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是最治愈的存在,
严融看到阔阔,眼角眉梢都浮现出慈爱的笑意。
“今年多大了?”
阔阔奶声奶气的说:“三岁。”
细软的小声音让严融心都酥了,
他想到裴行之小时候,应该也是这么软萌可爱。
可惜他缺席了裴行之成长最重要的那些年。
严融摸着阔阔的小脑袋,“上学了吗?”
阔阔点了点头:“有上学。”
“幼儿园里学的特别好,老师总是夸奖他。画画也很好的,前几天刚参加市里的比赛。”
裴老夫人神采飞扬,提起阔阔语气里尽是自豪。
严融:“还会画画啊!真是厉害。”
“阔阔特别聪明,不只是会画画,他还会弹钢琴。”
裴老夫人是偶然发现阔阔很有音乐天赋,
特意找了个好老师,每天上门来教钢琴。
阔阔乖巧的坐着,模样规规矩矩又不失可爱。
严融越看越是喜欢,
他把支票塞进阔阔手里:“乖孙孙,拿着买糖吃。”
阔阔不认识支票,但也觉得肯定是贵重物品。
他不太敢收,眼巴巴的看着裴老夫人:“太奶奶?”
“二爷爷给的,拿着吧!”
裴老夫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喜欢阔阔才送阔阔礼物,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二爷爷是爸爸的爸爸,都是阔阔的家人。”
阔阔歪着小脑袋琢磨,
爸爸的爸爸……应该很重要的亲人。
“谢谢二爷爷。”
阔阔小手捏着支票,动作显得小心翼翼。
严融视线落在他小手指上,短短小小又白白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他伸手碰了碰阔阔的小手,
感觉到他的动作,阔阔转过脸看他,笑的露出几颗小白牙。
腼腆的笑容像是能把人心都萌化了。
严融实在受不了,伸手揉他的头发。
“小团子真可爱。”
严融弯起眼角,笑容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裴世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里透着痴迷。
裴老夫人觉得儿子这样子太不值钱了,
她踢了儿子一脚:“你这个做大爷爷的,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裴世正反应过来,慌忙写了张支票递给阔阔:“孩子,拿着买糖吃。”
裴老夫人:“……”
当真是媳妇儿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一点新意都没有。
阔阔眨眨眼睛,迟疑着不敢拿这张支票。
“这是大爷爷,爸爸的父亲。”
裴老夫人在旁边充当家庭关系解说员,把支票塞进阔阔手里:“拿给爹地,让爹地给保管着。以后想买什么就给爹地说,让爹地给阔阔买。”
“谢谢大爷爷。”
阔阔收了支票,
但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
为什么爸爸有爸爸还有父亲?
他凑过去悄悄问裴老夫人,
听完他的问题,裴老夫人笑着说:“你爸爸是爸爸生的。”
阔阔:“?”
小奶团子的CPU都要被干废了。
裴老夫人让严融给解释,
严融抱着阔阔,认真的和他讲解他和裴行之之间的关系。
阔阔明白过来,“原来爸爸有两个爸爸。”
严融摸着他的头发:“真聪明。”
阔阔腼腆的笑了笑,小脑袋扎进他怀中,显得有些难为情。
兰姨送糕点和水果过来,
严融勾着脑袋看他吃东西,
阔阔吃相很斯文,餐具拿的很稳,不会吃的哪里都是。
严融很少接触小孩子,他不知道裴行之小时候吃饭是什么样子,一直都觉得很遗憾。
现在看到阔阔像是弥补他那些年的缺憾。
他看的很认真,总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在阔阔吃完一块小糕点后,他倒了杯温水送过去:“乖宝宝喝点水,别噎着了。”
“谢谢二爷爷。”
阔阔抱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严融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控制不住分享欲,发现裴老夫人不在客厅里,下意识对身边的男人说:“你看,他吃东西多好看。”
裴世正呼吸一滞,眼神更加明亮。
老婆又和他说话了!
“是……是很好看。”
他喉咙发紧,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
裴世正懊恼,觉得自己发挥失常,说不定还会影响老婆的心情。
他惴惴不安的看着严融,
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身体朝着远处挪,明显是在和他拉开距离。
裴世正眼神里的光熄灭了,
他知道刚才严融愿意和他说话,只是因为阔阔。
陪着阔阔吃过糕点,
严融和小奶团子说了几句话后,看到一个很漂亮的男孩从楼上走下来。
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严融脑中划过什么,某个念头逐渐清晰。
这是林括?
但又好像不太像。
觉察到有视线落在身上,
江持抬眸看过去,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他认出这是裴行之的爸爸,走过去打招呼:“伯父,您好!”
“你好!”
严融回过神,微笑着说:“我听老夫人说了,你是行之的爱人。”
“我叫江持。”
江持笑起来的样子,让严融觉得无比熟悉。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奶团子,眼底划过疑惑。
怎么阔阔和江持长得这么像?
听裴老夫人说阔阔是收养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江持生的。
往日冷情的裴家大宅,今晚格外热闹。
裴老夫人让兰姨准备了很多菜,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裴老夫人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心酸。
别人都羡慕裴家财阀坐拥亿万亿资产,在京都拥有很高的地位。
可谁能想到寻常人家的团圆饭,他们家却等了二十六年。
裴老夫人是个开明的老太太,
没有嘲讽儿子,没有挤兑儿媳妇,决口不提这些年的心酸。
开饭后她给阔阔夹菜,关心江持的口味,偶尔与严融交流几句。
完全无视掉姓裴的两个人。
裴世正和裴行之闷头吃饭,动作神同步。
餐厅里气氛很融洽,
吃过饭后,
严融和江持在小客厅里聊天,
知道江持是演员后,话题明显多了很多,两人聊得很投机。
裴行之在旁边插不上话,
他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历,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找不到共同话题。
但江持不走,裴行之想粘着老婆,只能待在这里。
严融虽然在和江持聊天,但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裴行之。
这是他很裴行之相处时间最长的一天。
有很多次严融想要问问裴行之的近况,但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打开话头。
看儿子一眼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会引起他的反感。
裴行之斜倚着小客厅的花梨木门框,
长身而立,一身矜贵。
深远的眉目之中透着几分冷漠。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哭着拉着他的手,哀求着不让他离开的小奶团子。
严融心脏猛地缩了缩,弥漫出强烈的疼痛。
裴行之是恨他的吧?
像他这么狠的父亲也确实值得痛恨。
严融脸色很平静,没有再刻意去看裴行之。
但江持还是觉察到他的心思,
他知道严融能够一直和他聊天,多半是为了多看看儿子。
“我突然想起来要去打个电话。”
江持从椅子上站起来,拽着裴行之的胳膊:“裴裴,你陪爸爸聊天,我很快就回来。”
“持持……”
裴行之没有唤回江持,
小宝贝跑的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
裴行之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江持是故意离开,想要他和严融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完全没这个必要,
即便是坐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该和严融说什么。
严融见裴行之还站着,轻声说:“行之,坐啊!”
“不用。”
裴行之声音很平淡甚至有些冷漠。
严融眼神颤了颤,“你……”
他几番斟酌后才说:“最近还好吗?工作忙不忙?”
裴行之:“工作忙。”
公式化的回答,没有一丝亲情间的热络。
严融知道不怨他,但心里的失落压都压不住。
“行之,对不起!这些年是爸爸忽视你了。”
“今天什么日子?一个个跑来和我道歉。”
裴行之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知道要爸爸的小孩子,
他很清楚两位父亲同时和他道歉意味着什么。
“这个家早已支离破碎,真要道歉你们也晚了二十多年。”
裴行之很冷漠的说:“户口本找奶奶要,民政局周一到周五都能办理离婚手续。”
“行之……”
严融触上裴行之的双眸,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说什么也无法弥补对儿子的伤害。
但他想要告诉裴行之,他不是真的想要扔下他。
这二十六年,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行之,爸爸是爱你的。”
“哦。”
裴行之很冷漠。
严融发现他只有在江持面前,才会露出温柔的表情。
“你和持持什么时候办婚礼?想在哪里办?”
裴行之:“他年龄不够,下半年才能领结婚证。”
严融:“可以先举行订婚宴。”
裴行之:“我会安排。”
“这些年给你的钱,你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你可能觉得这是弥补,我也不想争辩什么。以前可以不要但现在必须收着,这不只是给你的,也是给持持的。”
严融拿出那张卡,放在桌子上:“你不收,我会直接给持持。”
这一次,裴行之没有拒绝。
严融心情放松很多,
他和儿子终于有共同话题,就是儿媳妇。
二楼卧室里,
裴世正按着侧腰的位置,感觉疼得厉害。
最近他都有侧腰疼的毛病,一开始没当回事,现在越来越严重。
疼痛持续一晚上,
裴世正觉得不对劲,
早晨没有惊动家里人,一个人开车去了医院。
做过详细的检查后,
医生脸色凝重的说:“裴先生,根据CT影片显示,您的肝部有一块阴影,初步判断是肿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