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已然起疑的目标,琴酒向来信奉的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最多在考虑到晓美秋也本人的能力对组织还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尽可能的保住他的性命送他去改造,至于其他几人,组织并不缺的狙击手和能力偏上的情报人员,就是死的再多他也不会记得那些人的名字和脸。

  只要巨大的利益还吊在头顶,那么就不缺志同道合之人在后续源源不断的加入组织……当然,也少不了不死心的各方条子们继续将卧底送进来。

  “不管拔掉河村正隆的家伙是能力不足还是心性不足,但很显然……组织之所以能盘踞在日本扎根半个世纪,自然是有着丰厚的底蕴,以及足够硬气的底牌的啊。”

  警届、商界、政治届……甚至不起眼的小商小贩,都有可能是隶属于这只巨大乌鸦翅膀下的一片阴影,贸然为了功绩而出手却不能命中脆弱的核心,那么这番急功近利之举所能为你带来的可不止是正派的赞美和褒奖,还有死神落下的镰刀。

  在与几位自己绝对信赖的代号成员们协商好了计划内容之后,作为组织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卧底猎手,琴酒率先向威士忌小组发难了。

  “波本,莱伊,苏格兰,你们三人从现在起将不被允许与外界联系,更不被允许在这期间外出。”

  银发的男人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了三张神态各异的脸:“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怀疑你们当中出了老鼠,在你们三人的身份得到进一步的核实之前,都老老实实的接受软/禁吧。”

  听到他这番话,有二人的心下立刻一紧,但仍有一人依旧沉稳且老神在在的反问了:“仅仅是‘怀疑’而不是进行当场处决,琴酒,看来你自己也认为这番假设的水分含量很大啊。”

  两双冰冷的绿色眼睛火花四溅的触碰在了一起。

  “很好,莱伊,你跟山崎混了这么久也染上了他的好胆量,”琴酒开口道:“如果你此时的底气是认为他迟早会捞你出去,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毕竟你们三人能有今日可都是拜山崎所赐啊,正因他的身份太过可疑,才连累了档案被他审核过的你们也被置身于此次的怀疑之中。”

  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威士忌小组的其余人对晓美秋也产生不满与戒心,即使是出身自同一机构的卧底,被他人牵连至生死攸关之时也多是会为了活命而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来吧,你们三人……究竟谁会第一个跳出来攀咬山崎威士忌?

  当然,丛人设上来讲最适合做这件事的只能是——

  “哈?琴酒,别开玩笑了!”

  波本第一个黑着脸跳了出来:“怀疑山崎你就去给他一枪子儿、或者拖他进审讯室受刑!我和他相看两厌互不干涉也就罢了,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可没有分给我一分好处,如今眼看着他快要落马反而莫名其妙的牵连我?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话就说的很有意思了。

  山崎威士忌如日中天的时候谁受到他的好处更多?

  成为了几束目光交点的莱伊不动声色道:“琴酒都说了是因为一开始档案的审核原因我们几人才被列成了怀疑目标,显然和后续因相性而导致的不合无关,急着跳出来撇清关系顺带踩我一脚……波本,你该不是心里有鬼吧。”

  “你这混蛋说什么……!”

  “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审查,”苏格兰突然开口道:“但是可以告知一下具体需要等待多久的时间,以及在后续我都需要配合做些什么吗?不管怎么说山崎才是首要的怀疑目标吧,能做出这样的决策说明组织已经将他的把柄握在了手中,想必下判决并不需要很久才是。”

  琴酒眯了眯眼,他用那种冷冰冰的视线足足盯着苏格兰的脸有近半分钟的时间。

  “是啊,组织的手里已经初步掌握了山崎是老鼠的证据,”他看进那双蓝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在处决场上,死在你们几人的面前了。”

  当然——是假话,晓美秋也的把柄若是有那么好找,琴酒就根本没有必要费尽心思还饶了许多弯,目的只在将众多人手卷入这场剧目中了,直接动手才是他的风格。

  但不要紧,他要做的就是连番用多种刁钻的手段与紧迫的语言暗示,将心理素质不够稳健的家伙在这场博弈中压垮,既然主动出击会一无所获,那就等着目标自己把破绽送到面前来吧。

  这三人若是有同山崎从一个地方出身的卧底,想必如此有价值的卧底搜查官陷入了如此不妙的境地时,背后之人一定会因为爱才之心不忍割舍掉这样一个潜力股吧,即使被勒令不准外出及与外界联络,但琴酒始终坚信,老鼠一定会用老鼠的方式将信息传递出去。

  就让他来看看,哪一方第一个坐不住,想要来捞晓美秋也吧。

  ……

  本质上还是普通人类的赤井秀一即使身为锚点,也是不具有搭上丘比的心灵频道专线与晓美秋也进行隔空沟通的能力的,在这种做出异常举动很可能会全军覆没的要命关头,他干脆强压着内心的不安与躁动,抱着对晓美秋也本人靠谱程度的百分之百的信任开始了悠哉悠哉的别墅度假之旅。

  与深知晓美秋也底牌的他不同,波本就显得非常的焦虑,他很好的演出了被关系不好的家伙连累到自身安危时的暴躁与不满,若不是清楚他也是来自日本公安的卧底,就连赤井秀一都不好说会不会被他这份真实的抵触情绪给欺骗过去。

  至于苏格兰……过往相处中总是做和事佬的他依旧带着好脾气维护着氛围的平衡,在软禁期间主要就是做做料理,以及提防波本和莱伊真的打起来,顺便雷打不动的每天询问一遍看守人有没有最新的消息,包括组织为晓美秋也那边的定罪情况,以及他们重获自由的期限。

  性格迥然不同的三个人展现出了不同的处事应对能力,亲自探试了几次并根据下属回传来的情报来看,琴酒在短时间内并没有发现这三人中有谁暴露出明显的异常来,再加上说组织已经将晓美秋也的把柄握在了手里这件事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在这期间,发现除了自己外的威士忌们、尤其是日经会在夜晚来与他私会商谈后续计划的赤井秀一莫名消失了后,晓美秋也就已经反应过来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由于本周目中田恵的提前身亡导致中田雅菜的状态变得极度不可控,所以他并没有寄希望于对方愿意配合帮忙,而是指派了日高萌乃去为他传递情报给公安。

  应变能力和心性都差的比较远的日高萌乃在晓美秋也的拜托下仅是递了一张纸条,并没有将自身的存在完完全全的暴露出去,正如晓美秋也在周目开始前与赤井秀一商讨过的那样,这一次的魔法少女们在大多数的时间内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被勉强的联合起来为世界的进程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也就导致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边因未曾通过与日高萌乃的进一步接触而产生对晓美秋也的信任度与好感度提升的连锁反应,当公安方收到写着“不必管我的安危,着重保护好其他的卧底搜查官”的纸条后,几乎所有人都叹息着默认了晓美秋也的境况不是很乐观,甚至已经看到了他欣然赴死的悲壮场景了。

  然而两个月过去,晓美秋也却仍活跃在里世界中为犯罪组织的事业添砖加瓦着,杯户公园的摩天轮升起又落下,琴酒在接连不断的试探与摸排中依旧没能抓住他的把柄,那当然了,手握着不为人知的力量,有着一百多年对敌经验的晓美秋也或许在正面对抗中还是无法落得上风,但想要把琴酒当狗一样溜……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组合使用优越的计算机能力,更是让他像一条狡猾的泥鳅,虽然留下了自身明显造访过的水痕,但你就是无法仅凭这些就咬死并处理掉他,只能带着无能狂怒的心态观赏山崎威士忌今天喊基安蒂好姐姐请我喝酒,明天喊龙舌兰大哥晚上一起撸串。

  简直是气死人了!

  好在,击破这一派祥和局面的重大事件在琴酒忍不住想要先斩后奏之时突然出现了——

  只是卧底身份暴露的居然不是山崎威士忌。

  而是尚处在软禁中已经半年之久的……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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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论上,当接到情报组回传的信息时,琴酒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出击去提对方的人头交差,而是该不动声色的进行一系列的调查后,在手握有力证据的情况下再按死对方。

  然而被晓美秋也戏耍了如此之久的琴酒早已于这份屈辱中生出了磅礴的愤怒,他几乎在“苏格兰疑似是日本公安的走狗”这条情报发送至自己邮箱的那瞬间就迫不及待的为这突破口下达了将苏格兰投入审讯室的命令。

  当闯入软禁威士忌三人住处的组织成员不由分说的将苏格兰带走且没有给任何的解释之时,与满脸焦急的、试图当场与那些人大打出手的波本不同,看了一眼日期发现距离12月7日还有大半个多月时间的赤井秀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八成是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偏差,导致苏格兰的身份提前暴露了。

  看这群人这来者不善的样子,赤井秀一也并没有试图在眼下这不合适的时机去阻拦琴酒的命令,他向明显是带队者的人递出了一根烟,并冷淡的进行了一番询问:“苏格兰的卧底身份已经被坐实了的话,那么我是否现在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一句话,让波本本就愤怒无比的眼神在射向他时更加形似恶鬼。

  但莱伊壳下的赤井秀一显然是并不在乎对方是何种情绪的,他现在焦心着急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被软禁了许久的自己已经和晓美秋也那边的进程脱节了太久了,对于他来说,眼下最迫切的就是重新和晓美秋也搭上线,搞清楚对方面对这突发情况究竟做了哪些应急预案,后续该如何彼此配合展开营救苏格兰的行动。

  然而,收了好处的小头目却令人失望的摇了摇头:“琴酒大人说还要再等几天,再忍耐一下吧,左右苏格兰也不会被审讯很久的。”

  ……这是要对苏格兰上高强度的严刑逼供的意思吧,琴酒的疑心病果真厉害,他这是虽然抓住了其一但也不打算信任其他人,企图靠粗暴的拖字诀将事态转入完全无法挽回的境地。

  双拳难敌四手的、并没有做美国队长资质的赤井秀一对这般不乐观的现状开始有些不抱希望,在脱节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贸然悍跳出来自作主张,琢磨着苏格兰此次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他甚至开始筹谋着下一次重启后该如何规避这种软弱无能的局面——

  然而,他在这边意图躺平再来一次,晓美秋也却不是这么想的。

  苏格兰被正式投入审讯的第三天,安分了许久都没动静的山崎威士忌突然持着重火力枪械闯入了审讯室、并全数杀掉了当日负责审讯与戒备的组织成员,他用一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就这么带着因重伤未愈而丧失了战斗力的苏格兰一路从组织里杀了出去。

  心中的猜忌终于落到了实处,抱着诡异满足感的琴酒下达了对二人的追杀令。

  “苏格兰威士忌——杀无赦,山崎威士忌——废掉他,将他活捉回来。一个重伤的累赘,一只无所靠的独狼,凭他们两个跑不了多远的。”

  银发的男人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烟圈:“把波本和莱伊放出去一起追杀苏格兰和山崎,告诉他们想要彻底摆脱自己的嫌疑,就提成果来见。”

  ……真是非常糟糕的局面了。

  事到如今颇有些自身难保意味的赤井秀一也只能祈祷晓美秋也安排好了足够强硬的后手来确保自己不会翻车了,说实话,这波劫人出逃的莽撞作风完全打破了赤井秀一对他的固有印象,做出这种直接骑脸跳狼人的举动,实在不像是个有着丰富对敌周旋经验的老手能干出来的事。

  他思来想去的琢磨了许久也只能认为是晓美秋也看到苏格兰受刑,一时间关心则乱带着情感冲动入脑,沉不住气了。

  又是担心晓美秋也翻车,又是好奇他此举的结果究竟如何……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中,莱伊和波本被迫加入了这场不情不愿的围剿行动。

  ……

  百岁老人之所以明闯法场劫人,他为自己所做下的精密后手——

  是没有后手。

  说白了,晓美秋也此次还真是头脑一热就去把诸伏景光给劫了,最多在做出这一系列看得人瞠目结舌的操作之前,他还记得要将事态的严重性郑重的告知给公安方,其他的什么都没安排。

  但就算这场行动仓促成这样,公安方也拿到了一份他加急撰写出来的简易计划书,包括撤退路线、他本人将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和风格行事、苏格兰大概率会因为伤势过重从而帮不上任何忙的现状,以及要求公安方在后续需要提供给他的医疗条件。

  看似做了很多,但实际上能左右局面的有用情报却很少,黑衣组织会派多少人来追杀?会派谁来?对方会在什么路径上对他们进行围堵截杀?半点没提,一问三不知。

  所以——正如琴酒所言,晓美秋也此刻就是带着一个毫无战斗力的重伤之人在火力全开的单兵作战,依旧是那副人挡杀人、神挡杀佛的气势,任何露头的组织成员往往在出现在他视野中的那一刹那,就会遭受到毫不留情的火力压制。

  有着技术手段作为支持,明明身为正派却将邪道狡兔三窟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在组织势力与晓美秋也个人力量的前期交锋中,大量底层人员因行动上的无序还真的送了不少人头出去,一时间竟让组织的士气被晓美秋也一人干到了谷底。

  “真有趣,晓美秋也的行进路径完全不像是在逃跑,他反而像是在带着苏格兰到处打游击,”库拉索说:“他到底是在等公安的支援呢,还是自信凭自己所持的资源能打长久战拖垮组织呢?无论是哪一种,这家伙都真够傲慢的。”

  凭个人力量想要拖垮盘踞在日本近半个世纪的地下组织?怎么想都是螳臂当车,不可能的事,更别提他并不是一个人出逃的,苏格兰的伤势有多重大家心里都有数,就算再怎么精打细算,晓美秋也也绝不可能靠这种模式就从组织的手中全身而退。

  奉命前往追杀的人的确屡次在发现了他们二人的踪迹之时抱着领赏的心态发起猛攻,却不想手中武器五花八门的晓美秋也宛若某种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似的,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黄昏还是凌晨,他总能在察觉到逼近的危险之时迅速警惕起来,并于阳台或是楼梯间从天而降,杀尾随者们一个片甲不留。

  行动能力因重伤而被大幅度削弱的苏格兰似乎也努力担起了一部分扫尾和清楚痕迹的工作,他将自己的反侦察能力拉满到了极致,总是在晓美秋也显露出疲态之时迅速打信号、并扯着对方从预定好的路线撤退,最大限度的拖着病体在这场逃亡中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晓美秋也这匹孤狼带着苏格兰这个伤患居然能苟延残喘如此之久还是超乎了众人的想象,这二人携手起来顽强抵抗的姿态……嗯,该说不说还挺让人动容的。

  虽然这场持久战微妙的因长时间的拉锯而显露出了古怪的势均力敌感,可惜遗憾的是,晓美秋也弹尽粮绝的那一天依旧还是来了——

  以相当浪费资源的手段与组织接连三番展开激烈火拼的晓美秋也于半个月后明显开始陷入了颓势,琴酒立刻做出了他即将“到此为止”的判断,在这个关头果断的下了总攻的命令,他抱着绝对要折磨对方够本以解心头之恨的心态,开始期待与晓美秋也再次见面的时刻。

  另一边,对于纠缠不止的组织尚且没有生出过多心烦意乱之感的晓美秋也却因为其他事开始陷入了焦虑与怀疑中,无他,因为直至他本人的火力开始陷入颓势之时,公安都没有明显展开强有力的救援行动,甚至在自家手下的卧底搜查官们双双陷入险境之时,整个警视厅公安部竟诡异的表现出了岁月静好的有序与平和。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环境阴暗潮湿的、不利于伤患休养的落脚点,晓美秋也将今日辗转了数条线才取回的补给物资打开,开始给诸伏景光又一次的进行医疗急救:“我觉得公安像是要放弃我们了。”

  “……是吗。”

  “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还没有动静,那就说明是真的不会有动静了。”

  碘伏棉签将化脓发炎的伤口染上一片深色,用消毒后的匕首割去诸伏景光伤口处溃烂的腐肉,嘴里叼着针线的晓美秋也暗了暗眼睛。

  明明河村正隆被捕后的公安方表现出了无条件信任与援护他的态度,为何在真正的生死关头却突然销声匿迹,任何行动和指令都没有再做下了?即使带着一个看似大势已去的暴露之人,他也自信自身的价值绝对值得公安不愿轻易放弃他才对。

  若不是因为性价比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因为他还是估算错误了公安内部被渗透的比重,那份计划书从救命稻草变成了帮凶,所有放出去的求援信息要么被截下、要么被销毁了。

  说白了,他和诸伏景光恐怕被公安出卖了。

  这推测很快在二人后续陷入了退无可退的境地时被坐实——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晓美秋也。”

  收到准确的情报后将他们二人在撤退至港口之前完美的截在了半道,琴酒的身后跟着几个略有些眼熟的面孔,而他本人的脸上——正挂着嘲讽的笑容。

  “你知道你和苏格兰向公安发出的每一封求援信,发信源都会被送至组织手里吗?”

  “你知道你们所信赖的靠山和信仰,早就为了维持所谓的‘平衡’,将你们两个的性命拱手让了出去吗?”

  “你所谓的智慧也不过如此啊,山崎,”琴酒讥笑道:“组织之所以能安然的坐落于日本境内半个世纪,除了日本警察的无能外,当然更深一层的原因是——”

  日本的方方面面早已被渗透了个彻底啊。

  ——警届、商界、政治届……甚至不起眼的小商小贩,都有可能是隶属于这只巨大乌鸦翅膀下的一片阴影。

  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苏格兰的你是插翅也难逃啊。

  “……”

  深知本次走到这里已经算到此为止,几乎半个多月都处在无休火拼中的晓美秋也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啊,我确实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发展真的成真的时候,还是多少有点超出了我的认知。”

  他想过公安会做做样子,并不尽全力来援救他们二人。

  但他完全没想过——公安不但彻底撒手不管,还将他们二人反手卖掉了。

  “再一次多谢你了,琴酒。”

  还能有下一次的晓美秋也眯了眯眼:“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将任何希望寄托给这些混蛋了。”

  ——“我庄严宣誓。”

  ——“重视拥护日本国宪法和法律,遵守命令,优先履行警察职务,不参加必须遵守其规章的团体和组织,不受其任何约束,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职务,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不受任何约束,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

  只是——要以非警察的身份来履行这些了。

  “你丢下我快走吧,晓美。”

  历经了连续不停的躲藏与转移,诸伏景光的身体状态与精神状态显然也到极限了,他俯趴在晓美秋也的背上,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附在对方的耳边说道:“凭你的能力想要独自一人逃出去……还是可以的吧。”

  “他们不会对放弃抵抗的你心慈手软的。”

  “……不要紧的。”

  在如此绝境中,诸伏景光竟也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段日子的相处间我总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比现在要更亲密些才对……所以,若是只能活下来一人,我想要那个人是你。”

  “……”

  紧绷成一条线的晓美秋也软下了身子,叹了口气。

  “又是无聊的既视感在挣扎着想要觉醒吗?”他的脸上挂起了些许似哭非哭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若是在此刻污染你,你会有机会跟着我步入下一个世界吗,实际上与我毫无关联的这位诸伏景光先生?”

  ……但是算了。

  没必要。

  晓美秋也将诸伏景光从自己的背上放了下来,他掏出了一把枪,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枪口抵在了诸伏景光的左胸口上。

  “……景光,凭你现在重伤无力的状态是无法选择干脆利落的自我了断的吧,在被组织带回去和被我在这里结束掉之间,是你的话会选择……”

  诸伏景光那双因伤痛而阴霾了半月之多的蓝眼睛于将死之时的此刻焕发出了亮闪闪的生机,它们平静、坦然,在为能就此解脱而喜悦的同时,还容纳了一些带着温度的期许——

  期许着晓美秋也能够继续前进。

  即使自己注定要在这里结束,诸伏景光仍想要鼓励他继续前进。

  金瞳中一贯的从容在与这双眼对视时彻底被打破,剧烈的愤恨与怨痛从晓美秋也早已不再跳动的心口磅礴而出,同样湿咸的汗与泪汇聚在一起,大颗大颗的顺着他的鼻尖向下滴落,撒在了诸伏景光毫无血色的面容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我还是没能救下你。”

  又一次的、又一次的没能救下你。

  “这不是你的错。”

  诸伏景光握住了他的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晓美,不愿沦为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不愿面对自己那预想中的惨烈死状,是贪心的我在去勉强你背负如此沉重的东西。”

  “……”

  “开枪吧,晓美,人生有死、修短命矣,为我的人生划上终止符的是你,我真的很高兴。”

  ——“这是弹孔啊……中国某位军师说过,人是无法避免死亡的,生涯短暂都是天注定的……看来,这就是景光的命运了。”

  晓美秋也哽咽着,他的喉头在此时剧烈的滚动,若是从碎发的阴影中能窥得他的上半张脸,一定会被那红的可怖的双眼吓得后退一步吧。

  “我不会放弃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

  “不管还会发生什么,不管还要舍弃什么,不管还要再否认什么,不管……还必须承受什么。”

  ——象征着组织黑色浪潮的色彩已经扑向了他们二人。

  心中并非全是绝望,反而填满了决绝的晓美秋也抬起了细细颤抖着的手,为诸伏景光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晚安,景光。”

  “砰!”

  血液溅上晓美秋也的脸庞,面对着四面八方冲自己而来的阴影,他在最后一次拥抱了诸伏景光尚存着余温的身体后,伴随着耳边温柔的告别声拨动了表盘。

  在枪响的那瞬间,嗓音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的诸伏景光贴着耳廓对他说——

  “谢谢你,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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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为什么公安管河村却不管救援?

  A:前文有提到一句很微妙的话,那就是他们不得不相信晓美秋也的原因是因为他把事情闹大了,那没闹大的——就会被暗钉压下,大家歌舞升平当无事发生了。

  都随机世界了,当然有概率随到会发生这种展开的世界嘛,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不会再被搞到心态的小秋,当真的发现“身份”也会背叛自己之时,还是有些失态了。

  警视厅公安和警察厅公安之间不互通最混蛋的地方就是这点,仅凭倒逼就想要他们联合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权与利渗透成这样,意向走正攻法却没有背景的人凭什么撼动别人的铁板一块呢。

  改变发型、对自己爆头,再加上亲手枪杀自己在意的人,晓美三部曲至此已经全部完成了,【拥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的小秋终究还是对自己的警察身份彻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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