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父亲接连商场失利,明明是到手的项目,却频繁地被别人拿了去。当时连岁刚好初中毕业,那个暑假,父亲整日整日地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管他怎么敲门,父亲都不理他。

  直到有一天,父亲满身疲惫地从书房里出来,一脸恳求的握住他的手,“岁岁,你能帮爸爸一个忙吗?”

  年少的他想也没想就点头。

  “爸爸想将你的《落日》拿去拍卖,可以吗?”

  连岁慌忙摇头,“爸,《落日》对我很重要,我只想珍藏起来,并没有其他打算。”

  “你这么有天赋,以后还会创作出更好的画作,但是爸爸如果没了这个机会,连氏企业就完了。算爸爸求你,好吗?”

  连岁一把扶住即将跪下的父亲,含泪点了头。

  后来,《落日》在拍卖会上被一位神秘富豪以十亿元的高价拍下。而这笔巨款被连衡以个人的名义捐入连氏企业旗下的慈善机构,并承诺会将一分一厘都花在慈善事业上。

  连衡平时本就喜欢大张旗鼓地做善事,此后更是凭借此举一跃成为安南市著名的慈善家,赢得了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之后连氏企业的商场角逐都很顺利,直到连岁上了高中,在那个可怕的夜晚遇到时纵。

  这些年来,他画过很多画作,手法也愈发成熟,每次举办画展的时候,都能收获无数赞许和仰慕的目光,所有人都说他画风纯澈干净,能够涤荡人心,天才画家名不虚传。

  可只有连岁自己清楚,他所有的画作里面,只有《落日》才是他的心头好,《落日》对他来说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它不仅仅是一幅画,更是自己年少时的心之所向。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地滴落,连岁靠着门框坐在地板上,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墙上那幅《落日》是不是自己十岁那年所画的真迹,但潜意识不停地告诉他,别再对时纵抱有任何幻想了。

  刚刚父亲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时纵所掌权的时代集团,这些年里总是明里暗里地与连氏企业过不去,加上时纵房里挂着的这幅《落日》,很明显,他与自己的相识就是个圈套。早在意外发生之前,他就盯上自己了。

  时纵不死心地擦掉眼泪,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两股战战地走进主卧。墙上静静挂着的巨幅画作定格了八年前一个普通又美丽的傍晚。

  漫天的云霞之下,一轮红日缀在连绵的山巅,医院里一棵参天的榕树绿意盎然,树下空荡的长椅成了明显的分割线,它前方残阳如血,后方生机勃勃。

  落款:连岁

  他抬手轻抚画作上空荡的长椅,泪水肆意流淌。

  “你在做什么?”低沉又危险的嗓音自门口响起。

  连岁惊慌回眸,他来不及细想时纵明明已经出差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发颤的指尖就立马收了回来,“对不起,时先生,我…”

  “怎么?又发骚了?”时纵嗤笑,邪肆的目光极具侮辱性。

  “对不起…”连岁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时纵单手松了松领带,朝他勾勾手指,“滚出来。”

  连岁颤抖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他知道时纵生气了,时纵一生气,就会狠狠地折磨他,直到满意为止。

  “刚才哪只手碰的?”时纵笑着问。

  连岁颤抖着抬起右手,时纵一把扼住他纤细的手腕,拽着人回了旁边的房间。

  由于猛烈的拖拽,连岁步子迈得太大,扯得身子一阵阵撕裂的疼。可时纵全然不顾他的任何感受,重重地把人扔到床上,随手扯下领带,将他的右手紧紧绑在床头。

  时纵俯身,大手掐着他白皙的后颈,在他耳边如恶魔般低语,“小宝贝儿,你不该乱碰的。”

  “时先生…”连岁带着哭腔趴在床上,“那是,我的画…”

  时纵嗤笑,“哦?是吗?我家宝贝儿的手这么巧?”

  “那不如,也替我画一幅吧?”说完他就起身出了门。

  连岁因害怕而狂跳的心脏终于稍稍平缓了些,他小心地直起身子跪坐在床上,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

  他回头看着空荡的门口,时纵这次会放过他吗?真的只是让他作一幅画而已吗?

  正在连岁想着自己这次能否逃过一劫的时候,时纵拿着绘画工具进来了。他将画布铺在连岁的身前,又将颜料和调色板放在床头柜上,最后将画笔递给连岁。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的男人,连岁轻抿唇瓣,小心翼翼地接过画笔,“时先生,您…想要画什么?”

  时纵一把将他按在床上,连岁惊惧挣扎,“时先生,不要…”

  “我说过,我这人最讨厌听别人说不。”粗糙的大手用力掐着他白皙的后颈,“你要是不想被搞死,我劝你说点我爱听的。”

  “时先生对不起,我错了。”连岁哭着乞求,“您不是要我替您作画吗?我画。您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你,还怎么画?”家居服被撕碎的声音响起,时纵骨节分明的食指点上连岁的腰窝,“画画不都有写实派和抽象派吗?我这个人不爱幻想,就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你就画下你是如何在我身下承欢的过程吧,什么时候画完,什么时候停下。”

  连岁来不及开口,疯狂的征伐就已经开始,他紧咬唇瓣,颤抖着拿起画笔,…

  时间流逝,很久之后,画布上除了斑驳的泪痕,什么也没有。

  “怎么?是我不够用力?”

  连岁摇头。

  “还想我继续?”

  他接着摇头。

  “只要你受得了,你可以不画。”

  “我画,放过我…好不好?”连岁左手再次拿起画笔,含泪落笔。

  “画得让我满意,我自然会放过你。”时纵掐着他娇紧的纤腰,笑意邪肆,“我家岁岁小宝贝儿是天才画家,即使用左手,也一定会画得很好吧?”

  泪水不停地打在画布上,洇湿了流畅的线条。

  落地窗外,冬日午后的阳光格外明媚,趴倒在床上的连岁眼眸空洞地望着外面不时掠过的飞鸟,许是这阳光太过刺眼,他缓缓闭上泛红的双目,泪水便瞬间没入了凌乱的纯白床单。

  “很遗憾,在这幅画里,我没有看到任何细节描绘。”时纵随手撕掉画布,扔在连岁满是红痕的脊背之上,他看了看腕表,冷棕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我赶时间,下一次,希望你能画出一幅令我满意的作品。”

  “啧,”时纵轻笑,“天才画家的滋味儿,也不过如此。”

  随着房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连岁整个人彻底瘫倒在床上。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漫到床上,连岁白皙的身子被染上一层暖黄的光晕,可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痕和掐痕,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狂风暴雨狠狠肆虐后的破碎蝴蝶。

  他终于动了动身子,抬起颤抖的左手解开被紧紧绑在床头的右手,手腕上的勒痕已经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时纵真的一点都不爱他吗?连岁想。

  不。

  时纵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就好了。如果他真的不爱自己,又怎么会娶自己?多年来,他的身边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何况如今时纵已经在他面前露出了真面目,为什么主卧里还挂着自己的画作呢?当他指尖触碰到《落日》时,发现连裱框都一尘不染,这足以证明时纵对自己并非全无情意。

  连岁觉得,一定是时纵跟父亲之间的商业竞争积怨太久,所以才导致他想拿自己出气。

  没关系,他爱时纵,他可以等。

  等时纵气消了,就会好好爱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