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天黑的很快, 不过一刻的时间,天就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崔正手里的火把火光晃动,他看见元池抱着胳膊, 说道:“庄惕守去看看她。”

  庄惕守顺着崔正的目光,就看见了元池抱着胳膊, 他两步上前, 随后说道:“可是伤到了?”

  元池扯出一个笑, 说道:“没注意砸了胳膊。”

  庄惕守简单的摸了下元池的骨头, 发现没有错位,就放下了心。

  他是武家子,虽然不会医术, 但是给人卸个胳膊,卸条腿什么的十分在行。

  卸胳膊卸腿多了, 也就能摸出来人的胳膊有没有什么问题。

  元池这一下虽然没有砸到骨头, 但是也是伤的不轻,庄惕守捏上去的时候,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庄惕守听见了她吸气,道:“你先忍忍,等着回府去找大夫。”

  山里面没有大夫,既然是没有伤到骨头, 就只能先忍着,回去的时候在涂伤药。

  元池知道现在除了忍着别无他法, 于是只能点头答应。

  崔正看着元池,想要说什么,但是很快被一声女声打断。

  月娘搀扶着大皇子从马车上下来, 道:“殿下, 你怎么样?”

  月娘一个女子自然不能搀扶的动大皇子, 不过大皇子身边还有着侍卫,两个人一起搀扶着大皇子,才不至于让大皇子软了脚。

  在场的众人看着大皇子这副样子,或多或少的心里都是看不起大皇子的。

  大皇子因为不愿意操劳,所以来了之后就在外面站了一会,其余的时间都在马车了,马车靠着边,那些石头根本就不可能砸到大皇子,但是大皇子却成了在场唯一一个被吓破了胆子的人。

  吓破了胆子的大皇子不负众望的对崔正说道:“都督,我们现在还是快回安王府吧,要不然天色更暗了,这些山匪不一定会不会再来。”

  崔正下了回安王府的命令。

  回到了府里,大皇子迫不及待的去看了崔正,他说道:“崔都督,依着本殿看,官银丢失这件事情,肯定是山匪的行径,若不然本殿明日带着安王府的府兵侍卫去剿灭这些山匪吧。”

  崔正看着大皇子,他是不信大皇子说的话的,那些人看样子根本就不是为了要杀他们,倒像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此处有山匪。

  而且山匪无恶不作,甚至还要杀害朝廷派来的皇子,官员。

  崔正转着手里的扳指,一时间没有出声,大皇子越说越来劲,只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好的不得了。

  既没有用自己的兵,还能用着王府里面的人,帮自己干了事情。

  只要自己去平了山匪,那么这次的功劳肯定是全部落在了自己头上。

  大皇子说完自己的想法,又看向崔正。

  崔正详作认真的听完了大皇子的话,然后说道:“殿下好计策,不如明日和安王商议之后在做打算?”

  大皇子受里侍卫不过一百自然干不了什么,他不愿意用崔正的人,就是怕崔正抢了他的功劳。

  他说要借兵,崔正没有阻拦,只是说道:“若是兵力少了,怕是不足以平息匪患,大皇子可以问安王多借一点。”

  大皇子见他没有插手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连忙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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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池以为自己伤了肩膀,还在发愁要是一会大夫让她脱衣服怎么办,然后发现她只是伤了胳膊。

  可能是因为实在是一大片都青紫了,所以没有感觉的出来,伤没伤到肩膀。

  看见没伤到肩膀的时候,元池松了一口气。

  大夫也只是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

  元池见大夫开过了药,马上将袖子拉了下去,大夫没有把脉,又提前被打过招呼,这次自己看的病人是个太监,所以对于元池身量纤细,没有喉结胡须这件事情也没有生疑,留了药之后就走了。

  庄惕守进来的时候,正好和大夫擦肩而过,看着走远的大夫,他问元池说道:“大夫可说什么了?”

  元池道:“就说了要按时涂药。”

  庄惕守点头,又说:“都督那里你还得去一趟,都督说找你有话要说。”

  元池闻言起身说道:“那就现在去吧。”

  元池去的时候,大皇子已经走了。

  庄惕守带着他进了崔正的屋子,刘典给他们开的门,刘典似乎已经忘了曾经为难过元池了,看见庄惕守的时候,他客气的叫了声庄提司,随后看着元池,也没有故意略了过去,而是笑着说道:“都督早就在里面等着庄提司和元池公公了。”

  元池被刘典的笑,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忍住不适,对着庄惕守说道:“既然如此,庄提司我们快进去吧。”

  庄惕守不知道元池那一下是为了崔正挡的,但是崔正却说了出来。

  “元池,本督记得你,这次要不是你,本督说不定会折在永州。”

  那块石头确实来的突然,崔正听见了异响,但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那些人会在自己上方。

  元池面色平稳,宠辱不惊,既没有兴奋自己救了崔正,也没有被崔正一番话弄到忐忑不安。

  她说道:“是都督吉人自有天相。”

  崔正闻言,脸上有了笑意,显然是对元池的话十分的满意。

  一旁的庄惕守则是暗暗心惊,只觉得他那声兄弟没有白叫。

  元池这次可能是要发达了,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都督也不可能亏待了元池。

  果然,崔正说道:“司礼监六科廊掌司一位,你回宫就任东房六科廊掌司。”

  崔正出手向来不寒酸,给的也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职位,元池才十几岁,就给了掌司的位置。

  这么年轻就到了这个位置,在宫里除了崔正自己,也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她了。

  元池闻言立刻道:“奴才遵命。”

  六科廊掌司分东西房,掌管内外的章奏及宫内的内官的履历、职位姓名,每个月按时上报是否有内官死亡,出逃,失踪之类的事宜。

  是正五品的官职,但是又和元池本身的品阶不同,看样子只是升了一品,但是手里的权利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崔正说完了这些,随后问庄惕守道:“你是怎么看今日山匪之事的。”

  庄惕守抄家在行,但是这些心计的道道并不擅长。

  崔正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道:“今日倒是真的是像被砸了脑子,要不然怎么能问你,你去将左言山叫来。”

  左言山也是崔正身边的人,只不过不是太监,是个面容毁了的书生。

  本朝有明令,禁止面容有损的人参与科举,所以左言山就被断了科举的路。

  后来崔正有一次出去办事的时候遇见他,看他才思敏捷,就把他带在身边,什么事情也愿意和他商量。

  左言山也不辜负崔正的信任,确实是比较聪明的,每次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元池看着庄惕守出去叫人,她突然出声道:“奴才倒有些看法,不知道都督可否听奴才一言。”

  崔正挑眉,看着元池,像是等着元池说。

  元池看他没有反对,开口说道:“奴才觉得山匪的目的,是为了让都督相信有山匪劫官银的可能性。”

  庄惕守在一旁听着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又马上反应过来说道:“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山匪要是真的有这个目的的话,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庄惕守说的,崔正也和他想的一样。

  他是觉得元池说的是对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山匪要自寻死路。

  这也是崔正让庄惕守去找左言山的原因。

  元池抬眼看着上位的崔正,道:“如果那些人本就不是山匪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