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道 第一章 天才还是废柴？

    永明岛

    地处荒海北境的未玄域中，是未玄域里为数不多的巨型岛屿之一。

    在这片深蓝色天地中，一座处于永明岛正中心的高山直插云霄，好似连接天地的天柱一般。巨大的山体自中心处往四周蔓延，一道道山脉拔地而起，连绵数十万里。整个岛屿土地辽阔，从南到北、自东往西，无论以哪种方法测量都足有数百公里之远，与其说这是一座岛屿，倒不如说这是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大陆。

    而在穿过层层云雾的高山之巅，本因如剑般尖锐的山峰却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面积少说也有数十万平方公里大小的平原。只见此处，古树参天、植被成林；一面足有数万平方公里的巨大湖泊更是被密林环绕，在空中看去，犹如明珠般惹人夺目。

    此湖名为明湖，因高悬于永山之上，得以接近日月而得名。平原上的每一条江河溪流皆以此湖为源头，在游遍整个平原以后，最终会汇聚在平原的东西南北的四处悬口之中，化作瀑布奔流而下，继续滋养永山之下的土地。

    在接近森林的边界，屋舍林立，良田无数，一座座高大的建筑更是随处可见。它们的存在像是一块块恰到好处的拼图一般，每一座建筑都能完美的将周围的屋舍所笼罩。看上去杂乱无章的排列，却又好似阵法一般井然有序。

    秦家的族地便立于此处。

    在族地外围的空地前，几名族中掌事端坐在座椅上，每个人的桌上都放有一块高长的玉玺，这是用来测试灵根的灵器，名叫测天仪，可以通过其表现出的颜色来判断灵根；在他们的面前，一名名孩童都怯生生地排列站好，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不安地神情。

    在秦家，每名在本家族地长大的孩童都得在七岁之时，由父母的陪同下参与灵根测试。若测出无灵根或灵根在三类以下，则不管是何身份都将被驱逐出本家族地，放往下岛生存。

    所谓下岛，便是永山之下的土地；因其地域辽阔，所以生活了十数亿不能修炼或者没什么修炼天赋的普通人；

    若是被放逐下岛，想要再回到本家族地便只能参加每三年一办的升仙大会，但参加大会的首要限制便是在年满十七之前修为达到锻体一重。这对于那些被放逐的孩童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下岛的灵气稀薄，远没有本家族地那般浓厚，纵使是寻常的三灵根，也不见能在十七岁前达到锻体一重，更别提是杂灵根了。

    这个世界的修炼境界由低到高分为：炼气、锻体、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合体、洞虚、渡劫、大乘、登仙十二个境界，其中除了炼气、锻体为一到九重至大圆满外，其他境界都分为前中后期至大圆满。

    而灵根的强弱直接决定了修士的天赋极限。

    世上已知的灵根大致分为几类：大道灵根、变异灵根、天灵根、单灵根以及多类灵根。

    其中，最为珍贵的当属大道灵根。据传在上古之时，天地尚未分明，整个世界一片混沌；正是由八十一位天生地长的帝君联手以牺牲性命为代价，才打破了混沌，创造了生命与秩序；而这八十一位帝君死后所化的八十一条构筑世界的根本大道，便是这大道灵根的来源。当然，这也只是传说罢了，至今为止，谁也没见过大道灵根究竟是什么样的。

    然后便是变异灵根。这类灵根因为其不可操控的特殊性，导致会存在严重的个体差异；强的可以说完全像是一个弱化版的大道灵根，但遇上弱的，甚至可能还不如天灵根。

    而天灵根就极为稳定，一般都是由：金、木、水、火、土、风、雷，这七种属性之一所出，其天赋悟性都是世界少有；可以说整个未玄域若是有一个势力的弟子是天灵根，那传出去必定会被群起攻之；只因天灵根弟子即使不借助任何外力去修炼，在突破至化神前，都将没有丝毫的瓶颈可言，是真真正正的天地宠儿。

    至于单灵根，虽说其修炼天赋与悟性赶不上天灵根，但也已经是修士中极为顶尖的存在了，可以说一万个修士中都未必能出一个。拥有着元婴大圆满实力的秦家现任家主秦问，便是火灵根。

    最后便是那些多类灵根，以数字来代表其体内的灵根是由几道不同属性的灵根所构成的。其中三灵根以上的，算是整个修仙界的主力军，也几乎可以说是能够修炼有成的底线；而三灵根以下的灵根，则被称为杂灵根，若没有太大的机缘，终其一生，最多也就只是个筑基期的修士罢了。

    所以，无论是孩童本身也好，还是其父母也罢，对于这场灵根测试都极为重视。若是结果并不理想，这次一别将很难再见；毕竟秦家门规不允许弟子私自前往下岛，除非是领取了家族任务才可。

    “娄布，四类灵根，限一月内离开族地！”

    “方琦，三类灵根，速去执政阁领取弟子令牌！”

    “伍颀，五类灵根，限一月内离开族地！”

    “......”

    参与测试的人很多，整个会场充斥着人间百态；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心伤晕厥；还有人甚至大闹会场，却被守在一旁的执法队所扣下；而那些掌握了一家人命运的掌事们皆面不改色，似是没什么可以干扰到他们，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秦...秦言...五...五类灵根...？？？”

    名叫方术的执事看着眼前闪烁着五色光芒的测天仪有些慌张；眼前这个站着的孩童可是家主的侄子，整个家族有名的天才，怎么能是五类灵根呢？莫不是这灵器坏了？

    而那名叫秦言的孩童在看到测天仪的显示时，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瞳孔有些放大，像是在发呆一般。

    这个孩童正是穿越而来的秦言。

    七年之前，他被迫来到了这个修仙世界；重生在秦家后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不仅名字与前世没有变化，就连身世都极为相似，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就成了孤儿；好在与前世的举目无亲相比，今生至少还有个极为疼爱他的伯父与一位堪比溺爱的堂姐，这让秦言那不太幼小的心灵得到了几分安慰。

    起初，刚来这个世界的他对于壹所说的没落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想着好歹曾经是芜界第一家族，纵使十万年过去了有所没落，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是要比马大的，再怎么样也应该能在家族的荫庇下慢慢成长；

    可随着三岁时一番旁敲侧击的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壹说的没落真的是没落；

    秦家的族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断了，如今整个秦家无一人知晓曾经家族的辉煌；眼下家族中实力最强的便是他的伯父秦问，随后便是宗族院的十大长老，这十一个人所组成的元婴天团便是秦家最为顶尖的战力层次了；而领地更是只有永明岛这一座巨型岛屿，加上周遭一些小的可怜的微型岛屿。

    这与秦言脑海中的秦家相差不可谓一模一样，只能说是两个世界。

    虽然他并未真正的亲身经历过秦家最巅峰的样子，可好歹也算是操作过芜界第一家族打仗的，对于游戏终了前秦家的势力简直了如指掌；

    那时的秦家光是登仙境的修士便有两人，大乘期修士十三位，渡劫期起码有百人之多，洞虚、合体之境是数不胜数，至于元婴、出窍一类的修士，都只配当弟子而已；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在登仙境之上走出半步，被称为伪仙的芜界第一强者秦延了。

    这般实力，让当时秦家的势力范围极广，几乎是占据了整个中州；这是什么概念呢？现在的秦家所在的永明岛够大了吧，这对于整个未玄域来说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放在地图上可能只有芝麻粒大小的那种。而未玄域对于北境来说亦是如此。

    需知道，北境也不过是荒海的四分之一罢了。而对于在五洲生活的人来说，荒海的人都可称为蛮夷，更不用提位于世界中心的中州了。

    想到这，秦言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若是家族足够强盛的话，只要是有灵根的其实都应该给予其最基本的修炼环境，毕竟每个人的天赋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炼的；就算是自己在操控时，也是会优先看弟子的悟性，而非灵根。

    只能说这就是弱小的悲哀吧。

    “你说什么！？”在秦言沉思之际，身边陪同的少女却炸了，只见的她怒气冲冲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质问道：“你放屁！我弟弟怎么可能是五类灵根!整个秦家谁不知道他自幼聪慧，三岁识千字，五岁便可通读功法典籍！你敢说他是五灵根？我把你摊子砸了你信吗？”

    我屮！我信！谁敢不信啊！您堂堂秦家大小姐说的话谁能不信！

    望着眼前像是要把自己大卸八块的少女，方术都快要哭了；若不是屁股下有椅子撑着，他早就一屁股栽倒在地了；谁不知道家主的女儿秦烟儿是秦家有名的护弟狂魔，当初只不过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了一句她弟是个孤儿，便差点被她生生打死在擂台上；而眼下自己要是敢宣判她弟弟是个杂灵根，要放逐去下岛的那种，估计等她实力达到了筑基期的以后就该轮到自己被打死了；被一个单灵根的天才记恨上，这谁顶得住啊！

    不行！自己得找活路！就算记恨也不能记恨到自己身上！

    只见方术眼珠子一转，便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边有一桌的掌事是刚参与灵根测试工作的师弟，是个绝佳的替罪羊。

    于是，只见方术将测天仪一收，一脸尴尬地说道：“这个灵器可能是出了点问题，我将其带回炼器堂检查一番，不然你们去那边再测测看？那边正好没人。”

    说着，方术将手对着不远处一指，秦烟儿顺势看去，发现果然那边有一张桌前空无一人；正当她恶狠狠地瞪了前者一眼，准备牵起秦言的手准备过去之时，秦言却轻声开口道：“不用了，烟儿姐。”

    “这灵器几百年都没出过错了，哪能刚好遇上我就出错了呢？”

    秦言的话顿时让秦烟儿心如刀绞，眼前这个弟弟总是懂事的让人心疼。她明白秦言只是怕因为这件事情给自己带来麻烦，但这关乎到一家人能否接着生活在一起，又怎么能害怕麻烦。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能放过！

    “你听姐姐的就是！走，咱们再去测一下。”秦烟儿带着有些红了的眼眶看着秦言说道。

    秦言沉默了。

    他明白少女这是不舍得自己，非要想办法将拖着；估计就算等会检测还是这个结果，她也会再找个理由继续拖着的；可族规如此，又怎么能是她想拖就能拖的。那些弟子族人的孩子能送下岛，偏偏族长的侄儿不能吗？真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做了，就算所有人都不说，但家族却不好管理了。

    要说不舍得离开自己也不舍，但若真的不离开，岂不是给伯父找事儿。

    “算了，姐姐，我们回去吧。”

    “与其再测一遍，还不如别浪费这个时间。”

    “你忘了来时伯父的交代了？”

    秦言笑了笑牵起少女的手说道。

    闻言秦烟儿神情顿时一愣，父亲得叮嘱她自然没忘，只是一想到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弟可能再难相见了便无法冷静下来。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遇上事儿的又是自己最为在乎的血脉至亲，怎么能一下子便缓过劲来。

    在原地战了许久以后，秦烟儿最终还是牵起秦言的手转身离去。

    望着少女离开地背影，方术顿时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小孩，自己遇上这种事儿都能保持这种心态；只可惜是个五灵根，这次下岛以后怕是修为要拉下去一大截。

    方术心里不由地对秦言高看了几分。

    至于你说方术为什么不担心秦言还能不能上岛的问题？整个秦家谁不知道家主对待这个侄子比亲儿子还亲？就算是个杂灵根光嗑药也能让他在十七岁前磕成锻体一重好吧？怎么可能上不来！

    几天后。

    一则重磅消息震惊了整个秦家，让所有人都无不为之惊叹；

    秦家执政堂宣布这一批放逐下岛的人员名单中居然有家主的侄儿；这个以天才之名响彻家族的孩童，居然只是个五类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