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7
我把陆玄奇的失常归咎于他这场不完全的假性发情,明明信息素不受控制外泄,却没有丧失性功能;看起来意识清醒,却抱着不喜欢的omega乱说话。
“你该去医院。”我从浴室里洗净出来,对正收拾脏污床单的背影说道。
他顿了顿,放下手中白色的床单,床单上正中间布满深浅不一的精*印记,此时结成了黄白色,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揪着布料提起,放下时余留皱巴巴的痕迹。
他转过身看我,我视线稍稍错开盯着他脚下被窗外落日投射下来的阴影,他此时倒没有逼我看他,只是用我看不见的神态淡淡说道:“我会去的。”
在静默几秒后又出声询问:“还有别的要求吗?”
什么要求?我迷惑地抬起头,高大俊朗的alpha此刻微微佝偻着背,橘色的落日余晖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方才的侵略性一扫而光,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耷拉在眉眼前。
“我做了错事,为了向你赔罪,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接受。”
他语调平淡神情疏离,似乎适才他只是因着假性发情而失控,此刻又是清冷孤高的陆玄奇。
“我说的,你都能做到吗?”我捏了捏拳头,没有着急提要求,我知道站在为夏飞意考虑的立场我应该决然地与他断交,明令禁止他不许再和我亲密,可是此刻我像被无名引力牵引着、倒退着,靠近陆玄奇深邃欲色的双眼,脑袋里无法自控地倒放起刚刚的肌肤亲热。
“我想你……”我忍不住走近一步,踏入他身影里的脚尖被逐渐压暗的天色侵吞,他撩起眼皮,缀着星星似的乌亮眼珠像被撩开遮布的稀有珍珠,令人移不开眼。
滚烫又疏淡,热情又孤单,我不得不承认陆玄奇是一个漂亮的矛盾体,当他只为你展露独特一面时,你会为之上瘾。
“咔哒。”
门外传来父母回家的声响,我回了神,把探索面前人的目光收回,应着父母的呼唤走向卧室门边。
后面入耳的呼吸声微微急促,昭示着适才冷静自持的alpha暗地里屏息以待忐忑不安。
如此想着,我的手握上了冰冷的门把手那一刻心尖却蔫儿似的软了几分,我摸索着手底下坚硬的金属说道:“我想你不要再说不喜欢我。”
语毕我拧开门把,外头刺眼亮丽的光芒也照不透我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内心。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为夏飞意坚守着他所期盼的感情,彼时我推拒其他人的好感,划清与他们的界线,却总是“洁身自好”、半推半就接受他们强硬的示好。
可当他们稍稍退缩抽离,我就会思念那些不清不白的纠缠,思念到发疯。
等我把门打开要出去时,背后乍然亮起满室光影,我回头看见陆玄奇手指搭在房间开关上,屋顶的悬灯在那双细长平直的眼角里聚汇成一道豆珠大的亮光,他没有说其他的话,他只是颔首低眉着答应了我。
108
次日纪飞泽生日到了,我还记得他说自己搬到了大哥家里住,而我却还不知道他大哥的住址。
我走在路上,把球背到身后,食指勾着球袋的网线晃荡,低头摆弄亮着聊天框的手机。
我与纪飞泽也断断续续聊过几回,但每当我提起要给他过生日时都会被他几句话草草带过,我这次下了狠话,要是他不告诉我地址我就蹲在小区门口摆蛋糕等他回来。
他终于正视问题,但是没有说别的话,独独发了一条定位给我。
定位里的是市里出名的富人别墅区,坐落于离市中心偏远的新城,如果打车都要花上半小时,我迟疑地询问道有没有发错。
见他回复了一个小青蛙比ok的表情,我闷笑一声,抬起头招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从来没有去过新城那块,跟着导航晕晕乎乎绕了两三圈,还拉着我一起参谋,我指手画脚着把车带进了山沟里。
司机有些无奈地问我能不能让朋友来接送一下,“如果他来不了我再载你试试。”
我手指转着那颗珍贵的足球,低着脑袋道:“那麻烦师傅先载我到外头。”
等我下车后拨打纪飞泽的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通,我和出租车司机一起站在周围一片荒郊的公路上,心里头觉得有些对不起师傅。
“师傅,要不您先走吧,我看……”
“诶!阮榕!?”
我转头,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后座车窗拉下来露出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王卓?你怎么在这里?”
他把手臂交叠搭在半截车窗上,挑眉笑道:“我早上去买礼物来着……差点把纪飞泽那蠢狗的生日忘了……还是他哥来提醒我的!你呢?”
“我去给他过生日啊,”说着话我提起手指捞着的球网,“绕半天绕不近他住的山旮旯。”
他脑袋抻着朝我手上的球亮起星星眼,就差流哈喇子了,“这球呀!送我吧不如,我看过纪飞泽卧室,他已经抢到了来着……”
可是我之前去他卧室明明没有见过啊,难道是最近一年添置的?
王卓让我上他家的车,我和师傅打招呼说了再见后就开始听王卓没边没际的废话。
“话说我也好久没有见到纪飞泽了,那家伙回国了也没说找我们聚聚……”
我挨在靠背上把玩手上的球网,“你同桌和我说过你俩住一块,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摩挲下巴道:“从小就认识了……俩家挨边住的,会偶尔一起到小区楼下踢球……”
这时透过车前窗我隐隐看见烟雾缭绕的青山前,高楼铁门尖锐冷硬的线条渐渐显露。
前边开车的男人看起来和王卓非亲非故,似乎是他家的司机。
当他一路顺畅通过铁门关卡时,我心里开始升起一个猜想,直到看到不远处一片绿茵场上稀稀拉拉几个人在踢足球,我终于想通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疑团。
“你住在这里?”
支着手肘看窗外的王卓转过头,满脸错愕,“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和纪飞泽挨边住吗?”
“纪飞泽从小……住在这里?”我手掌一把收紧了粗糙的拉绳,视线飘在外边,却无法将之与我在初中放学路上窥见的、在草丛里逗野兔的纪飞泽联系起来。
“对啊……不过他上初中起就到学校旁边住了……”
车缓缓减速停在一处花坛前,车窗视野都装不下的偌大别墅里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此时眼神流转停在我们身上,肖似的眉眼让我能确定这就是纪飞泽的大哥。
只是他的嘴唇更薄几分,抿起来轻笑时几乎成了一道直线,显得深沉难测。
“喏,这是纪飞泽大哥,他们父母早亡,纪家全靠他撑起来……”
和纪飞泽父母的几次会面还有那最后一通电话,纪飞泽手机里的监听器,以及他飘忽不定的踪迹……
信息量太大时,人会陷入紧张感,我此时只觉得背脊贴着的皮革冰凉入骨,轿车外边空荡陌生的精致建筑让我忍不住收紧腹腔,如果不是这里太大太难行,我几乎要一声招呼不大拉开车门就逃跑。
就在这时,男人几步来到车边,王卓已经打开车门站在外边和他打招呼,而他微笑着寒暄后,深灰色的眼珠慢慢转向我,眼角几不可察地弯起,“初次见面,我是小泽的大哥,首先要多谢这几年你对小泽的照顾。”
我的指甲掐入了足球薄软的皮面,男人微微弯身时的笑脸像集市上的狐狸面具,只是笑眯眯也让人觉得夸张诡异。
“现在请下车吧。”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我一眼,竟收起了笑意,无端透出几分寒冷。
“阮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