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固然多是在内宅待着, 倒也不意味着她们就真的痴傻愚钝。不过是因为出身问题而不被允许有出格的想法或行为而已。

  刘夫人本就读书人家出身,出嫁后嫁给刘主事这么些年,对这些言语早就熟悉极了,因此面上也未曾反驳。她温婉一笑, 极为包容道:“如今就是这个世道, 老爷这话倒也没错。”

  刘主事冷哼一声,得益于刘夫人平日的温婉贤良, 他并没有计较刘夫人话外的意思。

  他沉声道:“文儿怎么不见, 可是又和旁人出去吃酒了?”

  刘夫人神色微妙的一顿, 险些没掩饰住面上的厌恶。这么长时间足够宫里的事传出来了,原本宫中略有风吹草动便能传得到处都是, 更别提今日朝会上发生这样大的事了。

  梅翰林因着咆哮宣政殿被赶出去,他们家老爷是因着死谏未成被送回来的,就连陛下那句子孙三代永不录用也一同传了出来。

  三代啊!

  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这让她如何接受自己的儿孙无法为官, 这让她无法不恨!

  但受到的教导让她无法对着刘主事抱怨, 只是微微沉默了下便道:“文儿往城东去了,百香斋的老师傅今日亲自动手, 他去给老爷带些点心回来。”

  “蠢才, 每日只在这些小事上下功夫。”刘主事嘟囔着将妻子和儿子都贬损一番才心满意足的睡去,睡梦中仍是躁动不安的。

  他骤然被贬, 可以说给自己的家庭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迫切的需要用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权威。当然, 作为被无条件顺从的丈夫、父亲, 他理所应当的将之发泄在妻子和儿子身上。

  只留下身心疲惫的刘夫人坐在床边发愣, 想着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陛下收回成命。至少陛下只是口头说了一遍, 而不是正式写下圣旨, 这也代表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看着在一边显然靠不住的丈夫,也许自己能做些什么走进陛下的视线呢?至少要想个办法让自己的儿女有个出路,不然女儿日后出嫁可怎么办。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陛下对修路怎么说。”刘夫人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走出屋子对外面侍奉的管家吩咐道。她见管家面上有些迟疑,便沉声道:“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管家闻言不敢再迟疑,连忙骑马出去打探消息。眼看老爷已经废了,反倒是大爷还有些指望,自己还是跟着太太走才是。

  *

  赵钰留柳安用了午膳,两人略散会儿步消食便避开旁人耳目一同回了宁寝宫。当然,柳安停在宫外的空马车也被车夫拉走,佯装成已经离开皇宫的假象。

  至少现在年轻而野心勃勃的帝王是值得宫人们献上忠心的,他们在宫里生活得太久,早就明白什么时候该对某些事视而不见。

  中午时官员们是不下衙的,若有年老体弱的可在衙门专门腾出的地方休息。但若是官位较低,便只能在自己办公的位置稍微休息会儿。

  这会儿官员们都在衙门里,若是柳安不回衙门又未曾出宫,未免惹人怀疑。赵钰并不准备现在就暴露这段不容世俗的恋情,至少在自己足够强大前不准备。

  他至少要想个办法,让柳安成为自己皇夫这件事变得合情合理,能被百姓接受。不,不只是皇夫。柳安亦有富国安民的大志,放到后宫是糟蹋了。也许可以效仿前朝二圣临朝的旧事,先封王,待时机成熟后与他一同为帝。

  柳安连着在绣着五爪金龙的龙床上休息很多次,从一开始的惶恐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不得不说他的适应能力十分强。

  “陛下,既然想知道民间最真实的动向,不如待下午一同出宫可好?”柳安有些随意的托腮,胳膊支在柔软明亮的床单上。

  他的眼睛中带着些许期盼,这样看着旁人时便令人难以拒绝。赵钰自然更是无法抗拒,笑着侧过身捏了下柳安的耳垂道:“也好,在宫里待也待烦了,去瞧瞧作坊现在如何。”

  他随意打了个哈欠,随手将柳安揽到怀里道:“快睡吧,免得下午没精神。”

  两人抱成一团沉沉睡去,外面听着动静的刘康见他们都睡了,忙打个手势示意内侍们都退出去。

  一觉醒来已然是半个时辰后,两人赶忙收拾便往宫外去。这会儿坊间并不怎么热闹,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走动,见一辆马车过来连连避让。

  喜春驾着马车直直往选定的作坊处驶去,赵钰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不少地方还挂着白绸。倒有一处“隆记”显眼的很,挂着的白花材质比旁人的好几倍。

  “前面就是选定的地方。”柳安笑着介绍,“昨儿我瞧好了的,地段也好。”

  现在虽因着太上皇的丧期有些萧条,但看周围商铺密集的程度,往常必然是十分热闹的。他倒是没想到自己随意从地契中抽了一张,就抽出这样的好铺子。

  “热闹了好,只希望给我个开门红。”赵钰听了便笑,待马车走近时凝神看过去,有些诧异道:“咦?”

  柳安循着赵钰的目光看过去,蹙眉道:“那高瘦的是奉恩将军,是表弟的生父,今日朝上站在武官前列的就是他。”

  赵钰自然清楚贾赦的身份,不说每年宫宴时自己能见着他,便是后来查苏家一案子时也曾彻查过贾赦。他也清楚自二姨母去世后贾赦的表现,当时人都说是太爱二姨母才会在她去世后放浪形骸,要他说不过是因为前途无望罢了。

  柳芳不过是因为三姨母并无苏家血脉才逃过一劫,另娶填房另立继承人后便算过关。贾赦娶得却是真正具有苏家血脉的苏二姐,生下的贾琏身上又有一半苏家的血,从此便算是被隔绝在朝堂之外了。

  至于为了重回朝堂一展抱负而杀子,边关的将士们都还在看着呢,若荣国府真敢对苏家唯二的外孙下手,只怕荣国府在军中的地位便要一落千丈了。

  贾代善在边关拼杀十几年为贾氏一族得来的荣耀,不可能为了长子的前途就生生毁掉。

  况且对贾代善来说贾赦贾政都是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贾赦终其一生无法入朝也无妨。贾家到底是要转为文官家族的,倒不如指望善读书的贾政。

  一来二去,贾赦从被寄予厚望的袭爵人成了家族的弃子,心灰意冷之下便自暴自弃。也因此,这父子俩的关系算不得好,贾琏见了贾赦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惯常是只有躲着的。

  柳安道:“可要去查查他们在说什么?”

  “不必,想来是贾司丞行事反常惹得贾家人怀疑。若真让他们知晓了甄家是被贾司丞告发的,只怕还有得掰扯。”

  赵钰略一沉吟便想到缘由,嘱咐道:“喜春,你回去后放出消息,说当初下江南时朕便偶然得到甄家的账册子,直到如今才腾出手处理此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短小的一天QAQ

  真的好饿啊,好想吃夜宵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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