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过房间的时候宋云苒醒了, 宿醉的不适感在她的身体里疯狂刷着存在感，她却无暇关注。
双手间空落落的，好似某个被她宝贝地抱了一晚上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遗失了, 留下了怅然的余味。
窗户前有人，宋云苒注意到的时候看了过去, 看见了伫立在窗户前背对着自己的许珞，后者身披一张纯色薄毯, 露着雪白纤细的小腿，整个人被晨曦镶了一圈柔和的金边。
她仿佛也在发光。
一瞬间, 昨晚的记忆涌进了脑海, 昨天她们……
宋云苒怔愣住。
似乎是注意到宋云苒醒了, 伫立在窗边的人动了动，慢慢回过了身。
阳光仿佛专业打光灯一样跟着变动, 漫洒在窗边人脸上的光让对方的脸看起来白得透明，那张脸比建模更加标准，因为太完美而显现出一种非人感, 而又因为那种非人感而透出天然的疏离感。
被那种疏离感击中的时候, 宋云苒心里涌上一阵慌乱, 生气了吗？因为昨天的事对自己生气了, 所以不想想远离自己了？
“抱歉, 我……”她脱口道歉。
窗边人似乎也要说话的，但慢了一步, 听到了道歉便停下了要说的话。她似乎是有些疑惑, 偏了偏头, 这一动作使得光落进了她原本藏在阴影中的脖颈, 暴露了那上面的星星点点的红痕。
距离感因为这满是红尘味的吻痕而瞬间消失了大半, 又因为对方慢慢丰富起来的表情而彻底消解, 就像本来完美但过于冰冷的画上神仙人物注入了有趣的灵魂，生动了，也……更像人了。
这一变化让宋云苒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那是许珞，是她的珞珞，而不是某种高不可攀没有世俗情感的存在。
但还是要道歉，昨晚是她的不对。
一大早就跑起来，站在窗边当雕塑的许珞没想到早上与宋云苒的第一次睁眼对视收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她偏了偏头，眨巴着眼：“啊？为什么道歉？”
宋云苒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吻痕上面：“昨晚我喝醉失态了，我……你……”
她本来不像这么嘴笨的，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过许珞听明白了：“哦，那个啊。”
她松了松裹在身上的薄毯，往里面光溜溜的自己瞅了瞅，然后抬起头露出不在意的表情，“那挺有意思的，有机会我们再来吧！”
打开的潘多拉的魔盒没有吓到毫无经验的人鱼，反而激起了对方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不是说谎，她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但我觉得还是晚上比较有氛围，今晚吧？今晚再来？”
——某人鱼跃跃欲试。
宋云苒：“……”
宋云苒怎么也没想到对于这一场酒后乱性得到的回馈是这样的。
她看着窗前的许珞。
人鱼的兴致完全起来了，她好像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原本在这一方面经验空白的她显露出了对□□的纯粹的喜爱。
然而，这种喜爱里面是不包含爱情这一因素的。
宋云苒没有被高兴冲昏头脑，清楚这一点。
不过，总不是坏事。
宋云苒早就知道对方可能没有觉醒爱情这种情感，所以不至于失望，现在这个发展不坏。
于是，她弯了弯眉眼笑起来，笑问：“这么喜欢？”
人鱼重重点头，点评：“感觉不差！”
宋云苒失笑，朝她招手：“珞珞，你过来。”
许珞以为她是要让自己帮忙，过去了。
刚靠近，被勾着脖颈压下身去，下一秒微凉的唇堵住了自己的。研磨舔咬，微凉变成炙热。
！！！
许珞唇舌失守，整个人软得一塌糊涂，只半晌就投入进去了。
宋云苒没有闭眼，因此她亲眼看见了对方从惊讶到投入，片刻之后开始生涩的回应，宋云苒想，她的珞珞对欲望的渴求真的毫不避讳，喜爱得格外坦然。
真可爱。
亲吻结束的时候，宋云苒看见许珞追了一下自己的唇，一下子笑了出来，她停住任由对方小狗似的啃了几口自己的嘴巴。
帮人鱼身上滑落的薄毯拉了拉，宋云苒的吻落在一脸餍足的人鱼的额头：“珞珞刚刚有话要说吧，想说什么？”
在刚才自己道歉的时候，她注意到许珞好像有话要说但被自己抢先了。
许珞还沉浸在刚刚的亲吻中，舔了舔唇，好似回味，闻言随口说道：“啊，我想跟你说说我昨晚做的梦来着。”
本来要谈正事最好把脑子里的马赛克思想清理一下，但许珞的控制力实在算不上好，所以她没能清理干净，顺从脑子的欲望双手勾着宋云苒的脖子在对方的下巴上咬了几下。
宋云苒任她玩闹，问：“什么梦？”
许珞指了指窗户的方向，说：“我好像曾经看过那边景。”
她说，“我以前应该也来过这个世界。”
她说得轻描淡写，宋云苒却在听到后陡然顿住，笑容慢慢消失，手颤抖了一下。
宋云苒忽然沉默。
许珞还在咬着她的下巴她的脖颈玩耍，一边玩闹一边说：“虽然记不太清了，但我确定我不是第一次借许家的孩子来这个世界，我曾经也住进这个房间，看过这个房间外面的景色。”
也许正是因为曾经来过，和宋云苒认识过，所以才在刚刚穿来时明明有能力远离格外危险的宋云苒，却并没有为之努力过，因为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宋云苒不会伤害到她。
她们曾经感情就很好，只是被她忘记了。
许珞想。
正听着许珞讲话的人没有回应，继续沉默。
这份沉默太久了，久到许珞察觉到异常，她放弃玩闹抬起头。
她抬手在失魂似的宋云苒面前晃晃：“喂，喂，宋云苒，你还在吗？”
晃了一阵，宋云苒捉住了她乱晃的手，力道有点大，抓得许珞有点疼。
“珞珞……不要把这种不负责任的猜测轻易说出口。”再开口，宋云苒的嗓音变得有些滞涩。
许珞抽出自己的手，坐直，用认真的口吻说道：“我思索了一晚上，不是不负责任的猜测。”
她眼神坚定，“我确定。”
宋云苒：“……”
许珞觉得有些不解：“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借许珞穿来这个世界的人鱼吗？一直以来接受得挺好的，怎么就觉得我穿两次奇怪了？”
这穿一次和穿两次都是怪力乱神，怎么还区别对待上了？
宋云苒不说话，因为她也觉醒了记忆，并且已经先一步将两人现在的重逢简单地认定为一场梦。
但只要稍加思索就能知道这并非梦，世界上没有这么真实的梦。
宋云苒只是不想再思考了。
许珞却不让她犯懒，执意要打破她继续自我催眠下去。
宋云苒：“……”
许珞戳戳宋云苒，道：“我们真有缘啊，看来是命中注定的……”
她差点就将“朋友”二字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个词不太恰当，所以又咽了回去。
命中注定？
宋云苒眼神一凝。
她心中积攒了很多疑惑，她和许珞真的是命中注定吗？事到如今，她其实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她的珞珞其实是带着目的来到她的身边的。
不过无所谓。
都无所谓。
梦也好，第二次穿越也罢，命中注定也好，也目的也罢，她所想要的只是许珞在她身边不会离开，仅仅如此。
这么想着，宋云苒笑了，她附和：“嗯，看来是。”
许珞见宋云苒听进自己的话了就没再继续缠绕这个问题了，她并没有完全记起上一次穿越和宋云苒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因此在现在的她看来，穿一次和穿两次只是缘分深浅的差别，她藏不住心思，所以想让宋云苒知道一下而已。
她更专注于眼前，去拉宋云苒的手，说：“宋云苒，让我帮你看看你的感情世界。”
查看宋云苒的感情世界是许珞每天都要做的事，后来发现了宋云苒的感情世界出了问题之后这一安排也没有中断。
她试图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很可惜一直没找到。
今天她照例去拉宋云苒的手，然而这一次宋云苒躲开了。
许珞的手落在空中，疑惑看向宋云苒：“？？”
宋云苒道：“今天不看了。”
许珞莫名：“为啥？”
怎么还突然讳疾忌医上了？
宋云苒说：“我要去上班了，快迟到了。”
许珞：“……这不花什么时间吧？”
宋云苒岔开话题：“珞珞帮我从衣橱里取套衣服出来吧，我该起床了。”
许珞：“……”
她当然能看出宋云苒是在转移话题，但是为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她毫无作为，把宋云苒搞得没信心了？因为不想一次接一次地失望，所以不想让她帮看感情世界了？
好吧，这也是有可能的。
许珞委屈，她也想早点治好宋云苒啊，可无计可施啊！
怨念地盯着自己不听话的“病人”，许医生把嘴噘得老高，但怕自己的强硬害得宋云苒更加抗拒这件事，她暂且退了一步，去衣橱帮忙拿衣服。
她嘟哝：“好吧，那等你下班回来，下班后我再帮你看。”
宋云苒只是笑，内心想下班后也要继续找借口。
她突然间不想许珞治好她的腿了。
如果许珞是带有目的来到她的身边，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治好她的腿，因为记忆中她就是在被治好腿之后就失去了许珞。
人鱼是长寿种族，自己的一生跟人鱼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
所以待在我身边吧，百年之后再离去。
宋云苒自私地想。
作者有话说：
耳洞发炎严重去清理了一下，回来就开始头痛，这会儿吃了道药，昏昏沉沉。
感谢“余恋.”灌溉营养液x2，“Siri”灌溉营养液x30，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