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那个年轻人还在扯着嗓子喊着什么, 但谢已经跑远了。
来到走廊另一端的楼梯，谢在下楼前特意仔细感知了一下。在没有察觉到活人气息之后, 这才走下楼梯。
保安大叔显然在另一端楼梯那边, 追着那个偷溜进学校的学生。
不过也多亏那些学生把保安大叔从保安亭吸引出来，谢才能如此快速地进入杂物间，拿到了了柳依依的灵魂容器。
谢放缓了脚步，尽量不激活楼道内的声控感应灯。
黑暗对谢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他能清晰地看见每一层楼梯。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楼梯平台上, 照在一步步慢慢往下走的谢身上。
一步、两步、三步……
谢的身影逐渐被楼道中的黑暗吞噬, 消散了大部分的阴气好像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在谢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平台时, 教学楼内的阴气再次沸腾了起来。
谢脚步顿了顿, 那些沸腾的阴气好像在他面前的楼梯口形成了一道‘薄膜’，就像是异世界的入口。
谢沉吟了一下,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穿透‘薄膜’，走了下去。
刚下二楼, 一股木柴燃烧的气息和呛人的乳腥味就扑鼻而来。那乳腥味就像是放了很长时间的牛奶, 散发着一股异常酸臭、令人作呕的味道。
谢就像是闻不到一样, 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脚步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节奏，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慢慢往下走去。
刚进教学楼时, 谢就闻到了柴火燃烧的味道和乳腥味，但他那时并没有在意。
因为樟柳神在制造过程中，会用木炭灰和人乳混合在一起，在木偶内部画出‘心肝脾肺’……谢以为这味道只是因为教学楼里的和樟柳神签订契约的灵魂容器太多，它们身上沾染上了樟柳神的气息。
但现在看来, 这股味道可能和樟柳神并没有什么关系。
谢一直往下走, 没有任何停顿。
教学楼每层楼都有两段楼梯, 一个楼梯平台，每段楼梯都有九个台阶。
他边走边默数着台阶，从十八数到三十六，从五十四数到七十二……按理说，以谢的速度应该早就走到一楼，走出教学楼门口了。
可这楼梯就像是无穷无尽般，永远望不见底。
而且每层楼梯平台墙壁上贴着的楼层数，始终都是【2层】。
谢稍微在楼梯平台停顿了一下，然后划破了自己的食指，用血液在那【2层】两字的楼层图标中间划了一道。
随着血痕的出现，整栋楼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下，紧接着楼道内所有的声控灯全部亮起。
明晃晃的灯光将楼道内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晰无比，被惨白的灯光笼罩，竟有种直视太阳的刺眼感觉。
原本是应该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光明，不知怎的反而让人感觉异常危险。
如果说刚才行走在漆黑楼道中，像是走在藏有未知野兽的漆黑山洞里，现在则像是在黑黢黢的山洞中点亮了火把……然后在火把光亮之下赫然发现，那头野兽就近在眼前，而且正睁大眼睛默默注视着自己。
谢手指点在墙壁上，没有收回。随着他下楼的动作，楼道的墙面被他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那道血痕的作用并不是标记楼层的路标，更像是溶解墙壁的浓硫酸。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痕越变越大，墙壁上就像是出现了皮肉豁开的伤口。滚滚血液从那道血痕中涌出，瞬间整个墙壁都变成了血红色。白色墙皮之下仿佛都是由血肉构成，而谢的食指就是一把匕首，将整面血肉墙壁开膛破肚。
对于身后被血染红的墙壁，谢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手制依旧抵在墙壁上，继续保持着原有的节奏，一步步走下楼梯。
谢的脚步很轻，但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却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个脚步声和谢微不可查的脚步声融合在一起，似乎是有什么无形之人在贴着他的脚后跟前进。
谢很明显也听到了自己身后脚步声，但他并没有理会。
又往下走了两层楼的楼梯之后，血色墙壁如同变成了被水浸透的纸巾，表面凹凸不平，软趴趴的仿佛随时都能倾倒，仿佛是变成了真的血肉腔壁。
谢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然后毫无预兆的，谢抵在墙壁上的右手突然插|进了柔软的血肉之中，从中硬生生扯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来那是一个还连着脐带的畸形胎儿。
为了不弄脏樟柳神，谢把木偶揣进兜。一只手拽着鬼婴，另一只手拽鬼婴的脐带，直接把它连着胎盘从墙上撕了下来……整个过程如同一场另类的接生。
谢看着自己手上那紧闭双眼的畸形婴儿，在谢的注视下，婴儿毫无预兆地睁开双眼，一丝极其浓郁的凶恶怨气在它身上迸发。
不过当畸形婴儿看清谢那张脸的时候，它身体颤抖了一下，忙不迭地闭上眼装死。
声控灯瞬间全灭，墙壁上渗出的血液消失无踪。哪还有什么血肉墙壁，浓郁阴气，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楼道，给站在二楼平台的谢周身打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晕，一片岁月静好。
谢拎着那鬼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
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就站在他身后。
那个年轻人长相普通，看起来和寻常的高中男生没什么两样。他脸色异常苍白，气喘吁吁地举着手机。几簇碎发刘海被冷汗打湿贴在额头上，汗水浸透了他的卫衣的前胸后背，仿佛刚跑完了马拉松。
见谢转过身，他腿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惊恐。
不过即使摔倒了，即使身体抖成了筛子，他也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手机。不仅没放下，大拇指还在不停按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对谢拍照。
梁涛觉得自己简直太倒霉了，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赵涵晚上来校园里拍什么灵异视频。
他们两人刚偷溜进学校没多久就被保安大叔发现了，为了不被抓住，两人果断地跑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教学楼。
梁涛和赵涵是分头进入教学楼的，梁涛刚爬上二楼就突然听到楼上好像有响动，好像是赵涵在喊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赵涵在说什么，不过他那公鸭嗓极其有辨识力，吓得梁涛还以为他在楼上被保安大叔抓了，连忙转身就往楼下跑。
可没曾想到，短短的几段楼梯却怎么走都无法走到尽头。
梁涛跑了大概十层楼都没能看到教学楼大门，而且无论他怎么跺脚都无法弄亮感应灯。
看着那没有尽头的漆黑楼道，和永远不会改变的【2层】楼层标识，梁涛知道自己可能是遇到鬼打墙了。
梁涛脑海中所有和灵异事物有关的认知，都源于他玩过的恐怖游戏。因此在知道自己可能遭遇鬼打墙之后，梁涛第一时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启了手机相机的摄影模式。
他玩的那个恐怖游戏主角可以通过手机摄像头看到人类肉眼看不见的鬼怪，而且在遭遇鬼怪时，只要用手机拍照就会将鬼怪击退。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眼下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梁涛深吸了一口气，在楼梯平台稍微休息了一下就举着手机继续往下走。
令他没想到的是，手机摄像头竟真的拍出了东西。
一个容貌俊美长相不似真人的白衬衫男人凭空出现在手机之中，就站在他面前。
那人划破手指在墙壁上划了了一道血痕，紧接着整个楼道都亮了起来。
梁涛看了看自己身前漆黑且空无一人的楼道，又看了看手机里拍摄出的光明楼道和白衣男人，一咬牙，悄悄跟在了男人身后。
梁涛以为自己误入了‘里世界’，而手机中拍摄出来的才是现实。
因为肉眼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再加上那人下楼的速度有些慢，所以梁涛有时候会不小心和对方重合在一起。
最开始梁涛还会很紧张很害怕，生怕男人发现他的存在，毕竟他不知道这被手机拍出来的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但后来梁涛发现，就算是贴着那人走，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松的太早，又往下走了几步，梁涛就注意到整个楼道都开畸变，墙壁变成了血肉堆砌的模样。手机中的变化甚至还影响到了现实，他感觉自己脚下的楼梯都开始变得柔软了起来。
完全不给梁涛反应的时机，紧接着那人就从墙壁中取出来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好像是一团肉块。
梁涛表情呆滞地看着手机中的景象，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恐怖电影。
沉默了几秒，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这种场景他似乎应该尖叫。
还没等他尖叫出声，那道穿着白衬衫的消瘦身影就突然显现在他面前，吓得梁涛连连后退了几步。
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然后梁涛通过手机看到，那人手中捧的哪里是什么血肉模糊肉块，那分明是一个畸形婴儿！
看到那人看向自己的冰冷眼神，梁涛被吓得腿软跌倒在地。那双没有任何生气的漆黑眸子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像是镶嵌在玩偶脸上的黑宝石，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活人。
梁涛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用手机拼命对着谢拍照，同时在心中疯狂祈祷，希望自己能像恐怖游戏主角一样用相机击退这鬼物。
然而梁涛绝望的发现，虽然他能通过手机摄像头看到鬼怪，但手机拍照好像并没有击退鬼物的功能。
谢拎着鬼婴走到梁涛面前，从他手中抽出了手机。
梁涛完全不敢反抗，他手脚并用飞速往后退，缩在楼梯平台的墙角瑟瑟发抖。
谢把手机界面切换到相册，把梁涛刚才拍摄他的照片一张张删除，确定没有遗漏后，将手机重新还给了他。
此时梁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声音颤抖地轻声问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没有用手机的梁涛已经看不见谢手上的鬼婴了，但看着谢手拎着无形东西的状态，那血肉模糊的畸形婴儿模样瞬间被他脑补补全，他没忍住又抖了抖。
谢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偷溜进学校的学生吧？你们来了几个人？”
刚才谢是察觉到这鬼婴制作的幻境中有活人存在，这才主动进入了鬼婴的鬼打墙。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学生，万一像这人一样被鬼怪纠缠……反正来都来了，就顺便都救一下吧。
“只有两个。”梁涛乖乖地回答道。
“赵涵撺掇我来的，我本来不同意拍什么灵异视频，也不想体验什么学校怪谈……”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但是他说拍灵异类的短视频上传到蓝海平台上就有钱拿，赵涵说通过视频挣的钱会分我一半……我、我正攒钱想买一个新的游戏手柄，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蓝海平台？”听到熟悉的名字谢愣了一下，他就是在这个平台直播的。
“是的。”看到谢并没有伤害自己，梁涛慢慢冷静了下来。“蓝海平台的#灵异探险激励活动#。”
蓝海平台的灵异探险激励活动……谢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蓝海直播账号后台。
比较重要人发的私信他都置顶了，其中有蓝海平台官方的活动私信，还有雅韵娱乐宣发部门发过来的新合同。
新合同中说的是他们在无启村拍的灵异探险综艺还在剪辑中，准备赶五一假的档期上映，希望在上映之前，谢能帮忙宣发。
不需要他本人跟着那些明星搞什么粉丝见面会，只需要在网上转发节目组发的宣传，并在综艺上映前专门为综艺做一场宣传直播就好。
谢大致扫了眼那个合同，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点开平台官方的活动。
最新一条果然是#灵异探险激励#活动。
蓝海直播平台有过‘暑假家乡美景激励’、‘日常小美好激励’、‘宣扬传统文化激励’等活动……这类活动都有保底，不管是在蓝海平台上传短视频还是直播，只要达到活动定下的最基础流量，就能稳拿平台发的激励奖励。
这些激励活动是小主播在前期挣钱、积累粉丝的最好途径。
但这‘灵异探险激励’……谢皱起眉。
蓝海直播是什么情况？弄出这个活动是生怕主播们不出事吗？
现在这个大环境，所有和灵异相关的短视频或直播都是一种民不举官不究的状态，只要不闹出大事，官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灵异类这种敏感的题材，虽说很赚钱也很有话题度，但蓝海直播平台绝对不会大张旗鼓进行宣传的。
一旦出事那可就不是轻易能用钱摆平的了，说不定整个平台都会被封。
但蓝海平台这次是怎么回事？主动发钱鼓励小主播去涉及灵异？平台管理得失心疯了吧？
谢看着梁涛，神色郑重地劝道：“这个世界上是真有鬼的，为你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不要主动接触和灵异相关的东西。”
梁涛点头如捣蒜。
“跟我一起出去吧，以后晚上不要偷偷来学校了。”谢转身往楼下走去，他可是还记得保安大叔正在追这两个偷溜进来的学生。
确认偷溜进来的只有两个学生后，谢就放心了。这栋教学楼里的鬼东西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保安大叔和梁涛的同伴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
楼上隐隐传来保安大叔的呵斥声和那个声音沙哑的学生的求饶声，那两人应该很快就会走到他们这边了，见状，谢连忙加快了脚步。
谢可不想和暴怒的保安大叔遇到。
话说保安大叔大概从没在晚上进入过这栋教学楼吧，要不然这栋楼里又是怪谈教室又是鬼婴的，真的很难想象那位大叔是怎么躲过这些妖魔鬼怪的迫害的。
谢在前面带路，梁涛束手束脚地跟在他身后，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开始……只不过这次梁涛不需要手机就能看到谢。
梁涛看向谢拎着鬼婴的那只手，欲言又止。
算了，还是别问了，好奇心害死猫。
这个人大概是什么捉鬼除妖的天师吧，所以不怕鬼打墙，还能徒手将鬼婴从墙里拽出来。
梁涛强行让自己忽略谢身上的种种诡异状况。
那些恐怖游戏主角都是因为好奇，才会触发各种支线让自己身处险境。现实生活中他的命可只有一条，没有跳过对话的skip选项，不能刷NPC好感，也不可以读档存档。
所以苟命最要紧。
这次两人很顺利地就走出了教学楼。
榕城高中这边并不算太偏僻，没过一会儿，谢叫的出租车就来了。
梁涛婉拒了谢想要送他回家的好意。冷静下来后，他觉得把自己兄弟丢下一个人偷偷逃跑有些不好，于是梁涛就留在保安亭准备等保安大叔把赵涵带过来，和自己的朋友一起承担偷溜进学校的错误。
保安亭这边挺安全的，见状谢也不多说什么，自己上了车。
等出租车带着他来到榕城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谢给林梓严打了电话。凑巧的是林梓严正好在一楼给柳依依买速食粥，见谢回来了，就一脸喜色地迎了过来，带他回到了柳依依住的病房。
“依依已经醒过来了！谢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林梓严不住地道谢，“今年六月份我就成年了，等我能动用自己信托基金的时候，一定第一时间把酬金给您转过去。”
这件事是他瞒着家里请谢做的，林梓严不敢跟自己父亲要钱。
“不用，只是顺手，没费多大力气。”不仅没费力气，而且还吃了一顿免费外卖。
最近医院住院的人少，柳依依所在的这个四人间病房现在只有她一人。
柳依依是双职工家庭，父母经常加班，因此即使现在已经很晚了，也依旧在公司里忙。
在知道柳依依低血糖晕倒被同学送到医院之后，她妈妈对林梓严表达了感激，并加了林梓严的社交软件号码，把他垫付的医药费转了过去。
当谢和林梓严一起走进病房时，柳依依正靠坐在床头看着医院天花板发呆。吊瓶里的葡萄糖就像是沙漏一样一点点滴下，汇入她的血管中。
注意到两人进来，柳依依强打起精神对他们笑了笑：“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真不知道这个木偶娃娃竟然这么危险。”
她没有在意谢他们说了什么，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最开始只是新奇，把它当成普通的娃娃养，毕竟这个木偶真的很可爱。后来我发现它真的什么都能做到，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
柳依依苦笑了一下：“我父母一直对我要求很严格，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基本没什么休息娱乐的时间。和小严在一起时也无法放松，每次约会都是去图书馆刷题。我偶尔也想偷懒放松一下……但没想到一时懒惰的代价居然严重。”
她的手紧紧攥住病床的床单，眼泪顺着她脸颊滑落，滴在床单上：“这段时间我简直变得不像我自己了，好像有第二个人代替我住进了我的身体里。我看着它不断放大我心中的负面情绪，看着它把木偶推销给别人……我害了自己也害了同学们……”
林梓严满眼都是心疼，他轻轻握住了柳依依的手：“依依你别太自责了，这不完全是你的错，毕竟你以前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不知道它们的可怕之处。咱们现在还有补救的余地。”
“嗯，我会努力补偿我犯下的错误的。”柳依依用力擦了擦眼睛，看向站在病床另一边的谢。
“是您救了我吧？真的很感谢您，还有其他同学也养这个小木偶，麻烦您也救救他们。”
虽然被樟柳神操控身体的时候，柳依依的意识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但她清晰地记得，她在醒来前曾见过谢。
隐约记得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就像是电影院幕布上的特写人脸忽然从平面变成实体。他垂眸看向她，把一滴血点在了她头顶上方，再次醒来时，她就已经回到自己身体了。
那张即使被放大好几倍也找不出任何缺点的脸，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柳依依拿出手机，把几张花名册复印件图片通过社交软件私聊给了林梓严，拜托他转给谢。花名册上有勾画所有持有樟柳神学生的名单。
柳依依抿了抿唇，继续说道：“这个小木偶是美术老师给我的，第一批他只给了我和班长还有学委，之后有同学向我们要这小木偶，我们都会告诉美术老师。”
美术老师……
“美术老师？！”谢还没说什么，林梓严就先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路过病房门口的护士皱眉瞥了他一眼，林梓严连忙捂住嘴。
见护士走远了，林梓严喃喃道：“美术老师……美术老师是我堂姐夫的弟弟啊……”
“堂姐夫？”谢愣了下，“你有几个堂姐？”
不会这么巧吧，谢记得不久前林二叔好像跟他提过，他女儿三天后要结婚。
林梓严苦笑了一下：“我就一个堂姐。我们这一辈只有我堂姐一个女孩，也就是二叔的女儿，林铖海的亲姐姐，三天后要结婚的那个。”
谢看着林梓严，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们林家……好多灾多难啊。
祠堂出事的时候，林梓鑫委托谢来榕城的时候，就提过自己堂姐因为祠堂而改婚期的事情。
现在他堂姐夫好像又有问题。
如果那个堂姐夫真和樟柳神以及无启教有关的话，这个婚礼估计很难办下去了。
不怪谢下意识地往最坏的方面联想，而是无启教那些针对林家的行为，让他不得不多想。
谢怀疑这樟柳神的布局里可能还有一部分牵扯到了林梓严。
无启教急需大量钱财，想要吞下林家。他们除了第一次断他们家经济以外，剩下的布局都是在针对他家的小辈。
林梓鑫刚经历过降头师和狐仙的双重咒杀，林铖海有没有遇到袭击谢不知道，不过他听说林家曾被下过子孙诅咒，全靠乾尘道长介绍过来的道长才解决。
假设樟柳神这个事件，有一部分是在针对林梓严……如果林梓严因为樟柳神而出事，按流程走，在没有外人干扰的情况下，林家的三个男孩都会被杀干净，只剩下一个女孩继承家业。
结局就是，林梓严的堂姐会和一个无启教的人结婚，无启教操控人的邪术有很多，林家唯一的继承人很有可能会变成无启教的傀儡。
惨，林家，惨。
不过谢感觉有些不对劲。
无启教为何如此针对林家？他们不是急需用钱吗？有这功夫可以把其他小公司收拢起来，聚少成多资产也能比得上林家了。
除非是林家有什么东西是无启教必须得到的……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谢叹了一口气，把林家的事情暂时放到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樟柳神的问题。
看着林梓严给自己发过来的花名册，谢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七十多个学生有樟柳神，四十个在林梓严班级，其他三十多个分散在不同班级里。
有点头疼，回收樟柳神的载体是个大工程。
现在所有被樟柳神影响的学生应该都清醒了过来，为了防止他们清醒后把樟柳神丢掉，得尽快上门回收。
似乎是看出了谢的为难，林梓严说道：“我可以帮忙把这些人拉一个群，高二的基本都认识我。”
毕竟他是第一个不交择校费，以全校前几名考入一高中的林家人……林梓鑫和林铖海也是在榕城一高念的书，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过于‘自由’而经常受到处分。
谢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林梓严说道：“你明天就开学了吧？”
林梓严点点头。
“先在群里说一下，让那些学生不要扔掉木偶，就说你拜托了专人来处理，如果不进行特殊处理的话，这些木偶还会再找到他们……总之怎么严重怎么说。”
谢边说，林梓严边飞快在手机上打字记录。
“还有就是让这些学生把木偶带到学校去。麻烦你明天回学校帮我收集一下那些木偶，一会儿我会给你个装它们的袋子。行动隐蔽些，尽量别让那美术老师发现。”
只能拜托林梓严了，七十多个同学挨家挨户上门收集太浪费时间了。而且谢近期应该无法再进入榕城一高了，他刚踢坏了人家学校一道门，他在保安大叔那里应该上黑名单了。
想起保安大叔，谢把学生证还给了林梓严：“刚才用你当借口进的学校，如果保安大叔找你的话，你就说你学生证丢了。”
林梓严连连应下。
之后谢就离开病房，在医院旁的便利店买了个背包，用血在背包内层勾画了一道血咒。
血咒能压制那些樟柳神的灵性，以免林梓严因为一口气持有太多樟柳神而遇到什么意外。
谢将背包交给林梓严，然后拎着从学校捕获的鬼婴离开了医院，在林家酒店住下。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放学回来的林梓严抱着一袋子小木偶跑到了谢住的酒店房间。
谢刚开门，就听到林梓严焦急地说道：“谢先生不好了，我们学校的保安大叔和两个学生失踪了！昨晚学校的监控、阿不，整条街的监控都被莫名其妙花屏了……那两个学生在社交平台上发了昨晚要去学校探险的预告，被他们家里人发现，今天他们家里人在学校闹了一天！”
听他这么说，谢愣了一下。昨晚的教学楼里的鬼东西都被他清理干净了，他们三个为什么还会失踪？
作者有话说：
日万失败，发个红包。不限制个数了，反正没有几个人追连载（抹眼泪），完结之前在这章留评论的都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