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和孔承青初步达成一致后, 说话间也亲近许多。孔承青见赵钰这般也擦了擦额头的汗,却没了攀谈的心情,只想赶紧回到孔府给家里传信。

  不多时,赵钰命人请来的几位大儒便都来了。他们也都听说今日皇帝召见衍圣公, 现在仍在宣政殿偏殿议事, 不免有些奇怪为何召见他们几个。

  “臣等参见陛下。”

  赵钰含笑道:“诸位卿家平身。”

  他看了看站在前方的陶侍郎,不免问道:“令孙如今可大好了?”

  陶侍郎胡子翘了翘, 拱手道:“已然大好, 多谢陛下关怀。”

  他孙子虽错过此次会试, 但到底没落下病根,只再修养些时日就好。等到明年二月份时还能参加会试, 虽说晚了些时日,但也不打紧。

  要入朝为官看得可不是什么会试排名、殿试排名,哪怕得了状元也不如被皇帝记住来得好。他孙儿被陛下当引子惩治勋贵,骂名又都冲着柳容去, 可谓是因祸得福, 他是再不愁孙儿的前程了。

  赵钰一笑,并未多问什么。转而说起正事道:“朕欲在京城开一家皇家书馆, 每种书便少则十本、多则百本的摆在里头, 凡登记籍贯姓名者皆可入内阅览或是借阅。只是宫中藏书到底不多,正巧衍圣公愿让朕派人抄录孔家藏书, 便召诸位卿家一叙。”

  此言一出,下面几人均是面色发红呼吸急促, 顾不上一旁面色有些发胀的衍圣公, 连忙应道:“臣愿意前往。”

  他们都乃当世大儒, 虽说手中无权, 可说出去也都响当当的名号。便是如此, 世上也有许多他们没看过的。孔家传到如今已有千年,想来藏书之丰并非他们可以想象的。

  如今好不容易孔家松口,他们巴不得直接住到孔家去。等稍稍回过神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赵钰话中的意思,陶侍郎不免问道:“陛下所言,是要开放书馆让学子进出?”

  赵钰轻轻摇头,未等他们失落便道:“只要登记籍贯姓名、衣着齐整便可进入,不拘于学子。朕粗粗拟了书单,凡经史子集均要入馆。况且书馆中放置的只是抄本、印本,也没什么格外贵重的。”

  当然,届时宫中的藏书馆也会放上不少书库中没有的印本。他还准备等自己的皇陵建好后,分批运一些抄本到皇陵做陪葬品,每每想到此处他便感到异常满足。

  赵钰面上仍是一派沉稳,旁人丝毫看不出他的心思已经跑偏,还在那里称赞他贤明。赵钰回过神便毫无障碍的接上陶明的话,谦和道:“这不过是看学子们辛苦罢了,也不值当什么。”

  孔承青早已调整好面色,倒是并未让其他人发觉异常。因着他松口让他们入衍圣公府,生得又剑眉星目仪表不凡,一群大儒也颇为热情的捧了他几句。

  这倒让赵钰有些惊讶,没想到常日里不苟言笑、只爱往书堆里钻的大儒还有这一面。

  “既如此,朕即刻便下发明旨。只是衍圣公才到京城倒也不必着急,几位卿家手上有公务的也先交接好,过半月后再出发不迟。”

  孔承青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其他人也自知要交接公务,并无怨言。况且他们也要挑几个学生随他们一同去曲阜,到时候人多进度也快些。

  赵钰看了眼孔承青,收敛住眼中的冷漠后很是安抚一番。左右他早就命人去查曲阜的情况,拖住衍圣公半个多月足够他们把该查的查清了。

  说话间赵钰便命人送他们出去,赵钰也并未刻意瞒着,一时间整个朝廷大小官员乃至京中学子都有所耳闻。不少人也猜到赵钰命人大改的书斋便是日后的书馆所在,有些性急的读书人便日日跑到书斋处去瞧。

  *

  “陛下如今可出了大风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呢。”柳安斜斜的倚在门边,瞧着正摆弄花样子的赵钰。

  赵钰抬头一看,毫不惊讶道:“我这个皇帝早就被下面人议论出花儿来了,有什么可说的。你来瞧瞧这个,贾司丞送来的毛衣花样,竟是织女们织出的乘龙飞仙图。”

  柳安有些诧异,旋即笑道:“贾司丞也是个妙人。只是现下给毛线染出的颜色都不好,原先给棉布、绸缎印染的方子不好用,还得慢慢调试。”

  话音刚落便走到赵钰身边,细细看过花样后不由赞道:“这花样寓意好,也大方庄重。”说完便看到一旁被染成五颜六色的几团毛线,诧异道:“这是哪儿来的?”

  他伸手摸了一下,笑道:“这用的还是一般的羊毛线,不过颜色正。看来我得自己打嘴,才说了不好染色,这就有现成的了。”

  赵钰拉过柳安笑道:“别忙着打嘴,羊毛司那边确实没有调好方子。这是贾家通过贾元春的手送进来的,你可知染色的人是谁?”

  “还请玄泽解惑。”柳安笑着将毛线拉开,一边理着毛线一边歪头看过去。

  “就是那个落草便衔玉的哥儿,贾司丞的亲弟弟,叫贾宝玉的。”

  “哦?”柳安有些惊诧的看着手中色泽均匀的毛线,不可置信道:“他今年才八岁,如何就能自己染出这样的毛线?”

  赵钰原也不信,命人特意探查后才知其中原委。便道:“已查明了,确实是这个小公子染的。都说他从小儿就爱吃姑娘口上的胭脂,也爱淘漉胭脂膏子。先前贾司丞送了些羊毛线回去给女眷解闷织着玩儿,可巧就让他瞧见了。嫌那羊毛线颜色不好,就自己染上颜色的孝敬祖母。”

  “衔玉而生的哥儿果然不一般,这不就帮上陛下的大忙了。”柳安挑眉笑着赞了一句,又道:“原先亲友嘴上不说,心里却还看不起一个哥儿抓周抓了胭脂。现下看来各有各的好,在胭脂上做得好也算有才。”

  赵钰听了头一句心里犯嘀咕,总觉得柳安的语气不大对。不过见他不曾再说,赵钰也默契的将这话题略过。只说道:“贾司丞的意思是先瞒着,等乘龙飞升图织好了便献宝。”

  “这也好,这样新鲜的东西出世,怎么能不轰动些。只是咱们先前剪下的羊毛不够了,如今天冷也不敢再剪。”柳安也有些发愁,虽说养的羊不算少数,可如今羊毛工坊用羊毛跟流水一样,再这样卖恐怕供应不上。

  “卖得差不多了就先停工,或者直接把棉花送到工坊去让他们纺棉线。”赵钰在心中大致一算羊毛的利润,当即便心花怒放。

  至于大冷天去剪羊毛...把羊冻死了他才是亏得血本无归。少挣钱便少挣了,也不差这几个月。

  作者有话说:

  n多年后,皇陵意外塌了,全世界都知道乾朝某皇帝是个搜集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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