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俩是寝室里最小的咯。”张雷跃再一次感叹,“现在竞争真激烈啊!”

  李时安嘴角扬了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早了,咱们睡吧。”

  “好,那就睡吧。”说完,张雷跃就钻进了厕所。

  一个星期下来,李时安对这儿的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在这里,练习生按照综合实力分为三个层次,依次是A、B、C,相应地,这些练习生会被分到对应的班级学习课程。A班有5人,B班有10人,C班有25人。每个班的人都不是固定的,每年的年末考评完毕后,练习生又会重新根据自己的成绩进入到新的班级,只有在A班连续待满三年的人才能出道。

  所以每个人都拼了命的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尽管每天的课程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但练习室里的灯,无论多晚,都是亮着的。

  李时安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儿,别人拼,他就比别人更拼。尽管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但想着有江闵陪着自己,陪着自己上课,陪着自己吃饭,陪着自己去练习室,他就觉得,仿佛好日子就在前头,一切都是那么有奔头。李时安每每想到江闵和自己都在B班时,都觉得无比幸运。

  “这个力度你觉得怎么样?”江闵压在李时安背上,他不确定这个力度李时安能否承受得住,平时拉筋,李时安坚持个三分钟就鬼叫连天了,今天竟然能坚持了将近五分钟。

  “啊?”李时安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张开到了极限。他急忙说,“可、可以了,你快松开,痛死了。”

  江闵连忙起身,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换我来,你坐下。”

  “好。”

  俩人又练了一小时,李时安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李时安摊开手,做无辜状。江闵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12点了,他对时安说:“今天咱就先练到这儿吧,咱回寝室……”江闵说到这儿时顿了下,故作思考。

  李时安突然睁大了眼睛,惊喜道:“你是不是还有存粮!”

  训练需要严格控制体重,所以练习生们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之外,不许带任何零食。如果带了,也不是不行,正是管不住嘴的年纪,老师们也不会过于严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惜李时安的存粮早就吃完了,正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忽然听到江闵的这番话,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他直愣愣地看着江闵:“是不是,是不是?”

  江闵看着他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对视几秒后错开了眼神,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说:“嗯、嗯,寝室还有几包没吃完的泡面,咱走吧,小点声,别吵到别人。”

  “好,快走!”李时安拽着江闵的胳膊以飞一般的速度赶往寝室 。

  俩人推开寝室门,江闵打开抽屉拿出两包泡面,李时安则迅速架锅烧水。然后俩人齐齐坐在电磁炉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水。

  一秒、两秒……江闵忍不了了,率先笑出声来。

  李时安瞪了江闵一眼,问:“你笑啥?”

  “咱俩是饿死鬼投胎吗?”江闵立即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是。”李时安说。

  俩人对视了几秒,终于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滴……滴……”

  “江闵,你手机响了。”李时安止了笑。

  江闵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人,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李时安见江闵脸色不是很好,起身准备回避一下,但江闵一把拉住他,让他坐在旁边,用口型示意他看水。李时安只得乖乖坐好。

  “喂,老爸。”江闵见时安坐好,按了接听键准备接受“暴风雨”。

  “儿子,你这次考试都倒数第三了,怎么搞的?”江信看到成绩时有些吃惊,他记得江闵成绩虽然不好,但也是中等,没想到这次考那么差。

  “嗯……因为……那个……”江闵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什么?大点声,听不清。”

  “老爸,我错了。”江闵觉得先认错总是好的。

  “老爸想来想去,是不是你当那个什么练习生耽误了你,要不就不……”

  “别——”没等老爸说完,江闵急切地说,“爸,不是这个的问题,是因为刚来新学校我还没太适应,我保证,下学期不会了。”

  “是吗?”江信狐疑。

  “嗯,是的,我一定会把成绩搞上去的,老爸,你相信我。”江闵信誓旦旦道。

  “好吧,你不要让老爸失望,老爸赚钱供你读书不容易。”

  “嗯,我知道。”

  “好了,你忙吧,来客人了,就不说了。”江信挂了电话,沉思片刻,又打起精神开始工作。

  挂了电话后的江闵蔫了吧唧的,连李时安把面端到自己面前时都没有反应。

  “江闵,江闵!”李时安见叫人没用,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好像……拍过头了。

  江闵吓了一跳,回头迷茫地看着李时安。

  “那个……面、面好了。”

  “哦,好。”江闵接过面,开始面无表情地吃起来。

  李时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询问:“考砸了?”

  “嗯。”

  “被骂了?”

  “嗯。”越说江闵头埋得越低。

  李时安自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也没想到江闵学习竟然不好,看江闵那一手好字,他还以为江闵是个学霸哩!面对眼前这一幕,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江闵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江闵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对李时安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叫‘江闵’吗?”

  “嗯?”李时安没想到江闵思维跳那么快,他搞不清楚江闵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们江家世代都是农民,我爸给了我一个‘闵’字,不过就是想让我能给江家添点文气,希望我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江闵信口胡诌的,不过是想博些同情。

  原来,“闵”是这么个意思吗。李时安想。

  江闵似是看穿了李时安的心思,干咳了几声以掩饰内心的心虚:“‘闵’本义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爸那时候看到这个字时,认为这个字很符合心中所想,在我爸看来,不过是个美好祝愿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当我爸看到我成绩那么差时,心里无比失落。”李时安见江闵说完,又埋下了头,样子看起来难过极了。

  李时安不忍看他这样难受,他想了想,对江闵说:“嗯……其实……我是个学霸,我可以教你。”

  “这……不太好吧,你每天那么忙。”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样决定了!”李时安拍了拍桌子,十分豪爽地说。

  “那……就谢谢时安了。”江闵压住自己拼命往上翘的嘴角,抬起头,颇有些难为情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时安觉得,他刚刚好像看到江闵笑了。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街头巷尾也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这落在少年们的眼里,心里很是没有滋味。

  “结束了?”江闵看着李时安和家人通完电话后,一脸落寞的样子,想必心里挺难受的吧。

  “嗯,你给家里人说了吗?”

  “说了,前两天刚打完电话。”

  “啧,我还是第一次没有和爸妈一起过年呢,心里还怪难受的。”

  “难过啥?”张雷跃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李时安身旁,满脸好奇。

  “你练完舞了?”李时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也没难过什么,就觉得今年没在家过年,有点奇怪。”

  “切。”张雷跃露出一副“大惊小怪”的神色,“那你得做好准备了,在这儿的练习生,就没有年假这一说,我都已经在这儿待四年了。”

  “哦豁,那你岂不是从15岁就来这里了!”李时安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高手”就在自己身边啊。

  “嘿嘿,厉害吧。”张雷跃一副“哥其实很强”的样子,但接着又有些难过地说,“来得早又怎么样,还不是卡在了B班。”

  李时安正想着怎么安慰的时候,张雷跃又马上换了一副乐观的面孔,只听他说:“爱怎么样怎么样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年过好。”

  “都在公司了,还能怎么过年?”

  这时候,过来人的“优越”就体现出来了,张雷跃搓搓手掌,按捺不住喜悦地说:“公司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性,这两天,老师会买许多过年要用的东西,比如春联啊、红灯笼啊什么的,让公司也能染上些年味,到除夕晚上,会让老师带学生们一起做饭、玩游戏,为的就是安慰练习生们幼小的心灵。”

  李时安惊呼:“哇哦,真不错!”

  他不由得朝江闵看了一眼。江闵也朝他看过来,心里也很开心。

  “还有,这两天在表演课上练习的节目、声乐课上练习的歌、舞蹈课上跳的舞,都是在为了除夕那天做准备。”张雷跃看着李时安又惊又喜的表情,再一次满足了他作为老练习生的“优越感”。

  “你看,来了吧。”张雷跃看着拿了大包小包的几个老师,一脸得意地说 。

  李时安和江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如此。

  “孩子们,今天晚上就不练啦,大家现在赶紧去吃晚饭,然后回来布置教室,过两天就是春节了,窗户外喜气洋洋,咱窗户内也不能落下啊。”声乐老师老师兴奋地说。

  “哇哦——”大家忍不住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