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为了使品牌得到正向的宣传, 盛樱然提出了设计制作学生校服,在原本的基础上添加中式京绣元素。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去当地的一所高中进行调查分析,从而选取最适合的设计方案。

  抽签选择结束后, 北安市一中成功入选。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盛樱然就提前进入了校园,朗朗的读书声清洗着晨间的阳光, 偶尔还会有一两个抱着书的学生穿梭在走廊。

  经过学校后的花坛边上, 盛樱然无意间看到了树后隐约藏着个身影,她缓步向前走去, 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的女孩。

  再仔细观察发现那女孩正在用折断的树枝在地上画雪人。

  盛樱然下意识地小声夸了句, “很可爱。”

  女孩被声音吓了一大跳, 猛地站起身, 都不看清来的人是谁,就开始低头认错。

  “老师,我现在就回教室背课文。”

  盛樱然又向前了几步,在校服的背面看到了熟悉的字母H,“蒋……思禾, 对吧。”

  女孩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过肩的深色卷发, 杏色的围巾配着长款的大衣外套, 脸上露着温柔的笑意。

  “你是上次的姐姐。”

  “对啊,好巧, 没想到你在北安一中上学。”

  “是啊,姐姐来我们学校有什么事吗?”

  盛樱然“上次后面自我介绍, 我名字叫盛樱然, 是一名京绣设计师, 这次来这里是为了进行调查采样。”

  蒋思禾的眼睛亮亮的,语调也变得上扬起来, “我知道你,以中国传统非遗文化获得Milan creativity奖项的最年轻女性,当时在医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说来着,但怕认错人尴尬。”

  “看样子小蒋同学对设计很了解啊。”

  蒋思禾被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也还没有了,我平时喜欢看些时尚杂志和娱乐新闻。”

  “以后有想着往时尚设计圈发展吗?”

  女孩摇了摇头,神情带着些苦涩无奈,“我准备高考完就学门能吃饱饭的技能。”

  盛樱然拍了下她的肩头,“以后都是未知的,不要过早给自己下不好的定论。”

  “那樱然姐姐……我先回教室了。”

  “嗯。”

  步行到操场的最北边,那里有两排很高的银杏树,因为冬季的影响,树枝上没有一片叶子,就那样孤寂地站在那里,像一个个无人问津的老者。

  盛樱然站在树下寻找着什么,手机在这时响了一下。

  陆惟青:【今天没在工作室?】

  他这是去工作室找自己了吗?

  盛樱然:【没有,出来做调查了】

  陆惟青:【是你上次提的校服方案吗?】

  盛樱然:【对,我想看看可行性高不高】

  陆惟青:【哪所学校?】

  盛樱然:【我的母校,北安一中】

  她在长椅上坐了十分钟,最后等到了陆惟青。

  “陆先生工作都不忙吗?”

  陆惟青是她见过时间分配最自由的CEO,时间说调整就能调整。

  “新品牌宣传方案也算是工作内容之一。”

  两人在等学生下课的过程中散步到了银杏树下。

  陆惟青,“盛氏最近是不是有了起色。”

  “托陆先生的福,盛氏最近经济状况上好转很多了。”

  那可是恒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加持,再没明显的好转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盛樱然绕着所有树的树干来回观察,“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在一棵刻着星星标记的树下停住脚步,“你说我这算不算把自己给卖了。”

  陆惟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盛樱然,眼眸中的颜色沉了沉,一些不明的情绪染上眉头。

  “唉!找到了!”

  蹲着身子的盛樱然站起来,手中拿着一个小铁盒,盒子边角被磨平,锈迹斑斑看的有些年头。

  她把上面的土擦掉,然后将盒子打开。

  “这是高考前我和乔柳柳一起埋的,说是以后还记得就回来挖出来。”

  里面放着几张纸条,还有两个写着名字的纸包。

  盛樱然将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包打开,里面躺着枚透明的纽扣,“来,这个给你。”

  陆惟青看着掌心的纽扣有些不解,“给我?”

  “上高中时听说把自己校服的纽扣保存起来,结婚后给自己的另一半可以使婚约更加稳定美满。”

  但也都是女生之间的传言,那时的盛樱然很迷玄学这类,相信爱情是刚开始的命中注定,认为结婚一定就是互相爱着对方的你情我愿。

  “我会保存好的。”

  盛樱然把刚才挖开的坑重新填好,拍了拍手上的土,“陆先生,你认为我们的婚姻存在相互爱着对方的你情我愿吗?”

  陆惟青将纽扣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还记得上次的白月光话题吗?至少在我这里……是愿意的。”

  *

  大课间的时间很长,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室里出来,走廊里两两三三聚在一起。

  盛樱然拿出本子从一楼走到了三楼,抽查着学生对中国文化校服的想法。

  有认为这样的行为是在新的创作形势,有人觉得可以更好宣传传统文化,也有人认为这样有些没必要。

  盛樱然弯下腰仔细端详起面前的白墙,“以前这里还挺旧的,不少上课迟到的学生都会翻过去,现在修的可真是一条缝隙都没有,陆惟青你是在哪里上的高中?”

  话刚说完,一个学生从拐角处冲了出来,直接撞到了盛樱然的右胳膊,手里的本散落在地上。

  “老师,对不起!”

  男生看着散了一地的纸连忙捡起,后面追赶他的男生也停下脚步,蹲下身帮忙一起捡。

  陆惟青眉头一皱,关切地查看她的右胳膊,“没事吧?”

  猛的那么一下,盛樱然确实是没来得及反应,她摇了摇头,“只是碰了一下而已,我没事。”

  她自己也不是瓷娃娃,这点儿小磕小碰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什么伤害。

  “老师,要不我们俩还是陪你去一趟医务室吧,检查一下有没有事。”

  “不用了,下次就不要这么盲目乱跑了,万一撞伤同学怎么办。”

  两个男生拼命地点头认错,保证自己下次再也不会了,接着规规矩矩地把捡起来的本子还给了盛樱然就离开了。

  陆惟青挑了挑眉毛,“我发现你对他们说话还挺温柔的。”

  “怎么,我平时说话不温柔吗?”

  陆惟青,“你下次也可以这样试着和我说话。”

  盛樱然眼睛里漾起笑意,“陆先生喜欢温柔的?”

  走廊的尽头跑来一个身影,声音透过层层的人群传了过来。

  “樱然姐姐。”

  蒋思禾怀里抱着一小摞的本子,开心地朝这边挥手。

  女孩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我刚刚找了你半天,听人说你在这里。”

  “有什么事吗?”

  她把本子翻开,是一张张的服装设计图,虽然有很多瑕疵,但肉眼可见的一张比一张有进步。

  盛樱然,“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蒋思禾,“嗯!都是下课的时候画的。”

  “很不错,看得出来每件衣服都有你自己的想法。”

  “真的吗?”

  “当然。”

  盛樱然很喜欢那种可以坚持梦想的感觉,像是可以冲破云霄的利箭,她曾经把自己的梦想写到便签纸上,把它贴满了床头的每一个角落。

  在大大小小的梦想里,她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并且带领着它走向国际前端。

  一个男孩从楼梯上下来,“蒋思禾!该收作业了!快回来补作业!”

  蒋思禾应了声,“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男孩模样很匆忙,气息都没喘匀,看样子是跑来的。

  盛樱然还记得那男孩是上次陪蒋思禾在医院写作业的那个,好像是叫王璞。

  “我得先回去了。”

  盛樱然撕下一片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电话号码,有疑惑可以打电话问我。”

  蒋思禾一脸高兴地收下小纸条,“好!”

  阳光透过树枝,倒影在崭新的白墙上,盛樱然喃喃道:“青春还是挺值得回忆的。”

  陆惟青看着远处的教学楼,空洞的风经过走廊,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盛樱然,“你还没回答我,你在哪里上的高中?”

  陆惟青,“没在北安市,在国外。”

  盛樱然,“国外?你多大就出国了?”

  陆惟青的神色晦暗不明,“十二岁,父母因为工作照顾不了我和我姐,就想着把我们两个人送到国外说是……自力更生。”

  他不太愿意和别人提及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在责任感方面,陆惟青对他们只有埋怨与不解。

  到底是怎样的思想让他们下定决心将两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送到国外寄宿学校,在上学期间就打过三次电话,一次是因为姐姐的水土不服发了高烧,两次是因为生活费方面的询问。

  盛樱然笑了笑,“所以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要比一般的人厉害的多。”

  陆惟青,“比一般的人厉害?”

  盛樱然,“嗯,不但思维清醒,而且还做事果断,干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像你这样的人都应该是独立于世俗之上,看破红尘的。”

  陆惟青,“人有血有肉,没想的那么容易冲开世俗,看破红尘。”

  看陆惟青的表情有些不开心,盛樱然用胳膊碰了一下他,神秘地抿嘴笑道:“不要不开心,今晚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怎么样?”

  陆惟青垂下眼眸,“那我们可以躺在一……”

  “不行。”

  盛樱然眼睛一眯,陆惟青这种思想就该趁早扼杀在幼苗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