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清羽用着魅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低语,说着即便是女子,也可日日与她亲热的话。

  季君瑶闻言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捂上,这混人真的一点都没有一点刚遇见那会儿的冷清高雅,竟如那些俗汉一般将这些羞人的话,像吃饭喝水这般讲出来。

  季君瑶只得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着她道:“你给我闭嘴。”

  见到清羽委屈地坐直身子,这才言归正传:“讲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要怎么拒绝三王爷,目前我想的,除了以早有婚配这样的借口给蒙混过去,就再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李玄可没那么好糊弄。”清羽这时才恢复正经神色。

  她两辈子都待在三王爷李玄的身边,自然知道那人是怎么样性子,他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特别是现今各地信息交流加快,物资互通有无进入空前盛况,就算不能在军事上有所帮助,单是财富方面就能让人蠢蠢欲动。

  而且一旦李玄能说服季伯川加入他的阵营,接下来他的势力就远超皇帝,整个局面将会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眼下,季君瑶就成了一块香饽饽。

  也难怪清羽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像贼,个个都想把她的心肝宝贝给偷走。

  清羽的占有欲越强,季君瑶越觉得被在乎,想想上一世苦守到最后,连心意都无法让对方知道,如今不但达成所愿,更是被对方放在心尖尖上,叫她如何不心中暗喜。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利用袁墨修的身份来做文章。

  当晚季伯川便立即修书,季君瑶与燕云掌门之子袁墨修自小定有婚约,袁墨修于一年前被朝廷兵部大都统左长卿一剑刺死,季君瑶如今尚在守节,眼下所有赐婚恕不能从。

  季伯川落笔之后忧心忡忡地道:“瑶儿,这么一来你就成望门寡妇,你年纪也不小了,爹还想着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后生来照顾你。”

  一旁的清羽却抢先到:“比起嫁给李玄的儿子,暂时守节倒不是坏事,若两三年内能推翻双王阴谋,此事即可破解,无需过多担心。”

  季君瑶瞥了一眼一副义正言辞的那人,想着她私底下那没骨头的样子,顿时觉得一阵反差。

  感觉到父亲正看着自己,季君瑶也赶紧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而且这几年我就想多待爹身边。”

  女儿如此体贴懂事,季伯川心中原本还存在的一点忐忑也消失了七八分。

  但仍有些不安地道:“你如今已快二十了,再拖个几年爹是怕——”

  就在这时,旁边的清羽看似无心地又插入一句话:“倘若有心,就算季姑娘年纪到三十也是能等的。”

  不待季伯川出声,季君瑶忙劝道:“爹,先把眼下的事情给应付过去,宫里还等着您的回应给三王爷那边答复呢。”

  季伯川这才将信笺叠好吩咐着送出去。

  清羽年纪与女儿相仿,而且身份特殊,季伯川和她没有什么好聊的,但如今晋威镖局正处在两个阵营之中,清羽又是其中的关键人物,如果没有她,皇帝根本就没有与三王爷抗衡的筹码,现今她俨然就是皇帝重点关照的对象,季伯川作为己方主要势力之一,自然也得对她敬畏三分。

  于是晋威镖局当天晚上就设宴款待清羽,清羽本来是想着和季君瑶随便吃点东西在房间卿卿我我,这边听到季伯川派人来请去吃饭,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但脸上还是一片荣幸之至。

  季君瑶对她的情绪向来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她心中想到什么,待下人走后,捏了捏她的手道:“怎么,我爹设宴招待你还不乐意。”

  清羽闻言大吃一惊,忙换了张讨好的脸狗腿地道:“我怎会不乐意,我可太乐意。”

  说完压低声音道:“毕竟第一次和岳父大人见面吃饭,心里有点忐忑。”

  “你忐忑什么,该是我爹怕你才是,若是今后事成,你可就是圣上的大恩人,到时定会风光无限,我爹这些人捧着你还来不及。”

  “那不一样,身份不同心情不同,毕竟我这次可是女婿上门。”

  季君瑶见她又开始胡言乱语,忙打断道:“走了走了,我爹那边该等久了。”

  清羽见她这般迫不及待地打断自己的话,知道她羞恼,便不再逗她,捂着嘴悄悄地笑了。

  吃饭的时候,季君瑶见这人又恢复了往时在人前一副高冷孤傲的面孔,忍不住心里暗损了她几句。

  两人坐得近,清羽被季伯川和季君瑶父女两夹在中间,再过来就是司棋和镖局的几位资深镖师。

  庆樾几个月前就不在镖局了,原先只说家中有事回去处理,后来君瑶知道燕云门事件真相后,便知道庆樾被安排到另外一个军队去训练了,包括先前在征召比赛中获得名额的那几位,表面上是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实际上暗地里被兵部召集回来进行训练。

  原先司棋也是要一起去,来了镖局之后觉得做镖师也挺不错,而且去应征当兵,女将领相对较少,晋升之路不比男将领,考虑再三,加上家族的建议,就继续留了下来。

  在坐的四位大镖师都是季伯川几十年的兄弟,自镖局成立开始就一直跟着到现在,皇帝的计划他们也都参与集中,自然也都知道清羽的身份,表面上也毕恭毕敬,连喝酒都斯文上了许多。

  清羽见大家拘束,只得道:“我之前与君瑶在燕云门的时候一见如故,后来又有多次交集,早已成了患难之交,此次来晋安镖局,纯粹是为了找君瑶玩而已,并无其他正事,各位叔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侄女儿便好,不必如此拘束。”

  季君瑶也在一旁帮腔,言语之间也没对她客气,大家这才放开一些。

  自从季伯川允许季君瑶练醉剑以后,一起上桌喝酒的时候便也有她的份,这次也不例外。

  清羽作为远道而来的贵客,自然也得满上,对于不擅长喝酒的清羽,眼前这一大碗黄橙橙还冒着气泡的米酒,未喝便已有些微醺。

  季伯川看着清羽的表情,忙道:“清羽侄女莫非是喝不得酒,那便和司棋一起用饭就好。”

  清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不服气了:“能喝,君瑶喝得,我自然也是能喝一些的。”

  逞强的结果就是最后被抬回了季君瑶的院子,季君瑶因为清羽在,也没和以往喝得那么凶,毕竟还要照顾一个醉鬼,而且她向来酒量好,这些酒对她来说并不在话下。

  只是这句大话的后果就是被抬回了季君瑶的院子。

  下午过来的时候清羽在季君瑶的监督下已经洗了澡,如今又烂醉如泥,季君瑶随便帮她擦拭一下身子就将人弄到床上去,收拾好自己后也跟着上了床。

  刚躺下旁边那热乎乎的身子就挨了过来,嘴中叫着她的名字:“阿瑶……阿瑶……”

  季君瑶摸了摸她的头发,将人往自己的怀中待:“我在的。”

  “唔,头好晕,好热。”

  “谁叫你不会喝酒还逞强。”季君瑶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清羽脑此时子里混沌沌的一片,也不太分得清季君瑶说的什么,扭着身子过来要找她的唇。

  季君瑶忙将她拉下来:“快躺好,睡觉。”

  “我不睡,我要亲亲。”

  昏黄的烛火之下,清羽美艳的脸上一片绯红,看着人比桃花还要娇艳,眼角泛着微微的红色,带着无限的媚意,醉酒的美人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勾人的很。

  季君瑶忍不住想起重生后与她在湘淮河上的第一次见面,醉酒之后散发出来的媚意,心中一荡,在她苦苦的哀求之下,微微抬起上半身,转过脸,将唇印了上去。

  两片火热的唇一经碰触,便迅速地纠缠在一区,鼻息相交,火热的气息喷在对方的脸上,急促的呼吸声瞬间激起心底的渴望。

  今夜的吻和那夜一样,带着酒味,只是那晚醉的是君瑶,今晚醉的是清羽。

  “阿瑶……热……”

  唇齿分离期间,清羽含含糊糊地吐出了几个字。

  摸到她后颈又一片湿漉漉的汗,季君瑶也没了再欺负她的心思,抬起上半身,拿起床边的手绢,轻轻地帮她擦拭汗水,只是那人除了不停地出汗之外,眼角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渗出泪水。

  季君瑶忙坐起来,将她抱起放靠在自己的腿上,手指一点点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清羽,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清羽似乎没听到她在问什么,嘴里还是含含糊糊地道继续道:“对不起……阿瑶,我不是故意的,我后面把他杀了……帮你报了仇……呜呜,可是你也回不来了……我好后悔。”

  “……我太蠢了才被他们这么利用……都怪我……”

  季君瑶低着头,看着她眼眶里像一条小溪一般不断地涌出泪水,打湿她的发,低落到自己的大腿上。

  清羽的声音时缓时快,有时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原本含糊的声音再到后来就变成了抽泣声,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眼前的这个人,明显就是失去爱人的清羽,悲伤得无以复加,看得季君瑶心疼极了,鼻子也变酸,眼泪跟着一起滑落,滴到清羽的脸上。

  君瑶一手抱着怀中的女人,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将哽咽声给堵在喉咙里,不知过了多久才放开手,轻抚着清羽的发道:“没事了,乖,我不怪你……我们把上辈子给忘掉好不好,一切重新来过……”

  季君瑶不知清羽有没有听到,怀中的人一阵阵低泣之后,在她的安慰下渐渐安静下来,呼吸慢慢地变得均匀,终于睡了过去。

  季君瑶爬起来换了张手绢,帮她再擦一遍之后才重新躺下来,听着对方绵长的呼吸声,悲伤的情绪也渐渐沉寂下来。

  原本高涨的情绪被清羽这么一闹,热情也被扑灭了,她没了别的心思,侧过身子,趁着烛火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她动人的轮廓,心中思绪万千,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同于个地方,那就是舍不得她。

  舍不得她伤心,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没有她的每一世,舍不得看她内疚自责,舍不得她的一切。

  谁让她那么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