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58

  意识到这句话是让我别多管闲事后,我气得跳下床要蹬他一脚,他却早就已经走进浴室关紧了门,我只好刹住脚停在了那面磨砂玻璃门前,只见alpha臂膀舒展开后紧实模糊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初中时他穿宽松的校服,总是走在校道绿荫里和我打闹,从袖口灌入的一阵阵风把他身形化作变幻多端的水波,以至于让我这么久以来都下意识忽视那底下蓄势拔高的身躯变得有多茁实健壮。

  我习惯性忽视他的变化,猜不到他的言行举动,我和他好像有经年的回忆与熟知,却有天生不足的默契和缘分。

  里头水声渐渐响起,我把衣服穿好后往房门走去,竟然发现那门是半阖上的,他适才把我横抱起来腾出手拧开门把手后就火急火燎地进了浴室,都没有把门踢上。

  这间屋子里还有管家和女仆,刚才的动静不知道被听到了多少,我脸腾一下烧起来,欲盖弥彰地扯紧了衣领,左顾右盼着逃出了房间。

  我的房间离纪飞泽的很近,不一会儿我就挨到了自己房间的房门上,悄悄把耳朵贴上了雕花的木质门板上。

  没什么声响,大概是还在睡,我稍稍安下心来推开门,却见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掀起的一小块被角。

  我傻了眼,站在原地宕机了一阵子才惊醒,背后发的汗湿湿凉凉,“夏飞意!夏飞意!”我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即使知道夏飞意不可能这么幼稚地和我玩捉迷藏,我还是把床底衣柜都给翻了个遍。

  他都不知道是谁带他离开了观察室,一醒来就在陌生的房间,走出去又遇不上别人……不对,他要是往外走几步路就会停在纪飞泽房间的门口,就会听见里面的动静。

  “阮榕?”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气轻缓却有敲击尾椎的力度,我颤了一下转身,看见alpha身穿我给他准备好的新衬衫,可是他似乎体格抽高了些,肩膀更加宽厚,我给他买的尺码早就不合身了。

  我有些迟来的近乡情怯,两眼干瞪着他,他避开我直白的目光垂下眼睛,我便打量起他抿直的唇,苍白的唇色上有撕裂的伤口,结痂后微微发黑。

  “你俩杵在这干什么?”

  不等我先开口,门外的纪飞泽擦着头发走来,身上潮湿清爽的气息掩在新换的薄衫底下,适才明明淡漠到似乎周围人事都不关己的夏飞意倏忽鼻尖一动皱起了眉,被眼睫半遮的瞳孔紧缩。

  纪飞泽目光顺着我脸庞线条落在我耳根,说不上缱绻也不带欲望,好像是想多看几眼所以便看了。

  “走吧,送你们回去。”

  他没有继续盘问我们就转身下了楼,夏飞意也没有和我多言,只是跟着他离开。

  159

  纪飞泽这回说到做到,将我和夏飞意送回了市区,夏飞意说要在中心商业街下车,那一片是出名的夜间圣地,我虽不知道他要去那里做什么,还是跟着下了车。

  天色虽然蒙上了幕布,这条商业街周围的霓虹灯光却比星星还要绚烂刺目,晃得人眼花。

  我下车后纪飞泽拉下车窗看向我,我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便凑过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不等我看清他的脸色,只堪堪露出一条缝的窗迅速关上,随后显眼的银色超跑猛地朝左打弯,好像逃一般驶离。

  我有些尴尬地直起身挠头,回过头想找夏飞意却见他早已朝商街深处走去。

  从我们再遇后他就没和我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我一个大活人在他眼里就好像透明一般。

  换别人这样对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纠缠了,可是面对夏飞意我总是不甘心,只能咬咬牙追上他。

  他双手插在风衣衣兜里,好似畏寒般用帽子掩住耳沿,我离他不远不近,状似闲聊般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酒吧。”

  “啊?”他为什么会去酒吧?以前……以前他不会的。

  夏飞意没有多说,好像打定主意要对我冷处理,我被他这样敷衍着终于心生气馁,正想放弃,转身时手背却擦过了我鼓囊囊的裤兜——里头藏着夏飞意那团香囊。

  夜风不似音乐般躁动,清凉柔和地拂过我手臂,让我渐渐冷静下来。

  这该死的alpha肯定还喜欢我,要不然发情的时候为什么要闻着我的味道守身如玉?还把自己咬得破破烂烂。要去酒吧是吗?我就不信几杯酒灌下去他还能接着装。

  想到此处我不禁咧开嘴笑道:“哪家酒吧?”

  他说了一串我没听懂的英文,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那么巧,我在那里约了人。一起去吧。”

  夏飞意的神色被覆在昏暗下,路灯的一道冷白珠光沿着他的鼻梁滑落消失,隐于他的瞳孔里。

  他没有拒绝,任我跟着到了一处酒吧门口,里面的灯光比外头更花,被舞池的人们踩碎在脚下,跳脱地变幻颜色。

  我没想到夏飞意会来这种嘈杂纷乱的地方,更没想到他和这里的服务生认识。

  “还是开包间吗?”

  “嗯。”

  “那这位……?”

  服务生微微俯身似乎想和我平视,却被夏飞意挡了挡,“他约了人,先和我一起,等会儿再说。”

  语毕服务生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夏飞意一眼,唇边的笑意在缭乱昏暗的灯光下似有若无,而后就带我们上了二楼,领进了一个包间。

  不多时那服务生又端了些酒水进来,我好奇地东张西顾,“有别人吗?”

  他闻言顿了一会儿后答道:“晚点会有人来。”随后握住开瓶器拧掉了酒瓶盖子,手掌使力时手背筋骨如虬枝般绷起,血涌上去时连指尖都泛起红。

  什么人来要开包间?听那个服务生的语气,他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来这里聚起来喝闷酒?

  我余光瞥到墙边有几道门,便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走过去后没看清门标随手推开一道门,不想里头是卧室的布置,正中一张双人床,旁边竟然还有浴室。

  包间里还带卧室,这是什么意思我仔细想想还不明白吗?

  “砰”一声我用力把门关上,气势汹汹地反身靠在门上盯着夏飞意,他正坐在沙发上一杯一杯斟酒,闻声莫名看向我,眼尾水红一片,眼里满是雾蒙蒙的水波,显出几分无辜。

  可是……约人来带卧室的酒吧包间,怎么想他都不无辜。

  亏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他喜欢我,人看着风一吹就倒,好像挺虚的,其实早就约好了人作乐,难怪他死活要在商街下车。

  我跺着脚噔噔噔地跑向门口拉开门,听见他还在背后问我“怎么了”,那口堵着的闷气便直往我胸腔冲撞,气得我随手拉来一个路人,给夏飞意扔下一句“我约的人来了”就走了。

  还好那人看起来年纪和我相仿,我挽上他手臂后不久他就十分配合地环紧我的腰,走了一段距离时我要分开,他却不肯撒手,那只扶在我腰上的手掌沿着我的脊梁骨向下摩挲,动作下流轻佻。

  “正愁今天还没找着喜欢的,就来了个投怀送抱的漂亮omega,真可爱。”

  他把我推到了墙上,身体紧跟着贴附上来,我脚跟没站稳失去重心扑进了他怀里,他顺势搂住我把头埋进了我脖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腺体。

  湿凉滑腻的触感把我恶心得发抖,我提起膝盖蓄势要狠狠撞击他的裤裆,还没等我动脚他却突然滋哇儿乱叫着被扯开,伴随他叫声的还有背脊磕上墙壁的脆响。

  我茫然地抬起眼,走廊昏黄灯光里,拧住那人手腕的人五官罩在迷离微弱的光线下,看起来又柔又远,好像搅在池水底下般。

  他慢慢走近我,脸颊和眼尾有醉酒的红晕,那只牵掣住男人动作的手臂随着男人的剧烈挣扎而强有力地颤动,晦暗不清的脸上肌肉绷紧,我还能听见他使劲咬合后槽牙时发出的声音。

  熟悉的脸庞尽是陌生的神色情态,也不能说是陌生,只是我们在一起后我便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凶狠而切迫,带着浸染烈酒后的几丝迷惘。

  我想后退却退无可退,任他步步紧逼,被他的身影覆盖在透黑昏暗之下,慢慢空气都充盈着他的气味,从前那混合的桃花松香调和了几分醇厚的暖融甘甜,更像是成年alpha的信息素味道。

  “这就是你约的人?”他俯到我耳边,我以为他要咬上我的腺体,而他却只是侧过眼盯着我,视线沿着我脸庞慢慢临摹,“可你不是刚从纪飞泽的床上下来吗?”

  我猛地转头和他对上眼,眼睁睁看着他几近要与我额头相抵,不紧不慢地吐出下一句话。

  “他满足不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