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好某大食怪差不多要回来的时辰,宋若兰吩咐了王管事在府门外等候,王管事等了快一个时辰快没见人,期间公主吩咐了蝶儿过了问了他两次,到蝶儿第三次出来的时候,王管事终于盼到要等候的人了。

  远处有两人骑着两匹马靠近,王管事亦是影卫,他眼力甚好,马匹多走了几步便看到领在前方的侯爷的身上沾着些血迹。

  「侯爷,怎么回事?!」王管事伸手要扶她下来,可孤长烟则很利索便跨下了马,让王管事有些诧异,其后他也见萧旗下了马向他打了个眼色。

  出来问人到了没的蝶儿正好来到府门前,她惊吓地叫了声:「侯爷,妳怎么了?!那里受伤?」

  「本侯没事,血不是我的,不要惊慌,也别向公主说三道四。」孤长烟原本是打算悄咪咪回到府中换一身衣服的,但天不从人意啊。

  蝶儿抿住了嘴,却未有同意,她道:「奴婢去禀告公主侯爷回来,公主一直在问。」蝶儿欠了欠身转身便用上极快的小碎步寻去找公主。

  要拦的没拦住,孤长烟长叹了口气「算了吧,迟早公主都会知道。」

  她便不着急了,慢悠怱地跟王管事进府,萧旗命王管事赶紧派人准备热水让侯爷沐浴更衣。

  蝶儿的极快小碎步达到了极致的效果,她回到了书房,神色慌张道:「公主,侯爷回来,但……」

  「说话别吞吞吐吐,赶紧说。」蝶儿很少这样的,宋若兰忽地心口有些忐忑,感觉到些不好的预感。

  「侯爷是回来了,可侯爷衣服上沾了些血迹,但侯爷却说血不是他的,他没有受伤……而萧护卫身上也有点血迹,早上一起随行的护兵也没见着,奴婢猜测他们应该路上遇到了甚么事。」

  一想到大吃怪一身的血便令宋若兰有点害怕,她匆匆起来,又匆匆大步走去寻人,来到前厅便见到那人慢悠悠地喝着小风端着的热茶,哄着己哭成泪人的小风。

  「驸马。」宋若兰假装镇定地出现。

  「公主~」孤长烟多哄了两句小风,摸摸她的小头瓜便放下茶杯,奔去她眼前裂开了嘴,后一刻又装起可怜哭喊着:「公主,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山贼抢粮,幸好萧旗武功盖世,将我保护好回来,其他山贼也被制服了,收回来的租粮也没算失。」

  她还拿出一个小盒子交到宋若兰手里:「公主妳看,我把收回来的二十多两保护得很好。」

  遇到山贼?宋若兰第一时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她把盒子看也没看让蝶儿拿好,之后打量孤长烟,担忧地问:「驸马真的没其他地方受伤?」

  「有!」孤长烟忽地贼贼一笑。

  「哪?蝶儿,快点去请大夫!」

  「这里受伤!被吓破了胆!萧旗击退山贼的招式好残忍,都把我吓坏了。」她指指自己的心口,又握住宋若兰的手放到上面。

  纵使她束起了胸部,手心上,宋若兰依然能感受到一些软绵,她急红了脸,下刻便抽回了手,瞪她一眼,而她还一副笑咪咪的萌蠢样子。

  登徒子!

  被迫背锅的萧旗在后方吸了口气,到底是谁残忍了。

  「既然没受伤,只是吓了一下没甚么,驸马还是赶紧去沐浴换身衣服吧,饭菜我命人去热一下。」她退后一步,目光狠狠地瞅瞪她一记。

  「对对对,我要去沐浴,沐浴后要吃很多很多!公主,我好饿,能不能让今天给我再添点煎鸡蛋。」没人说吃的事,孤长烟还不觉得饿,如今她听见肚子里在跟她撒野了。

  哭成小泪人的小风便带了侯爷去沐浴,宋若兰实时厉起了眼神让萧旗禀报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回公主,我们走到山路中途便被山贼包围,人数有一百多人,幸好山贼是一些只懂拳脚功夫的莽夫集合而成,我们带去的人也足够应付,不过在压制好山贼后侯爷便吩咐属下派人将他们压回贼窝,说他们之后会有用途,所以有些人正把山贼压回去,有些人则继续将租粮运回来途中。」

  萧旗停顿了,迟疑的又继续道:「属下……认为这次被山贼包围不是偶然,是有人告诉他们的,但进一步要向山贼首领逼供才清楚是何人所为。」

  「嗯,本公主也这么觉得,空穴来风,那群山贼一定是收到甚么人通报的,此事一定是问出来。」

  宋若兰听见萧旗说山贼有一百来人便心有余悸,并且刀剑无眼,敌众我寡,她难以想象若果萧旗没保护好大吃怪的后果会怎样。

  幸好,那家伙没受伤。

  「是,公主。」萧旗弯腰施礼,退后几步便离开了前厅,打算回去换身衣服便赶过去找山贼逼供。

  敢对侯府的人动手,他怕是皇后所指示的。

  洗干净沾在身上的血胜味,换好了衣袍,孤长烟心急地大步走向侧厅,饭桌上己摆满了饭菜,她那锅标配的白米饭还冒着热烟的。

  「公主,我洗干净了,妳要闻一下有没有血味了吗?」她坐下后凑过去身边的人,瞧她眨着眼睛。

  身旁的蝶儿与小风见着她俩的恩爱有些害羞,偷笑地低下了头,然而又偷偷地抬起眼皮偷看。

  她们见到公主好像有凑过去一些,很快便听到公主声调淡冷说:「驸马,注意点,不是说饿了吗,快吃吧。」

  宋若兰在她说那话时是很自然便凑了过去一点,眼尾瞧到两个小婢女含着羞笑,她也被弄得双颊有些热,闻是闻到没血味,还带着些香气,可她不能在下人面前说出来。

  「哦……」孤长烟心间泛起点失望,但失望仅只一剎,换上来的是面对一桌菜的兴奋。

  有了宋若兰每天的唠叨,她吃饭也注意一些形象,吃相比以前略斯文了些,但速度可没减多少。

  香软的白饭里突然来了一筷子的肉片,并听到宋若兰柔声细语说:「多吃点,今天辛苦妳了。」

  「谢谢公主,妳也吃一点,别总惦记体态这种事,无论妳怎么样,也好看啊。」她也夹了一筷的芹菜到她碗中,在晚膳里,宋若兰为保体态一向不沾半点米饭的。

  她轻轻一句的赞美,令宋若兰有些高兴,她微微羞意一笑,低首嗯了一声便细慢地吃着碗里的菜,在一旁的小风与蝶儿又再被甜了一波,偷偷地笑着。

  宋若兰边吃边偷偷认真地打量孤长烟,以前看她吃饭像头猪,只管把饭吞进去,完全不懂得品尝,现在忽然便觉得她吃饭吃得很香,吃到好吃的还笑得好蠢,硬要给她夹上一筷让她尝尝,忽然间,这样子的大吃怪好像又……有些可爱。

  她们比往常晚了吃饭,饭后孤长烟邀了宋若兰去花园里走走,而宋若兰很随意便应了。

  孤长烟擅作主张让蝶儿与小风都退下,她与宋若兰相隔半个身位的距离慢走在花园,花园里自从宋若兰来了之后便花了点银两让人栽种了些花草树木,为府中添了不少生气,她偶尔会喜欢在这里喝着温热的酒,在夜里赏花。

  「公主,妳会担心皇上吗?」她意有所指,第一次见到皇帝替他把了把脉,她很清楚皇帝最多只撑到两年多而已,眼下己快一年多,她相信皇帝得了不治之症很快便瞒不住。

  「自然。」眸中黯然,宋若兰不加思索回应。

  她们来到一棵梨花树下,天气自入春后便回暖了不少,树上的白色的花苞正处少女含羞半开的娇态,溢出清淡的香气,亦是因为含苞待放的独特之处,赏起花来也另有一番情景。

  「若果……皇城那边传来坏消息,公主想要回去探望皇上吗。」有一片花瓣被晚风吹了下来,她伸手便把它抓住,回身甚是自然地握起对方的手心,将它放在上面。

  宋若兰捏住这片花瓣,是大吃怪第一次送她的“礼物”,虽然对方只是很顺手而已。

  「嫁了人的女子,不能随便回去的。」她当然想在父皇病重时留在他身边侍候到最后,可身为己嫁出去的女人,便是夫家人了。

  这一回,孤长烟大起了胆子,将她捏住花瓣的手握在手里,姆指轻抚细嫩的手背,子声细语道:「若公主想回去,本驸马不会有意见,还陪公主一起回去。」

  眸光落在宋若兰细巧粉嫩的唇上,她这些天总是想起在马车里若有似无触碰到的触感,当时过于紧张,触碰的一剎也太快,后来想起的都只是宋若兰身上的香气,还有唇瓣细微吐息的热气。

  后来她又再忆起清云谷撞破几次娘亲们在亲亲抱抱,有几回夜里起来去茅房,闻声偷看过娘亲在床榻里不穿衣服亲来亲去的情景,孤长烟深思了好些日子,再笨再钝,她清楚自己的心房正被宋若兰侵蚀,会为她的一些靠近而心跳加速。

  她似乎喜欢上这位公主了,跟娘亲一样,竟然为一个女子动了心。

  从来都没想过,她孤长烟也会成为别人口中颠覆常态之人。

  曾经她长大后问过娘亲为甚么不与男子成亲,娘亲笑着摸摸她的脑瓜,说日后她便会知道,爱上一个人,仅只是那个人,并不在乎对方是男子还是女子。

  那时候不明白,现在孤长烟懂了,还十分之懂,她踏出清云谷时发誓要找个喜欢的男子结成夫妻,却不懂得为何来到桂州娶了公主后便喜欢了她。

  手背上的摩娑如静电般丝丝地流进宋若兰的心尖上,心儿为此而一跳一跳的,不喜与别人有身体接触的她,泛不出半点讨厌,倒是涌起了些潮水,拍打着她的心坎处,她不懂大吃怪怎么了,怎么突然……眼中有意些柔情。

  反过来握住她手,本是想阻止她踰矩的动作,后来演变成孤长烟牵住了她的手再没松开。

  登……登徒子!

  宋若兰心里羞骂,却是甜的。

  「驸马愿意陪锦安回去,怕是惦记住皇城大街小巷的美食罢了。」她己很懂大吃怪的心里所想呢。

  旖旎暧昧的氛围给宋若兰不懂风情地破坏,孤长烟不恼也顺着她的话嘿嘿笑了两声,瞧她眨眨眼「哎,还是给公主看穿了~」

  牵住她的手离开了梨花树下,继续在小石路上慢走。

  月光下,宋若兰垂着眼看着她俩牵住的手,大吃怪的手很暖和,在春意凉夜里,从手心暖进她的心内,特别喜欢。

  散步消食过后,她们褪下了外衣,惯常地躺在有一被褥之隔的床榻里,此夜孤长烟有些兴奋,还不想睡,而且……她开始不喜欢自己成亲当天拿甚么被褥做屏障的做法了。

  她侧过身,看到的只有一点点宋若兰的侧脸,愈看愈欢喜,暗悄悄地伸手过去到那边的被褥里寻找那只白嫩的手,并轻轻覆在上面轻握。

  「公主……今天受到山贼所惊,我有些怕,能不能牵着妳睡?」

  她手都握上来了,宋若兰能拒绝吗?她在黑夜里微红了脸,轻嗯了一声。

  「但是棉被有些碍事,而且咱俩也算熟悉了一些日子,公主看……能否把棉被移走了?」孤长烟又靠过去一些半撑起身子去看宋若兰。

  宋若兰在黑暗中微微斜眼瞪住这个登徒子,沉默间她又嗯了声。

  有人高高兴兴地收拾棉被放回柜子里,再高高兴兴躺回来后与她睡得很贴近,悄然地把手伸过来握住她。

  呵…..

  登徒子的圈套果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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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