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气灶上炖煮的汤, 已经沸腾了,散发着炙热的水蒸气,咕嘟咕嘟冒着泡。
正如顾思语现在的心情一般。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针对, 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女人充满敌意,但她知道的是,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火,烧得很旺。
顾思语努力保持自己该有的修养和礼貌, 拿着洗干净的番茄放回在流理台上, 准备切块。
她从刀架上取下菜刀轻声说, “您是俞总的姐妹,肯定比我了解她。”
女人闻言,动作停滞了下随即说,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俞家人, 而是白曼的初恋秦珂柔。”
顾思语没想到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还是从本人口中得知的。
而且她原以为秦珂柔是俞白曼的竞争对手, 哪曾想她们俩居然是昔日的恋人。
她整个人宛如被雷击中般僵在那里。
垂眸看着切好的番茄块, 像是被自己亲手切碎的心脏。
胸口痛得要命。
顾思语强忍着想哭的冲动, 收敛好情绪, 继续切菜。
可秦珂柔显然不想就此罢休, “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们相识时间较短,不知道我们的过往也很正常。”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本来我们很相爱的, 可是后来因为误会被迫分开了。但我太爱她, 为了缓解相思之苦, 所以把自己整成了她的模样, 这样每天照镜子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着她......”
“不好意思。”顾思语把手中的刀具丢在流理台上,转身看着她,“我对你们的爱情故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秦珂柔拽住了手腕,“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回来找她吗?”
“......”
秦珂柔冷笑道,“你还记得自己曾从她这里拿走的文件袋吗?”
顾思语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秦珂柔笑得愈发得意,“那里面装的都是我们的回忆。你猜白曼心思缜密,为什么让你拿走关于我和她的回忆?”
她突然贴近,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她想借你的手,让我回到她的身边。”
顾思语愣住了。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借她的手......
秦珂柔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乘胜追击,“你很聪明,至少比你那个蠢哥哥聪明。你应该能想明白的,对吗?”
秦珂柔的话就像是把装满子.弹的枪,朝着她的胸口猛开了几枪。
不为别的,只为秦珂柔说出了深埋的秘密。
她的双腿开始发起了软。
满眼恐惧地看着秦珂柔,“你怎么知道我和李智阳的关系?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是吗?”
秦珂柔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只是看着她。
她笑得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阴森,恐怖。
虽然没有开口承认,可是那张脸的表情等同于承认了。
顾思语浑身打着战,连退数步靠在墙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分析着现在所发生的事。
顾思语笃定地说,“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做事。你直说好了。”
“果然比李智阳聪明。”秦珂柔赞叹一声,缓步接近又轻声说,“很简单。你只需在俞白曼问你问题时,选择默认。否则,你家那点破事,就等着上热搜吧。”
殊不知,藏匿在角落的摄像头把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了下来。
俞白曼倚坐在床.上,指尖轻敲着平板皱着眉看着,却也只能看着。
油烟机嘈杂的轰鸣声,掩盖了视频中的说话声,听不真切。模糊间只能听到李智阳,误会什么的词,串联不到一起。
关键时刻,顾思语总是掉链子。
俞白曼叹了口气准备起床,刚准备关闭平板,就看到秦珂柔拿起了流理台上的水果刀走近顾思语。
她一惊,连忙翻身下了床,下意识地想要冲到厨房。
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秦珂柔不比顾思语,她这样慌忙出去,只会暴露,让秦珂柔起疑。
再者,以秦珂柔的性子,不可能大白天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最多是威胁顾思语。
俞白曼强忍下心中的不安,重新回到床边,捡起平板仔细看着。
果不其然,秦珂柔拿着果刀朝着自己手臂划了下,而后又和顾思语说了些什么,把水果刀丢在顾思语脚边,转身端着做好的早餐走出了厨房。
而厨房里,顾思语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了地上,状态很是无助。
看得俞白曼的心也莫名跟着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为顾思语担忧。
但是,她知道,顾思语的心里一定比自己更难受,更疼。
但究竟是为了什么,会被秦珂柔威胁?
还是说,又是因为李智阳的缘故,被人拿捏了?
还未等俞白曼想个透彻,房门被敲响。
“白曼,起来了吗?”
是秦珂柔的声音。
俞白曼平板关闭,重新躺回床.上,“进来吧。”
等秦珂柔开门走进时,就看到揉着睡眼的俞白曼。
“我给你做了早餐,快起来吃吧。”
秦珂柔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故意把还在渗血的手臂放在了她的眼前。
红艳艳的血珠子直接滴落在了俞白曼白净的睡裙上,炸出了一朵红艳的花朵。
明知秦珂柔是有意为之,可这种情况,她要是再佯装不见,肯定会露出马脚。
俞白曼只能假意配合演戏,故作惊讶地问,“你受伤了?”甚至扯过她的手臂,左右掰扯地看着伤口。
看似是担心地查看伤势 ,实则手下使了不少蛮力。
痛得秦珂柔暗暗咬着牙,“嗯,小伤。”忽地把手臂抽离出来。
俞白曼问,“怎么弄得?”
“就是…就是…”秦珂柔一副欲言又止,犹豫模样,“算了,可能是我真的误会她了。”
俞白曼心中发出一声冷笑,顺着她的话继续问,“误会?误会什么?”
甚至开始故意戏弄她,“是习婕吗?”
秦珂柔皱了下眉,摇了摇头。
“那是彭湉湉?”
“哎呀,你别问了。”秦珂柔端着煎好的鸡蛋,递到了俞白曼面前,“你尝尝,对不对你的口味。”
俞白曼不动声色,“好,那我就不问了。”接过她手中的煎蛋吃了起来。
秦珂柔一大早,把自己弄伤,跑到她的面前卖惨,无非是想把矛头指向顾思语。
至于目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也不着急。
因为总有人会演给她看。
果不其然,煎蛋刚咬了两口,还没来得及嚼烂吞进肚子里。
秦珂柔就坐在床边,掉起了眼泪。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她是最看不得秦珂柔掉眼泪的,铁定心痛的要命。
如今时过境迁,对秦珂柔的爱和痴迷早就随着时间消散 。
再看到秦珂柔这副模样,她只觉得又可笑,又恶心,
甚至还会在心底吐槽上一句,当初的自己,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被这么个白莲花耍得团团转。
“你怎么了珂柔?”俞白曼故作关心地问,“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说。”
“没......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有点难过。”秦珂柔哽咽着,一副委屈模样,“以前你的早餐都是我准备的,如今连给你做顿早餐都要看人脸色了。”
俞白曼装作恍然,“你的意思是,胳膊上的伤是顾思语弄得。”
秦珂柔没吭声。
俞白曼又继续试探,“珂柔,顾思语的性子我了解,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也许只是不小心造成的意外。你别往心里去。”
秦珂柔摇了摇头,“不是。”随后更是情绪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是因为今早问了她,认不认识吕浩歌。然后她整个人就变得可怕起来了。”
“她虽然口头否认,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开始有意无意针对我,她刚刚那刀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吕浩歌安排到你身边的,不然我们俩的设计稿怎么会出现在吕浩歌的手中。”
秦珂柔说着说着,就扑进了她的怀里,“白曼,我怕。我真的好害怕。吕浩歌已经抢走了我的儿子,我害怕他会对你不利。”
听完这番话,俞白曼只觉得心中一阵翻涌,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这演技和顾思语相比,显得又浮夸,又做作,丝毫勾不起任何怜悯之心。
不过,秦珂柔确实是聪明。明明已经猜测到了她已经起疑了,却仍旧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栽赃陷害。
还真是剑走偏锋,丢车保将!
但愿你永远不会露馅。
俞白曼暗暗想着,面上却表现得很是担心,“别怕,有我呢。你先去休息,至于顾思语,我们现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能先试探她,找证据。”
说着,她就把秦珂柔推出怀抱,起身下了床。
“白曼,你去哪?”
俞白曼没有回头,唇角卷着意味深长地笑,“去找罪魁祸首算账,不然你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言毕,俞白曼打开房门走出了卧室。
来到厨房,油烟机还在嗡嗡嗡地响个不停,燃气灶还在冒着火苗。
顾思语依旧蜷缩在墙边。
俞白曼关掉油烟机和燃气灶后,走到顾思语面前慢慢蹲下。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俞白曼问。
顾思语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漆黑的地板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思语这副委屈的模样,就像是用砂纸打磨着她的心脏。
莫名的怒火,在她的体内滋生着。
“顾思语,抬起头看着我。”
“……”顾思语浑身一颤,反而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顾思语!我要你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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