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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司洲对卿许这个人毫无印象,不论是长相还是名字,都让他感到陌生。

  如果不是白嘉言说起,他也不至于这么努力地挖起他有关高中的一切回忆。自从有了上一次被进学校跟踪的例子,司洲对待这些骤然出现且行迹古怪的人总是很谨慎。

  他特地跟着卿许进了高中校园,却没有从对方的行为里找出任何破绽,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他进了当年他和白嘉言高一的教室,并且刚好坐在了白嘉言曾经的座位上,将手伸进桌肚里,仿佛留下了什么。

  等卿许离开教室,司洲紧接着落座在那个位置上,却没能从抽屉里摸出任何东西,他只猜想是自己看错了。

  他从教室走出来,就和卿许无意中打了个照面。对方毫不慌张,反而镇定自若地朝他打了个招呼:“船上见过的,司同学,你也在这里?”

  “嗯。”司洲紧紧盯着卿许的眼睛,好一阵他才问出自己心里的猜想,“在船上之前,你就认识我了吧?”

  卿许愣了一下,但表情并没有很讶异:“确实,高中我就见过你,不过我想你应该不认识我。我爸是替你们家工作的,你有印象吗?”

  司洲停滞了一瞬,这个姓氏不常见,他也许早就应该想到的。那位同样姓卿的先生是他父亲的助理,很多琐碎的事都需要打点。他假期的时候也去过自家公司熟悉业务,和这位助理打过好几次照面,谈论有关父亲的事,一来二去也有了些交情,甚至司洲有些事会以朋友的身份拜托对方去办。

  “……有印象。”

  这段对话最后以几句教科书般的客套结束。还没等司洲在校园里多逛几圈,意料之外的,他收到了白嘉言的消息,还有那一通电话。

  甚至不需要猜,他也知道这个打小报告的人是谁。但他没有办法辩解,他来附高确实没有向白嘉言坦白。

  所以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只是问出了那句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的废话:“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还没等白嘉言回答,他很快往后接话:“我在夏苍附高门口等你,你听我说,好吗?”

  白嘉言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学校大门,司洲快步迎上去,没忍住伸手理了理对方被吹乱的头发。白嘉言没有躲开,暗示他愿意相信司洲的隐衷。

  “我只是想来看看卿许到底想做什么,我怕他和上次纠缠我的人一样居心不良,不想你担心才瞒着你。”说到这里司洲没忍住啧了一声,“我说高中到底哪里来这么多神经病。”

  “师哥,没事的,我会帮忙想的。”白嘉言伸手去握对方的手。

  “不生气吗?”

  “我接受你的理由,不生气了。”白嘉言下意识转移话题,“既然来了,我陪你逛几圈吧。”

  “意思就是你刚才在生气?”司洲问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不小心戳痛了白嘉言身上哪块肉。

  白嘉言点了一下头,接着用仿佛在问课题作业的语气开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向对方索取爱意:“你要哄我吗?”

  “好啊,”司洲伸手捏了捏白嘉言的脸颊,“想要我怎么哄你?”

  “啊……这个也要我来想吗?”

  “你要是不愿意想,我就替你做主了。”

  白嘉言没反驳,只是默默等着司洲朝他施展小伎俩。对方一边牵着他往校门里面走,一边开口问:“既然小嘉言是气我撒谎,那我就补偿你真话吧?”

  “嗯……”白嘉言看着司洲的眼睛,等待对方的话语出口,结果人先凑上来到他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惹得他心尖一热,“你不是要说话吗?”

  “怕你闹脾气听不进去,先把耳根子舔软。”

  “……那是耳垂。”

  “反正已经软了。”司洲在自己刚刚含过的位置上捏了一下,“软得想咬一口。”

  “别说……”

  “不说怎么补偿你?”司洲面上带着笑意,“刚刚那是第一句真话。”

  白嘉言不好再吱声,任由司洲在他耳边说着一些没羞没臊的话,温热的吐息缠绕在他那一片肌肤上,仿佛在迅速向四周蔓延,惹得他脸颊和脖颈也一同滚烫。

  “我的小嘉言,我的兔子,我的宝贝,我猜我一定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你。”

  “如果你没骗我,我们真的从小就在一起,那你早就是我人生里的一部分。”

  “你害羞的样子特别可爱,总让我想一遍又一遍地亲你。”

  “你……”白嘉言想说你怎么这么土,但他感受到自己的脑袋就是一颗火星,融化了他所有预想好的词句,最后只剩这么几个字,“说完了吗?”

  “说不完,我要说到老的。”

  “没那么快老……”白嘉言想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司洲不由得轻笑,从白嘉言的耳边退开:“我说了那么多,能不能也听小嘉言说几句真话?”

  “我想想。”白嘉言自然认为司洲想听甜言蜜语,于是努力地在脑海搜刮用词。大抵是见他半天说不出什么,司洲先开了口:“那我先问小嘉言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白嘉言看向司洲的眼睛,接着就听对方问他:“喜欢我叫你什么,小嘉言,小兔子,老婆还是宝贝?”

  “你想叫什么都行。”白嘉言答得讪讪。

  “以前就叫你小嘉言了,在一起之后换一换很合理。”司洲顿了一下,“那从今天开始,你是宝贝。”

  “师哥……”

  “你也要换。”

  白嘉言愣了愣:“换成什么?”

  “你知道我爱听什么。”司洲揉了揉白嘉言其中一边耳垂。

  白嘉言还记得自己假装给暗恋对象打电话被司洲拆穿的事,当时的他被套路着叫出那个称呼。而今它作为名义上和精神认同合二为一的恋人的请求,他似乎失去了拒绝对方的能力,于是只能红着脖颈:“哥哥……”

  “乖。”司洲一吻落在他的耳垂上。

  ……

  自此之后,每当只有他们两个的场合,司洲一听到白嘉言出于习惯叫他师哥,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暗示对方。

  “嗯……哥哥,饭都快凉了,趁热吃吧。”确认食堂里没有认识的人,白嘉言张口道。

  “听你的,宝贝。”

  司洲将饭菜送进自己嘴里。白嘉言正要往自己盘子里下筷,放在一旁的手机蓦然振动,担心是什么紧急通知,他点开看了一眼。

  是卿许发过来的消息:【司洲和你说过了吧,我爸在他家工作,是他爸的助理】

  这件事白嘉言还是第一次听说,估计司洲是不想他烦心才隐瞒这件事,他随手敷衍:【嗯】

  卿许:【我爸在他们家工作这么久,跟公司里的人都处得不错,我还听我爸提起过司洲】

  白嘉言依然回的很随便:【我知道了】

  卿许:【那你知道司洲找我爸查过一个人吗?】

  这件事果然引起了白嘉言的注意:【什么人?】

  卿许:【我是无意中看到我爸那些资料,好像是查一个在清吧露过面的男人,离苍大只有几个公交站的那家】

  白嘉言的手指顿住了,这个距离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唐意飞当时约他们去的那家酒吧。

  司洲调查的那个人,和这件事会有关联吗?可是他分明失去了那天晚上几乎所有的记忆。

  白嘉言:【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卿许:【我不清楚,抱歉】

  对话到此中断。白嘉言捏着筷子半天没动,还是司洲注意到他,几声将他的魂唤了回来:“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不是,我现在吃。”

  白嘉言莫名很在意这件事,他内心有个无来由的声音,驱使着他去找到这个答案。

  但除了卿许,他没有任何线索。

  周五晚上他留在司洲房间里过夜,对方说自己明天要去实验室研究课题,还特地对天发誓:“这次没有骗你,我到了给你拍照片。”

  “知道了。”白嘉言失笑。

  周六当天司洲早早出门,白嘉言一开始被对方的动静吵醒,躺着躺着竟又睡了一个回笼觉,中午十一点多才睁开眼看到司洲给自己发了消息:【宝贝,我的实验报告落在家里了】

  他看了一眼信息的发送时间,没有错过太久:【我给你送过去吧,在哪里?】

  司洲:【书桌抽屉,左手边那个】

  白嘉言拉开抽屉,在里面找到了司洲口中所说的实验报告,他将东西小心翼翼装入袋中,正准备合上抽屉的时候,角落的一团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按理说不在意到能将纸张糟蹋成这样,一般也就扔了,可司洲还把纸留在这里,大抵是还有什么用处。

  乱碰师哥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白嘉言被道德约束着,最终却还是抵不过好奇心,将纸张展开看了一眼。

  他这才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详细资料。他没忍住将它和卿许口中的调查联系起来,但他没敢轻易下定论。

  思前想后,他给这份资料拍了张照片。

  ……

  出门送完报告,白嘉言在苍大校道旁的一张长椅上坐下,给叶黎发了消息。

  叶黎:【你现在在苍大?】

  白嘉言:【对,我等司洲。】

  叶黎:【过来谈吧,我在苍大门口的炸鸡店,唐意飞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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