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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馒头。”周初阳跑到田里:“我来帮你。”一把拿过苏寒手中的竹篮。

  周大福在给放好花生的坑盖上泥土见他:“初十,你怎么跑来了,不去帮你妈种,快去去去,这里不用你。”

  “没事,大福爷,我妈现在应该回到家了,上坡的地种完了,下午再过来这边种。”他家人多干活也快。

  周初阳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播完一垄,苏寒也要帮忙,他就让他只放边上那一行坑,苏寒低着头时不时推推草帽沿,周初阳取笑:“小馒头你头太小了,要变成大馒头才戴稳草帽。”

  加上周初阳这个劳动力,在太阳正值正空时,种完了这一块地,苏寒的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有点痛痛的感觉。

  许多香拿水给他喝时,一看脖子上红红的一片:“哎呀坏了,小寒这怎么晒得,这脖子都晒伤了。”又仔细看他其他地方,两条胳膊也有一些,但是没有脖子那一块严重,许多香心疼。

  周初阳在灌水的小道上洗着手,一听说小馒头晒伤了,随便一甩就跑过去看,真得是红彤彤的一片,他还以为是出汗热着的。

  周大福也过来了,也是心疼的不得了,对他来说这孩子跟博文、文清不一样白白嫩嫩的,没爸妈,他总是格外偏爱一点,加之孩子乖巧还懂事。

  “你快点带小寒回家去,我盖完这两垄就回去了。”周大福让许多香赶紧回家去,许多香也晓得,把苏寒脱掉开衫重新给他穿上。

  小寒脱掉的时候她也没在意,以为他热脱就脱,谁知道。

  赶紧带着人回家,周初阳也跟着,许多香用井水弄湿毛巾给苏寒敷着。

  又进房里找药膏,周初阳拿过小馒头的毛巾给他按着,热了就重新浸水就拧干接着敷,白白的脖颈一块红紫色格外明显,还有那两条手臂也东一块西一块,看着就就不顺眼。

  “小馒头,你痛不痛啊。”天天奔跑在太阳底下的阳光少年周初阳没经历过晒伤。

  苏寒的余光偷偷看,见阿婆还没有出来,就压低声音说:“有一点痛,不过不能告诉阿婆。”

  周初阳表示知道,蹲着认真给他敷冷毛巾,从脖子到手臂。

  苏寒调皮的揪住一根周初阳的毛渣渣,头发还是很短抓住一下就又滑手,他不认输,努力去抓,周初阳感觉好像有鸟在啄他的脑袋。

  一把抓住拿捣乱的手:“别闹,痒。”

  “初十哥哥,你为什么你对那么好”,苏寒问。

  周初阳拧好毛巾按在他手臂上:“嗯,我想想哈。”

  “大概是因为你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弟弟,所以我要对你好,给你当哥哥,很有面子。”

  找了半天许多香也没找到合适用的药膏,就用薄荷叶捣碎给苏寒敷上。

  下午,苏寒不能再去地里,周安福和许多香不让他去,他被留在隔着村和田的一条长长的岸上,岸上面还参差不齐的长着几棵大树,在田里干活一抬头就能看见岸上的人。

  一般岸上都是几个月大穿着开裆裤的小豆丁,家里人给铺上一张破席子把他放在里面滚,安排个大点的孩子做监护人。

  苏寒就坐在他阿婆给他带的小马扎上面,阿婆阿公他们就在岸边不远的地里干活,初十哥哥他也看到就隔着阿公阿婆一块地的地方。

  小鸟从天空中滑下衔起谁家还未来得及盖上土的花生,扑腾着翅膀飞走,主人家见到使唤着孩子去补上那被叼走的花生,有的会扬起手中的锄头追赶着偷豆鸟,但是往往绝大部分是连条鸟毛都得不到。

  当然有得鸟口味挑剔瞧不上这花生,它们更喜欢土地翻过之后露出的草籽或者虫。

  也有一些啥也不图就是喜欢欣赏人类劳作的,停在电线杆最佳观赏席上面俯视着勤劳的人类。

  周初阳干着活隔一段就看着岸边那个小小的身影,手上动作都快上少许,想着早点把快干完,他想去和小馒头玩。

  田岸这边。

  苏寒正吃着阿婆用小袋子给他装的冬瓜糖,这是许多香怕他饿特地给他准备的,他还想给胖胖哥吃,但是下午就没见着人。

  冬瓜糖太甜,苏寒不是很喜欢,还是花生糖好吃,苏寒摸摸自己口袋上唯一的一颗花生糖,香香脆脆的花生碎好吃,咽了咽口水还是继续吃冬瓜糖。

  吃了一半,苏寒感觉大不自在,两个小女孩正看着他,见他转过来又急忙移开视线,最大的那个看起来要比他小上一两岁。

  想了想,从小马扎上起来,张开袋子口:“吃糖吗,小妹妹?”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怯生生的不说话,后面那个见姐姐不拿也不敢动手。

  “请你们吃。”苏寒从袋子里拿出一条递到她们面前,双马尾的女孩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不敢碰到眼前这个白乎乎的人儿。

  只见她转头就给了身后的妹妹,妹妹也没有吃给了在草地上乱爬的更小的那个,小的攥着那冬瓜糖高兴的舔,牙齿还没有长全。

  只拿了一条,双马尾女孩就不再拿了和苏寒说谢谢。

  苏寒继续给她们拿:“你们吃。”

  最后,女孩们一人拿了一条,小心的吃着怕外面裹着的那层白糖掉。

  苏寒分完糖又继续坐回自己的小马扎上,数着还有两块冬瓜糖等一下留给鸟哥,用阿婆给准备的小水壶喝了点水,岸上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在他快要睡着时,一道凶巴巴的声音说:“喂,把糖给我们吃。”

  被说话声惊醒,苏寒睁开眼睛,两个壮壮的小胖子站在他面前,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个。

  苏寒站起来,看了两人一眼说:“没有。”这两人就算他有也不给,没礼貌的孩子。

  “你说谎,哥你看他的口袋鼓鼓的肯定有。”眼睛直盯着苏寒口袋的那胖子出声,眼角还带着眼屎,苏寒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喂,快拿出来。”大的那个伸手推了推苏寒的肩膀。

  苏寒捂住自己的口袋:“没有,这个是给其他人吃的。”

  “你个没爸妈的野孩子,让你给还不给”,小的那个动手就上来抢,大的也跟着上来。

  一下子三个人打成了一团。

  从岸上滚下去到下面的泥田里继续打。

  岸上的小孩们都看得精彩。

  “打架了,有人打架了。”

  “多香奶,打架了。”

  岸上传过来的闹腾声,让周初阳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得了,地里他可爱的弟弟正在被人欺负,这还得了。

  手上的东西往地里一放,周初阳拔腿就往苏寒那边跑,他到的时候弟弟正被按在泥里,显得可怜巴巴。

  “好啊,你们两个狗东西敢欺负我弟弟,看我不打你们。”周初阳丝毫不犹豫冲进泥地里一把拽住按着苏寒的那个,给了他一拳,把人按进泥里。

  少了一个人,苏寒另一边手没了钳制,也踹了那个小的一脚,周枭来得慢一些,也干脆的跳进去。

  “去帮小寒。”周初阳说。

  周枭:“我知道。”

  周初阳打架什么时候需要他帮忙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周枭加入,很快就把人给架住,拍拍那胖子的脸道:“周二啊,周二,你胆子不小啊,我弟弟你也敢欺负,小寒他刚才打你哪里了,过来还回去。”

  说着话间,周大福和许多香也赶来还有其他看热闹的村民,活可以后面干,热闹是一定要看,见到自家小外孙跟个泥猴似的,许多香一下子就火了,小寒绝对是不主动打架的,一定是那两臭小子。

  “周一,周二,你们两个为什么欺负我们家小寒。”

  “走开,走开。”一个胖胖的妇女挤过看热闹的人群,面貌与两个孩子颇为相似,一看到自家两个孩子都被人抓着,顿时就生气了:“初十、周枭,你们两个干啥,还不快点放开我儿子,等一下他们要是受伤了我就到你们家去闹。”

  周初阳可是半分不怕:“要放可以啊,说为什么欺负我弟弟,不然就再进去泥潭里再打一轮。”他都还没打完,就被大福爷喊停了。

  大点的胖子抻着脖子反驳:“我没打你弟弟。”

  胖妇女见周洋洋完好无损的站在边上看热闹,嚷嚷:“对啊,洋洋不是好好的吗,你干嘛无缘无故打他们。”

  周初阳:“我没说周洋洋,我说的是我的弟弟苏寒,为什么打他。”

  周洋洋:这是莫名多了个弟弟,阿妈知道吗,疑惑。

  胖妇女这是才注意到那浑身上下都是泥的小孩:“这小孩打架不是常有的事吗,村里前两天生荣不是才和木材打完吗,这有啥,你快把他们放开不然一会他们就该血液不流通了。”

  “不放,我倒是要听听他们为什么要打小寒,还是两个一起欺负我们小寒,不说就别想走。”许多香把干活的衣服脱下来,擦擦苏寒的脸和被泥水弄湿的头发。

  “多香婶,小孩子打架的事我们大人还是不插手吧,你看村里大家伙的孩子打架也没谁家大人出来管。”

  “你肯定不管,你儿子就没被打过。”人群中有人冒声。

  “别人是别人,我许多香的孙子就不能给平白无故欺负了去,就算是王小溪来了也一样,我许多香也不是好欺负的。”许多香说得铿锵有力。

  胖女人嫁到清风村自然是听过许多香的事迹,她婆婆王小溪都怕她,胖女人只好骂道:“你们两个不争气的还不快点说。”

  “是弟弟想吃糖,我们问他要,他没给我们。”

  “哥,明明是你想吃。”周二反驳。

  周初阳听着气笑了,这两混小子平时就不做好人,还敢抢小馒头的糖吃,抢不过还打人,他一脚再把人送回了泥地里。

  周枭见着也有样学样,把另一个也送回去。

  胖女人也不敢骂街,混小子抢东西吃也不知道找个好欺负的。

  许多香带着苏寒回家洗澡,她要检查有没有哪里被打到,要是哪里受伤了她绝对上门去。

  “洋洋,你想不想吃哥做的饭。”周初阳问。

  周洋洋点头,当然想,他们家除了五哥,每一个做得和村里猪吃得一样,可能猪都比他好。

  “那就行,你去帮哥把活干了,哥给你做两天饭吃。”说完跟着苏寒跑了。

  周洋洋:……

  许多香为了方便就在院子有太阳的地方给苏寒洗澡洗头,有太阳晒着不冷,也给周初阳准备了一桶水在边上。

  他自己脱衣服洗,还看了几眼苏寒,小馒头真是小馒头,全身都是白的,不像他除了屁股墩都是黑的。

  把泥巴都洗干净,许多香看了两遍没发现哪里有淤痕,就是脸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苏寒说是从岸上滚下去的时候被坡上的草划伤的。

  许多香再三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寒都说没有,才放下心来。

  周初阳洗完卷着一张薄薄的小被子坐在苏寒身边:“真的没有哪里受伤,你放心哥肯定给你好好修理他们。”

  苏寒像只小狐狸偷偷笑:“初十哥哥,你放心他们没打到我,我把他们给打了,肯定很痛,这是大卫叔叔教我的秘笈。”

  “大卫叔叔是谁?”周初阳不记得村里有这个人。

  “大卫叔叔保护爸爸的人,他每一次来都会教我,是个很厉害的人。”

  “那岂不是像电视里那些大人物的手下一样,小寒你以前是住在哪里的。”

  苏寒回忆:“是白色的房子,外面种着玫瑰花,冬天的雪会把草地盖住,但是我喜欢在这里,有阿公阿婆还有初十哥哥你们。”

  突然想起什么,苏寒去翻桶里的脏衣服,找到了那颗花生糖,外面沾了些泥巴,有些丧气:“这颗是我给你留的花生糖,不过好像不能吃了。”

  那两个可恶的小子。

  竟然是留给他的,四舍五入那两个混小子是在抢他的糖吃,一顿泥坑看来是不够。

  周初阳乐着拿过:“能吃,怎么不能吃。”用水洗了洗外面的泥巴,撕开包装纸:“看还是好好的。”

  他掰成两半,一半塞进了苏寒的嘴里,一半自己吃掉,真好吃,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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