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不用带太多，几件就够了。
鞋子带两双吧，听说那边温度比H市冷很多。
方亦初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努力无视旁边人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多带件厚外套，那边风穿透性很强。”沈修然叮嘱道：“护照有效期确认好了吗，行李箱里别放不能托运的东西。”
“我知道——”方亦初拖着尾音一句句应下，“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国，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上高中之前就已经跟着家里人全球各地游玩过了，A国更是去了不知多少次，他们家之前还在那里买下一栋小别墅，也不知道现在所有权归谁了。
方亦初说完沈修然安静了没几分钟，又换方向道：“你下飞机后乔卓他们在那接你，你在那边直接住我以前住的房间就行。他们两个性格有些怪异，能相处就相处，处不来也不用强融，反正他们大事上不会害你。”
那难道小事上就要害我了？
方亦初回忆着和乔卓在社交软件上的几次交谈，“聊起天来很正常，没觉得性格怪呀。”
“多相处几天你就知道了。”沈修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方亦初不以为意，他觉得沈修然性格也带着点子怪异，他和沈修然都能相处好，和别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于是，他就这样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去机场的车也是林研开的，林某人觉得自己隐隐有从副总转型为司机的趋势。
原本方亦初念着沈修然腿伤没好利索，让他在家待着就好，奈何沈修然固执得很非说不影响行动。
办理完登机牌，临过安检时，方亦初对林研道：“我离开这段时间辛苦你多照看着修然，他要是不听你的，你给我打电话。”
这话说的，跟要帮着照看小孩似的，小孩不听话就找家长，林研忍不住笑出噗嗤一声。
沈修然顿时满脸黑线，催促道：“快走吧，一会儿飞机该起飞了。”
方亦初又看向沈修然，“你……”
他想问我走之后你会想我吗，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矫情，而且他们也不是可以说这种黏糊话的关系。
最后他只说了句，“你照顾好自己。”随即转身进了安检通道。
这个时段机场人流量不小，方亦初走进人群中很快失去了踪影。
乔卓的毕设分为几个阶段，方亦初这一离开，估计要等农历年之后才能回来。
也就是说小少爷将离开沈修然接近两个月的时间。
林研想到这张口就要叹气，他气都吸进去了，刚要叹出来，余光瞧见沈修然沉着脸盯着他，又连忙将这口气强行咽了下去，险些呛着。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沈修然问。
林研直言道：“我怕你和亦初……”
沈修然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怕你和方哥的感情经不起这两个月的考验。”说是感情都有水分，两个人现在还没确定关系呢，万一小少爷在A国找到比他沈哥还好的人怎么办。
林研一个单身狗，一天为别人的感情操碎了心。
沈修然拄着手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林氏那边最近又不太平，还是多关心关心公司上的事。”
——情感军师他另有人选。
从华国到A国航程近十个小时。
方亦初向来不喜欢这家航空公司的餐食，一上飞机便跟空姐打好招呼说航行期间不要打扰他，然后坐在座位上戴好眼罩。
飞机起飞后不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航程已接近尾声。
A国现在正是晚上，透过窗户能看到璀璨的灯火连成一幅幅光景图。
方亦初是知道A国哪几个城市最繁华的，他在那里购过物、滑过雪、冲过浪，明明没过多久，现在想起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不过没有沈修然陪在身边，再多奢华的娱乐活动都是暗淡的，所以他不留念过去，他只想珍惜现在。
方亦初拉着行李箱走向机场出口，越接近门外的位置越能感到凉气的侵袭。
他这才想起以前不觉得冷是因为跟家人走了贵宾通道，全程连外套都没穿。
他不禁感谢沈修然的心细，要是他按原本挑好的衣服穿，怕是还没到乔卓家里就冻感冒了。
“小少爷。”
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喊，声音极其清冷，音量不大不小，方亦初险些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他视线在几处人群间来回扫着，很快发现一个身高优越气质卓然的华人，他试探着走了过去，问：“是乔卓吗？”
男人微微点了下头，他穿了件白色羽绒服，没戴帽子，深黑色的裤子凸显出卓越的腿长。
方才远了看方亦初就觉得这人长相不俗，近看更是觉得这人相貌俊美，浑身透着清冷的气息，整个人跟朵冰山雪莲似的。
十分符合他对艺术家的刻板印象。
“我听修然说他的另一个朋友也要来。”方亦初问。
沈修然说他的两个朋友都会来接机，但现在只看见了一个。
“在这里。”乔卓说着微微侧过身，方亦初这才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乔卓才刚让出一点位置，那人又快速跟着挪了一步躲在乔卓身后，只露个小脑袋出来，琥珀色的眼眸水灵灵的，像个怕人的小动物一般盯着方亦初瞧。
方亦初：……
“不用管他，过几天就好了。”乔卓老神在在道，“跟我来，我们的车停在地下车库。”
“好的。”方亦初拉着行李箱乖乖跟上。
一路上另一人始终走在乔卓的另一侧，和方亦初隔开一段距离，但又时不时地偷偷投过视线来打量。
方亦初简直被看得头皮发麻，他实在忍不住主动搭话道：“你好，我叫方亦初。”
他一说话，那人又迅速躲到了乔卓身侧，小声回道：“你好，我叫江牧笙。”
方亦初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几个月前他和沈修然去盛家婚礼时的请柬，听说就是这位帮忙搞到的。
方亦初连忙客气道：“请柬的事情多谢你帮忙，有时间我请你吃顿饭吧。”
江牧笙却是眸子转了转，手抓着乔卓的胳膊，话却是问方亦初：“你会做饭吗？”
“会的不多。”方亦初谦虚道：“你有什么爱吃的菜吗？”
江牧笙丢下一句“晚点告诉你”，然后又缩回了乔卓身边。
方亦初：……
修然说得没错，这两人性格是有点怪。
小江一定会毕业：沈哥沈哥！
小江一定会毕业：哇哇哇，小少爷真人长得比照片还好看！
小江一定会毕业：你还没弄清自己心意吗，这你都不喜欢？你会不会是真的不行了？
小江一定会毕业：
沈：
小江一定会毕业：我看他人很好诶，还说要给我做饭吃，你有没有推荐菜，你应该知道小少爷有哪些拿手菜吧
沈：文件－
沈：熟练度六十以下的不要选，别的都不错
小江一定会毕业：还有熟练度？小少爷是有什么厨艺系统吗？
小江一定会毕业：啧啧啧，熟练度最高的这几道都是你爱吃的啊
沈：……这是我私底下做的表格，他不知道
沈：他爱吃的他也没少做
小江一定会毕业：话说沈哥你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担心小少爷呀，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小江一定会毕业：
沈：你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江牧笙没再回他，因为他们已经走到地下车库了，他熟络地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方亦初则自觉地坐进了后座。
乔卓的车无论是外形还是内饰都很低调，内部空间宽敞，实用性很高，车内有股淡淡的茶香，估计是车载香水的味道。
“公寓位置有点远，你累的话可以先睡会儿。”乔卓启动车子道。
方亦初浅笑道：“我在飞机上已经睡了很久了，晚上开车容易犯困，我们还是聊会儿吧。”
乔卓冷淡地说了句，“行”。
但直到车子开出机场地下停车场，行驶了接近十分钟，谁也没说一句话。
甚至从见面开始，坐在前排的两个人连表情都没变过，更不要说给个客套的笑。
夜里路上的车不多，偶尔有个一两辆也都是匆匆飞驰而过。
车内仍是一片寂静。
要是刚才没说要聊天的事就好了，方亦初从没这么尴尬过。
他忍不住偷偷摸出手机。
方：修然……
方：
沈：他们欺负你了？
方：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他们二位是生性就不爱笑吗？
方：我们现在的氛围有点尴尬
沈：……也不是，多相处几天就好了，熟了之后你可能会觉得某一位话多得让人烦
方亦初看到沈修然的回复，悄悄瞄了眼前座的两人，实在无法想象他们话痨的模样。
正想着，又一道信息发了过来。
沈：放轻松，他们都不是坏人
“小啊不是方哥，刚才不是说要聊天？”江牧笙忽然开口，“不如方哥跟我们聊聊沈哥吧，说说你对他的看法之类的。”
“修然啊，”方亦初收起手机，心想这可有的说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优秀、正直、善良，帮助了我很多。”
“你们应该知道年初时候我家里的变故吧，那之后我哥哥一直重病住院，就在我付不起药费走头无路的时候，修然说他每个月都给我一笔钱，多亏了他，现在哥哥病情已经平稳了。”
“他还送了我很多衣服，还教我做菜，还让我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真的是一个特别热心……”
方亦初话没说完，只觉得车身猛地一晃，车子轮胎因紧急刹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方亦初前后左右看了看，路上也没其它车呀，怎么突然停了。
“没事。”乔卓淡定地重新启动了车子。
而江牧笙仍然处于瞳孔地震的震撼中。
出大事了，小少爷说的版本和他沈哥说的一点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