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季君瑶便出发回京都的晋威镖局,行在路上脑子里还一遍遍回映着清羽那委屈哭丧的脸。

  临别的时候,季君瑶也对她狠不起心来,更何况她也舍不得这个变得日渐无赖的人。

  见到季君瑶心软,清羽便更加肆无忌惮,尽情地吃着豆腐,吻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唇,惹得两个人差点就擦枪走火。

  回到晋安据点,季君瑶第一时间就去找季伯川,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燕云门背后的那些事情,还有镖局近期的行动和计划是否都是由上面那位来主导的。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季君瑶也有生气:“父亲为何让师父他们瞒着我,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参与进去了,却唯独我一无所知。”

  季伯川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原先是想让你少知道一些,多少也能置身事外,你倒好,出去一趟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前面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季君瑶忍不住扶额:“爹,你当真以为,我真的能置身事外?”

  季伯川苦笑道:“先前是这么认为,但最近也渐渐想明白,倘若真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也应该共进共退,眼下这些计划都涉及到整个大楚的千秋大业,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早做准备迎难而上。”

  “您早就该这么想了,女儿一想起在燕云的时候,师父为了隐瞒于我,差点就要将我逐出师门,当时他心里肯定很难受。”

  季伯川听她这么一说,女儿却只提袁通天不提自己,袁通天不过是在演戏,最难过的应该是女儿自己,想到这里心中的内疚更甚。

  季君瑶见父亲一脸懊悔,也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好,又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想到清羽参与整件事情的谋划,忍不住又问起这此事。

  季伯川叹了口气道:“圣上和三王爷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有十几年了,无奈三王爷实力太盛,朝中很多地方都安插了他的棋子,圣上处处受制但又无力改变眼下的局势,只得一拖再拖,但再这么拖下去整个大楚迟早要易主。”

  “后来暗月堂来了一神秘人,直接去找圣上,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圣上这才决定要主动出击,我们镖局还有铸剑山庄等亲皇派的江湖组织自然也要参与其中。”

  季君瑶听到这里,知道那神秘人便是清羽,原来父亲所知也就止步在这里了,想到回来时清羽所嘱咐的,问道:“那父亲确定是打算避其锋芒让晋威镖局名声损掉,以麻痹双王一派让他们扶持长风镖局上位吗?”

  “原是这么打算的,但最近几天我细细思量了一遍,发现真这么做,倒是如敌人所愿了,而且你这次运的镖也破了晋威镖局在西北连续失利的传闻,后面的几趟也陆陆续续地比较顺利了,我便觉得先前的做法不可取,往后还是不能涨别人威风灭自己的士气,得和以前一样,一切得以晋威镖局的利益和名声出发。”

  季君瑶听他这么一说,和自己所想不谋而合,随即笑了:“父亲所思所虑,都是为了镖局上上下下未来所想,如今镖局与大楚的命运绑在一起,等走过这一劫,未来将无可限量。”

  季伯川一听也觉得热血翻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若是个男儿,咱们这晋威可不单单眼下这样的格局。”

  季君瑶忙一副乖巧状:“爹,大哥现在把镖局操持得很好,有您在背后出谋划策,自然不差。”

  季伯川摸着胡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之后连续一个多月,原本数月以来频频被劫镖害得名声大损的晋威镖局陆续追回了之前那几趟被截走的镖,西北一带的押运之路又重新变得畅通起来,镖局的声望青云直上,其他镖局更是望其项背。

  原本由双王重磅推出的长风镖局跟在后面也只能喝点剩下的汤,镖局的进项逐渐减少,三王爷不得不另外拨付银子对其庞大的网点进行维护和支撑,镖局只进不出,又要养活那么多的镖师,三王爷即便再有钱,其他的计划也需要银钱投入,如此一来,他对长风镖局这一扶持计划便产生了怀疑,半个月之内撤掉了不少的网点,部分的银子又打了水漂。

  正如清羽所预料的那样,三王爷见长风镖局的扶持计划落空,于是又有了新的想法。

  晋安镖局一大早就有客人来拜访,是宫里的传话公公,季伯川看了手上的信函,眉毛打成结,最后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岂有此理,这刘玄打了一手好算盘。”

  竟敢把主意打到晋威镖局的大小姐身上。

  季君瑶拾起被吹落在地上的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三王爷向皇帝求亲,请皇帝将晋威镖局的大小姐季君瑶指婚给其二儿子刘景荣。

  顿时心中一阵恶寒,原来这便是刘玄的后招。

  “爹,我可不想嫁给刘玄的儿子,嫁给这种深宫大户人家就仿佛进入牢笼中一般,束缚得紧。”

  且不说双方正处在不同的阵营,而且自己有了清羽,哪里还能嫁给别人?

  那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季伯川大发脾气过后,也不忘安慰女儿:“放心吧,爹不会将你嫁给这种怀着狼子野心的人家受苦。”

  皇帝此次来函,表面意思是知会一声,因为三王爷有了此意,倘若季家女儿并无婚配,那么下一次就要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但其实也蕴含着另外一层意思,如今三王爷将主意打到晋威镖局的身上,那季伯川这边就得赶紧想好对策,推掉这门婚事。

  私心里,皇帝肯定也不愿意晋威镖局和三王爷之间有这层关系,虽然季伯川现在是他的人,谁能保证未来他不会因为女儿而另有偏心。

  如此一来,皇帝暗示的另一层意思就显得更加明显了。

  在季伯川看来,这么婚事是肯定要拒绝的,但要想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显得合情合理,以三王爷的性子,是绝对不允许被一些蹩脚原因给糊弄过去。

  皇帝在信中同时也暗示了,他的六个儿子当中,有一位还未立正妃,是四皇子刘景异。

  如果是对其他人家来说,能嫁给皇帝的儿子当正妃,那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运气好的说不定未来还能母仪天下。

  但方才季君瑶已有表态,不喜皇家的人做夫婿。

  季伯川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入宫,和别的女人费尽心机去争宠,季伯川自己就只娶一位妻子,是季君瑶兄妹二人的娘亲,对这种深宫的三宫六院作态十分鄙夷。

  如此一来,季伯川是万万不可能会答应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中。

  如何回复还是个大问题,但还没等季伯川想出办法,那暗月堂的神秘人倒是找上门来了。

  季伯川不认得清羽,但却认得那张御赐的通行金牌,登时也明白了对方身份,只是却不知这神秘人来晋威镖局所谓何事。

  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季伯川对她是毕恭毕敬,清羽却不敢拿乔,毕竟那是自己心上人的父亲,只是和季伯川说先前西北劫镖事件是她负责动的手,给晋威镖局带来很大的损失,特此来致歉。

  季伯川哪敢接受她的歉意,毕竟大家都是根据上边的旨意灵活行事,而且先前示弱也是他的意思。

  清羽却提了一件,说当时在应乡黄土坡与晋威镖局的大小姐交过手,不敌她的醉剑,今日也是顺便过来拜会讨教。

  季伯川一听确实哈哈一笑,忙让人去叫大小姐过来。

  季君瑶在后院与司棋日常训练,听到有客人来找,心里还纳闷是谁,一进门就见到自己老爹一脸笑意和来客相谈甚欢,仔细一瞧,却是那冤家追了过来,心中又惊又喜,又不敢让季伯川瞧出端倪,表面上虚虚假假地应承了一番。

  直到季伯川因为有事忙活去了,季君瑶这才将人往自己的院里带。

  原本跟在后面的司棋发现来人是清羽,大气不敢出,赶紧溜回去练武。

  两人一进院子,清羽就转身将门给关上了,季君瑶便知这人肯定要毛手毛脚,顿时俏脸一片粉红。

  眼看着清羽不管不顾就要将她往门上压,忙伸手抵住她的肩膀嗔道:“怎么来了,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到处跑。”

  清羽早在大厅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的时候就已经心猿意马了,如今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凑上去就想温存一下,却被季君瑶给推开,一脸委屈地道:“我再不来,我媳妇就跟别人跑了。”

  季君瑶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

  “三王爷为儿子求娶晋威镖局的大小姐,哼,你要怎么解释。”

  季君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而来,这也不能怨我,腿长他身上,他要去求娶我也阻挡不了。”

  季君瑶忽然想起那三王爷哄骗清羽是他流落在外女儿的事情,噗嗤一笑:“这事要是成真,那我可就成了你弟媳了。”

  清羽一听她这么说更来气了:“呸呸呸,谁是他女儿,这刘玄也忒不要脸,为了坐上皇位到处认亲,可真是荒谬,我上一世就是太单纯才被他利用了。”

  说完又忿忿不平地道:“刘景荣这只癞□□也想吃天鹅肉,你是我的,就算是弟媳还是别的,我都要抢过来。”

  言语之间,醋味冲天。

  季君瑶如何听不出她的不愉快,便不再逗弄,摸着她风尘仆仆的头发道:“伤口是不是还没好全,路上累坏了吧,一会儿先去洗一下,回头给你上药。”

  清羽见她一脸担心,体贴又温柔,心里受用得很,鼻子哼哼地蹭着她身上不愿意动。

  季君瑶无奈,好声好气地哄了她一下,让她脱了衣看一下那后背,发现都结痂快好了这才放过她。

  让人送来热水后催促着她去清洗,待收拾完了才将人拉进屋。

  季君瑶帮清羽用内力烘干了头发,两人这才依偎在凉塌上说着亲密体己话。

  说到这次三王爷求亲的事,清羽对他的恨更上一层,再知道连皇帝都想撮合自己的四皇子和季君瑶,连带皇帝也一起骂起来。

  季君瑶忙捂住她的嘴大哦:“你疯了,这大逆不道也能说的,若是被上边听到了到时候是要掉脑袋的。”

  “这里又没有旁的人,怕什么,而且他们皇家人觊觎你,就是冒犯我,我骂他两句有什么不对。”

  “人家也只是提议,又不是非我不可。”

  清羽闻言这才停止念叨,但又忍不住忿忿道:“倘若我是男儿身,还有这些人什么事情。”

  刚说完就见到季君瑶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顿时桥脸一红:“怎么,这有啥不能说的?”

  “你若是男儿身,你要怎样。”季君瑶咬着下唇,带着些许羞涩道。

  虽然大概才出来这人接下来要说什么孟浪话,但还是忍不住想撩拨一下她,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果然,清羽顿了一下似在思考,接着倾过身子覆在她耳边道:“我若是男儿身,定要八抬大轿把你娶入门,日日与你亲热,再生几个孩,咿咿呀呀叫我们爹娘。”

  清羽说着这话,红唇与季君瑶小巧的耳垂离的很近,似是若有若无地擦过,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细白的脖颈附近,惹得季君瑶身子一紧,脖子上也瞬间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季君瑶手忙脚乱地将她推开,方才就不该那般逗弄她,这下好了,却被戏弄了回来,还让人难以招架。

  “你——光天白日的你你你竟然这般胡言乱语——”

  话还未说完,清羽又再次倾身过来,靠着她的耳边道:“中间那一点,不用男儿身也可以。”

  “什么哪一点?”季君瑶此时脑子里边一片浆糊,压根就分不清清羽所说的中间哪点是哪点。

  “就是日日与你亲热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