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欢天喜感激涕零地刷了曲星岚的卡，拿到了自己的赔偿，然后捡了一大袋没被摔烂的柠檬塞到曲星岚手里，“谢谢老板，这些柠檬就送给你吧。”
曲星岚伸出戴着紧贴黑色手套的手准备接。
指尖刚碰到，旁边伸出一只手迅速夺走了那一大袋沉甸甸的东西。
老板脸色一变，以为被抢。
结果下一秒，少年扬起一张笑眯眯阳光灿烂的帅气脸蛋冲着曲星岚摇尾巴道：“哥，我帮你拿吧。”
曲星岚走哪儿，少年跟到哪儿。
他停下来，少年也在他身后停下来，乖巧得像是自己牵着出来逛街的大型犬。
曲星岚走了一圈，再次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市中心街道里。
他在等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扭头看了还抱着一袋柠檬的少年，忍不住道：“柠檬你拿走，别跟着我。”
“那怎么行？哥，我还欠了你好大一笔钱，准备以身相许呢。”少年音量不低，很快引起了旁边同样在等着过马路的行人的注意。
曲星岚无意引起更多人注意，只能暂时作罢，不和少年争论起来。
又是半小时。
曲星岚停在十字路口看路标。
抱着满怀柠檬的少年走到曲星岚身侧，忍不住开口问：“哥，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我对帝都中心城很熟悉，我来给哥带路吧。”
一股邪风吹起。
曲星岚身上的白色长款风衣衣摆被吹起。
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柠檬香味变得格外诱人。
曲星岚停在原地。
少年忽然低头钻进他的帽檐底下，视线往上走，下目线随着抬起，眼尾微微下垂，顿时变得无辜又可爱。
很像一只乖巧的大型犬。
“哥，怎么了吗？”
曲星岚先是一惊，下意识想挡住自己的脸。
随后很快发现，眼前这个少年并不认得他的脸。
曲星岚垂下冷漠的视线，注视着少年的脸。
很干净、眼神很纯很清澈，同时透着无辜可爱的样子。
少年不认得自己。
他身上现在混合了柠檬的味道，很香，像是一个移动的空气净化器。
他认得路。
几下权衡之后，曲星岚把自己要去的地方说了出口。
“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少年突然激动地抓住曲星岚的肩膀。
手指有些用力，弄皱了曲星岚的风衣。
“为什么这么问？”曲星岚皱着眉看向对方，表情流露出些许不舒服。
少年察觉到他不舒服，立即松开手，重新露出笑容道：“对不起哥，我只是有些惊讶，因为我知道那家店，之前也帮人做过跑腿的工作。会有很多人专门去店里购买心上人的信息素香水，用来……用来……”
“我不是。”曲星岚说着，还又解释了一句，“我没有喜欢的人。”
“哥，那我们现在就去那家店吧。”少年握住曲星岚的手，小跑了起来。
曲星岚被动跟跑。
少年似乎很开心，一路上跑还回头看着曲星岚，咧嘴笑的时候眼里坠有星辰，“哥，你要去的地方是一家黑店，专门卖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香水，所以一会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乱跟人搭话哦。”
“嗯。”曲星岚见惯了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极少遇到像少年这般单纯无害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笑起来太暖的缘故，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曲星岚总觉得自己心情格外舒畅，就好像是闷在空气不流通的地下多月，突然间来到了绿意昂扬的野外，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又或者是因为少年一直抱着那袋柠檬，身上的衣服还溅上少许砸落摊子时候被沾上柠檬汁。
全是他此刻喜欢的味道。
曲星岚不是个喜欢吃酸的人。
但因为怀孕的缘故，此刻却对柠檬的清香味格外有好感。
这也许是因为和孩子爸爸的Alpha信息素味道有关。
他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有查阅过一些简单的资料。
当一个Omega喜欢或者是怀上一个Alpha的孩子的时候，在孕期的时候会格外亲近对方的信息素，就连相似的味道都会格外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曲星岚看着少年异常好看的脸问。
“哥，我叫贺小池，我妈姓贺，我爸姓池，我跟我妈姓，我妈是个超级无敌大美人。”贺小池提及到自己妈妈的时候，连笑容揉变得更加灿烂。
由此可见，他应该生活在一个虽然不那么富裕但很幸福的家庭。
也只有那样幸福的家庭才能造就他如此这般开朗的性格。
灿烂得好像盛开的向日葵。
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亲近的情绪。
“很好听的名字。”曲星岚道。
“真的吗？哥你喜欢我的名字吗？”少年停下来，转过身，兴奋地看着曲星岚激动道：“哥，其实我小时候还因为这个名字郁闷过的，好像爸妈是真爱我是多余的，因为一个名字三个字，只有中间一个小字才真正属于我。”
“嗯，好听。”曲星岚鲜少夸人，但他喜欢少年笑的样子。
所以愿意为了让那个笑容更加灿烂而多说一些动人的话。
“哥，等会你记得用现金支付，千万别在店里留下任何个人信息。”贺小池道。
“嗯。”
曲星岚知道这家店的情况。
伊森提前告诉过他。
这也是他不敢问路，不敢在自己的私人电子设备上搜索路线的原因。
有太多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必须尽可能地更小心更谨慎地行事。
大道拐进小道，七拐八拐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里就是哥要找的店。”
贺小池指着面前一家窄小的门店道。
门店很小，而且不起眼，外面只有一只孤零零且缺了一只獠牙的石狮。
窄小的木门上的门把都脱漆了，门前二级台阶旁边因为潮湿布满了苔藓。
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曲星岚就算碰巧找到路过也不会以为这里是目的地，更加不敢信，门里别有洞天。
看着那么小的门口，进去后居然有那么大的空间，而且门里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欢迎光临，请出示证件。”
门口站着一位笑眯眯的中年男子，身材很瘦，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稀少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一整张脸。
他笑起来，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唇角扬起的弧度仿佛经过精密的角度计算，给人一种和机械人打交道的感觉。
曲星岚把伊森给的名片递给对方。
那人立即睁大眼睛，然后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笑得更深，抬手指路道：“两位贵客请随我到这边来。”
曲星岚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因为那人指着的地方前面是一堵墙。
入门可见的入口在另一个方向，里面摆放着许多香水瓶子。
“哥。”贺小池该单手抱着柠檬，腾出一只手牵住曲星岚的手。
曲星岚的手是正常男子大小，手指还偏修长，但贺小池的手更大，能刚好把他的手包起来。
略有些干燥，但很温暖。
曲星岚看了贺小池一眼。
但贺小池的注意力全在四周，表情变得警惕起来，似乎是在担心他们会遭遇危险。
曲星岚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刚见面不久的年轻Beta担心，心情有些微妙。
但在外人看来的时候，曲星岚没有挣开，选择了默认。
中年男子看到他们牵着的手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在墙上摸到了一个完全看不见的机关。
白墙从中间往两边打开。
露出了一扇需要输入密码和眼瞳的电子门。
“外面那个店面买的是市面上流通的普通香水，这里面才是贵客需要的东西，Omega信息素香水和Alpha信息素香水分了两处地方放置，客人请根据需要自行选择，我就不跟着进去了，有需要的话里面墙上四处都有按铃。”中年男子把曲星岚两人迎接进去，十分有礼貌地介绍完，然后退了出去。
他退出去后，后面的门跟着被锁上。
里面开门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按一下开关就可以。
不留下来是为了尊重客人的隐私。
毕竟能来这里挑选黑市流通的香水的人，拿来的用途普遍都不太正大光明。
这些人更喜欢被尊重隐私。
曲星岚看得眼花缭乱。
这里面的种类太多，每个瓶子的设计也都很独特漂亮。
透明的瓶子里面的信息素香水颜色各有不同。
就连放置香水瓶子的置物架也都看起来很高档。
曲星岚第一次买信息素香水，令他惊奇的是这里明明摆放了那么多信息素香水，但空气里连一丝香水味道都没有，仅有自然的空气。
很清新，但不属于任何味道。
他进来之前还担心这里信息素味道太过混乱的话会让他难以忍受。
“哥是不是觉得这里的空气意外地清爽？”贺小池抱着柠檬绕着走到曲星岚身边，道：“我知道原因哦，是老板为了避免客人在挑选信息素的时候被杂乱的香味混淆，所以特意用了一些特殊的办法让这里没有任何味道。而且那些装香水的瓶子也都是特别订研制的，非常非常贵，可以说比里面的香水还贵，也是为了避免泄露香水味道令买走的客人烦扰。”
曲星岚目光扫向远处。
倒真是个会做生意的老板。
伊森这个老友不简单。
想起来，他还从未过问过伊森的私人情况。
不知道他在遇到自己之前是做些什么？和这家店的老板又是如何认识？
但唯一一件事他可以确定，伊森绝不会背叛他。
曲星岚看见一个很漂亮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的是海蓝色的液体。
他被颜色吸引，走过去拿起来，轻轻旋转盖子。
然后按了一下。
陌生的Alpha信息素味道从小孔飘出来。
浓烈、恶心……
曲星岚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突然吸进一口，脸色一刹那变得惨白，一股强烈范围地感觉涌出来。
“呕——”曲星岚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哥，你没事吧？”贺小池紧张地跑到他身边，连怀里的柠檬都丢了。
黄灿灿的柠檬滚了一地。
清香的柠檬味道在空间里铺散开来，掩盖了刚才那股味道。
曲星岚深吸一口，压下了那股恶心的感觉。
他从地上捡起一颗柠檬。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把柠檬放在鼻尖底下，轻轻闻了一下。
很好闻的味道。
“哥，你还好吧？”贺小池跟着在他前面蹲下，关切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没事。”曲星岚站起来，重新回到货架上，顺着介绍味道的牌子一张张扫过去，终于找到了一款柠檬味的。
他把柠檬味的Alpha信息素香水拿起来，轻轻喷了一下。
有点青涩的味道，略带一点点苦涩。
与其说是柠檬的味道，不如说跟青柠的味道更像一些，又或者是还没成熟的柠檬的味道，略有青涩、苦感。
本该是发苦的味道，但在他闻起来，却觉得格外的清香以及舒服。
这是让他闻着会舒服并且觉得很安全的味道。
曲星岚隐约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但他之前一直是Beta，对信息素的味道其实并不敏感，所以一时也没想起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
只觉得很熟悉。
“嗬嗯~”
谁？
不对。
是他记忆力的声音。
漆黑中的出现的戴着面具的男人，呼吸喘得很动听。
轻轻吻上他的唇角，像是在对待什么珍稀之物。
那双金黄色的瞳孔像要把他吸进旋涡里。
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融入交错的呼吸里，缠绵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