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夏离开明安前一晚住在了沈墨墨家, 沈墨墨家离机场比较近，早上起来方便打车过去。
两个人像高中生一样在客厅地板上打了地铺，躺着面对黑漆漆的天花板。她们说了好多话, 熬了个通宵。
沈墨墨并不是个话痨, 但被顾晓夏带动起来以后话也自然多了。天亮了以后顾晓夏躺在那感叹了一声：“真是青葱的过去啊~”
她们刚回顾完那个暑假，沈墨墨忍不住笑：“真的？明明我就记得你一直在惨叫。”
顾晓夏深以为然点头：“确实。因为苏昕真的很可怕。”
“不过, 要是照你刚才那么说……”
沈墨墨突然想到什么：“段若溪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吗？”
说到这个顾晓夏更不困了, 她坐起来语气兴奋：“是呀！其实我都快忘了, 今天这么一提我才发现我的感觉果然没错！她那个时候就对你特别上心，我每次偷看她的时候她都在看你……哦你别误会！我偷看她是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沈墨墨表示理解，她心里又有点沮丧：所以, 我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居然还是顾晓夏告诉她的！
沈墨墨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段若溪：她那时的心情, 那时的想法, 如今仿佛坠入一团迷雾中。
顾晓夏又躺回去, 她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后来你俩会真的在一起啊，而且现在居然还分手了。这比我想得跌宕起伏多了。”
沈墨墨心说自己还是不要问她原本的猜想是什么了。
她突然觉得顾晓夏这个旁观者的视角能带来更多新线索，把迷雾拨开, 所以她犹豫了下, 摇了摇快睡着的顾晓夏，问她：
“学姐，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我大四那年跑来找我——“
顾晓夏迷迷糊糊回答：“有啊有啊……我那个时候在实习, 找你玩, 放松一下……”
沈墨墨有点无语：“……你每次找我是不是都为了偷懒休息啊？”
顾晓夏嘿嘿一声, 没有正面回答。
“所以, 那次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沈墨墨记得顾晓夏当时还是和段若溪一班飞机，天知道沈墨墨一开门看见段若溪旁边站着一个顾晓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没……没有吧。哦, 硬要说的话。”
顾晓夏声音突然停顿，沈墨墨心情紧张起来。
“她居然不吃飞机餐哎，所以我就把她那份给吃掉了——疼！你干嘛沈墨墨！”
沈墨墨一个枕头砸过来，顾晓夏叫了几句，沈墨墨刚还有点睡意，现在居然被顾晓夏气清醒了。
“你就不能记点有用的吗！”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那你还记得人家不吃飞机餐，你对飞机餐是有多执着？
“哎呀，我会想着点的，如果哪天想起来了什么我就打电话跟你说，行了吧？”
顾晓夏是真打算睡了，她翻了个身，沈墨墨叹一口气，她是睡不着。
这几天根本没有摆脱段若溪，反而天天都在回忆。沈墨墨觉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什么线索都抓不到了。
连齐星那边也是，她一整天都没回沈墨墨消息，昨天才敷衍似的回了一两句，也不知道她在干嘛。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本来就是自己太任性，强行要求她帮自己。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沈墨墨越想越沮丧，这时顾晓夏说梦话似的小声叫她：“……沈墨墨？”
“嗯？”
沈墨墨下意识应了句。顾晓夏又半天不说话，沈墨墨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语气小心翼翼：
“所以，你现在是真的不喜欢苏昕，也不喜欢段若溪？”
不知道她在确认什么，沈墨墨摇头：“我——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知道我和段若溪的分手原因。”
没想到顾晓夏却断定：“哦，那你还是喜欢段若溪的。”
沈墨墨皱眉：“也可能不喜欢了。”
顾晓夏就笑：“不可能，那你怎么不问苏昕她为什么会一直呆在你身边啊？她也没去国外啊。”
“……你在说什么？”
沈墨墨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多得离谱。
顾晓夏沉默一会，然后她有点后悔似的：“唉，其实苏昕不让我说的——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毕竟都过去好几年了。”
“就你大四那一年，我去找你玩的时候还顺便去工作室那里见了一下苏昕，想谢谢她之前帮我改简历，还给我介绍实习。我去的时候她当时就在忙出国的事，她还不让我告诉你。我以为她是不想你难过，也以为她早就出国了，结果你后来跟我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没走。”
顾晓夏睡着前嘟囔：“真奇怪，你俩为什么没在一起？她明明也对你……”
还好顾晓夏没有说完，沈墨墨心跳得好用力。她心想不会吧——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她自己没有发现？
她抓起手机给连齐星发了条消息，没想到连齐星这个点儿也没睡，她直接打过来一个电话，沈墨墨看了眼沉沉睡去的顾晓夏，她接通电话躲进被窝里，耳朵贴上屏幕。
“——沈墨墨，咱俩确实得见一面。”
沈墨墨刚发的消息就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电话那头的连齐星语气很别扭，沈墨墨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她扬眉：“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消息也不回。”
连齐星：“……你先别问这个。”
她深吸口气：“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关键线索——而且我得告诉你，你关于那个严……严掠的想法是错的。”
沈墨墨有点惊讶：自己和连齐星已经默契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凑巧的？
她刚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听见连齐星在那头说：
“——据我所知，段若溪在医院还有一个‘朋友’，她经常去探望她。我是觉得那个人才更有可能——”
沈墨墨在电话那头大叫了一声，连齐星吓了一跳，她连忙问：“怎么了？？”
沈墨墨赶紧压低声音，她不可思议地说：“连老师，怎么回事，你进我肚子里了？”
连齐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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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送走顾晓夏，沈墨墨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不知道为什么连齐星坚决不同意在外面碰面，搞得鬼鬼祟祟的，沈墨墨只好让她来家里。
连齐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沈墨墨说了声“抱歉抱歉我这就来开”，她心想这几天还真是热闹，放在几年前，沈墨墨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家里会来这么多客人。
开门的时候她瞥了眼连齐星，然后皱眉：“你怎么开始戴围巾了？你从来不戴的啊。”
连齐星眼神飘忽：“我……我现在戴了，还挺好看的，吧？”
她有点不确定，沈墨墨看了半天，最后点点头：“嗯，还挺好看。”
连齐星这才松一口气。
她一进沈墨墨家门就说：“还没来暖气呢？挺冷的，我就先戴着围巾了。”
沈墨墨狐疑地看着她： “你今天好奇怪啊。”
不对，连齐星从几天前就有点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了？
连齐星打着哈哈没正面回答，她们先坐下来喝了点咖啡，同时发现对方的黑眼圈又加深了。
于是彼此无奈一笑，连齐星叹口气，她慢慢说：“沈墨墨，你之前不知道医院的事吗？”
沈墨墨有些愧疚：“我前两天才想起来这回事，我们分手那年段若溪经常去医院探望朋友，她邀过我，我在忙毕设就没有去。”
她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连齐星慌张地咳嗽几声，她转而问：“就想起这些？没别的了？”
沈墨墨对连齐星无视自己的问题感到很不满，她郁闷地点点头：“是啊，没有别的了。”
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沈墨墨一脸困惑，连齐星犹犹豫豫说：“我……呃，知道的也不是很完整，我想想啊，我记得我还记笔记了。”
连齐星掏出手机，念起了里头的备忘录：“司水，中央医院，妹妹，PVS。唔，这个是什么……rang……rang什么？我当时怎么没听仔细……”
连齐星碎碎念着，沈墨墨听得一头雾水：“你为什么只能嘣词儿。”
连齐星： “这个……很难给你解释……”
沈墨墨越听越糊涂，连齐星也不告诉她这消息来源是哪，沈墨墨叹口气说：“可我又听不明白。算了，先不提那个——”
她正要说苏昕的事，没想到连齐星突然站起来，她攥住拳头说：“沈墨墨……”
从来没见过气压这么低的连齐星，沈墨墨在她的影子里瑟瑟发抖：“怎、怎么了嘛。”
连齐星突然扑向她，用胳膊勒住她脖子喊：“先不提那个？！不提？！你知道我为了得到这些情报都付出了什么？！”
沈墨墨更生气，她轻易卸掉连齐星的手臂说：“你又不说！我哪知道！你有本事告诉我啊！”
连齐星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红得出奇，她咬牙说：“我——我为你付出了身体！”
沈墨墨：“……啊？”
连齐星见她一脸呆滞更气了，她一把摘掉围巾，指着上面的草莓说：
“懂了吧？！ 懂了吧！”
沈墨墨抬起手，她突然冷静下来表示：
“不，我不懂。连老师请你冷静一下。”
连齐星坐在那，她整颗脑袋都熟成了番茄，过了好一会沈墨墨才听见她小声说：“……我，我在酒吧里偶遇了你说的那个严掠。”
“哦……啊？可是，你怎么会认识严掠？”
连齐星捂住脸：“我……我以前就见过她，那天晚上还正好听见别人喊她名字，没想到是同一个人。”
到目前为止是清楚的，虽然很不可思议。沈墨墨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问她……关于段若溪的事。你不是说严掠是段若溪的青梅吗？我就，上当了。”
上当？
沈墨墨有些困惑，然后就看见连齐星的手指向她脖子上的草莓们。
“严掠说，要我和她做，她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
连齐星闭上眼睛，光是回想就让她羞得身体几乎颤抖起来。
沈墨墨倒是不意外：那个严掠确实能干这种事。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 “你、你答应她了？”
这是废话，连齐星又不可能自己给自己种草莓。
“你别笑我沈墨墨，我……我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答应，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严掠长得挺漂亮的，我没有不愿意。”
连齐星吞吞吐吐说，接着她又叹气：“然而这是我上的第二个当。”
连齐星眼神里带着一点怨恨，她默默说：
“你是不知道严掠这人有多狡猾，她说会告诉我，代价却是让她舒服一次，她才愿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你、你别看我现在手里只有五个词，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睡觉。”
她说完了，却发现沈墨墨沉默了下来。连齐星捂住脸说：“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
沈墨墨这才反应过来，她也不是尴尬，只是有些感叹：“那你还挺厉害的，一晚上五个词呢。”
连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