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古代言情>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第23章 嫁娶

燕暮寒一直站在门口,听到动静立马冲了进来:“怎么了?”

包袱被揭开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的牌位,上面赫然是祝子熹的名字,祝珩眼前一黑,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喉头腥甜,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竟是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血液溅在牌位上,祝珩在昏过去的时候也没撒手,死死地抱着牌位,栽倒在燕暮寒怀里。

不知睡了多久,祝珩睁开眼睛,眼前是黑茫茫的一片,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苦味,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么黑,已经入夜了吗?

“你醒了。”

燕暮寒的声音在身前响起,距离很近,祝珩愣了下,茫然地眨了眨眼:“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时了。”

申时,下午,还不到傍晚的时候。

祝珩心里发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便是入夜,也不可能这么黑,黑得看不见一丝光线,像是掉进了墨缸里。

燕暮寒端着药碗,吹凉勺子里的药汁:“医师说,你太激动,吐血晕倒。”

和上次晕倒的原因差不多,都是气急攻心,祝珩的身体本来就虚,经不起折腾,老医师嘱咐要好好照顾,这几天就开始针灸,祛除身体里的毒素。

勺子递到嘴边,祝珩下意识含住,咽下药汁。

以前从未出现过失明的情况,应当是他太过激动,等心情平复下来后就好了。

祝珩不吵也不闹,无事发生一般,垂着眼皮,将燕暮寒喂到嘴边的药喝完:“楚戎在哪里?”

“在外面,候着,你要见,他吗?”燕暮寒放下药碗,祝珩昏迷的时候,他问过楚戎发生了什么事,“别多想,肯定,有误会。”

事情还没弄清楚,仅凭楚戎的一句话,不能断定祝子熹出了事。

祝珩心知这一点,但祝子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即使心知肚明也无法保持冷静:“让他进了吧,我有事要问他。”

燕暮寒将楚戎叫进来,这一次没有离开,一直坐在床边。

楚戎一见祝珩就跪下了,语带哭腔:“殿下……”

祝珩心烦意乱,呵斥道:“别哭了,你说舅舅在宫中遇害,是怎么回事?”

“大都传出消息,二爷在宫中被大皇子的车辇冲撞,当场毙命。”楚戎一下下叩着头,声声泣血,“二爷无辜遇害,十三年前睢阳一役有冤,祝将军与我父楚明灏遭奸人算计,奴无处诉冤,胆大包天擅请二爷牌位,恳求殿下为祝氏一族讨回公道,为我楚家满门洗刷通敌冤屈。”

楚戎今年十三岁,十三年前因楚明灏通敌,楚家被满门抄斩,楚戎是楚明灏的遗腹子,侥幸逃过一劫,后来被楚戎的好友救下,抚养成人。

他跋涉千里,从睢阳城到南秦大都,将自己卖入了国公府,为的就是伺机平反。

“所以你并不是亲眼看到舅舅遇害,只是听说。”

楚戎一愣,忙道:“南秦已经传开了,奴不敢欺瞒殿下,奴离开大都的时候,圣上正想着册立新后,二爷大力反对,他此番遇害,定是皇贵妃及大皇子在暗中捣鬼。”

皇贵妃苏氏,正是大皇子的母妃。

祝珩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消息的?”

楚戎如实以告:“离开睢阳城的时候,二爷对奴有再造之恩,奴不忍心见其无辜冤死,就偷偷潜入了祝氏祖祠,将二爷的封名牌位盗了回来。”

祝氏一族世代镇守睢阳城,祖祠就建在城中,唯有祝子熹这一脉在大都为官,祝氏族人死后,牌位都会送回祖祠供奉。

燕暮寒听明白了,传言真假尚未辨明,这人就拿着祝子熹的牌位来找祝珩,希望借祝珩之手来平反祝氏与楚家的冤案。

或许有对祝子熹的不忍心,但更多的是对报仇的渴望。

祝珩心绪难宁,眼前的黑暗更增添了他的烦躁不安:“你所言可属实?”

他听到楚戎重重的磕头声,声音里仿佛都带着血意:“奴句句实言,若有欺瞒,不得好死,望殿下明察。”

燕暮寒将楚戎安顿在府上,命暗卫暗中监视,然后又安排人快马加鞭启程,赶往南秦大都查探情况。

祝珩的舅舅就是他的舅舅,是要在他们的成亲仪式上坐高堂位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真是那什么大皇子害死的,他便为祝珩取了对方的项上人头。

身为夫君,必须想夫人之所想,体贴周到地安排好一切。

祝珩独自坐在床上,摸索着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牌位,他的指尖每在一个字上抚过,心里就升起一丝恨意,过去二十年里所受的屈辱一股脑儿都涌上心头。

他无心权势,并不想争,所求不过是他和在乎之人能安稳度日,是以德隆帝偏心其他兄弟,祝珩都毫不在意。

以往祝子熹每每要为他争一口气,争得皇子应有的排面,祝珩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巴不得一辈子待在明隐寺里,做个普通人,不明白祝子熹为什么执着于那些虚名。

如今祝珩明白了。

祝子熹争的从来都不是虚名,是尊严,是底气,是旁人不敢欺辱于他,不敢将他推出去挡刀背锅的权力。

祝珩抱紧了牌位,蜷缩成一团,如同小兽一般呜咽:“舅舅……”

此身立世受尽折辱,怎能不争。

祝珩原以为不在意便得自在,到头来才发现,即使他不争不抢,旁人也容不下他。

想要在这世道里安稳地活下去,不仅要争,还要争九五至尊之位。

燕暮寒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扶着门,思绪陡然飘回到七年前。

花神节的夜晚处处都是花灯,十里长街被点亮,如同一条坠入凡尘的璀璨星河,一眼望去,漫天遍地都是灯火。

燕暮寒被人群裹挟着来到最热闹的花神祠,从半空中飘落的粉色薄纱带着淡淡的香气,蒙了他一脸,隔着薄如蝉翼的轻纱,他看到款款而下的祝珩。

素衣雪发,眸光映烛,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那时的祝珩挽了女子发髻,他的相貌本就随祝苑,美得雌雄莫辩,是以燕暮寒第一眼看到他,误将他认成了姑娘。

他们语言不通,互相比划着,猜测彼此话中的意思。

从热闹的花神祠到京郊,祝珩牵着他的手跑了许久,他们躲过了一直监视他的人,在城外荒败的土地庙依偎着,那是燕暮寒所能拥有的、唯一的自由时光。

祝珩发热了。

燕暮寒做了此生唯一一件不会后悔的蠢事,他戴上奴隶才会戴的枷锁镣铐,回到了他好不容易逃离的囚笼北域长公主身边,心甘情愿断下尾指,成为被控制的傀儡,借此来换她救救祝珩。

祝珩中毒一事,他在那时便知晓。

尾指断掉的时候,祝珩正发着热,烧得意识混沌,那是燕暮寒第一次喊疼,得到了祝珩的拥抱。祝珩不会安慰人,像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一样,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的事情,说他叫祝长安,说他是男子,说他身负不祥……

燕暮寒想,他大抵是从小就很卑劣,故意装哭惹祝珩心疼,骗祝珩与他交换了信物,他用狼牙项链换走了祝珩的玛瑙手串。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那时的祝珩十三岁,尚未参加宫宴,比如今更活泼、更善良、也更柔软一些,期间退烧了还会陪他玩耍。

他们相处了两天半,第三天上午,祝珩被长公主的人送回了明隐寺,他则被带回了北域。

一别七年,再见陌路。

燕暮寒关上门,稳稳地走向祝珩,陌路也无妨,他会调整方向,直到与祝珩殊途同归。

“燕暮寒,我看不见了。”祝珩抬起头,眼尾发红,平静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将燕暮寒砸懵了,他脚步顿住:“什么?”

“我瞎了。”祝珩摸了摸眼睛,眉眼和从前一样漂亮,只是失去了光泽,“刚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燕暮寒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伸出手,在祝珩眼前晃了晃,祝珩的眼珠一动不动,并没有聚焦,他一下子就慌了:“没事的,别怕,别怕……我这就去找医师!”

“等等!”

脚步声停住,祝珩仔细分辨着方向,“看”过去:“燕暮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很少直呼燕暮寒的大名。

燕暮寒心中又急又慌,但怕吓到他,不得不慢下性子来,温声问道:“是问表字吗?”

他并不知道祝珩的表字,只知道祝珩的乳名是长安,也不知祝珩之前为何要问他与表字相关的问题。

祝珩摇摇头,他闻到燕暮寒身上的伤药味道,略微仰起脸,眼睫轻颤,仿若一只脆弱的蝶在振翼:“我想问,你在迦兰王女面前说我是你的夫人,还作数吗?”

如今我瞎了,你的喜欢还在吗?

许久没等到燕暮寒的回答,祝珩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去,就在他以为燕暮寒变心了的时候,他的手被握住了,热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一点点暖热了血液。

“我求之不得。”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手背上,一触即离。

祝珩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一阵风就从床边刮向了门口,是燕暮寒跑着离开了房间。炭火发出的烧灼声,祝珩摩挲着怀里的牌位,长出一口气。

是作数的。

老医师很快就到了,他几乎是被燕暮寒提溜着衣领带过来的,喘不过气来,一张老脸憋得煞红:“慢,慢点。”

他一生积德行医,究竟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两个人,一天出诊几次,旁人寻医问药恭恭敬敬,眼前这位凶神恶煞的主儿,恨不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夭寿了。

病情在路上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老医师检查了一下祝珩的眼睛,又诊了脉:“身子本来就虚,急火攻心,又受到毒素的影响,才会看不见,等到身体里的毒素清一清,好好休息几日,多补一补就没事了。”

祝珩已经开始想自己瞎了后要怎么办,听到这话有些回不过神来:“会恢复?”

老医师抚了抚被拽得皱皱巴巴的衣服,没好气道:“不然呢,你还想真瞎了不成?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身体,你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年纪轻轻就血虚,便是吃糠咽菜也不至此。”

祝珩想了想明隐寺的斋饭,不至于吃糠咽菜,但也差不许多。

暂时失明,补一补养一养就会恢复。

燕暮寒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立马命厨房做了十几道大补的菜,亲自投喂祝珩:“鱼肉,大补,张嘴。”

“牛肉,大补,张嘴。”

“羊乳,大补,张嘴。”

“蒸蛋,大补,张嘴。”

……

还有人参、虫草、雪莲等珍贵的药材,被煲成大补的汤,一勺勺喂进祝珩的肚子里,祝珩喝得反胃,打了个饱嗝:“不行,我吃不下了。”

见他是真的吃不下了,燕暮寒将剩下的半碗汤一饮而尽:“你才喝了一碗半,还有大半盅没有喝,我让人用火温着,过一会儿消化了你再喝两碗。”

祝珩:“……”

这一顿饭是被燕暮寒伺候着吃的,祝珩却累了个好歹,吃完就倒在软榻上不动弹了,满脑子都是“大补,张嘴”。

没有一个胖子是一口吃成的,但有人可以是一顿饭撑死的,再这样疯狂地补下去,不等眼睛恢复,他就先去找阎王爷了。

得和燕暮寒好好谈一谈。

吃饱喝足就没精神,祝珩揉了揉肚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燕暮寒净了手,拿着浸湿的帕子走过来,给祝珩擦脸,“我已经派人去了南秦大都,寻找舅舅的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定给你个交代。”

提起祝子熹,祝珩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既是宫中传出的消息,定然八九不离十,要查一查墓地。舅舅早年间曾外出游历,拜了个江湖人士为师,我隐约记得他提到过,江湖上有一种假死药,服下后闭气停脉,看上去和死了一样。”

楚戎不敢骗他,但祝珩更了解他的大皇兄是什么货色,明哲保身一套玩得很溜,有杀人的心思,但不会亲自动手,就像当年在宫宴上算计别人推他下水一样。

更不必说堂而皇之的在宫中杀人了。

“你怀疑舅舅是假死?”

祝珩沉默了一会儿,偏头“看”向窗外:“我希望他是假死。”

他希望来年烟雨飘然,春花烂漫之际,还能收到祝子熹亲自采来的新茶,希望他打马过长街的小舅舅远离乌烟瘴气的朝堂,能够恣意江湖,无拘无束,希望传言都是假的,希望……祝子熹平安无恙。

至于祝氏一族的血债,从祝苑到祝泽安,都由他来讨。

夜里又起了风,燕暮寒以昨日的刺杀为由告了假,闭门谢客,是故刚吃过晚饭,府中上下就没了响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风吹得竹叶簌簌,吹得积雪纷飞。

房间里点了烛灯,怕刺激到祝珩的眼睛,放置在很远的桌子上,软榻四周摆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都是燕暮寒特地命人从库房里挑出来的。

他就在这昏淡的光晕下,静静地看着祝珩,一遍又一遍地描摹早已深刻在记忆里的眉眼。

“何时学会北域话的?”

祝珩无法视物,不知天色如何,正在心里推算现在的时辰,闻言心中一惊:“嗯?”

燕暮寒勾起他的一缕头发,小心地梳理缠绕起来的发尾:“我说的是北域话,你我交流无碍,你分明能听懂北域话,何时学会的?”

自从祝珩问出那个问题后,他就一直在讲北域话,两个人说着两国的语言,却没有一丝违和感。

“没学会,只是勉强能听懂一二。”

“一二?”

“……七八分吧。”

燕暮寒倾身凑近,嗅到他发间的皂荚清香:“所以我上午说的话,你都听懂了?”

太近了。

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祝珩心里敲响了警钟,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他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抵到了窗台。

“听懂了,却没有反驳,应当算是默认吧。”

如果祝珩看得见,就会发现燕暮寒的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神色,病态的痴迷从他的眼底流露出来,如同丝线一般,将面前的人紧紧缠绕住。

“我……”

“祝珩,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不是。

祝珩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舔了舔唇,喉咙有些干:“我想……嫁给你。”

他身无一物,要成就一番事业,要向南秦复仇,需要将军夫人的身份,简而言之,眼下他什么都没有,只能利用燕暮寒。

想嫁给他,不就是变相的表明心意吗?

燕暮寒扬起愉悦的笑,他的长安脸皮薄,连喜欢都要拐弯抹角地说出来:“可我现在不能娶你。”

祝珩哑然,不等他问原因,燕暮寒自己就憋不住了,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肩膀,音色温软甜蜜:“我现在还未加冠,不到娶妻的年纪,你再等我两年,好不好?”

南秦和北域都是二十加冠,男子一般是行加冠礼后再商讨娶正妻和成家的事宜,在北域更看重年纪,认为二十岁之前心性未定,即使娶了人回家,也不算正妻。

燕暮寒不想拿其他的名分去侮辱祝珩。

“两年啊……”祝珩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他都忘了,燕暮寒刚满十八岁,还是可以被称为少年的年纪。

燕暮寒生怕他反悔不想嫁了:“如果你觉得两年太长了,我们可以先议亲,不,不行,议亲很容易出变故,等我想想,肯定还有办法的。”

不成亲正好,燕暮寒对他用情至深,成不成亲都会帮他,祝珩在心里敲着如意算盘:“没关系,不成q”

“有了!”燕暮寒一拍大腿,激动道,“你加冠了,你娶我就合规矩了,嫁娶只是走个过程,表面上你是夫君,但实际上你是我的夫人。”

原本他就是想嫁给祝珩的,紧赶慢赶,在祝珩加冠这年打进南秦,把人给抢了回来,如今还照着以前的计划来就是了。

祝珩语塞,一时间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你,堂堂北域大将军,要像一个女子一样嫁给我,你是认真的吗?”

如果燕暮寒真的嫁给他,必定会沦为整个北域的笑柄。

他是南秦第一笑话,燕暮寒有望成为北域第一笑话。

还挺相配。

燕暮寒理直气壮:“当然是认真的,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吗?”

这一问给祝珩问笑了,他以为处处强调他是夫人的小将军极为在意谁是夫君,没成想燕暮寒为了与他成亲,竟然主动提出要做新娘子。

这么喜欢他吗?

“是很好,但我以什么身份娶你呢?”

南秦六皇子的身份定然不行,一介平民也不合适,多少要门当户对,相差过于悬殊,世人会嘲笑燕暮寒。

祝珩这厢还在思索着,燕暮寒已经滔滔不绝编了起来:“你叫祝长安,迦兰国生人,娘亲不幸罹难,瞎眼爹路上遇到土匪,被砍了几百刀,全尸都没留下,血肉被野狗果腹……”

这故事编的挺合他心意,祝珩听得津津有味,可惜故事里的他没有兄弟姐妹,若是有,也和瞎眼爹一个下场就好了。

“瞎眼爹不得好死后,你便开始游历四方,从迦兰到南秦,你我在睢阳城相识,一见如故,互许终身。”

“……这就没了?”

“没了。”

祝珩从故事的艺术性角度出发,提出恳切的建议:“一见钟情太俗套了,最好再编点浪漫的兰因,比如月照柳梢头,画船听雨眠,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分别,经年流转,你我久别重逢,破镜重圆,恨海情天……这样的剧情才够跌宕起伏,能吸引到人。”

久别重逢,七年算不算久?

破镜重圆,从对面不识到谈婚论嫁算不算重圆?

祝长安,大骗子。

分别并不喜闻乐见,你说的一切我们之间都经历过,只不过你不记得了。

你连我都不记得。

除了故事情节,祝珩对人物出身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的身份得厉害一点,不然配不上你。”

燕暮寒沉声道:“不必,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是我与你成亲,其他人的想法都不重要。”

那你不怕沦为笑柄吗?

祝珩没把这话问出来,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燕暮寒要作为新娘嫁给他,无论他的身份高贵还是低贱,燕暮寒都会变成笑话。

放着貌美如花的迦兰王女不娶,偏偏要嫁给一个男人,祝珩已经能够想象到燕暮寒会面临什么处境了。

悠悠众口难以堵塞,祝珩甩了甩脑袋,现在还有更值得他关注的事情:“长安是我的表字,你从哪里得知‘祝长安’这个名字的?”

燕暮寒笑了声,很轻,他的目光黏在祝珩脸上,语气凉凉的:“不告诉你,你自己想。”

雪狼性子高傲,燕暮寒养成了小狼崽的脾性,也在骄矜拿乔。

是祝珩先忘了他,他才不会主动提起当年的事。

炭盆烧完了,燕暮寒取来新的金丝炭,将炭盆放置在床边:“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祝珩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摸索着下了软榻,燕暮寒扶着他走到床边,看着他坐下后才松手,拿起桌上热乎乎的汤:“喝了汤再睡。”

“……我不饿。”

“补身体的,你还想不想早点恢复了?”燕暮寒吹了吹汤,“大补,张嘴。”

祝珩条件反射张开嘴,含着一口汤后才反应过来,只能不情不愿地咽下去。

诡计多端的男人!!

多种珍贵药材炖的汤,一直用火煨着,熬干了一半,剩下的小半盅正好倒了一碗,燕暮寒全都喂进了祝珩的肚子里。

祝珩被撑得差点吐出来,明天一天都不想吃饭了,燕暮寒扶着他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饱胀感才消失。

床上铺了柔软的绒被,祝珩平躺在床上,舒服地喟叹出声,燕暮寒在床边坐下,碰了碰他的手臂:“往里躺躺。”

祝珩往墙边挪了挪,身边的被子凹陷下去,温热的身躯下一秒就靠了过来,躺在他身边。

是燕暮寒。

“快点闭上眼睛,睡觉了。”

祝珩“盯”着他,紧张地拽住被子:“你怎么躺下来了?”

燕暮寒振振有词:“我们成亲后都是要睡在一起的,你现在眼睛看不见,需要人贴身照顾,正好能提前习惯一下。”

烛火已经被吹灭了,房间里只剩下夜明珠,在柔和的光晕下,祝珩睁开的眼睛里写满了无措。

和心上人同床共枕,没人会不激动,燕暮寒紧张地抿了抿唇,祝珩失明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睡在一起的。

燕暮寒舒出一口气,将被子掖好,拉起祝珩的手握在掌心里:“别紧张,我今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前天晚上醉了酒,刚做过,不能太频繁。

作为一个体贴的夫君,必须克制欲望。

“我不是紧张,我热。”祝珩抽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灭掉两个炭盆吧,太热了。”

燕暮寒看看床边的唯一一个炭盆,又看看满头大汗的祝珩,语气迟疑:“你很热吗?”

祝珩“嗯”了声,他身上也热出了汗,拉开被子还不够,又去扯衣领:“燥得慌,太干了,嗓子像要冒烟了一样。”

燕暮寒担心他的身体出了新问题,紧张地问道:“除了热,你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祝珩试着感受了一下,目光逐渐呆滞,还真有个地方不舒服得紧。

那大补汤……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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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小燕子的清奇脑回路

小燕子:年纪不够,无法娶妻QAQ

长安:那我们暂时不要成亲。

小燕子:不,我可以做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