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错误的河【完结】>第53章 项圈

  手中的这根烟,李景恪依旧没有抽成。

  贯通又狭窄的楼道里从下面传来一些回声,令人不自觉紧张,池灿被亲的时候全程闭着眼睛,身体对着李景恪依然完全敞开,因为格外敏感而四肢虚软,任由摆布和摸搓。

  李景恪按他后背按得很用力,吻却接得并不激烈。

  于是比起从前怕露怯、只会张开嘴,池灿变得主动许多,探出舌头舔到了李景恪偏干的嘴唇,然后舌尖碰在一起,轻轻含吮交缠。不多时,他头晕目眩地偷偷睁了眼,感觉哪里都变湿了。而池灿手里像是一定要抓住什么东西,发软的手指攀了攀李景恪的手臂,迫使李景恪捏着他的后颈,偏头退开了一点,按灭那根冒着火星毫无用处的香烟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李景恪再看回来时,池灿红润的嘴巴微张,抬眼一直看着李景恪,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冷落,等待中带着直白的引诱。

  “在外面,”李景恪摸他的耳朵和脸侧,问他,“不怕被人看见?”

  池灿呆了呆,短促地说:“看见就看见了……”

  李景恪低笑了一声,说“真的吗”,他定定俯视着池灿的脸,最终还是和池灿补齐了刚刚那个中途停下的湿吻。

  从楼梯间里离开前,李景恪随手顺了顺池灿的头发,替他理好有点乱的校服,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池灿先推门出去,走廊里一时半会依然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该去哪里,迷迷瞪瞪站在门口等着。

  直到李景恪一出来就迎面和他再次撞上,他被李景恪重新变得深不见底的双眼一盯,与此同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才瞬间反应过来。

  但已经晚了。

  许如桔果然正从病房里出来找人,看见他们也一前一后从消防通道的那张门里出来。

  池灿心虚地转头望去,虽然说了不怕被看见,但此时有了种和李景恪不清不白被发现的感觉。池灿想起刚才在病房外听见的那些刺耳声音,莫名担忧起来。

  “交完费回来了,”走近了,还是许如桔先对李景恪开的口,她神色略微恍惚,以为病房里的争吵谁也没听见,仍然尽力掩饰着,“我把池灿接过来的,是不是耽误时间了,等会回去我送他。刚刚你们......”

  李景恪说:“不要紧,来找我生气来了,他巴不得。”

  他的态度从始至终都一目了然,好似不太在乎,却也不会低头。许如桔偶尔想过,假如他们都松松口,做场戏给阿奶给别人看看又能怎么样呢?可真这样做了,对李景恪、对他们自己而言又算什么?

  气氛显得有些凝滞,池灿看了一眼李景恪,再看向许如桔,“嗯”一声,迟疑地点点头。

  他走到椅子边提起自己的书包,里面又传来很辛苦的呼吸声和咳嗽声。

  许如桔眼眶微红,沉默着站在一旁,等池灿拿上东西准备原路带他回去。

  “进去看过了吗?”李景恪所在的地方稍远,声音不大地问道。

  “还没有,”许如桔顿了顿,说,“之前阿奶没醒。”

  李景恪表情平和,用眼神示意,对池灿说:“进去看一下吧。”

  池灿在李景恪的要求下,到底还是进去病房看了阿奶。

  他心中原本横亘着某些难以言喻的抵触心理,坐下后愣了一小会儿。病床上的老人缓缓看过来,气息微弱慈眉善目,令池灿心口突然发涩。

  池灿好像忽然明白了过来,自己是在替李景恪看奶奶的。从前奶奶眼中慈爱地装着少年时期孤苦伶仃而无惧无怕的李景恪,现在变成了他这样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面孔。

  他们心照不宣。

  点滴瓶里滴答滴答在响,池灿想象着李景恪坐在这里想对奶奶说些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有些想流眼泪。人生总是充满遗憾,好像怎么尽力都不能求得完满。

  “奶奶好,我是池灿,”池灿嗓音沙沙的,努力动了嘴唇说道,“小桔姐说奶奶住院了,身体不好,所以想来看望您,希望奶奶快快好起来,就不会不舒服了。”

  他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心,在脑海里拼命搜刮着——他的书包里还有早上从家带到学校却没吃的一盒牛奶和一个苹果。但就算拿出来可能也显示不出更多诚意,反而让人觉得敷衍寒酸。

  阿奶听完了池灿断断续续说的话,脸上很慢地浮现起笑意,那截干枯的手臂忽然动了动。

  她探出手来,池灿下意识凑过去,很快被拉住手拍了拍,然后才松开。

  “在好好读书么?”阿奶问道。

  “在的,在一中读高三了。”池灿低声回答。

  “你是好孩子,是要好好读书,别去外面跟人学坏了,否则哪里有什么好日子过,为什么要选条难走的路去走?如果真的那么不在乎闲言碎语,还用受苦吗?”她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凄哀。

  池灿推门走出病房的时候视线低垂,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期间罗杰过来了一趟,先跟还没吃过晚饭的许如桔去医院附近吃饭去了。

  李景恪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等池灿走近了,伸手将他背反了的书包肩带翻转过来,说道:“晚上不好坐车,等一下跟罗杰一起回去,钥匙带在身上了吗?”

  池灿抬头看向李景恪,纵使听懂了再多的道理,也发自本能无法违拗自己想要什么、因为什么而心动。

  他没有跟人学坏,现在大家看见他开始满口夸奖,只要努努力读读书就万事无忧,可也是他先对自己的哥哥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胡搅蛮缠,不知羞耻。

  他好像也是其中的罪魁祸首。

  可他依然只想自私地让李景恪回家,回家一切就会好的,没人能看见,痛苦就可以少一些。

  “带了。”池灿说。

  “最后这一天,”李景恪默然半晌,神情疲惫,退让道,“这一次答应你了就肯定算数。”

  罗杰上来的时候买了提果篮,医生在病房里查房,他就没有进去,最后跟李景恪打了声招呼,好带池灿一起回去。

  面对在场多出来的其他人,池灿骤然清醒了,这下变得很听话,安安静静跟罗杰拐弯进了电梯。

  “今晚我去老宅,还剩了点事,差不多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不至于毫无准备,”李景恪靠在墙边看着他们的电梯门徐徐关上,阖了阖眼,转头对许如桔说,“你真打算辞职了?舍得吗?”

  “医生的意思是不剩多久了,我想先陪阿奶过完这个年,中间也有考试,和昆明那边以前的老师也联系过了,不是没有希望。但要说舍得吗,当然很难舍得。”

  许如桔苦笑一下,看着李景恪,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李景恪问道。

  “不是,”许如桔犹豫着问,“我是想……当年因为丁雷把这些事散播开的,让你跟程言宁分了手,既然已经分手这么多年了,不想复合,也没有其他一个合适的吗?”

  李景恪一愣,扯扯嘴角笑了一声,说:“这话你站门口离远点说,别被听见了。”

  “没有不是更好么,”他又说,“谈恋爱费钱又费事,麻烦透顶。”

  许如桔回想着方才罗杰有意无意问过的话,心下跟着浮动焦灼起来,有些疑虑好像并非全无依据、空穴来风。可她不愿意相信。

  “是因为池灿吗?”许如桔试探地问道,“那等他明年上半年高考完,以后去上了大学,总可以了。”

  李景恪抬眼看向许如桔,眉骨跟着抬起,显出一道锋利冷峻的弧度和阴影。

  他不露声色地开口:“可能不行。”

  许如桔没听出来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李景恪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她确实问得太唐突了。

  李景恪离开后,她忧心忡忡地走进了病房。

  第二天到来得飞快,池灿分秒不差地自己起床出门到学校,上课听讲的状态比之前好,但依旧心事重重。

  他忍不住期待晚上见到李景恪,却突然丧失了很多信心。

  因为池灿是表里不一暗度陈仓的“好孩子”和“好弟弟”,蒙骗了其余所有人的眼睛,而他的哥哥只会比他自己更早看清。所以李景恪像一个没有欲望的人,池灿被抚慰时,感觉沉沦的只有自己,李景恪并没有那么需要他,也许顺势而为的时候更多。

  天蒙蒙黑之际,放学到了大坡下,池灿看见没有亮灯的屋子又悄然失落,不知道今晚等待的时间会长还是短。

  但拧开走廊这头的门,踏进屋子,厕所里哗啦啦的水声令池灿怔愣在了原地。

  他很轻地合上门,打开了灯,看见腾腾的热气从木门板缝隙里一缕缕飘出来,而仅仅这些,就轻而易举地填满了池灿丧气了一整天的心中的空茫。

  里面的水声逐渐停了,池灿站在外面,望着几天来从没整理过的混乱的屋子,才登时回神。

  李景恪出来的时候,池灿正急急忙忙从衣柜那头跑过来。他杵在桌子边收捡课本,一旁堆放的那一大袋零食和礼盒就没挪过地方,和李景恪几天前见到的样子毫无变化。

  “我要是那天回来了,跟今天会有什么差别吗?”李景恪草草套了灰色长袖出来的,也不见冷,似笑非笑地问着池灿。

  “哥,”池灿手下垫着那只黑色的木质礼盒,蹙眉说,“有差别。”

  “有什么差别?”李景恪忽然很较真,不想放过他一般。

  但如池灿所料,李景恪的语气带着点戏谑,情绪却很少,还是有着陌生的感觉。

  他嘴里说“没什么”,手指贴着木盒的盖子拨了拨,突兀地转换了话题:“奶奶已经出院了么?”

  李景恪走近了他,垂手拿桌上放着的手机,说:“出了。”

  池灿观察着李景恪的表情,不再问这个了,没话找话般又说:“这次期中考试我考得不错,今天老师说让我参加寒假补习班,不要钱的,段雨仪说她再顺便一起帮我补补,肯定能考得更好。”

  李景恪将手机扔回桌上,似乎又只会说些你自己看着办、想去就去的话。他看回池灿,问道:“段雨仪对你很好?”

  池灿不知道李景恪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迟缓地点了下头,“我们初中就是同学。”

  “缘分很深。”李景恪也点头,评价他们的同学情谊。

  “……杨钧也是。”池灿大约意识到了不对,挤出一句补充道:“我还是你弟弟,缘分更深。”

  他近距离看着李景恪,手上掩饰般拨弄着木盒,又游移开目光。咔嗒一声,他不小心揭开了盖子的一角,里面隐隐约约露出环状的皮质器具。

  池灿觉得万分奇怪,扭头过去想看得更清楚。

  李景恪跟着瞥了一眼,皱起眉头,一下捏住池灿的手腕,声音冷淡地问道:“哪里来的?”

  “哥……”池灿被他捏得很痛,而他一时间慌张不已,说不出话,手腕疼得几乎有要被捏断的错觉。

  空气里顷刻间静得出奇,气压仿佛都低下来,令人喘不过气。

  李景恪将池灿往前一拽,松开了他的手腕,池灿吃痛得厉害,还来不及张口解释,腰上就被一只手给牢牢按住了。

  “是别人给的,有什么问题?”池灿胯骨抵着李景恪坚硬的身躯,四处都很难受,倔强地说道,“你太用力了……”

  但他很快败下阵来,不懂要怎么消解李景恪突如其来又平静异常的怒火。他眼角被逼出眼泪,迟钝地仰头过去蹭李景恪的脸侧和下巴,然后拿嘴唇贴了上去。

  李景恪对池灿的解释和控诉没有反应,沉默地让池灿吻了一会儿。

  少时,耳边骤然传来乒乒乓乓的惊心的声音,池灿睁开水润的眼睛,显得无助极了。

  李景恪边扫开了桌上这一角的东西,边脱下池灿的校服外套,他手臂用力扣紧池灿的后背,在池灿躲避之前吻住了池灿,然后一把将他抱到了冰冷的桌上。

  桌沿这时变得无比尖锐,池灿被迫难堪地张开腿,唇瓣和舌尖也被亲得发痛,而他只坐了很小一块地方,不得不害怕地伸手环紧李景恪。

  李景恪身上穿得单薄,带有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桌上一片狼藉。

  过了不知多久,池灿终于被放开,面色潮红地急促喘息着,忽地脖子一凉,被什么硬质的东西锁紧束缚住了。

  是一个皮质款式带金属镶扣的项圈。

  池灿呆了一瞬,伸手摸着然后低头看去时浑身滚烫,喉咙被卡紧,也被耻意熏得又酸又胀。李景恪漫不经心盯着他,仿佛在欣赏。

  “是要当弟弟,”李景恪凑过去碰了碰他发热的脸,手指勾着项圈,问道,“还是着急想当谁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