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疏姐,你也会跳舞吗?”

  顾丛疏摇头。

  “只会走一点舞步。顾家举办舞会,我们总不能都在旁边干站着。”她语气又点无奈,但显得声音柔和了不少,“可以吗?”

  所以,现在是顾丛疏在邀请自己成为她的舞伴。

  许杏仁本来黯淡的眼中又一点点的燃起希望的光亮,她又确认了一遍:“是我和你一起跳舞吗?”

  顾丛疏点头:“当然,如果你同意的话。舞会是为了庆祝和梦飞基金会的项目开始举办的,很多人都会来。”

  许杏仁的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了翘,终于回答说:“好。”

  “嗯,睡吧。”顾丛疏点头,要走之前,她忽然问,“生日许愿了吗?”

  “啊?”许杏仁愣了一下,“没、没有。”

  “许一个吧。”顾丛疏笑了,“还有几分钟才是第二天,现在还有效,晚安。”

  许杏仁在床上看着月亮,还在回味着顾丛疏的那个笑容。

  月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第一次让她觉得清冷的月光也是有温度的。

  她的所有愿望的终点,已经在自己的身边。

  ***

  “我最近工作室来了好多要学探戈的人,忙都忙不过来。”农农打电话来给许杏仁抱怨,“她们每次见到我,都问我认不认识那个只在周五的时候去卢杉俱乐部表演的蒙面女郎。”

  从生日那次过后,在每个周五,许杏仁都会去跳一支探戈,兴致来了的时候,她会再多跳一首。绝不多,哪怕底下的观众欢呼声再响,也留不住她。

  这位带着金属面具的姑娘一舞成名,所有人都想要一睹芳人的面容。

  农农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顾总知道你其实会跳舞?顾家要开舞会,有好多人打着跳舞的名号,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接近顾丛疏……”

  “没关系,还没到时候。”许杏仁并没有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会跳舞,这是她内心里的小秘密。

  而且,顾丛疏说了会让自己做她的舞伴。

  许杏仁知道,自己在舞会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一鸣惊人,而是配合顾丛疏,做到尽量体面。

  许杏仁已经来到公司有一个月了,却没有像预期那样和公司的同事们打成一片。

  祝瑜没有安排其他的工作给她,许杏仁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被交代去复印一下资料。祝瑜说,她还需要锻炼。

  许杏仁想在舞会之后正式的和顾丛疏谈一谈。

  她不能这样待下去,如果祝瑜一直是这样的话。她只好直接越级去找顾丛疏,询问自己是否能有别的职位安排。

  许杏仁有自己想要到达的成就,不是一直就在公司里做个小职员。

  临近午休,公司里的人休息的时候也在讨论舞会,祝瑜来到许杏仁身边:“杏仁,你会出席吗?”

  许杏仁说:“当然。”

  “你是不是顾总的舞伴?”祝瑜问起这个的时候,茶水间里有别的同事进来,她们对这个问题显然很感兴趣。

  平时在公司里,大家都没见到顾丛疏来和许杏仁互动过。

  妻妻俩同在公司里确实要避嫌,但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也让大家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许杏仁平时在公司也安静,大家和她交谈的少。

  聊起这个的时候,许杏仁的脸上有了一丝微笑:“是。”

  她回答的很干脆,祝瑜的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真好,你可以和顾总一起跳舞,你知不知道这北安市有多少人可排着队都轮不上呢。”

  “很好吧,能够和顾总一起跳舞,看着她的脸,是不是连舞步都会跳错。”祝瑜打趣道。

  许杏仁点头。

  实际上,她和顾丛疏都还没有一起搭过舞。

  祝瑜问:“你们有没有联系?”

  许杏仁如实回答说:“之前一直没有,今晚应该可以。”

  “二人时光。”祝瑜笑着说。

  许杏仁还没有习惯自己和顾丛疏的关系被人打趣,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低下头,不再说。

  她冲了一杯咖啡便打算离开,快到自己工位上了,却发觉自己的工牌不小心落在了茶水间,于是返回去取。

  门是虚掩着的,聊天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来。

  “看她那德行,得意什么呀?”

  “就一个关系户,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能够爬上枝头变凤凰,总是有几分本事的,还在这里和我们装。”

  许杏仁要推门进去的手顿住。

  “谁不知道她是走后门来公司的,在哪里做什么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做什么事情?”

  “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上次聚餐的时候她就没来,还临时说不来就不来了!”

  “真不知道顾总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会跳什么舞啊,土包子一个,祝经理,你和许杏仁不是一个学校的吗,她到底会不会?”

  祝瑜的声音传来:“她会,她之前好像还跳过舞台剧,但是我没有关注,应该跳的很好。”

  “什么跳的好,跳的好怎么你怎么可能没印象,她都是顾总家里资助的,怎么可能会有钱去学舞的?”

  “在她身上有什么不可能的呀……她都能和顾总在一起了,说不定当时被资助都废了一番心思吧。”

  许杏仁没有再听下去了。

  原来,公司里的同事们都是这样看自己的。

  所有她努力的一切,在被公开自己是被顾家资助的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这就是她为了能够站在顾丛疏的身边,自己选的路。

  下班之前,她向顾丛疏发了消息,问她是否可以一起回家。

  顾丛疏过了一会儿回复:【晚点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你先回去。】

  许杏仁:【我可以等你。】

  但这句话顾丛疏没回复了,估计是已经去开会了。

  许杏仁在位置上等着,其他人下班的时候都陆续离开,办公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许杏仁等了半个多钟头,十分有耐心。她今天一定要等到顾丛疏,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么强烈地,她想见一见顾丛疏。

  许杏仁的手机也一直没有声响,顾丛疏的办公室就在秘书部的上面。

  预估着时间,她收拾了东西从办公桌起来,来到电梯外面。

  直到她看到电梯的数字开始跳动。

  有人从上面下来了,在数字跳动的时候,许杏仁按动了了自己这个楼层的电梯,很快,电梯门在她的面前打开。

  顾丛疏诧异的眼神落在她的眼中。

  “你还没走?”

  “我在等你。”许杏仁轻声说,她走进电梯,“我给你发了消息。”

  顾丛疏说:“我开会到刚刚,没看手机,抱歉。”

  她眉眼间的疲惫显而易见。

  在顾丛疏以为公司里就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身上的疲惫感才让她有了几分贴近生活的真实。

  许杏仁问:“那今晚要不要回家?我做饭吃。”

  “回吧。”顾丛疏想了一会儿,脑海中出现的是那一张柔软的,让她有家的感觉的大床。

  坐进车里的时候,许杏仁问:“我来开车,你已经累了就休息一下。”

  “行吗?你没开惯。”顾丛疏不是不知道,顾家给许杏仁配的车,她一直都没有开去上班,许杏仁理所应当的以为是许杏仁不喜欢开车。

  许杏仁说:“熟悉一会儿就好。”

  于是顾丛疏去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上,许杏仁开的很稳。此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路况不错。顾丛疏在这种慢慢悠悠中睡着了。

  直到她被许杏仁叫醒。

  “到家之后再休息一会儿吧。”许杏仁说,“饭好了我再喊你。”

  顾丛疏有些迷糊,于是又睡了过去。之后是被饭的香味唤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许杏仁在一片白茫茫的热气里盛汤,雾气朦胧了她的眉眼。

  许杏仁听到声响,便朝她看过来,笑了笑说:“醒的刚刚好,来准备吃饭吧。”

  一定是自己没有睡清醒,她居然觉得如果能这么生活下去应该会很不错。

  顾丛疏揉了揉眼睛,把自己脑海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丢到脑后去。

  饭后,许杏仁坐到了顾丛疏的身边。

  顾丛疏问:“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吗?”

  许杏仁点点头。

  “后天舞会,可是我们一点舞都没有排过,不需要练习一下吗?”她问,“探戈需要配合。”

  顾丛疏反倒问:“你学的怎么样了?”

  “会跳。”许杏仁回答的言简意赅。

  “会跳就可以,新手的舞步简单,我们不需要有什么配合,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练习。”顾丛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舞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过去走一圈就好。”

  许杏仁微怔:“……不需要排练?”

  “不需要排练。”顾丛疏说,“休息吧。”

  “可是,”许杏仁的话中不难发现那份急切和委屈,“我想做的更好一些。”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今天的饭也很好吃。”顾丛疏说。

  “丛疏姐,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上班吧。”许杏仁低声说,她心中的话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问出口,而是换成了这个。

  之前,她们还没有一起去上过班。

  一直都是各走各的。

  当然,更多的时候,还各住各的。

  顾丛疏本想拒绝。

  可是许杏仁抬起头来,眼睛里的祈求显而易见。好像自己一拒绝她,她会掉小豆子。

  不得不说,顾丛疏觉得自己挺怕她哭的。

  “好。”顾丛疏点头,“那就一起吧。”

  第二天,许杏仁早早的就在客厅等着了。

  路上哪怕没怎么聊天,许杏仁的心情都很雀跃。

  她们一起下了车,刚好碰到要进来的祝瑜和其他两个同事。

  视线相接的时候,许杏仁主动打了招呼:“早上好。”

  “咦,顾总早上好,你们这么早就来了?顾总你都这么努力,我们底下的员工可怎么办。”祝瑜走过来,笑着和她们聊天,“顾总,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看你的脸色这么差?”

  “她最近太忙了。”许杏仁想起来昨天顾丛疏的状态,“下班之后还自己加班了好久。”

  “没事。”顾丛疏到了公司里面,就自动切换到了工作状态一样,连话到变少了。

  祝瑜点头:“最近项目开始动工,是忙坏了,顾总辛苦。”

  许杏仁也心疼顾丛疏,她看向顾丛疏的目光里也传达了这种情绪。

  因为她眼神里的含义过于明显,在要出电梯的时候,顾丛疏对许杏仁多说了一句:“真的没事。”

  这种强度的工作,她以前也经常有,习惯一下就好了。

  因为顾丛疏对自己多说的这一句话,足以让许杏仁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进办公室的时候,祝瑜随意问起:“看你今天这么开心,一定是昨天和顾总都已经敲定了要跳的舞了吧?顾总每天那么忙,还愿意陪你练舞,难怪她这么累的样子,还和你一起这么早赶到公司,杏仁,你和顾总的感情真好。”

  祝瑜是误会了,她们根本没有排练。但是,今天的许杏仁不想澄清这个错误,她想要将错就错。

  所以许杏仁笑着:“别打趣我了,上班。”

  直到上午,祝瑜着急忙慌地进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杏仁,我现在有客户让我出去一趟,但是楼上在开会需要泡好咖啡,其他的同事手上又都有活,你能不能……”祝瑜看起来真的很匆忙,她还在打电话,一边在那边说抱歉,一边在间隙里扭头对许杏仁说,“能不能帮我去送一下?”

  “好,”许杏仁还以为自己没什么事情做,这时候来个泡咖啡的事情她也不介意。

  大会议室在楼上,祝瑜说里面大概有二十几个人在开会,茶水间在隔壁。

  这本就是秘书部会做的工作之一,许杏仁快步上前。用一个大盘子端满,轻轻推门进去。

  她没想到,会议室里面正中间坐着的人是顾丛疏。

  顾丛疏神情惫懒,手指屈起支在前额上。她本来还没在意,但许杏仁进来时候整个人在原地一顿,于是顾丛疏的目光望了过来。

  许杏仁低下头,快步上前,将第一杯咖啡放在顾丛疏的面前。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总裁夫人来送咖啡,不由得打量起顾丛疏的表情来。

  顾丛疏没有说话。

  会议室静悄悄的,只有许杏仁的鞋跟声音,哪怕许杏仁已经刻意的放轻,可会议室是这么的安静,好像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咖啡盘不能一次性让她送完,要走三趟。

  顾丛疏看着许杏仁走出去。

  昨晚的许杏仁,还在替她稳稳地开车,做了可口的饭菜,为她盛满满满一碗米饭。

  她只知道,这不该是许杏仁做的事情。

  许杏仁能见到顾丛疏,心中还很高兴。但她第二次再端着咖啡进来,感觉的到顾丛疏身边的气流仿佛凝固了。

  怎么了?

  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没有此时的顾丛疏的眼神来的有压力。

  许杏仁疑惑,难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她只是在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她推门出去,准备倒最后一波咖啡的时候,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顾丛疏的声音。

  “把门带上,”顾丛疏说,“不用再来了。”

  许杏仁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可笑滑稽。当着所有人的面,顾丛疏话在她的耳朵里仿佛是一种训斥。

  她手足无措,甚至都忘了要往外走。

  她在干什么?顾丛疏又在干什么?

  越过前方阻隔的其他工作人员,顾丛疏的视线和她相接。

  许杏仁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挡住自己的脸。她已经感觉到,脸因为羞赧而红了起来。

  许杏仁出去之后,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在回想自己今天难道是做错了什么。

  她想不出来。

  之后,她忙了一整天,下班的时候顾丛疏带她去度假别墅,路上没有解释。

  舞会在顾家的度假别墅里进行的,为了方便,这晚许杏仁和顾丛疏在度假别墅里住。

  换了新的环境,加上第二天要跳舞,许杏仁紧张的有点睡不着。

  她的衣服都有搭配师专门准备好送来,保证正式场合的妥帖体面。

  准备推门出去之前,许杏仁不断深呼吸,同时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别紧张,千万不要紧张。

  她的手上戴着白色蕾丝的手套,绵延到纤细的小臂。黑色的长裙剪裁得当,后背开着深V,露出脊背之上的长线微凹,隐没到细腰的下方。

  许杏仁的黑发挽成了发髻,上面夹了一串深水珍珠。

  穿上高跟鞋对她来说不算难事,以前她排舞剧的时候常穿。

  调整好状态,许杏仁推开门。

  顾丛疏穿着与她相衬风格的长裙,她等在门外,高挑而漂亮。

  “丛疏姐。”许杏仁小声喊,音乐声萦绕在耳边,跳舞的热烈氛围开始充斥在她的每个细胞里。

  顾丛疏看着她,将手给她:“很适合你,鞋跟太高的话,扶着我。”

  许杏仁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轻轻捏住,心跳如同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说:

  顾总:老婆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