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骆绎书被他这个实话实说给震惊了,他拽住温斐然:“你疯了!我天天陪着你不是等你来告诉我还要呆上一年的!”

  大少爷气得七窍生烟。

  顿时觉得不可理喻!

  他不知道温斐然怎么想的,脑子被砸出坑了吗,就这么喜欢那地方?!

  温斐然耐着性子:“那你想要我怎么走?”

  骆绎书道:“怎么走,直接辞职呗!”

  这有什么难的?

  辞职?温斐然气笑了。

  他不知道骆绎书是天真还是什么。他举个最通俗易懂的例子:“看过古代话本没有?”

  “看过啊,怎么了!”,骆绎书常看,但他搞不懂这事儿跟话本有屁关系?

  不过他还是姑且镇定下来听他怎么放屁再说!

  温斐然就道:“古代话本里面,有哪个组织的杀手是好下场的?”

  “杀手?”,骆绎书瞪大眼睛,“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杀手呢!”

  “哪个杀手活得跟你这么憋屈的啊?”

  温斐然知道他一直对古代杀手有种迷之滤镜,所以也没有就这一点展开来细说。

  他有些沉郁地道:

  “我是打手,和杀手有区别么?”

  “......”,骆绎书顿时也沉默了。

  温斐然对他大少爷承诺道:

  “就一年。”

  一年之后他就读高中了,夏哥估计也找不到他。

  骆绎书听了他的话,似乎还在犹疑,其实他也知道他不能拿温斐然怎么样,只能这么跟他吊着,大不了要死一起死!但他心里就是有一股无名之火,烧得他无处发泄。

  他突然对温斐然道:“那你亲我一下!”

  温斐然:“蛤?!”

  他表情突然裂了,正在等大少爷回话,没想到给他来这么一句!

  他拍了一下骆绎书的头,“脑子没病吧你!”

  骆绎书郑重道:“你亲我一下我才能信你。”,要一个人做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方能彰显承诺的可信度。

  他知道温斐然不愿意亲他。

  要是真亲了,那说明他的话还是可信的。

  否则到时候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骆绎书不得崩溃啊!

  没想到他突然间又变得这么多疑起来,温斐然看到骆绎书皱起的眉,心下一横,闭着眼睛朝他脸颊上快速吻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没好气儿道:“行了吧?”

  骆绎书看到他睁开的眼睛,心头一颤,他微笑道:“行,我信你。”

  他抱住温斐然,“一年,就一年,你不会有事儿的。”

  他拍拍他的背,他不会让他有事儿的。

  “......”

  温斐然却突然觉得,他们俩正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深渊迅速滑落下去了。

  还是速度一百八十迈,紧急刹车都不一定有用的那种。

  温斐然想着他总有一天要跟骆绎书好好说说这个事儿,亲来亲去的成何体统?!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和骆绎书的关系本来就紧张,不想再搞得火上浇油了。

  ......

  离开学还有一天,这天清晨不知怎的,温斐然的眼皮子一直在跳。

  大少爷醒来从他身后经过,咬了他的耳朵一下,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温斐然的耳朵尖迅速泛红,骆绎书拨了一下,笑吟吟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呀!”

  温斐然气得摔毛巾直接出去了。

  清晨的大丽宫处于一片喧嚣过后的死寂与沉闷当中,门口只有两个保安,大厅里的舞池也是一片狼藉。吉他手弹了一夜,此时正背着包疲惫地向外走去。

  温斐然刚进门,霉运到头就被一个没长眼的男的给撞了。

  他被撞得一个趔趄,骆绎书赶紧伸手扶住了他。在这大丽宫里面还没有人敢撞他的,所以只可能是客人了。那男人刚从包厢里跑出来,温斐然皱眉,神色还慌慌张张的。

  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温斐然刚想上前揪住他,没想到被男人一个滑身溜了,三两步就不见了踪影。

  温斐然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心一跳,然后整个人往包厢里面冲去。

  他一脚踢开了房门,床上正在沉睡的女人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干什么呢小兔崽子!”,她一整个衣衫不整,妆容凌乱。

  但温斐然看也没看她,好像那白花花的身体就是一团不会动的死肉一样。

  他径直越过她,动手翻遍了整间包厢。

  电视机后面,抽屉里,窗帘后面,温斐然暴力地一把拉开窗帘,女人尖叫了一声,完全搞不懂他要干嘛。

  刚那男人就是从这间里面出来的,他不会看错。

  温斐然怀疑他在里面藏了东西。

  但他找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一瞬间,他把目光看向床上那个女人,女人被他看得一阵哆嗦。

  温斐然突然上前,猛地单手用力掀起了床单和席梦思。

  他的手臂筋肉虬结,席梦思被他硬生生扛起了一个角,里面一览无余。

  床上的女人被他突然来这么一下,整个人从床上滑了下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不顾她的尖叫和咒骂,温斐然骤然看到床底下的那东西,瞳孔猛地紧缩起来。

  他伸长手镇定地捞起了那包东西。

  白色的,粉末。

  很轻。

  温斐然瞬间知道,这他妈是毒|品!

  骆绎书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出来,干脆冲进了包厢里。

  温斐然直接一手揽住他,将他往外带,沉声道:“别进来!”

  见他那样子,骆绎书有些不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温斐然沉默道:“没什么。”

  骆绎书停下脚步,骗鬼呢!他转身双手突然紧紧掰住温斐然的肩,看着他眼睛道:“你上次跟我保证过,有什么事儿都不会瞒我的。”

  “你不会想食言吧?”,骆绎书的声音有点沉。

  连带着双眸也有些阴暗,温斐然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但这件事不是小事儿,他不想把骆绎书也牵扯进来。可是骆绎书这个死样子,明显是起疑心了,他大少爷一旦纠缠起来,那可是十分要命的。

  温斐然的神色莫名,阴晴不定了好一会。脑子里激烈地天人交战。

  骆绎书坚持不懈地盯着他。

  最后他双眉紧蹙,手指紧紧地揪住了口袋里那包粉末。然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那包东西拿了出来,拎到骆绎书眼前,但小心没有让他碰到。

  骆绎书见后,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那些年,禁|毒宣传做得很到位。有很多惨绝人寰的图片,还有触目惊心的纪录片,给小孩子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这东西,在他们心里是避如蛇蝎的。

  几乎可以与艾|滋病一起并列。

  骆绎书只看了一眼,瞬间就想到这是什么玩意儿。

  结合大丽宫里面,来玩的客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温斐然随手想把那包东西放进口袋里,“估计是刚那男人藏在这里的。”

  骆绎书一把捉住他的手,斩钉截铁:“不行,我们得报警!”

  说着,他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骆绎书从小好好学生,对刑法深入人心。这东西,搞不好是要坐牢,甚至枪毙的!

  温斐然的道德底线不怎么高,可能不知道这东西的严重性。

  骆绎书生怕他搞出什么幺蛾子。

  温斐然皱眉,他的确像骆绎书想的那样,没有意识到这个东西的严重性。只是单纯觉得危险而已。

  毕竟,这个东西,在末世危机里,到处飘。

  人们把它当安慰剂。

  宁可吸死,也不愿意被丧尸吸掉脑浆。

  骆绎书把他拉进角落里,尽了平生最大的努力,花招频出,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

  温斐然看他那激动的样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最后骆绎书双手掐着温斐然的脖子,死命摇晃,威胁他不去的话就在这儿当场掐死他算了!

  温斐然捂住自己的脖子,五分钟后,他乖乖地用大丽宫里面的座机报了警。

  骆绎书终于放开他,松了口气。感觉心吊到了嗓子眼儿又落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乖乖等警察叔叔来就好了。

  不过温斐然觉得还是得让夏哥知道一下。

  他进了夏哥办公室,看到那包东西以后,夏哥也是神色一变。

  但在知道这小崽子前脚已经报了警,后脚才来告诉他的时候,夏哥的神色又莫名。

  估计已经是生了嫌隙。

  不过温斐然不在乎。

  夏哥虽然开着夜总会,但他倾向于他还是清白的,违法乱纪的事儿并没有做。

  至于以后会不会做他不知道,总之还是先提个醒儿比较好。

  警察来了之后,大丽宫里面人心惶惶的。在盘问了那个客人的名字,年龄和进包厢的时间之后,警车又呼啸而去。那个女人已经吓哭了,夏哥的脸色也很不好。

  温斐然于是知道他在这儿是做不长了。

  ......

  因为举报有功,骆绎书很高兴,直夸他乖。摸着他的头——孺子可教也,还说要请他去吃饭。

  他笑眯眯的,跟撸着一只猫似的,温斐然被他摸烦了,一把甩开他的手。

  骆绎书于是带着他去西湖边上岳王庙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面。吃得浑身冒汗,温斐然不满道:

  “合着你就请我吃碗面啊!”

  骆绎书吃着猪肝面,头也没抬——“这不钱都砸你大丽宫里面了吗?”,他没好气儿。

  温斐然心里腹诽,他还一掷了千金呢,找谁说理去?

  但这哑巴亏他只能硬生生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