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剧情的走向因为他当初的抉择出现了改变,那么蔺阡忍归来的时间为何会推迟也就解释的通了。

  总结一句话就是——

  他自己作出来的!

  倘若在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那也挺心碎的。

  他当年虽然改变了自己的结局,但也为此付出了相应代价。

  愣是多操劳了两年才把蔺纤忍熬回来。

  天下果然没有白享的福,蔺阡忍在位时他过的有多么惬意,那蔺阡忍出事以后他就有多么委屈。

  年听雨幽幽的看了蔺阡忍一眼,忍不住嗔怪:“你怎么招惹了那么多仇家啊?!”

  正在认真思考事情的蔺阡忍,被年听雨这句话气笑了。

  “这会儿嫌我仇家多了,那你别嫁我啊。”蔺阡忍起身,按住轮椅的扶手,将年听雨禁锢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还有,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因何进宫的。”

  年听雨无话可说。

  毕竟他当初也是众多刺客中的一员。

  年听雨别开头,嘘声道:“我进宫的目的确实不纯,但不是在第一时间跟你坦白了吗。”

  蔺阡忍不喜欢看年听雨逃避的模样。

  他捏住年听雨的下颌,用近乎于强硬的态度将年听雨的脸正了过来,追着他的眸光说:“坦白归坦白,可谁又能证明这不是你用来迷惑我的手段呢。”

  “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我要是有杀你的心早就动手了!”年听雨被迫和他对视,心情烦闷:“蔺阡忍,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信我?!”

  要是一直无法打消蔺阡忍对他的顾虑,那他在蔺阡忍身边就没有绝对安全的时候。

  无论如何,他必须想办法消除自己在蔺阡忍那里的嫌疑。

  拖不得了。

  蔺阡忍看到了年听雨眼底的坦然和坚定,于是他决定给年听雨一个机会。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暂且信你一信。”蔺阡忍说。

  “可以,你问。”年听雨鼓了鼓腮帮子:“不过你先把手松开,捏的我脸疼!”

  蔺阡忍重重的捏了一下年听雨脸上的软肉方才松手,但他依旧禁锢着年听雨,问道:“从你进宫起,我就在好奇一件事。军营里明明有那么人保护你,你为何执意要离开,回去你叔叔那里受饥一顿饱一顿的鸟气?”

  蔺阡忍是个会问问题的人,一下就给年听雨难住了。

  在蔺阡忍发问之前,年听雨从未想过这件事,他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如何保命,如何改变悲剧结局”这件事上。

  如今猛然被问起这件事,年听雨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在已知的信息中寻找答案,最终却只有徒劳无功。

  所以原主为什么要放弃高枕无忧的生活,回到年家?

  又为何接下“刺杀蔺阡忍”这个任务呢?

  年听雨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跳出人物本身,立足于整个剧情。

  在原书中,他这个角色虽然被定位为炮灰,但存活的时间似乎挺长的,一直坚持到蔺阡忍恢复身份才线下。

  而他所做的每件事,似乎也都和身为主角的蔺阡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看来,他这个角色就算是炮灰,也绝对是炮灰中的王者。

  但目前为止,他只知道原主的结局,其余的一概不知。

  眼下能合理解释这个现象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身上背负着一条重要的暗线,而且这条暗线和蔺阡忍有关!

  倘若真的是暗线,他得到不任何信息提示也就正常了。

  为了让剧情有悬念,暗线肯定是越晚揭露越好。

  可问题是,他玩的也不是角色扮演啊,为什么不可以提前了解这条暗线啊!

  年听雨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作为穿书的人,他竟然对自己要面对的事一无所知。可反观蔺阡忍,他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

  他清楚的知道蔺阡忍的喜好,也知道蔺阡忍回宫的目的,更加清楚蔺阡忍辉煌的结局——

  这公平吗?

  这不公平!

  得不到年听雨的回答也就算了,发觉年听雨忽然生起了闷气,蔺阡忍简直是满头雾水。

  看着年听雨头顶上具象化出来的阴霾,以及臭烘烘的脸色,蔺阡忍道:“别光顾着生气,回答问题。”

  “没生气!”年听雨嘴硬道。

  “这还不叫生气?”蔺阡忍揉上年听雨的额头:“你这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年听雨一直以为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达到了完美的境界,可每每到了蔺阡忍这里,他总是会无意识的向蔺阡忍展露自己矫揉造作的模样,所学的东西全都抛之脑后了。

  年听雨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就像被宠坏的人。

  还是被蔺阡忍宠坏的人。

  从小到大,年听雨从来都不是被宠爱的那个人。

  在他生活的那个地方,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全靠别人的可怜才能活下来,然后长大。

  等来到这个地方,年听雨发现原身和他一样,也是自幼就没了父母可怜蛋,从小在各位叔叔伯伯的手中流转,从来没有定下来过。

  可直到入了宫,做了蔺阡忍的人,年听雨第一次了解了“宠爱”的样子。

  蔺阡忍的后宫很干净,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不必担忧自己会被卷进什么可怕的宫斗。

  至于前朝的事,那就更不必他操心了。

  蔺阡忍从来都不会把前朝的事拿到他面前说,反而总是往兰安宫给他送各种好吃的。

  因为蔺阡忍知道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吃,尤其是喜欢吃甜的东西。

  他记得,蔺阡忍有一阵送甜食的送的十分过火,竟叫他胖了整整十斤肉,腰腹上的轮廓线直接离家出走,变成了柔软的一整块。

  年听雨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这副鬼样子,他戒了整整一个月的甜食、又每天起早贪黑的锻炼才重新恢复回去。

  他最开始戒甜的时候,蔺阡忍曾揉着他肚子上那层薄薄的软肉说:“这样也挺好的,没必要变回去。”

  他是什么反应来着。

  他好像按住了蔺阡忍不断下滑的手,用凌乱的气息说:“不,这样不好看,丑死了。”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被蔺阡忍宠坏了,然后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在蔺阡忍面前变成这样。

  不,这不是他该有的模样!

  他理应时刻保持理智和从容,这样才能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困扰。

  年听雨打开了蔺阡忍的手,换上一副淡漠的神色,将问题抛给蔺阡忍:“陛下你明知我叔叔心术不正,后来也知道了我进宫的目的,当初又为何要将我留下呢?”

  是,这些蔺阡忍的确一清二楚。

  他当年迟迟不充盈后宫,惹得不少朝臣联合上书,劝他早日立后取妃,就连他那常年在寒山寺礼佛的母后都因为这件事回来了。

  蔺阡忍不喜欢看一群女人在后宫争风吃醋的模样,也不想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但蔺阡忍那时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于是他另辟蹊径,和所有人说“他改了口味,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女人,只喜欢男人”。

  本以为朝臣会就此作罢,结果一个个又开始想方设法的往他的后宫塞男人。

  经历了这样的事,蔺阡忍算是看明白了,那些个大臣哪里是真心劝他娶妃做伴,只是想往他的身边塞人吹枕边风罢了。

  只要他不往后宫招人,大臣就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彼时,蔺阡忍正好在暗中调查年战西,想要抓住他拥有“不臣之心”的证据,然后一举铲除。

  所以当他听说年战西也想往宫里送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选了年听雨进宫。

  只可惜有些事超出了他的预料,一方面他不太舍得杀这个人,另一方面年战西藏的太好了,他始终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去搬到年战西。

  而当时光凭年听雨的一面之词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很多人都知道年听雨在年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年战西完全可以反咬年听雨一口,说他是故意诬陷。

  届时,他不仅保不住年听雨这个人,年战西也会发觉他在正在暗中调查他,从而将自己的狐狸尾巴藏的很深。

  说实话,他对年听雨如此的偏宠,其实也是有一点点愧疚在里面的,毕竟他当初利用了他。

  而面对年听雨的问题,蔺阡忍同样无法给他一个回答。

  只能保持沉默。

  蔺阡忍流露出来的态度年听雨并不觉得意外,因为有些事其实并不难想,只是他懒得去想罢了。

  年听雨缓缓覆住蔺阡忍的手,温声说:“蔺骁肆,既然你未曾告诉过我“你选我进宫”的目的,那你又何必来探究我进宫的目的呢。”

  年听雨将自己手指挤进蔺阡忍的指缝:“我们给彼此留一点私密的空间,好吗?”

  蔺阡忍垂眸看向自己和年听雨十指交握的手,未曾出声。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也知道你在防备我什么。”年听雨抬起另外一只手轻抚蔺阡忍的脸颊,而后仰头在蔺阡忍的喉结上轻吻了一下:“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愿向神明发誓,我绝无害你之心,若是有,就罚我死在你手......”

  蔺阡忍按住了他的唇,喉结滚动:“好,朕给你这个机会,但若是让朕发现你有不臣之心,朕——”

  “多谢陛下。”

  年听雨学起了蔺纤忍的作风,仰头吻住蔺纤忍的唇,将他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