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元池交代的事情, 陈画屏去了父皇那里。

  她关心元池安危,所以要为元池走一遭。

  昌平帝听见女儿来了十分高兴。

  让人叫女儿进来。

  陈画屏见了昌平帝,直接跪在了地上。

  昌平帝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见了自己就跪在了地上他说道:“画屏这是做什么?”

  陈画屏道:“女儿心里委屈, 想要父皇撑腰。”

  说完,她继续道:“女儿知道自己不是父皇嫡女, 比不上五妹尊贵。也知道皇后娘娘是嫡母, 嫡母能够左右女儿婚事, 只是母后有什么想法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说, 何必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难道就是因为儿臣不是母后所生,就要如此作践儿臣?”

  陈画屏说完, 昌平帝就知道,女儿这是因为杨澄一事兴师问罪来的。

  他还以为女儿忘记了这件事情, 却不想女儿今日突然来了。

  陈画屏说这些话, 让昌平帝一时间觉得心疼,但是也只是心疼。

  昌平帝安抚女儿, 却一直没有说如何处置皇后。

  按着他原先的想法,就是大事化小,毕竟是嫡子皇后,总不能废后吧。

  谁知道一向懂事的女儿说道:“父母兄长皆是至亲, 女儿可以不计较,那杨澄呢, 女儿是帝姬,总不能受了臣子的委屈,若是今日杨家可以欺辱女儿, 日后是不是连父皇都能欺辱了?”

  陈画屏说完。

  昌平帝一愣。

  他从来没有听过女儿说这些。

  昌平帝正视在身下跪的身子挺直的女儿,

  这个女儿是他一贯疼爱的。

  几个孩子之中, 只有这个女儿是他上心的,只是再上心,他也没有忘了自己是个皇帝,要有嫡子,因此会包庇皇后。

  他说:“杨家怎么能给你委屈,朕不是已经处置杨澄了吗?”

  杨澄是杨家唯一的嫡子,昌平帝觉得自己给杨澄宫刑,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

  陈画屏说道:“父皇确实是处置了杨澄,但是杨家阳奉阴违,想要行刑之人瞒天过海,父皇可知道这些?若不是父皇的人忠心耿耿,想必杨家的欺君之事就这么成了。

  杨家抗旨不遵,欺负了儿臣,又想躲了刑罚,难道不是给女儿委屈吗?”

  这些事情昌平帝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说道:“还有这事?”

  陈画屏道:“父皇若是不信,可以问崔正。”

  崔正正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元池和李咏祥。

  崔正到了昌平帝跟前,转身对着身边的人道:“放开这两个人。”

  手下应声放手。

  李咏祥直接跪爬道皇帝腿边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您听奴才解释啊。”

  伺候自己多年的老人跪地求饶。

  昌平帝不明所以,不知道怎么李咏祥突然被带了进来。

  李咏祥想要说什么。

  崔正抢先一步说道:“皇上,奴才刚刚得知,李公公收了皇后好处,企图欺君犯上。”

  崔正一个欺君犯上,直接让李咏祥瘫坐在地上。

  崔正这是要了他的命啊。

  皇上最忌惮身边被人安插眼线,若是让皇上知道自己为皇后做事多年,恐怕自己的老命不保。

  这话要是之前说,皇帝可能会有几分生疑。

  但是女儿已经说过了一遍,崔正再说,那就是真的。

  皇帝不出一言,让人看不出情绪。

  元池往陈画屏那里看了一眼。

  陈画屏也往她那看了一眼。

  两人对视,目光又错开。

  元池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亲自来了。

  陈画屏则是担心元池受伤。

  仔细打量了元池一翻,看着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才算放心。

  崔正的速度快,去的时候,元池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架在了长凳上。

  元池不承认自己是罪臣之后,皇后就让人打板子,打到承认为止。

  元池已经做好挨板子的准备了。

  只要挺到崔正来,她就没事了。

  崔正来的不算晚,也不算早。

  但是时安去的够早。

  时安以赵妃的名义去的,去的时候点明要元池这个人。

  皇后被阻拦,紧接着崔正就来了。

  总之元池算是有惊无险。

  按着元池的想法,自己多少是要挨板子的,只要是自己不承认,皇后念着自己是崔正的人,罪没有定下来之前,是不能要了自己的命的。

  这招虽然一箭双雕,但是总要付出什么。

  皮肉之苦,是她打算好受了的。

  却不想公主派时安,用着赵妃娘娘的名义阻止了皇后。

  元池现在毫发无损,都是因为公主。

  元池看着公主,又收回目光。

  她想到公主说的,深宫独行,实在孤独。

  公主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还好,她不是独自一人,还有公主。

  崔正的话,比陈画屏的话有用多了。

  昌平帝将崔正看做自己的眼睛。

  对于他说的话,自然十分相信。

  他看着李咏祥,说道:“崔正之言可是属实?”

  李咏祥身体发抖,嘴里却不敢说什么。

  崔正说道:“奴才查到的确实是如此,陛下若是不相信,不如奴才将人带回去审问。”

  带回去三个字一出,李咏祥再也不装哑巴了。

  他拼命的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才也是被迫的。”

  李咏祥不是软骨头,而是崔正心狠手辣之名朝内朝外皆知。

  今日他若是咬定了自己和皇后没有关系,皇上又把自己交给了崔正审问,那到了崔正手里,说不定要被刮去一层皮。

  谁不知道崔正手里审讯的人,一个个无论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出来的时候都看不出个人形。

  李咏祥年轻的时候都不敢和崔正对上,如今年纪大了,更是不敢。

  他话一出口,昌平帝就知道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他咳咳了两声,然后道:“皇后呢?”

  皇后在门外跪着,崔正今日来的突然,直接就将人带走了。

  皇后怕出事情,就跟着来了。

  皇后没有想到,崔正不仅带走了元池,还带走了李咏祥。

  皇后在殿外面色苍白的跪着,生怕李咏祥是自己的人这件事让崔正查出来。

  往皇帝身边安插人手,一安就是十几年。

  皇后不知道昌平帝会如何处置自己。

  她安慰自己,自己可是皇后,给皇上诞下了一儿一女,于社稷有功不说,还治理六宫多年,如今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废了自己。

  昌平帝一开始只是想要人将皇后带来,但是听见女儿一句:“皇后娘娘一向不过问女儿的婚事,如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干预,难不成是看着父皇近日身子不适?”

  陈画屏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胆大的话。

  她说完,元池都为她提了一口气。

  公主实在太大胆了。

  若是昌平帝发怒,只怕这件事情还需要赵妃娘娘摆平。

  元池不经意攥紧了手。

  皇帝听着女儿的话,眼神都不禁深了深。

  崔正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也说了一句:“公主所言不无道理。”

  一个是自己最宠爱,又威胁不到自己皇位的女儿。

  一个是自己一直忠诚的下属,两个人一人一句,直接让皇帝想到了皇后怕不是知道自己近日身子不好,想要嫡子将自己身下的皇位取而代之?

  皇帝越想脸色越难看,他已经让嫡子取了忠勇侯的女儿。

  如今嫡子连赵家的兵权也要觊觎。昌平帝想到这,深吸一口气,说道:“来人,将五皇子也带过来。”

  元池跪在地上,像个局外人。

  和皇位比起来。

  杨家人有没有瞒天过海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也没有问。

  只是皇后五皇子未到。

  皇帝不免看了身边人一圈。

  最后视线定格在元池身上。

  他想到女儿一句:多亏了父皇的人忠心,又看向了李咏祥。

  只觉得人心险恶,贪心不足。

  自己念着旧情,想李咏祥伺候自己多年,让李咏祥当了太监总管,却不想李咏祥一直为别人卖命,连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都比不上。

  他看着元池问道:“你叫什么?”

  元池低着头,说道:“奴才元池,司礼监随堂,先前伺候过皇上。”

  皇帝想起来了。

  这人是崔正的人,之前还在自己身边当过一段时间读奏折的小太监,后来进了司礼监成了崔正的人,那日自己确实是让这个小太监处理杨澄的。

  元池容貌出众,皇帝还是有些印象的。

  他看了看李咏祥,又看了下崔正。

  道:“怪不得对朕如此忠心,原来是崔正的人。”

  元池闻言,仍旧低头道:“奴才未进宫前,是皇上的子民,奴才进宫,领的是皇上给的月钱,当的是皇上的奴才。

  奴才不是崔都督的人,是陛下的人。”

  皇帝没有想到一个小太监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想说什么,但是有人传话道:“皇上皇后娘娘和五皇子到了。”

  昌平帝被人打断,只能先顾皇后和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