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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嘉言见是表白墙上贴的那张照片,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手机屏幕,像玩找茬似的仔细观察一阵,觉得照片很普通,没什么问题。“我也看到了,学校的人拍的吧。”

  “这头跟我说在店里不能乱来,那头就跟男人在店里拉手?”司洲气压低到谷底,脑子里抑制不住地涌入让他无法接受的混乱想法,伸手用力捏住白嘉言的手指。

  白嘉言一听人都傻了:“他只是把酱汁打翻了,我给他递纸巾。你仔细看,有纸巾的。”说完他在屏幕上划拉,将手的位置放大。

  司洲视线恨不得直接戳进屏幕,半晌他周围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显然是相信了白嘉言的说辞。他想他是太怕白嘉言离开,患得患失,一张仅有星点接触的照片也能烧着他的神经:“我就知道,小嘉言答应过我的。”

  完了还非要嘴贱几句:“递个纸巾也这么贴别人,怎么不贴我?”语毕把手伸到白嘉言近前。

  “……别闹了。”白嘉言不知道怎么招架。司洲看着对面那副为难的小模样,打开手机点单界面递过去:“想吃什么吗?点吧。”

  白嘉言没有要客气的意思,被误解本来就挺委屈。他看了一眼购物车,司洲已经自己点了香酥鸡腿加甜辣酱,他手指滑动几下,决定点两杯可乐,再加一个小食拼盘。

  意识到还没下班,白嘉言连忙起身到后厨帮忙,不一会便将食物端到桌面。司洲原本正安安分分地吃着鸡腿,结果就在他给酥皮沾酱的时候,轻轻啧了一声,松开鸡腿看着自己指尖那一点红:“小嘉言,我手上沾酱了。”

  白嘉言连忙将自己手里的纸巾塞到司洲手里,对方伸长另外几根干净的手指,贴在凑过来的手上,像是刻意增大两个人的接触面积,接着才抽走了纸,将指尖的红色酱汁拭去。

  “你故意的。”白嘉言这才看穿司洲的把戏。

  “别人有的我不能有吗?”司洲还偏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慢慢吃着手里的鸡腿,“怎么说也是你的男朋友。”

  白嘉言一时无法反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进食。等到司洲手里只剩下一根鸡骨头,他才接着开口:“我给你道过歉了,轮到你给我补偿了吧?”

  “我?”白嘉言满脸莫名其妙。

  “我因为那张照片气了半个晚上。”司洲佯装出一副格外委屈的模样,就像是刚被打入冷宫似的,“我也不好受。”

  白嘉言拿他没办法:“你想要什么?”

  “要你陪我,地点我想好了。”司洲说完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操作一番。很快白嘉言的手机震动,于是被主人拿在手里,点开微信查看消息,这才发现对方给自己发了一个地点,是最近很火的一家甜品店。

  小时候司洲总喜欢吃校门口买的辣条,白嘉言恰恰相反,不爱吃辣,总是买蛋糕之类的小甜点,两个小不点躲在学校围墙后面吃,吃完了才敢回家。

  就司洲本人的口味而言是绝对不会去这种店的,他想,是巧合吧。

  ……

  当时司洲还没想好时间,确定好之后才提前两天在上课的时候发来微信,问白嘉言周日下午有没有空,结束之后晚上可以到家里来练琴。

  白嘉言自然答应,简单理了发型,换身衣服,脚上绑带运动鞋,俨然一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少年相,镜中精巧五官往边上一消,人就走出了门口。

  他本想着到司洲家门口等,却听说人恰好在外面,这才决定直接骑自行车到甜品店门口。他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司洲还没到,点开微信正要联系,发现对方已经给他发了消息:【小嘉言,有点事,我会晚点到,先点吃的。】

  白嘉言回了句好,随后便对着餐单琢磨。从来不见司洲吃甜点,也不知道对方会喜欢什么,视线瞟见最顶上的新品推荐,香辣小龙虾撞冰镇薄荷融化焦糖冰淇淋,从名字开始就透露出一股很诡异的气息,旁边商品图呈现出来的三色冰淇淋看着颇美观,就是右下角那几个图片仅供参考的小字让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斟酌一下。

  司洲这人口味确实刺激,甜度稍高就觉得腻,或许这种有什么香辣小龙虾什么薄荷中和一下的甜会适合他?

  万一甜得很诡异怎么办?白嘉言对着那串名字左思右想,似乎连他自己也对这个新品产生了兴趣。各种衡量之下,他决定点一份新品,再点一份他平时爱吃的哈密瓜口味,司洲要吃不来可以尝另一份。

  本以为自己等了快半个小时,司洲怎么也该快到了,结果一直到冰淇淋开始融化,对方依旧还没出现在眼前。

  白嘉言正要打电话,店门恰巧被推开,司洲在他的对面落座,眼前是一杯融化了一部分的某三色冰淇淋。“是不是等了很久?”

  “也没,就是冰淇淋融化了。”白嘉言面前的哈密瓜冰淇淋也没动,“是有很要紧的事吗?”

  “嗯。”司洲似乎对自己迟到的原因不愿多谈,对着白嘉言弯起嘴角,“傻不傻,都融化了还说没等多久。”

  “我给你点新的吧,正好你来选想吃的,我刚还不知道给你挑什么,就点了这个。”

  “不用,难得你给我挑,我就喜欢这个。”司洲直接握起勺子,随意挖起一口放进嘴里。一瞬间他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就像是强忍着不把那红的青的紫的颜色往脸上翻,表面上微微一皱,实际上底下都快花成彩的了。

  白嘉言注意到司洲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还喜欢吗?”

  “……”难得见司洲语塞,白嘉言连忙把那杯哈密瓜推过去,把那三色冰淇淋拉到自己面前,尝了一口,确实难以言喻,也不知道店里哪来的脸皮在餐单最顶上推荐,多少有报复社会的嫌疑。

  见白嘉言眉头锁紧,司洲停下动作:“没关系,我就当尝鲜。”就是这鲜实在太超前了,目前人类的味觉还无法适应。

  白嘉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司洲视线停在白嘉言刚刚用来盛冰淇淋的勺子上:“小嘉言,你是不是故意的?勺子我刚吃过。”

  刚刚见司洲神色一转,自己心下一慌,也没想这么多,急匆匆地就动手换冰淇淋,也就没想过把勺子也换过来。“刚刚就是急了……”

  “嗯,急了。”司洲别有意味似的轻笑两声。

  “你不信就算了。”

  白嘉言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捧着眼前的冰淇淋,侧过身子不去看司洲。他正打算挖两口手里的东西下下火,却想起手里那份估计只会越吃越来火,遂放到桌面,作罢。

  司洲扬手招来服务员,给白嘉言重新点了一份哈密瓜冰淇淋。“小嘉言,不吃会化的。”

  见对方毫无反应,司洲特地用勺子盛了一口停到白嘉言嘴边,作势要喂。后者见了更加无语,以免司洲再有过分的举动,他只好转过身来,夺过勺子吃冰淇淋。

  司洲就是这样,兴致一来白嘉言气都来不及气的。

  除了冰淇淋,司洲还顺带点了蛋糕和千层酥,加上焦糖炖蛋,基本上都是白嘉言平时爱吃的口味,每次到店里都会点。白嘉言没多想,仍然觉得是巧合。

  ……

  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白嘉言和司洲并排走在大街上,车马声掠过耳边,裹挟着夏日的热风。

  “小嘉言,”司洲蓦地和他手背擦着手背,但触感转瞬即逝,“我想跟你牵手。”

  “不行,又不是小孩子了。”白嘉言小时候总是会和司洲手牵手去上学,说是担心白嘉言会迷路,摆出一副年长者的架势。

  明明是同样大的年纪,白嘉言想。他们被家里人同一年送去上学,成绩也一起名列前茅,只是白嘉言到了大学就被没兴趣的一两门公共课稍微拉低了绩点。

  “不是小孩子,是男朋友。”司洲和他四目相对,“你忘了自己要对我负责了?”

  白嘉言这回反应快,很快就找到理由反驳:“你之前在宿舍说和我秘密交往的,这样会被看见。”

  “那你是承认在跟我交往了?”司洲偏移了重点。

  “不是……”白嘉言否认的话出口,司洲就跟没听见似的,面上完全是委屈巴巴的神态,像只被遗弃的小宠物:“谁想得到,我居然还要追求自己的男朋友,连手都不给牵。”

  白嘉言被他闹得没辙,抱着这是校外应该不会有熟人看见的想法,朝对方伸出掌心顺带发表免责声明:“……是你一定要牵的。”

  “嗯。”司洲拉过那只手,将几根细长的手指尽数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白嘉言被这么牵着,在街道上缓缓前行。一瞬间他觉得好像什么都是热的,被触碰的手是热的,他自己是热的,就连周遭的空气也是热的,心跳声隐没在交错的人车声中。

  司洲轻轻揉捏着对方的指头,冁然一笑:“小嘉言,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在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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