把手里捧着己久的一个盒子拿过去,她打开盒子放到地上说:「这里有些银两,让你和兄弟们添些象样的衣服吧,还有添些种田的工具。」

  又没料到,张鸿差点哭出男儿泪,继续叩头拜谢。

  事办得差不多,孤长烟站起来,以免一群山贼里面有些不安好心的,她突然收起笑意,冷着双眸,落下警告:「还有一件事本侯要向你们说的,若果有人不愿意种田的可以选择滚,但若本侯听到有关半点我的是是非非,追到天脚底,本侯亦能将你们处决,如果你们不相信,本侯可以今晚便撤走守卫,试试今晚便逃跑,你能跑得了,算本侯输,若给本侯捉回来……」

  孤长烟内力凝在掌心,便劲一掌拍在那张贼窝里最为坚固的红木桌上子,桌子顿时碎成几段塌在地上。

  「后果……你们可以看到。」

  原本愉快协商好的愉快氛围被这一掌给击溃,张鸿与其他人又再吓得冒出一身冷汗,有些差点也要吓得失禁尿出来,纷纷跪紧在地上,叩头说:「草民不敢跑,也一定不会向外面说侯爷半个字的是非!」

  「哼,是就最好。」孤长烟挥了挥衣袖,双手背在腰后离开,她让萧旗留下来盘问这些人会点甚么,“娘子”说了可以先调查,再分配工作,这样会事半功倍。

  而她自己,呵,则骑马赶去附近的丰南村向赵里正问问有没有豆腐脑可以吃~

  有了孤长烟这一掌所吓,萧旗向山贼盘查各人擅长甚么,或者以前有做过甚么事的进度相当快,他将记录好的本子收进怀中的暗处,并简单吩咐了其他守卫:「今晚若有人要走不必留,让他们走,留下的便是侯爷的佃户,要以礼相待,饭菜不能少,酒水也添点给他们吧。」

  「是,卫长。」影卫们领命抱拳施礼,而山贼们听到能有酒水己高兴得不得了。

  萧旗一刻也不浪费,上马回去侯府将调查好的本子交给公主,并向公主详细禀报,当然了,有孤长烟一句寒意绵绵的警告,他是未敢向公主如实交代山贼们怕的不是他,而是驸马。

  他回到府中便寻到去书房门外,守在外的影卫便马上对里面通报:「公主,萧卫长回来了。」

  「进来。」宋若兰正与自己的收入簿本搏斗,用算盘计算她带过来的银两可以支撑多少日子。

  萧旗向公主施礼后交上调查出来的本子,宋若兰拿过本子翻开看了几眼便盖上,道:「虽然调查不出是谁送山贼的告密信,但依你所说告密信中的字体歪斜,看似像不会写字的人手笔,也许真的只是那些被迫补交租粮的佃户所为,无论怎样都好,事事多加小心吧,此事萧旗你办得不错,这里有些银两拿去跟兄弟们喝一杯吧,近来辛苦你跑来跑去了。」

  蝶儿将准备好的钱袋拿给他,萧旗万分感谢地弯腰施礼:「谢公主!」

  说完正事,宋若兰纯属“顺便”问一句:「怎么不见驸马,是不是回来又第一时间去了伙房缠住江叔要吃的。」

  「呃?」萧旗皱眉,心里己是一遍九九了,那家伙没回来!?为证实,他小心地回道:「公主……驸马还没回来?」

  「甚么?」宋若兰顿时警铃大响,她紧张地起来质问:「你说的话甚么意思?」

  「回禀公主,驸马与山贼谈好合作后吩咐属下盘问他们,她说肚子饿要先行回来…..属下己在每个路点派影卫监察山贼行动,所以便随驸马意思让她自行回来,属下以为驸马早己回来了。」萧旗冷了一身汗,那家伙敢骗他!她一定是又跑去甚么地方吃东西!

  又是吃!

  宋若兰恼了,她真恼了,她是担心那家伙会否又遇到山贼而无法应对生气了,身边还没有任何影卫护旁,若她出了甚么事……

  「马上派人去找!」

  「是,属下这……」

  萧旗话还没说完,一抹身影便出现「公主~我回来了!好饿啊,可以吃晚饭了没啊~」

  宋若兰见到那家伙便来气,气急的走过去怒问:「妳去哪了!怎么不是先回来!」

  「啊?呃……」孤长烟眼瞥向萧旗,萧旗只敢对上她一眼便低下头,让她自求多福。

  「妳去哪了!」宋若兰的眼眶急出红意,眼眶里还带了些水气。

  「对不起,我去了丰南村找赵里正吃……豆腐……脑」越说越小声,孤长烟小心翼翼地打量宋若兰,却发现她眼角有泪意。

  心一下子揪痛,伸手轻轻抱住她的细腰,软下声线道:「放心,路上有影卫的,我很安全,不会有事。」她有点自责,又有点欢喜,证明宋若兰是紧张她的,也许对她己有些情意。

  「别气了,妳看,我在路上见到这些花,开得好漂亮,摘了些回来送给妳。」拿在另一只手的花送上前,又小心地瞅看宋若兰的表情。

  在她抱住公主的一刻,萧旗与蝶儿都回过了身,知道孤长烟是女儿身的萧旗有些懊恼,公主与孤长烟似乎……正往皇上意料不及的方向发展,萧旗未曾有过心悦的姑娘,可男人堆里总听不少情情爱爱之事,他也不是直男,一看便感觉出来她俩互看的眼神不对劲,充满着情感。

  腰上的手令宋若兰有些意料不及,还没骂她登徒子,这登徒子便使出花招来,花香扑鼻,心间那股气竟因香气降了下来,她瞪住那束花又气不上来了,反倒微微带着羞意收下那束花,指尖还在一朵小黄花上逗弄。

  「下次不可以这样,去哪都要带着萧旗。」

  「好好,去哪里都带他。」孤长烟心里叹气,她武功盖世呢,干嘛她要带着会拖后腿的萧旗!

  但为哄“娘子”,孤长烟还是应了下来,然后又换了张撒娇卖萌的嘴脸哀求:「公主别说了,我好饿,要吃很多很多饭。」

  说到吃份上,宋若兰又被激起这家伙就是为了吃而偷偷一个人上路,瞪了她一眼后出手拧住她的耳朵,看来她要振妻纲了!「妳还提吃!一个人跑去偷吃豆腐脑还吃不饱吗!」

  事实上,孤长烟把赵里正找来的一家摊贩把所做的那桶豆腐脑都给吃光,摊贩吓傻的看着她吃光,以为当官的都是欺压百姓,摊贩以为今天白做了,没想过这位侯爷吃完放下银两给他便骑马跑了。

  豆腐脑好吃,可好像怎么也吃不饱,一路赶路回来,孤长烟的肚子早己饿得吃起来。

  「啊啊啊,公主,痛!我真的……饿了嘛。」此情此景是多么的熟悉,孤长烟一想,这不正是以前娘亲惹怒其他娘亲而被拧耳朵的情景吗?!

  以前只觉得娘亲活该,耳朵一定很痛了。

  轮到自己被“娘子”拧耳朵,她竟然有种痛之余……

  还有些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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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我知道我比别人真的更得慢,暂时每周一三五更文的,望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