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之下◎

  家里静悄悄的。

  打开二楼门, 走过每一个房间,都是干干净净,不见任何人影, 她的物品依旧都在原本该在的地方, 琴房里,他送给她的吉他和大提琴都还在,大提琴下午的时候似乎使用过, 没有放回原位,琴弓依旧搭在琴凳上。

  言月每天记得做日课,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断。

  刘清萍很慌张, 手不住地在围裙上擦拭着,慌慌张张说, “太太刚出去了。”

  “说是,说是去还同学寄放在这里的行李箱。”

  对, 出去了。刘清萍也意识到不对了, 还行李箱,需要那么久吗?

  许映白没理会她,他冷漠起来时极为可怕, 周围没一个人敢上前和他说话。

  车库里车没动, 言月至今依旧不敢独自开车上路,也没有叫家里司机。

  偌大的一间宅邸,走了一圈,完全不见人踪。

  许映白容色非常平静, 甚至比平时还要平静。

  温睿随在他身后, 瞧到他的神情, 实在忍不住悚然。

  跟了他那么久, 他太了解许映白。

  他性子太克制,并不是个会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很多时候,他情绪波动越大,面上反而会越发平静。

  言月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带着一点小姑娘身上特有的馨香。

  化妆台抽屉没被关上,抽屉里装的是言月装证件的收纳袋,收纳袋还半开着。

  她性子从小粗疏,经常丢三落四。他帮她保管整理许多证件,她的身份证、银行卡,机票、结婚证。领证那天,言月说想自己拿着自己的那本。

  他只是扫过一眼,便看出少了什么。

  许映白没在她的卧室待多久。

  他像是没收到条离婚短信一般,合上言月卧室的门。随即,又去了琴房,甚至记得替她将大提琴归于原位。

  已经是夜半十一点的时候。

  温睿提醒,“许总,明天上午九点半和辉晨的老板约了会面。”

  他不知道许映白到底是什么想的,怕他被这件忽如其来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影响明天的重要会面。

  和辉晨的合作已经谈好了,明天只需要签完合同。

  辉晨因为许明川的事情和许家交恶,两家原本这桩合作完全是靠许映白谈下的。

  许映白垂着眼,甚至淡淡笑了一下,“不去了。”

  温睿有生以来脑子第一次这么迟钝,只知道呆滞迟缓地重复了一遍,“不去了?”

  许映白以往做事极为缜密,对于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甚至会有好几套备选方案,即使发生了意外,最后也还是会到达同样的结局。

  明天和辉晨标的几个亿的合同,说不要就不要了吗?甚至不安排一下?用这种任性的方式毁约?

  他一直以为许映白是极端理智的,许映白以前确实如此,仿佛任何私事,都不可能影响他正常的生活轨迹。

  男人狭长的黑眸瞧着他,细密的长睫垂下来,眸光似乎都是温温润润的,重复道,“有问题?”

  温睿被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勉强维持住笑,“好。”

  他性子原不是负责,也不是理智。只是一种极端的偏执与疯狂。

  一月的天气实在是寒凉,夜晚掉了几滴雨。

  偌大一间宅邸,大门开着,窗外飘入了几滴雨水。

  室内灯火通明,温睿不敢回去,刘清萍几人茫然又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一个人敢做声。

  没人比许映白更了解言月。

  她是真的走了。他给了她信任,装作毫不知情,换回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男人站在玄关处,雨水随着风飘入,沾湿了他干净黑发,他清隽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只是看着远处望着远处不见底的雨幕。

  “你们都回去。”他回头,声音甚至显得比平时还要温和一些。

  许映白教养素来很好,从不大吼大叫肆意发怒,没人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所以人都走了,屋子恢复了平静。

  他打开门,去了露台。

  这里景观很好,言月刚和他结婚,搬来这里的时候,她晚间很喜欢来露台,在这里看看谱子或者远眺。

  他在书房工作,一抬眼,便可以看到她的身影,言月从来不知道。

  他凝神瞧着言月用过的藤桌,在桌边坐下。

  桌上摆放着他预备给言月的求婚戒指,材质用的是她挑选的宝石,以及两瓶酒,两个酒杯。

  其实原定求婚的日期更晚一些。

  昨天,他被她罕见的主动和热情冲昏了头,甚至打算把日期提前,给她补上一场正式的求婚。

  从来只有言月可以打乱他的计划。

  这个世界上,她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许映白从不嗜酒,他酒量很大,只是除去必要的应酬时滴酒不沾。

  他平静地将戒指抛掷出去,黑暗里的湖面泛起轻轻的涟漪,随后,一切都收归夜色。

  随后,他喝完杯中酒液,一杯一杯,宛如和人对酌。

  直到最后一杯。

  男人修长冰凉的手指握起酒杯,没喝,只是缓缓把酒杯倾倒而出,酒液落在雪白的羊毛毯上,瞬间将地毯染得一塌糊涂。

  他自己的这只杯子,被扬手无情地掷在墙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随后,他拿起对面那只空荡荡的杯子,手指温柔地摩挲而过。

  不知什么时候,扣在酒杯上的手指力道却越来越失控,杯子竟然被硬生生捏碎了,玻璃锋利的碎片扎入了那只漂亮无暇的手,鲜血很快争先恐后的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摊上,染成了更加刺目的红。

  他依旧没松手,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压根感觉不到疼痛。

  他早该知道,言月压根不爱他。

  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昨天晚上,她忽如其来的热情和主动,让他掉入了温柔乡里,第一次卸下了自己厚重的心防,和她表达自己深深藏在心底的感情,第一次感到满足和平静。

  他做错了一件事,他不该在她身上寻求什么感情的。

  她就喜欢更粗暴直接一点的方法,不是吗?

  *

  言月飞机抵达海城。

  下了飞机后,她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新手机,装上了一张上月新办理的卡。

  早在生出和许映白离婚的念头开始,她便已经准备好了这些物品,号码只告诉了唐姜。

  学校开学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完完全全消失,在海城平复一下自己躁乱的情绪。

  唐姜开车去机场接言月,她现在在海城传媒实习,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七八十平的房子,住了一段时间了,房子不大,但是要住下两个女生还是戳戳有余。

  言月穿着一件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长而柔软的格纹裙子和裤袜,头发梳成了低马尾,戴着绒帽,裹着厚厚的围巾。

  唐姜远远看到她,过去帮她拖行李箱。

  “这么晚。”唐姜挽着她,“为什么不订早一点的航班。”

  言月轻轻摇了摇头。

  唐姜不知道个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海城气候比栎城更为湿冷,出了机场之后,冷气扑面而来,言月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唐姜这辆车是买的二手车,车里空调有点问题,她见言月止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于是,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餐厅时,唐姜停下车,“你吃饭了吗?”

  言月摇了摇头,一整晚精神高度紧张,直到这种时候,她方才感觉到,自己肚子已经空空如也,饿到整个人几乎都有些昏厥感。

  言月以前吃饭不怎么规律,只是和许映白结婚后,他是个对自己要求严苛的人,对言月很纵容,只是不准她不吃饭。他甚至会亲手做饭给她吃,也记得她每种爱吃的食物和口味。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她结婚,也不管以前他对她做过什么。

  在他们这段婚姻里,许映白做的没什么可挑剔的。

  言月眸子泛起一层浅浅的雾,天气寒冷,她把脸更深地埋入了围巾里。

  唐姜停了车,拉她往餐厅走,言月走快了一些,唐姜放慢了脚步,面色复杂看着她。言月耳朵完全红了,垂着眼,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别扭的走路姿势。

  到了餐厅后,点了餐,两人对坐着。

  她和唐姜之间一直是没什么秘密的,唐姜一直盯着她,面上隐有怒气,“你提离婚,许映白是不是强迫你了?”以许映白的高傲,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接受离婚?

  言月双手握着杯子,轻轻摇头,睫毛上像是结了一层冷冷的月华,“姜姜,是我……主动的。”

  她低着眼,喝了一口热饮,语气放得很平缓,“以前,高中时,我喜欢过许映白。”

  这是言月为那段日子留下的最后的纪念。

  唐姜很久没说话,“……你那时,不是一直跟着那个姓秦的?”

  言月轻轻摇了摇头,她低垂着眼,“我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或许,她其实一天都没有喜欢过秦闻渡。

  只不过是那时候,是为了蒙蔽自己的心,让自己彻底放弃那段不可能的幻想,为了放置自己难以安放的复杂感情,她让自己误以为喜欢的是秦闻渡。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言月小小的手极为冰凉,唐姜把她的手暖入自己手心,拉着她,没有再多追问。

  言月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一点,整个人还是恹恹的,靠着窗,身上还有些难受。

  唐姜问,“宝宝,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之前,言月和秦闻渡分手,她半点不操心,秦闻渡头脑简单,而且自己身不正没有底气,毫无威胁。

  可是许映白不同。他是个很可怕的男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温和斯文。

  唐姜一直有种隐隐的直觉,只觉得言月和许映白这场快速的婚姻,简直像个一场局,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意外与巧合。

  言月没有和唐姜说太多,她和许映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低垂着眼,“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没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没事,别怕,你都来海城了,换了号码,他暂时找不到你的。”唐姜说,“之后只要你想离婚,怎么都能离得掉的。”

  言月轻轻嗯了声。

  她现在的情绪,痛苦里带着迷茫,还有深深的疲惫。

  或许,是她对感情要求太多。

  要求一份毫无瑕疵、毫无保留的爱,她希望有人可以热烈、忠诚、从一而终地爱着她。

  可是那样的爱,她的父母都不能给她,又有谁能给她呢?

  言月不后悔和他提离婚。

  许映白应该已经看到了短信,以他理智冷静的性格,或许已经开始启用了他的备选方案,来完美地处理这件事情。

  许映白那么强大又冷漠,谁都不在乎,他的情绪或许都不会因为她的这条短信产生任何波动。

  好在,他们结婚的消息并没有散发出去,即使到现在,也只有两家人知道而已。之前不公开果然还是正确的决定。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和他短短的几个月,都只是一场泡影、镜花水月而已。

  当断则断,她不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言月在唐姜的小屋里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是周五,唐姜还要去实习。

  言月起了床,感觉身上还是酸疼,或许是因为疲劳过度,她出来得匆忙,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

  她收拾好小包,准备唐姜公司找她,晚上去商场找个地方吃饭,顺便给自己买几声换洗衣服。

  海城传媒位于一栋内环豪华写字楼内。

  女孩子披散着柔顺的黑发,穿着一身素雅的白,看着文静甜美,很是惹眼。

  唐姜还在上班,她没去打扰,只是在一楼大厅等着她。

  快到下班的时候了,开始断断续续有员工从电梯里出来。

  言月安安静静。

  那群人里却有人忽然叫出了她名字,“言月?”

  言月惊讶地抬眸,见到是一个穿着蓝衬衫西裤,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孩,脖子上还挂着工牌。

  竟然是林其诺。

  言月极为诧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林其诺见她,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里也溢出了笑,他道,“我过年没回家,来了这里实习。”

  林其诺是英语母语者,海城传媒原本就偏好海本英语好的实习生,招牌又大,林其诺原本就对做媒体感兴趣,来这里实习也很正常。

  “你来海城旅游的么?”他和她攀谈。

  言月看到林其诺精致的下巴和唇峰,被牵动了回忆,心里又开始难受,连带对他的态度也淡淡的。

  她说,“嗯,在等一个朋友下班。”

  一连好多天,天气都不佳,雨雪霏霏。

  她身材单薄,唇色也是淡淡的,瞧着柔弱可怜。

  海城传媒一楼大厅的左侧便是一家咖啡馆,林其诺去买了两杯热可可,拎着回来找言月。

  他把其中一杯可可递给言月。

  言月却忽然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在他右手空着的情况下。

  两人手指相触,林其诺手形和许映白极为相似,都是修长削薄、骨节分明的大手,只是许映白皮肤更白,几乎是种没什么血色的苍白,她浑身不自觉微微一颤。

  林其诺注意到了,笑道,“怎么了吗?”

  言月看着他的左手,唇微微颤了颤,没说话。

  “哦,我天生就是左撇子。”林其诺瞧着自己的手 ,半点不避讳,爽朗地说,“我妈妈说左撇子智商高,夸我很特别呢。”

  所以,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改。

  言月勉强笑道,“嗯,是很特别。”

  “你妈妈很好。”她喃喃道,被触动到了自己的一些回忆。小时候,在谈珊琳还没和言高咏那样吵架时,她也曾偶尔鼓励过她,说她唱歌很好听。

  “对,我妈妈人特别好,温柔又漂亮。”这句话,倒像是一下打开了林其诺的话匣子。

  “其实,我这次来礼大交换,也和我妈妈有关。”

  他顿了顿,说,“我妈妈以前在国内有过一个孩子,嗯……应该算是我的哥哥吧,不过我没见过。”

  林其诺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时,极为震惊。

  妈妈似乎对那个孩子没什么感情,但是林其诺自己却很在意。

  毕竟,当了十多年的独生子,忽然知道,自己有一个血脉相连的手足时,这种感觉是很奇特的。

  林其诺想见一见自己的手足,所以选择了来礼大交换,回妈妈的故乡看看。

  齐帆没告诉他什么信息,他只知道她曾有过一个孩子,比他大,但是没大很多。他连手足的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要用这样模模糊糊的信息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格外凑巧的缘分。

  言月抿着唇,看了他一会儿,“那你找到了吗?”

  林其诺摇头,只是望着她笑。他瞳孔也是乌黑的,整个人都像是毫无阴霾的大男孩。薄红的唇线微微扬起时,那张面庞便显得极为漂亮,犹如画龙点睛一样的效果。

  “太难找了,我现在已经放弃啦。”林其诺说,“不过,来栎城一趟,我一点也不后悔。”

  他凑得很近,言月面前覆过阴影。

  那只漂亮的左手,凑到了言月唇边,她呼吸都滞住了,唇微张着,脑子几乎是瞬间空白了。

  他只是温柔地给她擦去了唇角沾着的一点可可。

  “弄脏啦。”林其诺瞧着她笑。

  唐姜正巧从电梯里出来,便见到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以及言月通红的脸,急促的呼吸。

  从海城传媒出来时。

  言月只觉得满心疲惫,她现在脑子很木,不想再想起和许映白相关的任何事情。

  “刚才那男生不错嘛。”倒是唐姜说,“小帅哥一个,瞧着蛮乖。”

  “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不考虑考虑发展发展?”

  言月脸上潮红未去,不知为何,反应格外激烈,“姜姜!”

  “对不起。”言月很羞耻,她把面颊埋入围巾,唐姜什么都不知道。

  唐姜确实也不懂言月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是挺好的,又高又帅,看起来也符合你审美啊。”

  言月疲惫地闭了闭眼,“别说了,不可能……”怎么也不可能是林起诺的。

  “你还这么年轻,和许映白离婚了,难道还要一直给他守着啊?”

  外头还在下着雨。

  两人到了一家大型商超,随意吃完饭,之后便打算去逛街,顺便给言月买几身衣服。

  言月不缺钱,卡刷不完,她以前物欲很低,眼下心情不好,发现刷卡买东西倒也是个发泄的好渠道。

  尤其她长得美,皮肤雪白细腻,身材纤秾合度。

  导购都对她赞不绝口,说言月穿什么都好看。

  言月试了一条收腰的连衣裙,背后拉链不小心夹住了头发,自己怎么也解不开,她不好意思叫导购,小声叫唐姜进来帮她。

  唐姜进了试衣间。见到她,呆了一瞬。

  言月耳朵红了,迅速拿衣服遮掩住胸口。

  唐姜还有点麻,给她弄好拉链后,低低说了一声,“禽/兽。”

  言月耳朵更红了,红得几乎滴血,她抿着唇,偏过脸,什么都没说。

  海城下着大雨,夜色深浓。

  一辆深黑色的宾利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轮胎溅起水花。

  司机在前方无声地开着车,导航仪开着。

  男人在后座,他平静的时候,乌发黑眸,白到几乎没什么血色的皮肤,气质既清且静,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窗外,如瀑的雨幕,以及一闪而过、纷繁杂乱的光影。

  男人清俊的面容被隐没在光影里,始终安安静静。

  他左手深深的创口没有经过任何包扎,那只曾像是无暇美玉的手,掌心皮肉依旧支离破碎。

  天色愈晚,她现在和哪个野男人在一起?

  像玩他那样玩别人是吗?

  *

  言月和唐姜逛完街,回到家后,雨越下越大。

  不知为何,今晚,言月始终有些睡不好,唐姜这间卧室不大,但是她很喜欢,昨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疲惫,一下就睡不着。

  今天反而又失眠。

  半夜两点,她坐直了身子,看到外头雨幕和隐约的雷声。

  隔壁卧室,唐姜已经睡着了。

  言月恍然发现,和许映白结婚后,她似乎就没再在雷雨夜独处过了。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睡在他怀里,背后就是男人温实宽阔的怀抱,她害怕到睡不着时,许映白会低声和她讲话,甚至有时候会给她读一些他丝毫不感兴趣的小说。

  他声音好听,偶尔会在她面颊上亲一口,听着听着,言月便睡着了。

  ……如今回想起来。原来,他那样,是为了哄她入睡吗?

  言月抿着唇,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和难受。

  她告诉自己,当断且断,她已经不打算和他再有什么关系了,便也没什么值得想的了。

  言月离开得有几天了,因为换手机,和朋友都断联了,她想把自己原本手机的信息转移到新手机上来,也免得让大家担心自己。

  言月咬着唇,终于打开了自己的旧手机。

  一下弹出不少消息。

  舍友在问她这几天怎么不回消息。

  有直播间的观众在催更。

  泽渊也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问她写歌进度。

  ……没有许映白的电话,也没有许映白的短信。

  看来,确实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过,之后办理离婚手续,她迟早还得和许映白碰面。

  平常心面对便好。言月告诉自己。

  就在此时,她手机屏幕上却正好弹出了几条消息。

  是语音。

  来自许映白。

  半晌,她点开了。

  男人声线清润沉磁,语气是温温柔柔的,“那晚后处理了吗?不怕怀了我的孩子?”

  “我想你肯定是不愿意怀的。怀着别的男人的种,改嫁还是要不方便一点。”

  言月心头猝然一跳,在床上坐直了身体,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腹部。

  车灯划开雨幕,男人从车上下来,支起一把纯黑色的大伞,他一双长腿,肩背笔挺,面容英俊又凉薄,他抬眸,凝向夜色里那一点亮起的如豆灯光。

  作者有话说:

  只是他发癫吓月月而已,没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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