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上律子叔的,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

律子叔到麓城后,每天就是到处闲逛。那天大概晚上八点过的样子,律子叔经过一条有点破旧的小巷时,忽然听到里面某个角落传来了女生晃慌张愤怒的呵斥和求救声。

虽然过去了几千年,但对于自己最后守护的麓城,以及里面居住的子民,律子叔心里的感觉还是要不同一些。

那声音听起来明显是个小姑娘,律子叔担心那小姑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就循着声音去探究了一下。

这一探究,就发现一个小姑娘正被一个高壮的男人堵在巷道角落。

那男人一边朝小姑娘步步紧逼,一边去解自己的裤腰带,嘴里还骂道:“叫你他妈的多管闲事,跑啊!叫啊!老子今天就先尝尝你的滋味儿!”

小姑娘身躯瘦小单薄,眼里憋着泪,手里拿着一根朽木棒子对着男人,一边喝退男人,一边回头看身侧。

在她身侧,还躺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小姑娘试图把女人叫起来,但女人无知无觉,小姑娘也扶不起对方。

眼看男人解开了裤腰带,就要去拽小姑娘。

律子叔哪里看得了这个,他当即飘过去,对着那畜生就是狠狠一脚。

律子叔鬼力强大,男人被他这一脚踹得整个飞起,重重摔在旁边墙上,落到地上后哀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然后男人就发现这个巷子里除了受惊的小姑娘,旁边的角落里忽然多了道模糊的人影。

男人以为那影子是人,揉着腰骂骂咧咧站起来,捏起拳头就冲过去要报这一脚的仇,最后结果就是又被痛揍了一顿。

男人被揍得昏昏沉沉之际,猛然发现揍他这人居然没有影子。

晚上的月光虽然黯,巷道里也只有不远处亮着一盏晕黄的小灯,但男人自己和旁边的小姑娘还是能依稀看出地上的影子。

都说只有鬼才没有影子,男人瞬间意识到他撞鬼了,惨叫着转身就跑。结果这一慌,男人脚踢在旁边一块石头上,脑门儿对着旁边的墙就砸了过去,当场把自己撞晕了。

律子叔看着晕死在地上的男人,对着小姑娘交待了一声,让她报警然后早点回家,律子叔就走了。

他现在是鬼,一个大男人都怕他成这样子,他怕再留下去把小姑娘也吓坏了。

谁知道律子叔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一声带着紧张的感谢,“谢谢你,人字拖大侠!”

律子叔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人字拖,没再回复什么,离开了小巷道。

律子叔以为这只是他和小姑娘萍水相逢的一面,但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正在一个广场边看别人玩滑板的他忽然听到了有人向他求救。

那声音哭唧唧的,带着绝望和恳求,还有些熟悉。律子叔正奇怪是谁在向他求救时,那声音忽然就喊了一声“人字拖大侠”。

律子叔对这个称呼印象挺深刻的,他立即就想起了那个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听到小姑娘的求救声,但律子叔还真没法放着不管,只好循着声音找过去。

这次小姑娘遇到危险的地方不是在小巷子里,而是在一个漆黑的阁楼里。

给小姑娘带来危险的人则是小姑娘的堂哥,才十几岁的男生,却和那天那个高壮男人一样猥琐恶心,试图压住小姑娘猥亵。

律子叔当时暗骂一句小畜生,觉得小姑娘成长的路上怎么这么多灾多难。他比那天还愤怒,照旧是一脚踹得小畜生摔墙上。

小畜生接下来的反应和那个男人一样,因为见鬼而惊慌逃出门。

不过□□上他比那个男人惨一些,小姑娘住在阁楼上,下去时得走楼梯,小畜生着急忙慌跑出去,黑灯瞎火的,一脚在楼梯上踩空了。

那楼梯很陡峭,一边靠墙,一边却没有围栏扶手,小畜生在楼梯上滚了两下就直接从半空摔了下去。摔折了一只手和一条腿,还摔断了锁骨,拧到了脖子。

小畜生的喊叫惊醒了他住在这栋屋子里的父母,两人见自家儿子摔得那么惨,人都要痛晕过去了,嘴里还喊着有鬼,他们就认为是小姑娘大晚上的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他们儿子,才把人吓得摔成那样的。

两人对着小姑娘痛骂不止,还要上手来打。

律子叔只好再次现身,把那小畜生的父母也吓唬了一遍。

等这一家人都吓得屁滚尿流、惨白着脸逃离屋子后,律子叔才转身看着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面对他这样一只鬼,小姑娘脸上不见半点害怕,甚至还有点激动。

随后,律子叔知道了小姑娘的名字。

小姑娘叫余佳佳,土生土长的麓城人士。父母在两年前因为意外去世,现在跟着大伯一家生活,住的是她父母留下的房子。近期一直被堂哥骚扰。

之所以向律子叔求救,余佳佳说是因为她找不到向其他人求救了。

在余佳佳这里,那天的高壮男人和大伯一家,比鬼更让她害怕。律子叔虽然是鬼,但那天晚上能够出来帮她,说明他是一只好鬼。

之后余佳佳就赖上律子叔了。

尤其是听律子叔说他在合适的苗子准备收作徒弟后,余佳佳就缠着律子叔要拜他为师。

但律子叔不想收余佳佳为徒,余佳佳那一身根骨就不是学刀法的料子,像他的过青山,让余佳佳挥不到十下她可能就精疲力尽了。

学刀法也很辛苦,律子叔觉得小姑娘熬不住。

祝微生听到那句很辛苦,瞥他:“你不是说很容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律子叔无奈,“从这两条来看,的确已经很容易了。”

律子叔把学刀法中间会如何如何的辛苦都跟余佳佳说了,但余佳佳半点没被吓着,说她不怕苦不怕累,绝对会认真学习。

律子叔实在被余佳佳缠得没办法了,就跑出来透透气。

说到这一点,律子叔就有点苦恼:“但是吧,不管我跑得有多远,只要这丫头向我求救,我都能听到。这是怎么回事?”

“在小巷子里,你是听到她的求救声才过去的。”祝微生道,“你应下了她的祈求,你救下她,她对你产生信任。你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类似神明与信徒的关系。”

律子叔:“神明与信徒?”

祝微生点头:“她是你的信徒,她视你为神明。”

律子叔挠挠头,“很多麓城人对着我把我当神明祭拜,但我也没听见他们的声音。”

“他们虽然祭拜你,但心里并没有真正地把你当做神明。”祝微生说道。

那些去寺庙求神拜佛的人,其实又有几个是真的相信这些呢,基本就是走个形式,意思意思拜一下。

但在余佳佳那里,从律子叔出现帮她打跑坏人那刻起,小姑娘对律子叔的信赖就刻进了心里。随着律子叔第二次出现,这种信赖只会变得更深。

“你这么说,那我更不敢见她了。”律子叔发愁,“小姑娘就是麻烦,凶都没法儿凶。”

嘴上说余佳佳是个麻烦,不敢见她,但律子叔看看祝微生摆在桌上准备贴的春联,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我看你是一个人过春节,介不介意多个人啊?”

祝微生略笑了下,“叫来吧。”

于是除夕当天,律子叔消失了一会儿,半小时后再出现,身边就多了个小姑娘。

余佳佳的大伯一家自从被律子叔吓走了后,就没再敢回来过。余佳佳身边没有其他亲人了,这些日子都是独自生活在家里,觉得害怕的时候就呜呜哭着叫律子叔。

眼看春节在即,这个城市里的每个人都在为春节做准备,余佳佳却孤零零的。律子叔还是不落忍,把人叫来和祝微生一起过年。

而今年来祝微生这里的除了律子叔和余佳佳,还有朱莺莺和蒋丝琦,几只旧时代的鬼一起体验一下新时代的春节氛围。

朱莺莺和蒋丝琦出现的时候,余佳佳站在律子叔身边,小心地问:“师父,她们都是鬼吗?”

“是鬼。”律子叔顿了顿,“我还没收你为徒呢,别叫我师父。”

“知道了,师父。”余佳佳说,“师父,这两个姐姐好漂亮。”

律子叔:“……”

余佳佳不是个怕生的,即便知道这山中小屋里的活人算上她总共就两个,但她还是蹭到了看起来更好接近的朱莺莺身边,自来熟地搭话。

之后蒋丝琦和祝微生做饭,余佳佳、朱莺莺拿出手机,朱莺莺又叫上沈健,三个人打起了游戏,旁边还有一只围观的黑黝黝。

律子叔坐在旁边阿纸和魅魅旁边,帮着择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它们面前平板里放的动画片。

虽然只有两个活人,但这顿年夜饭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有一些的。寿命增加后,祝微生在钱方面没有以前那么省,尤其是这种特殊节日。他没用一支香就把几只大鬼给打发了,准备了不少冥食,在他和余佳佳开饭时,一起祭祀给了他们。

人鬼同桌不同食,但这顿年夜饭吃得也挺好。

尤其是余佳佳,自从父母去世,大伯一家拿了她的抚养权,搬到她的家里,把她从原来的房间赶去了放杂物的阁楼。平时在吃穿用上对她也是各种苛待,像这样好好坐在桌上,又吃得好的一顿饭,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这就更坚定了余佳佳当律子叔徒弟的心,吃过饭又缠着律子叔收他为徒。

直到一起热热闹闹地放完烟花,过了子时,余佳佳才被捏着眉心一脸“我脑袋疼”的律子叔拎起来送走了。

走之前,余佳佳加了祝微生的联系方式。

然后除夕过去没几天后,祝微生就收到了余佳佳的求助短信,说她老师遇到麻烦了,问他可不可以帮忙。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律子叔也刚好回来,祝微生就说怎么余佳佳不找他。

“不是她出事。”律子叔说,“而且这事儿我去也没什么办法,还得看你。”

之前律子叔在小巷道救下余佳佳时,她脚边还躺了个女人。那是余佳佳的初中班主任,叫郑彤。

郑彤今年三十,正处于被家里疯狂催婚的年纪。之前熬不住压力,就答应了去和人相亲。

那个相亲对象,就是被律子叔吓得把自己撞晕了的高壮男。

在郑彤见高壮男之前,那媒婆将对方的条件吹得很好,什么家里有房有车,人品也不错,老实本分,不抽烟不喝酒牌也不沾,是个只知道闷头干活的性子。

结果郑彤去见了,压根不是媒婆说的那么回事儿,经济条件大打折扣。人看起来也很邋遢,约见那会儿的确没抽烟,但郑彤闻到了烟味,那老烟枪的臭味隔着一张桌子飘过来,臭得郑彤想吐。

而且人根本不老实本分,言语轻浮,第一次见面就想来拉郑彤的手。

见面结束后,郑彤自然就拒绝了。她以为这次相亲和以往一样,说清楚就好,结果高壮男认定了她,一直对她死缠烂打。

不停发短信骚扰就算了,在郑彤将其拉黑后,高壮男更是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提着东西来郑彤家里,非要送东西。好像认为只要收了他的东西,郑彤就得嫁给他。

在郑彤再次强硬拒绝后,高壮男也恼羞成怒,不仅去学校里去堵她,有好几次晚上还喝得醉醺醺地来敲她家门,吵得两边邻里都不得安生。

余佳佳父母去世的情况,郑彤在开学时就已经了解,因此对余佳佳非常关心。

那次律子叔遇到她们的时候,余佳佳刚好因为洗碗摔碎了一个碗被大伯打了一巴掌,她委屈地跑出家门,但不知道该去那里,下意识地就去了郑彤家所在的小区。

就是在小区附近的路段,她看到外出也准备回家的郑彤,在经过小巷道的时候,被藏在里面的高壮男捂住嘴拖了进去。

郑彤小区附近的地段都比较老旧,尤其是郑彤走的那段路,比较偏,晚上没多少人经过。但郑彤一直生活在这里,为了抄近路经常走这边,之前都没出过事,所以她下意识忽略了依旧会有危险的可能。

余佳佳看到郑彤被拖进去,边追过去边喊救命。等她跑进去,郑彤已经被高壮男两巴掌打晕扔在地上。惊慌匆忙之下,余佳佳从角落里随手捡起了根木棍跑上去和高壮男对峙。

高壮男当时喝了酒,胆子大得很,压根不顾及周围随时可能出现地人,看余佳佳跳出来坏他的事,当场就解起了裤腰带。

余佳佳吓得大声求救,然后引来了律子叔,让她和郑彤幸运地逃过一劫。

律子叔走后,余佳佳报了警,高壮男之后也的确被抓了。但高壮男不承认他当时的罪行,而且很无奈的是,那里也没有监控,所以警方只能就高壮男人多次跟踪骚扰郑彤的行为给予拘留十几天的处罚。

撞鬼后,高壮男倒是紧张了一段时间,也倒霉了一段时间。但之后那些异状都渐渐恢复正常,高壮男也慢慢忘记了当日被鬼一脚踹飞的恐惧。

他又想起了郑彤,并且因为上次的事怀恨在心,对郑彤的纠缠变本加厉。他又一次跑去郑彤家里,威胁郑彤如果不嫁给他,就要杀了她全家。

还说不就是坐牢嘛,他已经去牢里蹲了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点也不介意蹲第二次。

临近春节还遭遇这样的事,郑彤一家被折磨得不轻。一直逼郑彤结婚的父母也后悔了,早知道相亲会遇到这种疯子,压根就不该答应去见面。

还痛骂那个媒婆,为了一点谢媒礼,真是死的都能吹成活的,什么老实本分,这分明就是个恐怖分子。

就在郑家人惊惊惶惶的时候,没想到那个高壮男这次自己出事了。

还是因为临近春节,应酬多,那个高壮男又爱喝酒打牌,出事那晚他就是跟人喝酒,把自己灌得醉醺醺后骑摩托车回家。高壮男头盔也没戴,车速被他飙到了顶,转弯时还没减速,最后连车带人翻倒在路上。连滚几圈后,高壮男一脑门撞马路牙子上,当场死亡。

听到高壮男的死讯时,郑彤一家着实愣了一会儿,虽然不至于说一句死得好,但是心底难免还是升起了一点喜悦。

只是郑彤一家没能喜悦多久,在除夕的头天,高壮男的爸妈忽然闯进郑彤家里,说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儿子,对着郑彤又打又骂。

拉扯中,郑彤的手背被高壮男的妈妈抓伤,头皮也被扯得火辣辣的痛。

郑彤一家简直是被折磨得筋疲力尽还以为,他们以为接下来家里会迎来高壮男一家无休止的纠缠。但奇怪的是,第二天之后高壮男一家就没再出现了,接下来几天也风平浪静。

连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在郑彤以为这件事就要过去的时候,她忽然频繁地梦到那个高壮男。

那个男人脑门有着一道裂口,红的白的东西从里面流出来。他穿着一身寿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说她很快就要是他的了,等她下去后,就再别想从他身边离开。

郑彤每次都被这个梦境吓得浑身冷汗地醒来。随着梦见高壮男的次数越来越多,郑彤发现自己的面色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以往郑彤一口气爬五楼都觉得轻松,但现在她爬两个楼梯就累得气喘吁吁,昨天更是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倒在家里。

高壮男拘留之后发生的那些事余佳佳都不知道,今天她在做寒假作业时有道数学题不会解,就拍下来发给郑彤,结果迟迟等不来回复。

余佳佳一个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郑彤父母,他们的声音听来有气无力,余佳佳才知道郑彤进了医院。

余佳佳赶紧去医院看望郑彤,然后看到了愁眉苦脸的郑家父母,知道了他们家最近的遭遇,也知道了郑彤最近一直在做的噩梦。

余佳佳可是和好几只大鬼同桌吃过饭的人,她立即就觉得不对劲,马上就向律子叔求助。

结果律子叔听了这事,面都没露,只一道声音传进她耳朵里,说这事儿他没辙,得找她微生哥哥。

“郑老师这是被结冥婚了吧。”律子叔说,“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其他鬼的阴气,生气也丢失了很多。”

祝微生也倾向于这个猜测。

余佳佳那天走的时候,祝微生送了她好几张符,他让余佳佳把他送的护身符给郑彤戴一张,他晚一点等天黑后过去。

天色一黑,也是山精鬼怪最活跃的时候。

祝微生跟着律子叔走鬼道到达郑彤所在的医院时,余佳佳盘腿坐在地上,把椅子当书桌,正在写作业

律子叔没露面,把祝微生送到就脚底抹油了。余佳佳看到祝微生后,在他身边看来看去也没发现律子叔,难掩失落。

不过也没失落几秒,她还记得正事。

郑彤的父母还留在病房照看郑彤,两人听余佳佳说郑彤可能是被高壮男的鬼魂缠上了,正忧心忡忡。

看到祝微生,知道他是余佳佳说的那个大师后,两人因祝微生年轻的面孔迟疑了一会儿,郑母道:“大师,我女儿真的撞鬼了吗?”

他们也觉得郑彤天天都梦到死去的高壮男很不对劲,女儿身体的问题也是从梦见他才开始的。

“我先看看。”祝微生说。

郑彤还昏迷着,面色白得和霜差不多,虚弱极了,几乎看不到她呼吸的起伏。她挂着点滴,插针的那只手放在被子外面,上面有几道已经结痂的抓痕,可见是破了皮,也因此丢失了血液。

郑彤的脖子上缀着一枚符纸,是他给余佳佳的护身符。原本正黄色的符纸,此时颜色已经微微发暗,只要再过几小时,最迟到阴气最盛的子时,这符的符力就会消耗完毕,失去护身作用。

祝微生拔下一根郑彤的头发,裹在一张符纸里,又拿出一支黑色的香点燃。等香冒出一缕烟气后,祝微生将符纸凑上去点燃。

余佳佳和郑家父母紧张地看着。

薄薄的一张符纸,本该一见火就快速燃烧殆尽,但此时那火光却燃烧得很缓慢。

房里的烟气也一下子大起来,却一点都不呛人刺鼻,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冷香。

烟气越来越多,它们在香支的上方凝而不散。等到符纸燃烧完毕,祝微生对着凝聚的烟气徒手一挥,那烟气飘荡起来,慢慢地像平铺开来的一层透明的薄纱,缓缓地由下而上,将郑彤盖在底下。

祝微生拿出随身带着的朱砂符笔,握住郑彤的右手,沿着她的手腕画下一圈看上去很玄奥的符文。在最后一笔落下后,祝微生一收符笔,“寻!”

随着字诀落下,那层薄纱似的烟雾迅速散乱,齐齐涌向郑彤右手腕,绕着手腕旋转一圈。随着旋转,淡青的烟雾竟然慢慢变红,直至深红。然后再化作一条细线,缠在郑彤的右手无名指上,并丝丝缕缕地延伸向右侧的墙面。穿过去,尽头那处不知飘向了何方。

看到整个烟雾转变过程的郑家父母惊大了眼。

余佳佳捏住激动的拳头,一双眼睛发亮。

看了看红线出现的位置,祝微生抬头道:“和我的猜测一样,郑老师被人结了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