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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顶层是叶子,下面是一条光溜溜的主干,木薯园就像是一个秘密隧道,下面是空旷的,可以在里面低着头穿梭,上面是厚密的叶子,周初阳小时候一被林女士追的时候也爱往木薯园里跑。

  六亩多的木薯园,周初阳正抓住枝干把木薯拔出来,木薯是个好养活的不用怎么施肥打理,只要种产量还颇丰,一棵可以带着七八条木薯,有的因为太争气长得太好还会断一半在地里,这时就需要用锄头把它挖出来。

  身穿长袖头上戴着草帽的少年迈着轻松的步子走来,周洋洋瞥见那白色的身影,用木薯干戳了戳他哥的肩膀,眼见人就要发火他赶忙说:“哥,哥你看是苏寒哥。”

  明明苏寒比自己还要小但是莫名就上升到哥的辈分去,周洋洋也试过挣扎但无效。

  周初阳盯着走过来的人,身形挺拔纤细,草帽下的双眸秀丽含着笑意:“怎么过来了,天那么热。”

  苏寒先喊了声林莲英才回周初阳的话:“今天家里没活,过来帮帮你。”

  “你回家看书去吧,这不用你,都是力气活。”这烈日当空的,周初阳把人赶回去。

  苏寒不理他,自顾自地去拔木薯,劝不动周初阳只能乖乖递了双手套过去:“戴上,不然会起泡的。”

  木薯拔完用三轮车运回家,周洋洋在半道被人叫走去玩,周初阳和苏寒两人沿着田岸走,周初阳给人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晒伤。

  走到一半的时候,苏寒看着自家不远处的菜地想起:“对了,要给二大爷摘点菜回去,院子那一块菜地的菜都被二大爷吃完了。”

  “一起去。”

  到了菜地,苏寒像是摘了两颗生菜,又看看在架子上结得挺好的荷兰豆,想着今晚干脆吃这个,把草帽脱下来装荷兰豆。

  周初阳过来帮忙,知道他爱老的专门挑着外壳已经泛白的来掐,苏寒喜欢吃里面的豆,特别喜欢拌饭吃。

  摘完荷兰豆,苏寒又在地里摘了两个红了的番茄,简单擦擦递给周初阳一个,新鲜的番茄咬一口汁水都流出来。

  周初阳拿过装着荷兰豆的草帽,往村里回,路上遇到村里的阿叔阿婶,有几个打趣道:“你们两兄弟又在一起呢,这么多年都不腻啊。”

  周初阳搂过苏寒的肩膀笑着说:“那是,以后还会在一起呢。”

  “呵呵,你们好成一个人以后结婚也一起办得了。”

  “要我说,小寒可是越来越俊了,我这半辈子的没见过这么俊的。”

  打开的话匣子一时关不上,周初阳打着哈哈拉着苏寒远离村里这群话痨子。

  苏寒心里想着大婶说得,以后要是哥结婚了,想到这里心理闷呼呼的。

  苏寒握紧黑白分明中,那只黑的大手。

  木薯带回家的第一时间是把木薯砍成一片一片晒成干的木薯片这样才能保存下来,湿的木薯一天或者两天就会坏掉,整条会出现霉点点。

  周初阳家的院子里,每个人一把砍刀下面一根木头,木薯放在上面咔嚓咔嚓地砍着,是无情的刽薯手。

  切好的木薯片被撒在院子里晒干,砍了一个早上苏寒伸伸懒腰活动活动,腿都做麻了。

  时间到中午,按照排班今天是周洋洋做饭,不过他不急,今天苏寒哥在,肯定用不上他,这是他长久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果不其然下一秒五哥就站起来问:“中午想吃什么。”

  周洋洋自然是不会答,因为……这不是问他的!!!

  遥想当年年少无知,每次总是高高兴兴的回答,他傻啊,这种能点菜的行为只有苏寒哥有这个权利。

  他能蹭到饭就是天大的福分。

  “给做糯米饭,前两天不是说想吃吗?”

  苏寒想起糯叽叽的糯米饭是想吃,他转头问周洋洋:“洋洋,你想吃什么。”

  周洋洋:“苏寒哥,我吃啥都行不挑。”有得吃就行。

  “那周洋洋你把剩下的都切了,小寒你过来打下手。”

  ???什么时候他哥做饭还需要人打下手了,苏寒哥那笨手笨脚地还比不上他吧,他起码是可以独立掌厨的男人,好不好吃是另一回事。

  说是打下手,苏寒的活和小时候一样没变同样是烧火。

  周初阳将糯米淘洗干净蒸熟,家里有早上从猪肉佬那里买的排骨,红烧排骨加入花生和糯米饭拌再蒸。

  苏寒已经闻到糯米的香气,感觉肚子饿。

  饭出锅后,周初阳先给苏寒盛了一碗,让他端着出去外面吃,他也盛上一碗跟上去,这是才喊周洋洋过去装饭。

  周洋洋高兴地丢下刀,跑进厨房里面,他刚才闻到味道勾得肚子里的饿虫都出来了。

  含着排骨香糯糯的米饭好吃到苏寒的眼睛都微眯起来:“哥,好吃。”

  “那今天就多吃一碗。”

  苏寒:让你乱说话

  周初阳还挺高兴遗传了爷爷的好手艺,要是像家里的其他人一样,得把人给吓跑。

  感谢爷爷抓着他学习炒菜,今天多给爷爷磕多几个头。

  木薯片晒干,林莲英拉到集市里面卖给收货的。

  喂完二大爷,苏寒又跟着阿公在屋檐下学着编竹篓,不过显然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竹条不是弄断了就是编出来的不够结实,有时候还会被竹条的边缘割到手。

  这个时候周大福就会把他赶走,让他去玩,苏寒不愿意,老头还会生气。

  木薯收完还得种下,它的种子就是木薯的枝条,把木薯的枝条砍成一段一段的,隔一段距离就丢下一段。

  苏寒给丢,周初阳拿着锄头跟着盖上土。

  帮忙种完木薯,自家里的黄豆该收了,苏寒拿上镰刀去地里割黄豆,背着个竹篓,割好的黄豆丢进竹篓里背回去倒在院子里晒干,等听到黄豆在壳里面嚓嚓作响就可以用扁担把黄豆给敲出来。

  苏寒正瞧着黄豆,大白鹅刚从溪里面回来,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里来,大公鸡瞧见食物链顶端出现赶忙不敢守在旁边偷吃。

  “二大爷,回来啦。”苏寒看见他。

  “昂~”大白鹅叫了声代表回应。

  它好奇的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黄豆子,尝了尝又吐了出来,不好吃硬邦邦的,鹅头过来蹭了蹭苏寒的手。

  苏寒顺了把滑溜的鹅毛,老老实实放下手中的扁担进去厨房里给二大爷找吃的。

  周初阳这几天没有出现,他跟着林莲英娘家那边的表兄弟们捕鱼去了,林莲英的娘家是个小渔村,大家伙主要都是以捕鱼为生,周初阳也跟着去打打下手看能不能倒腾点什么赚赚钱。

  他不在家,苏寒一般也就不出去村里,一般在师傅那里练习完回来,田里活就干活,没活就在家看书。

  他的房间内已经出现了一个初具规模的书架,周初阳做的,一共四层放满了书,很多都是周初阳买的,书架的顶部是一玻璃瓶的石头、一颗松果、还有已经枯黄的蚂蚱和胖鸟。

  在第二层有一盆绿衣还散发着香气,是一小盆桂花,开得不多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也许就十朵小花,要靠近些才能闻到香味,熏久了书也染上了淡淡桂花香。

  “嘎吱——”房门被轻轻推开,裤脚湿了卷起来的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里,窗户边的摇摇椅上,如玉的少年阖着双目,密卷的睫毛宛如小丛林,头微微侧着柔顺的栗发盖住了精巧的耳垂。

  白皙细长的手搭在一本未看完的游记上,藏在宫殿深处的小王子,周初阳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就是找到宝藏的人。

  把书页折好,他把书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椅子上睡得正香的少年抱起来放上床,盖上被子,秋末天气开始转凉了。

  当苏寒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着床上,恍惚了一下,他明明记得自己好像没到床上睡的。

  突然想到什么,苏寒跑出去,厨房里面冒着烟,阿公和阿婆两个人一起去了老友家说了要晚上才能回来,让他自己吃午饭。

  厨房里,身上带着绿色围裙的少年正在翻炒着锅里的东西,另一边的灶台上饭也刚刚蒸好。

  少年很认真地给锅里调着味道,没有发现后面有人注视着他。

  等把菜盛上来转身才看到门边笑意盈盈的精致少年,少年笑着说:“田螺姑娘来我家了”

  “田螺姑娘是不会到下午两点还没吃午饭的坏孩子家。”

  “不过田螺少年会。”周初阳后面又说了句。

  饭菜田螺少年已经做,碗筷当然得拿好出一份力,苏寒拿出他和周初阳的专属碗筷。

  周初阳边盛饭边强调着:“以后一定要按时吃饭,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你看村里的点大叔以前忙着农活,现在胃的切了半个……”

  苏寒三指发誓:“我保证不会有下次,这是睡过头了。”

  念念叨叨的少年惹不起,苏寒很识相。

  盘子里是一碟海豆芽,形像豆芽但是却是海鲜,加上葱段爆炒香气扑鼻,这种海鲜卖得特别贵:“这是买得?”

  周初阳夹了一筷子到苏寒的碗里道:“不是,是退潮的时候在泥滩上捡的。”

  听着简单,但是苏寒知道肯定不容易,海豆芽贵很多渔民都守着,大家捡着都舍不得吃都是拿去卖掉。

  就桌上这些起码要七十块钱。

  “哥,这你不拿去卖吗?”苏寒知道周初阳喜欢钱,不过分地说是个财迷。

  “不卖,你多吃点。”老渔民说海豆芽对身体好,周初阳拿了一袋过来,家里也放了一袋。

  吃饭的时候大白鹅也昂首挺胸地巡视着,经过周初阳的身边时还用鹅嘴戳戳他,在二大爷的眼里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有图谋。

  苏寒喝到:“二大爷别闹,一边去。”

  看在主人的份上,二大爷气势十足地离开,绝对不是因为怕主人克扣它的菜。

  寒冬,天气格外寒冷,阴雨连绵的让原本寒冷的天气雪上加霜,下课的铃声一打,最后座的同学开始往前收卷子,这个学期结束了。

  苏寒穿着羽绒服整个人显得胖乎乎的,书包勉勉强强地背上去,轮到套雨衣的时候和周初阳大眼瞪小眼,这套不下去了。

  “不穿了,反正雨不是很大。”苏寒放弃,他现在已经像一只胖胖企鹅了,走路都打横了。

  周初阳不同意,这雨看着不大,但是寒得很,他把苏寒的书包脱下来,再给人穿上雨衣,一瞬间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企鹅出现。

  周初阳前后各背着一个大书包手上撑着把大伞,单手骑着车风风火火地回家,他的前面是一只胖胖哒小企鹅。

  放假的孩子们还没开始玩耍就开始被抓着干活,从地里把干的稻草挑回家里去储备着过年给家里的牛吃。

  周初阳也很忙碌帮着林女士到处送货,苏寒有时候几天都见不着人。

  他也帮着阿公去集市上卖货,现在他可以一个人骑着单车去集市上卖竹篓,周大福可以留在家里休息或者是编竹篓。

  中午常吃的还是那家汤粉,老板和他们都成了熟人。

  大家都忙忙碌碌地终于到了年末的最后两天,苏寒在家里帮着许多香一起搞卫生,蚊帐被子之类的该洗得洗,拆了两大桶出来。

  许多香拎着到溪边去洗,苏寒在家擦窗户大门之类的,大白鹅像是个监工似的盯着他干活。

  周初阳过来的时候,苏寒正站在高凳子上贴着红色的春联,许多香负责看贴得正不正。

  “歪了,再往右一点。”

  “过了,再往左一点。”

  苏寒听着许多香的话挪动脚步,瞬间不平衡的凳子就要倒下,

  当苏寒以为自己会屁股开花的时候,带着橙子味道的怀抱把他抱住,对上那双深黑的双眸愣了愣。

  周初阳把人安稳地放下来,自己爬上去贴春联,苏寒给它指点,见状没有自己的事情,许多香便去清洗石臼,一年一度的叶搭饼又要做起来。‘

  今年打算做三种,一种花生馅一种芝麻馅,还有一种不放馅料。

  春联贴了大门还要贴厨房,他们转移阵地的时候苏寒问:“哥,你不在家帮忙吗?”怎么跑过来了。

  “他们都在家用不上我。”

  他们指的是已经大学毕业出去工作的周靖杰周靖东,还有高中的周文清周文页,都在家里忙活着找个地方落脚都难,乱糟糟的,所以他就趁机跑过来了。

  大年三十的晚,已经学聪明的苏寒多吃了好几块肉,今年的年夜饭是和周家兴一家子吃的,周家流没有回来,他现在在海城和朋友一起在做着生意没时间回来过年。

  但是还是托人带了一堆东西回来,前两天也特地打电话回来告知。

  周文静和周博文现在也是高中生,学习压力不小,苏寒瞧他们都瘦了不少,再掐掐自己的手臂,软软的肉肉。

  周初阳一见他瘦就拼命地投喂,廋一斤要吃回去两斤。

  大年初一,大毛和小毛两兄弟拎着大包小包的往酷哥团每个人家里送,到了苏寒的家里周初阳刚好也在。

  两个人就顺便把东西都给了,是一袋子巧克力还要一些印着字母包装的零食,都是他们爸妈从大城市带回来的。

  “你们这送这么多,还有吗?”周初阳看了看,这每个人一份加起来也好多了。

  “嘿,你们放心吃,我爸妈带了好多回来。”

  “这个是夹心巧克力,小寒你应该爱吃,特地多给你拿了点。”周大毛虽然少说话却是个十分贴心的人。

  “谢谢,大毛哥。”

  大毛小毛的父母,苏寒也就见过两次,他们也很少回来过年,女的卷着头发穿着看起来不便宜的裙子,他们家村里第一个盖小楼也是第一个买汽车的人,去年他们开车辆小汽车回来可把村里的人给震惊了,都围过去那里看,大家都知道这两夫妻在大城市里做生意发财了。

  苏寒剥了个夹心巧克力吃是真得不错,可以暂时解解馋肉的滋味。

  大年初三,周初阳家添了新玩意一辆摩托车,是大学毕业的两兄弟买来送给林莲英的,周初阳看了一眼就舍不得挪开视线,他在路上看有人开早就想试试了,等他学会就可以载着小寒嘟嘟嘟地去集市,就不用骑着单车去。

  周初阳同学的想法是美好的,但周李平严令禁止周初阳开摩托车,他只得看看过过眼瘾又或者是在两位大哥开的时候上去坐坐玩玩,总之就是不能摸到摩托车的车柄。

  酷哥团们也觉得好酷,都过来围观,还有村里的其他小孩,有点大人也过来问问,一听价钱干脆就都看看就行。

  这比不了,这周李平在外面做了个小小的包工头,林莲英自己在家打理果园还种些农产品拿去卖,现在还有两个儿子大学毕业在大城市里面工作,这谁不感叹一句命好,大学生诶他们村一只手都能数完。

  想当初她家大伯两夫妻发生意外的时候留下来的两个儿子多少人唏嘘,都以为两孩子会从学校收拾东西回来跟着村里年纪大点的去厂里打工,谁知道人家周李平两夫妻本事直接把两个人供到大学,现在两个赚到钱了孝顺他们。

  白豆腐煮白菜,凉瓜片还有自家做的酸萝卜吃下去更想吃肉了。

  周初阳胡乱吃了一碗就跑了。

  林莲英在背后喊:“吃饱了?”这才一碗饭一点都不像她儿子。

  周初阳说饱了,嘴上说着饱那当然是假的,这嘴里都淡出鸟了,他跑到苏寒的家里。

  门口二大爷正吃着新鲜的青菜,他盯着肥硕毛色靓丽的大白鹅咽了咽口水,芋头闷大鹅想想就好吃,软绵粉糯的芋头大块的鹅头炖烂。

  不能再想了,再想他可能就要永远失去弟弟了。

  二大爷可不知道他心目中那个讨厌鬼,刚才正使用意识在吃他,所以还拽拽地吃菜,要是知道了它绝对让这个人类知道它二大爷的厉害。

  周初阳凑到苏寒的耳边悄悄地说。

  没过多久,苏寒就推着单车跟着周初阳走了,两人悄咪咪地从后山那边骑车拐出去。

  集市的街市热闹非凡,两位少年进了一家馆子,点了两碗牛肉粉,然后又出去外面的熟食摊位上要了两个鸭腿。

  一边嗦粉一边咬着鸭腿,苏寒感觉非常幸福,幸福是如此的简答仅仅只需要一个鸭腿就可以,香喷喷的鸭腿真好吃。

  两个人正吃得高兴,苏寒随意的往外一瞥,这一瞥可不得了:“哥,是胖胖和枭哥他们

  只见周胖胖和周枭两人也走进馆子里要了两碗猪肉粉,一转身就与周初阳他们对视。

  周胖胖:还真是巧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大眼对小眼,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周枭:“你们是什么时候。”

  周枭问得什么时候不是问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而是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吃的。

  苏寒回想了先好像他第一年在清风村过节的时候就开始了。

  见苏寒的表情周枭心情异常复杂,还真是藏得深,这兄弟不要也罢了。

  “你们呢?”周初阳反问。

  “去年,周盼盼饿晕过去了,我给他煮了个鸡蛋。”罪恶就是这样开始的。

  四个人吃得正开心,一对双胞胎兄弟出现了,他们手上拿着一只烧鸡,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我笑我看你笑。

  眼神交流: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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