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喻悠精神振奋了一下,开头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晚上好。
哪承想对面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压根没如想象中说句小悠晚上好,还在沉默了好一阵后, 才很冷淡的说:“喂?哪位?”
喂?
哪位?
哪位???
喻悠憋起嘴巴, 有点不高兴的想:咋了这是, 人家不都说小别胜新婚吗, 他这胜不胜的另说,怎么还成冰块了?
不过他按下了那点儿疑惑,嗓音乖乖的:“哥哥, 我自己待着好无聊,你在哪里休息,我去找你好不好?”
这次的沉默更长了一些,连呼吸声都很轻, 让人不禁怀疑对面已经放下手机, 做别的事情去了。
于是喻悠又喂了一声。
这次那头传来回应了, 仍是那冷淡的声调:“和女孩子聊天也会无聊吗?”
“?”
“……”好大的醋味啊。
但不是,怎么回事?你谈生意就认真谈生意, 怎么还瞎看!喻悠扣了一下阳台, 内心对这三心二意, 不认真工作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语气却不由变的更加软和了, 甚至带着点儿撒娇:“忆洲哥哥, 我好想你哦,从你今早离开到现在都在想。
你不知道,刚刚看到你进来我眼珠都要黏上去啦, 可是怕给你添麻烦,就没凑过去, 只敢远远的和人讨论你。
等你忙完了才敢打电话。”
几句话说的委屈又讨好,还带着小小的鼻音,零星的月光透过窗,落在他的脸上,像是一块块的泪水。
如果秦忆洲在跟前的话,纵使再铁石心肠,也该心疼了。
然而很遗憾,事实是人不在,所以他只得到了平淡而冷酷的询问:“是吗?”
“……”
喻悠只好故意抽动鼻子发出动静,说:“当然啦,我跟瑶瑶说你好话说了足足半个小时呢!”
这下总该听到了吧?!喻悠仰起头,嘴角小小的翘起来,已经摆好了被夸奖的姿态,心里也甩起了小尾巴。
果不其然,那头听完后,就笑了一声,说:“我在6106,过来吧。”
随后就麻利的挂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头皮有点发凉。喻悠挠挠耳朵,心想,刚刚秦忆洲是不是也叫了一声瑶瑶来着,还挺阴阳怪气的。
……错觉吧,秦忆洲怎么会阴阳怪气呢?
肯定是错觉。
喻悠美滋滋的收起手机,掀开帘子就准备直冲6106,结果一转头险些被吓的跳起来。
身穿蓝色礼服,神情复杂的李瑶瑶居然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了。
此时正恍惚而悲痛的看着他。
“嗨。”喻悠勉强扯起嘴角,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他实在是有些尴尬,不太确定她听没听到自己那句‘忆洲哥哥’。
如果没有那最好,如果有那就……上天降一个雷,终结他的生命蒜了。
喻悠稍稍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是不说话,不禁想到刚刚二人的谈话,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和秦忆洲的关系的。”
李瑶瑶摇头深吸了口气,随后神情变化,露出了一个熟练而豁达的笑:“没关系,爱上0是我的宿命。”
说罢就转身挥挥手走了。
徒留下一脸懵逼的喻悠:秦忆洲看上去是0吗?
秦忆洲看上去居然是0吗?
……也没有吧,你看那肱二头肌,那大长腿。喻悠纳闷的想,不太像0啊。
可能是男女的思维不太一样吧。
他肯定的点头,也脚步轻快的跑去找秦忆洲了。
6106离的不远,下了楼左转十几米就是了。门没有关,喻悠直接走了进去。
他本以为这里是个临时的休息室,没想到是个套房,而且设备齐全,装修豪华。
进了客厅没看到人,他又小声的喊了一句哥哥。
没有人回应。
没办法,他只好穿过客厅,沿着走廊往前走,直达一间开着一条缝隙的卧室。
肯定是特意给他留的门。
喻悠这样想着,身体却半弯着,鬼鬼祟祟的钻了进去。
很好,卧室也没人,但浴室里哗啦啦的,想来人是在洗澡。
还挺爱干净。喻悠舒口气,浅浅的坐到了床上,歪头看身后深色的被子,平铺着,有点褶皱,应该是被人躺过了。
喻悠反身就是一个仰躺,再转半圈,鼻间传来了一股很淡很熟悉的味道,很好闻。
他再嗅自己,香水和食物的味道掺在一起,有点儿难闻。他嫌弃的脱掉了外套,顾涌着钻进了被窝里,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这样的话,不一会儿他就和秦忆洲一个味道了吧。
也算是变相的占有秦忆洲了。
喻悠安静的趴在被窝里,刚想翻个身,却听浴室门传来一声动静。他动作一顿,转而想去掀开被子。
然而刚掀开一丝,眼睛里就撞进了一个人。
仅仅穿着浴袍,露出一片胸肌和腹肌的秦忆洲走了出来……
他好像没发现床上的喻悠,擦着头去衣柜前挑衣服,走动间,大腿的轮廓也若隐若现。
拿出两件衣服后他双臂前拢,然后……
浴袍,掉了下来。
夸嚓,就掉了下来。
曾隔着衣服见过无数次的轮廓第一次这样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了眼前。
那是与他完全不同的肤色,肌肉线条要更加明显,看上去很紧实和有力量感,动作的时候,后背的肌肉一动一动的。
喻悠当时就傻眼了,在被窝里几乎都忘记了呼吸,眼珠却错也不错的盯着。他脑子里仿佛装进了一堆浆糊。
等人要转过身来时才反应过来,动作十分迅猛的合上了被子。
“……”
室内安静了几秒钟,这才响起了一道疑惑的声音:“小悠?”
随着这名字的喊出,走动声传来,头上的被子很快就被掀开了。
秦忆洲的表情有些吃惊,像是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到了,还钻进了被窝里藏着。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一条腿半跪在床上,将被子整个掀开了。
“别闷着。”
“……哦,哦,好的。”喻悠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又替秦忆洲觉得没安全感,忍不住去把被子搭在了对方腿上。
可做完后才想起来这举动是防的谁,耳根子腾的一下就红了。
他垂着眼,睫毛乱颤着,把目光飘飘忽忽的落到了别处。
秦忆洲笑了下,主动把被子拿走,然后走到了一旁去吹头发,他只穿了裤子,上身还裸着,喻悠看着那整整齐齐的腹肌和隐在其中的青筋,几乎觉得自己能感受到那其中散发的温热气息。
鼓鼓的,手感肯定很不错。
喻悠羡慕的想,不像我,练了好久也只有薄薄的一层。
许是那杯不小心喝的酒迟钝的发挥了作用,他晃了晃头,觉得头有点晕,所以看着看着,鬼使神差的就把手放了上去。
紧接着身体前倾,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秦忆洲没有躲避,喻悠便抬眼去看他,上了妆的眼尾红彤彤的,闪着细碎的光,一眨眼,就是一荡。
那一瞬间,秦忆洲几乎以为画本中能迷惑人心的人鱼走了出来。
“哥哥,你待会儿不出去了吗?”喻悠仰着头,唇瓣也红,“怎么洗澡了?”
秦忆洲:“嗯。”
是了,宴会上有秦峰,他主持讲话,秦若望是主角,不关秦忆洲的事嘛,他在不在都可以的。
那他为什么要回来呢?
因为要给他黏一黏吧。喻悠露出一个笑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于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晕乎乎的搂住了秦忆洲的腰。
在这比想象中还要好,还要烫的触感中,他又想起了那种远远眺望的感觉。
那抓不住,靠不近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所以,所以,他想站在秦忆洲身边,想光明正大的,以爱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牵住他的手。
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只能站在外面。
“你是我的。”他嘟囔着,忽然打了个哈欠,眼皮也开始激烈的打起架来,不多时,秦忆洲和周公的声音就一同进入了梦乡。
……
喻悠这晚睡的很好,醒来的时候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但清醒过来后就不爽了。
他没有喝酒断片的习惯,所以可以清晰的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些什么。
他看了秦忆洲的屁股,摸了秦忆洲的腹肌,搂了秦忆洲的腰。
然后,然后啊,他居然就给睡着了!
老天爷,我这个年纪,我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
喻悠痛心疾首的捶着属于秦忆洲的床,又去触碰空荡荡的,失去了温度的另一旁。
那儿早没人了,只残留着淡淡的味道,被子上躺着一片孤零零的便签纸。
“中午去接你。”
是秦忆洲亲手写的。
喻悠成大字型趴在被子上,又打了个滚,起身下床去拉窗帘。大片的阳光落在身上的时候,他被刺激的眯了眯眼睛。
他一边把便签纸塞进书包,一边思考着该怎么从“工作”的手里抢秦忆洲,让他在寒假陪自己出去玩。
至于接下来为期六天的考试,他复习的不错,心态也稳,所以问题不大。
结束的那天,秦忆洲要加班,晚饭不回家吃,他正在学校门口出神,纠结着是要回家还是出去吃的时候,前方忽的响起了一道车笛声,差点把他吓得书包都扔了。
喻悠正了正姿势,一辆骚里骚气的大红跑车已经停在了跟前。
车窗落下后,秦子尧那张嚣张的脸就露了出来,他把墨镜一扒拉,松松搭在鼻尖上,说:“上车。”
呦,秦老二竟也长大懂事了,还知道接他回家。喻悠感动的上了车,乖乖巧巧的坐到了后面。
“考得怎么样?”秦子尧问。
喻悠谦虚道:“还好吧,第一应该没问题。”
秦子尧很不爽的切了一声,一脚踩下了油门。
冬日天黑的早,六点半的时候,落日的余晖就已经散尽了,天色暗沉沉的,方向感很差劲的喻悠看不太懂行进的路线,但从陌生的建筑物上面还是依稀分辨出不对劲。
“子尧哥,我们不回家吗?”他问。
秦子尧把墨镜摘下来,扔到了副驾驶上:“出去玩玩,你也老大不小了,带你长长见识。”
“……”跟着你能长什么见识。喻悠无语的想,肯定又是什么无聊的宴会。
他其实不太想去,但拒绝又麻烦,就想着反正秦忆洲没空,他在哪待不是待呢,干脆就去那里吃点东西好了。
——直到拉风的跑车一路飞驰,然后一个潇洒的漂移,稳稳地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喻悠:“……”
他迷茫的下车,看着秦子尧把钥匙扔给迎上来的泊车员,后脖颈一紧,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挪去。
“秦子尧。”他甚至忘了叫哥,大惊失色的问,“这是去见识什么啊???”
秦子尧揽住他的脖子,笑的拽拽的:“见识点快活啊。”
喻悠:“……”
他还没来得及说不,人就已经被拉了进去。
许是时候还早,酒吧里还没什么人,只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在喝酒。
台子上有两个男生,两个女生跟着音乐的节奏缓缓的扭动着,细白的腰肢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显得很是勾人。
喻悠:“……”
带我来这种地方,你是想杀了我吗,朋友?
他根本不能理解秦子尧的大脑里装了什么品种的狗的粑粑。
他挣扎着想脱离秦子尧的胳膊,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拍了下,扭头便看到了秦若望。
“…………”
不是,酒吧玩儿还是家庭局啊。
待会儿不会秦忆洲也会来吧?!
喻悠心中嗖的燃起了簇火苗,板着脸被按到了座位上,秦子尧就坐在他旁边,还推过来一杯酒,吊儿郎当的说:“我老秦家的人当社恐可不行。
不然谈生意的时候,那帮老东西能把你欺负死。”
“……”我干嘛要做生意啊?我就是个破画画的!
喻悠没好气的说:“我将来不进秦家公司的。”
所以不用成为社牛。
哪料到秦子尧一瞪眼,语调高了两度:“见外了不是?!”
然而不等他再说些什么,秦子尧就起身,跟不知道哪个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于是他的位置就换成了秦若望。
“放松点,没事的,都是认识的朋友。”秦若望靠在沙发上,姿态很随意的抿了一口酒,问,“尝尝?”
什,什么,什么态度?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成熟很多?喻悠不爽的看了秦若望一眼,很要强的端起了面前那杯花里胡哨的酒。
不就是酒吗,跟谁没喝过一样。
上次在晚宴上他就喝了一杯,也没什么事儿啊,就是困的比较快,到嘴的腹肌飞了而已。
这次大不了也喝完就睡,反正又没腹肌。
而且他都有经验了,这次肯定不会那么菜。
这样想着,他颇为豪爽的将酒一口闷了下去。
……然后瞬间就脑袋空空,意识仿佛都刷的散了一下。
“喂!”秦若望急忙坐起来,怒问,“会不会喝酒啊你?”
说完,还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没事儿吧?”
区区一杯酒,侮辱谁呢?
喻悠啪的打开了面前的手,镇静的说:“我没事。”
他往地板上一指:“再来一杯。”
秦若望:“……”
来个屁,居然是个一杯倒。
他往人手里塞了杯橙汁。
八点的时候,酒吧里换了激烈点的音乐,人也多了起来。
秦若望待的无聊,想出去透气,就对喻悠大声嘱咐:“你在这待着,哪儿也别去,知道吗?”
喻悠缓缓抬头,又缓缓点头。
秦若望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但两秒钟后他还是溜了。反正这儿的卡座是秦子尧长期包了的,没人敢轻易过来。
加上还有熟识的酒保看着,安全的很。
嗯,喻悠也觉得自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果汁喝完,他随手把精致的酒杯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去摸兜里正在震动的手机。
他眯了眯眼睛,看到一条信息,问他在哪。
嗯,在哪。
好问题。
他捧起手机,很有节奏感的点击起来:我在,外面,喝酒。
两秒钟后,一串乱码被发了出去。
对面很快回复了一个问号。
噫,笨的咧。喻悠嫌弃的拧起眉毛,看到对方发来了语音通话。
他点了接通,磕磕绊绊的说:“我,我在外面。”
只是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小,被音乐声盖过去了,对面没有听清的模样,还在问他在哪。
他只好更大声的重复:“我在外面喝酒!”
“在哪里喝酒,给我位置。”
“嗯,喝酒,酒吧。”喻悠迷迷糊糊的,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笨了,连喝酒都不懂,简直难以沟通。
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保持那个姿势坐了一会儿,又去摸桌子上的酒喝。
等秦忆洲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喝迷糊了,目光呆呆的,见到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嗝。
朦胧的灯光成了纱,不时的从喻悠的身上闪过,掩盖了那张红润的脸特有的纯情,多了分惊心动魄蛊惑。
见到低头的秦忆洲时,他还精神一振,跟个登徒子一样舔了舔嘴唇。
秦忆洲表情没什么变化,眼色却暗了下去。
难挨的沉默里,他看了喻悠很久很久,久到周围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久到秦子尧二人都闻风赶到了。
“大,大哥。”秦子尧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人。
他紧张的忍不住咽口水,很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这个秦家的老大,生来就严肃正经,不抽烟,不喝酒,是出了名的自律。
但他向来是严于律己,不鸟别人啊,怎么会来酒吧逛悠呢?
秦子尧摇晃着脑袋,好似听到晕眩间好像听到秦忆洲在温和的问他,怎么喝成了这个样子。
他霎时精神一震,眼眶都微微睁大,几乎要为大哥这陌生的关怀感动到流泪了。
可惜眼角还没湿呢,那声音就陡然严厉了许多。
“谁带他来的?”
行,行吧,原来关怀的不是他,要教训的是他。
这下秦子尧是彻底清醒了。
“大,大大大哥,是我。”他抽了口凉气,看到秦忆洲弯腰,把手放在了喻悠红彤彤的脸蛋子上面。
他侧脸紧绷着,下颚有些收紧,明显是要发怒的征兆了。
偏偏喻悠那个傻货半点儿都察觉不出来,还在那儿嘿嘿的,一边笑一边主动把下巴放到了人家手心里。
话都说不明白了,还在耍流氓:“你,嗝,好看,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周遭热闹的气氛瞬间凝滞成了一片死水,秦子尧内心大呼要死要死。
秦忆洲手指收紧,将那白皙中透着红润的脸蛋捏在了掌心里,用力到喻悠的嘴都嘟了起来。
看上去好像是马上就要把他扔到地上去了!
喻悠仍不知死活的补充了一句:“只跟你喝。”
“……”本想出声打断喻悠的秦子尧连忙闭紧嘴巴,心有余悸的退后了一步。
好言不劝该死的鬼。他想,真是看走眼了,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勇猛。
以后他也别叫我哥了,我叫他哥好吧。秦子尧冲喻悠敬佩又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路走好。
然后就见那边的秦忆洲笑了下:“胆子真大。”
秦子尧:“……”
他眼睁睁看着大哥松手,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喻悠,然后颇为熟练的把人抱了起来。
秦子尧瞳孔地震。
……
出了酒吧门,冷空气无孔不入,瞬间就钻进了鼻孔,嘴巴里,和针似的,刺的人又酸又痛。
喻悠很聪明的把头埋到秦忆洲怀里,去呼吸那里温暖的空气。
等进了车,又机智的把头探出来,看到秦忆洲不高兴的皱着眉,还用指头去摸,想帮他抻开。
失败后表情凝重的思考了一下,忽然抬头凑过去,像小孩子一样去吹吹。
“哥哥不要不开心。”他看上去酒醒了一点,知道面前人是谁了,还去亲人家嘴巴哄人,“我好喜欢哥哥。”
秦忆洲是讨厌醉鬼的,又吵又臭的,最没有自制力的人才会放任自己进入不可控的状态。
可是喻悠不一样,他的呼吸里都是甜甜的味道,酒香里带着一点儿果香。
很像是冬日午后被切开的水蜜桃。
亲完后还会窝在自己怀里,黑发柔软,圆润的眼睛里水盈盈的,各自藏着一个小小的秦忆洲。
秦忆洲叹了口气,说真拿你没办法。
喻悠嘿嘿的笑,把头埋在人胸膛里,很乖很安静,睡着了似的。
可是等车子停下,挂秦忆洲背上回到家里,门一关,他又忽然清醒了,精神抖擞的拽着秦忆洲说不睡觉,去那个装着很多很多画本的书房。
他还没有去过呢。
相对于秦忆洲书房的装修风格,这间要温馨舒适的多。
窗帘是很浅的蓝色,和小沙发的风格一样,地上有两个豆袋和两张书桌,书桌上放着许多小摆件,有毛茸茸的猫咪,兔子,熊猫,小恐龙。
笔筒上缀了个金色的小铃铛,一拨弄就发出嘀铃铃的声音。
相框里的照片是熟悉的Q版人。
周围,那些成排的书架就靠在墙壁上,被一道道半透明的屏风隔开,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到边。
“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喻悠指右边靠墙的书桌。
他自我肯定的点头,一面把秦忆洲往小沙发上拉,一面说:“我在这里。”
秦忆洲随着他,在倒下去的时候一手护住他的头,一手撑在沙发上,把喻悠整个人都罩住了。
喻悠眼睛亮亮的,似乎是觉得有趣,双手搂住秦忆洲的脖子,然后慢慢的用力,将自己彻底困在了对方的地盘里。
两个人的脸只隔着不到一掌的距离,呼吸纠缠着发烫。
“哥哥,你的耳朵好红。”喻悠笑嘻嘻的,又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你是我一个人的,对吗?”
秦忆洲的手贴在他侧脸上,应了一声。
“那以后不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都可以牵你的手吗?”喻悠追问道。
秦忆洲:“嗯。”
喻悠不罢休,继续问:“那我们以后会结婚吗?”
秦忆洲是清醒的,也知道喻悠刚喝了酒,正处于一种亢奋和不理智的状态,所以说的话都不能作数。
他都明白。
可当看到那双饱含期待,忐忑,胆怯的双眼时,他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剧烈的仿佛震的耳朵都隐隐作痛。
秦忆洲抿了下唇,说:“该去睡觉了。”
起身时却被更用力的搂住了脖子,他垂眼,见到喻悠眼睛瞪得溜圆,被气醒了似的,说话时都有条理许多:“为什么转移话题?”
“直视我,回答我的问题。”没得到回答,喻悠看上去有点慌乱,却还故作镇定着,甚至抛出了诱饵,“如果你说会,我就答应做你男朋友。”
“……”
相对于结婚,这确实可算得上诱饵了。
秦忆洲静静看着喻悠,良久后才低下头贴了上去。
他实在是有些凶,不论是嘴上的力道,还是腰间的力道都很重。
喻悠被他按着,眼睛里慢慢汇聚了水光,颤颤的,只轻轻一抖,水珠就从眼角流出来,遥遥的缀在了下巴上。
雪白的脸庞因此被染上了粉色,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红的像是要流出来一样。
喻悠有些承受不住的把手抵在秦忆洲的胸膛上,哼哼着发出“我疼。”的声音。
只是秦忆洲没有如往常一样退开,急迫的吻仍密不透风的压下来,恶狠狠地研磨着,像是要把那块肉吞吃进肚一样。
喻悠拽住秦忆洲的衣角,有些颤抖的感受着腰间重重的摩擦,和脖颈里炽热的呼吸。
他散乱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耳垂上,那里和平常很不同,红的像是要滴血了。
喻悠喘着气,好奇的凑过去舔了一下,又重重的咬了一口。
下一秒身上的人就停止了动作,身体僵硬着,随后竟猛的起来,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喻悠瞬间眼前一片漆黑,怀抱里冷不丁空下来,都感觉到冷了,他不满的蹬了蹬腿,说看不到哥哥了。
“别动。”秦忆洲胸膛起伏着,闭着眼睛喘气,湿漉漉的亲吻并不解渴,反而在喉咙里投入了炽热的碳块,灼烧的整个人都干涩到疼痛。
喻悠的皮肤又白又薄,还是很容易留印的体质,稍微亲的用力一点,上面就落满了牙印和红痕。
他看着喻悠唇瓣红肿,仰着脖子呼吸,起起伏伏的模样,胸膛中越发的沉重而急促。
但他不打算继续下去了,于是把人抱回屋里,强行按住试图挣脱的喻悠,替人盖好被子:“睡吧。”
喻悠并不买账,还在呜呜的抗争,像抱怨又像撒娇的说:“不,我不,你还没回答我呢。”
看起来得不到回答是不会消停了。
秦忆洲叹口气,说:“会,我们会结婚的。”
声音虽然又哑又低,模糊不清,但也总归是回答了。喻悠勉强满意,决定不再折腾了,手老老实实的放在小腹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的睁开了。
“我还没洗澡呢,不可以睡觉。”
……他这模样洗的了澡吗?秦忆洲按住人不让动,哄骗道:“洗过了。”
哪里知道喻悠醉了也不好忽悠,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很努力的回想着:“我没洗。
嗯,我没印象。”
很快他就恍然大悟:“是哥哥帮我洗的吗?”
秦忆洲愣了一下,视线又落回那敞开的领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不少,嗓音艰涩的说:“嗯,我帮你洗的。”
喻悠眨眨眼,有些害羞的往下缩,把半张脸都藏进了被子里,小声的说:“那就好。”还很有礼貌的道了句谢谢。
秦忆洲点头,伸手熄灭了灯,喻悠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他走不开,就也躺好,继而侧头去看身旁的人。
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环境,所以看的并不真切,但在某一程度上,又很真切。
秦忆洲的呼吸还没平复,心却感到安稳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喻悠的模样已不用刻意去看了,无论他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脑子里都能轻而易举的出现那张脸。
秦忆洲回想着喻悠的问题和自己答应的话,心中毫无睡意,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失眠,也不是最后一次。
却是最特别的。
他静静的品味着结婚这两个字,觉得实在是有点意思。
天边将明的时候,睡意才缓慢的袭来,秦忆洲闭着眼睛,在快要睡去的时候,就听到一道压得极低的气音:“哥哥,你睡着了吗?”
原来没睡着的不止一个人。
他没有睁眼,但仍然可以感受到身边的人小心翼翼的起来,趴在他耳边轻轻地呼吸着。
还去摸他咬过的耳垂。
“大佬居然答应了我的求婚。”喻悠小声喃喃了一句,轻轻趴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在感受着他的心跳,好久后才心满意足的说,“哥哥,晚安。”
随后保持着这个姿势,呼吸又慢慢的平稳下来。
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秦忆洲没有回应,只闭着眼睛搂住怀里人的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
喻悠醒来的时候是有点惊讶的,在他的印象中,秦忆洲生物钟是雷打不动的,他从不赖床,而且极其自律,在什么时间就一定要做什么事。
几乎说得上是一丝不苟。
此时这个点儿他应该在工作了呀。喻悠被揉了脑袋,睡眼惺忪的看着秦忆洲起身,进洗手间,再出来。
“头痛吗?”秦忆洲看他一眼,嘱咐说快去洗漱,他去煮醒酒汤。
喻悠呆呆的嗯了一声,目送着秦忆洲走出门去后,才抱着被子出神:不是,秦忆洲看上去怎么这么淡定?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昨晚大概,八成,可能,也许,仿佛是确定关系了吧?
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呢?
不会是喝酒的他不断片,没喝酒的秦忆洲断片了吧???
那怎么能行呢?
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是不能反悔的。
喻悠从床上蹦起来,窜进了洗手间。洗脸的时候他很有心机的把眼睛揉红了,才翘着呆毛去找人。
厨房里,秦忆洲正低头专心的煮汤,他穿着印有小黄鸡图案的围裙,拿着勺子慢慢搅拌着,锅里的热气被油烟机吸着往上走,形成了一道浅薄的水幕。
喻悠站在不远处,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厨房里煮粥的自己,还有站在外面的秦忆洲,忽然就有种时光回转的错觉。
那时候的他肯定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两人的位置会对调,而且关系……
“男朋友。”喻悠忽然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