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白炽灯照在冰冷的白色墙面， 蓝色的公共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贴有警示牌的铁门上方的提示牌闪着红光。男人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很长， 黑色的影子就像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小路。
片刻后，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红色的药瓶，仰起瓶子随机倒了几粒药片放进口中，阴沉着一张脸， 咀嚼着口中的药片。
撕咬东西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道里显得格外的大声。
男人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提示牌， 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位子上， 不停地吃着手中的药，全身颤抖着，青筋浮出来， 身上还带着鲜红的血迹，拳头上不断滴下血来。
满身厌气， 生人勿扰的架势， 好似只要一点声音就能把他惹怒。
活生生一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蒋衍渊赶到来， 看到这个样子的江抚明，呼吸瞬间减弱， 惊恐的看向身后穿着白大褂的人， 用眼神询问怎么了，这些人集体摇头。
这是蒋家名下一家在C市的私人医院，这个地方现在是手术室的门口， 蒋衍渊是接到电话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打电话的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电话那头他说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告诉他， 江抚明满身是血来到医院，在医院失控了， 因为知道江抚明是蒋衍渊的朋友，所以才打电话给他的。
快凌晨三点接到电话，蒋衍渊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听到出事了，连忙爬起来，穿着睡衣就开车来到医院。院长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他现在人也在家，是值班的医生打电话告诉他的。江抚明是蒋衍渊的朋友，也经常来医院开药，大家都认识他。
蒋衍渊也说过，江抚明要是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他会赶到。
蒋衍渊看着前面的江抚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再看到白色地板上滴的血，以及白墙上留着的鲜红血迹，能看出来，江抚明之前到底有多疯狂。
他现在也不敢贸然过去，江抚明发起疯来是六亲不认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过去，真怕开口说错话，被打还是其次，他主要是怕让对方的情绪变得更坏。
蒋衍渊往后退了几步，来到那群白衣的中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里面年长的男人。年长的男人又看了一下旁边的男医生一眼，男医生又看向旁边的男护士。
“怎么了，说。”蒋衍渊压低声音说道，声音非常的轻。
最后是由男护士说的。
男护士看了一眼江抚明，最后压着声音小声道：“江先生是凌晨2：50过来的，那个时候我值班，他抱着一个头上流血的男人冲进医院，表情非常可怕。我立马带他去找孙医生，做了检查，那个晕倒的男人不是头出问题，是腹部，需要做个小手术。”
男护士说到这里，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眼神又不自由自主地看向江抚明那边，见人没有什么反应后，才敢接着说道：“急性阑尾炎，患者本身就有胃病，但是做个手术，肯定能好。但是江先生听到要动手术后，差点把孙医生的办公室给毁了。”
“后面那位他抱过来的先生被送进手术室，他就一直在走道上坐着等。因为我看他情绪不稳定，想到他的主治医师，田医生在，我就喊过来了。田医生说他那样吃药，会有问题，我就是提醒了一下，让他不要那样吃，然后他突然像是发狂了一样，开始无差别攻击人，最后一直打墙壁。”男护士说到这里还拍了拍胸膛。
“田医生说他现在已经在暴走了，意识肯定会消失，让我们准备镇静剂在一边。而且他不能那样吃那个药，会损伤他的大脑的，而且吃多了，对他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不好，剂量过多还会导致休克。”男护士看了旁边站在一边，沾着江抚明血的护士。
“我们找人想去拿药，但是打不过江抚明，他之前一直是在发疯的状况，墙壁上那些血迹都是打出来的。给他打镇静剂的医生都换了好几波了，都没有办法靠近他的身体，田医生现在正在联系江先生的监护人，准备申请强行执行，到时候会有人来协助。”男护士小声地说完，这是他能说的全部。
蒋衍渊看着长长的一条过道上，到处都是血迹，触目惊心，得慌，这得多疼，他眼底流露出担心。
目光看向还在咀嚼药物的江抚明，拳头握紧，明明前几天打过电话还能骂他的江哥，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像是磨砂纸：“你说什么，申请强制执行？”
蒋衍渊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气息变重，手开始颤抖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男护士：“来协助的人，是精神病院的人吗？”
男护士看着他这个样子哑然，求救地看向旁边急救科的主任，也就是蒋衍渊最先开始问的年长男人。
这个男人姓赵，是个脾气温和的主任，正经医科大学毕业，非常有能力，是主任中最年轻的那个，今年才三十多岁。
“是的，江先生的病情不是很乐观，可能之后都需要注射镇静剂。”赵医生看着前面江抚明，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都快要落泪的蒋衍渊，叹息声变重。
蒋衍渊抽着鼻子，泪水在眼睛中打转，摇着头：“怎么会呢，之前还好好的。”
蒋衍渊无法相信医生的话，江抚明的病因为是在他家看的，他一直很上心，偶尔就会打电话问田医生，他是知道江抚明的病有恶化的迹象，但是田医生说了，目前还能靠药物稳定住，怎么就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江先生，可能受到刺激了，一般他这种病的人，受到刺激后，都容易这样。”赵医生看着前面的江抚明，没有忍住又叹了一口气，多么年轻生命，就得了这么一个病。
这个病，实际上越到后面，越难以控制，特别是成年以后，要吃的药，都很昂贵，也就是家庭有富裕的人才选择吃药，要不一般都是镇静剂，然后住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他能受什么刺激。”蒋衍渊的眼泪滑过脸颊，这一哭，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他咬着嘴唇，声音哽咽：“那以后都要在吗？还是像以前一样，住一段时间，病情好了就能出来。”
赵医生看着面前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的蒋衍渊，抿着嘴唇，最后尽量委婉地说道：“是有可能出来的。”
蒋衍渊用手胡乱地擦了一下脸，因为能听懂医生的潜在台词，所以显得更加难过，看着前面的江抚明，难得聪明一回：“他带过来的男人，是谁？”
他和江抚明玩了这么多年，他身边有几个朋友他都是清楚的，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很有可能就是刺激江抚明的源头。而且凌晨几点钟，怎么会是这个时间点，带着一个人来看病。
男护士想了想，说道：“叫傅严亦。”
江抚明在看病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名字，因为昏迷的那个男人长得有些好看，他下意识留意了一下，就记住了。
“职业，好像是老师。”
蒋衍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打了一个嗝，以为自己幻听了，抹着眼泪问道：“傅严亦？”
语气升高，是很明显的怀疑语调。
男护士点了点头，职场上混的，他又不是傻白甜，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们是认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开口说话。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蒋衍渊感觉自己的大脑转不过来。
一开始来到医院，以为是江抚明和谁打架受伤了，结果发现是送人来医院，但是自己却暴走了，然后受伤的人居然是傅严亦。
没有开上帝视角的他，现在满脑子一团雾水，这比悬疑剧还要悬疑剧一些。
“蒋先生，江先生不能再吃下去了，会休克的。”赵医生开口提醒蒋衍渊说道，看了一下其他人，开口道：“你上去和他搭话，我们大家一起过去压住他。”
蒋衍渊点了点头，知道现在也不是想事情的最佳时机，当务之急是让江抚明不要再这么疯狂吃药下去了。
江抚明不停吃药是在干嘛，是因为发疯，还是在克制自己。
蒋衍渊想不明白。
江抚明像一座大山一样，屹立在原地，口中的药吃完，他便会再吃一些进肚子里，行为接近疯狂。他是清醒的，但是不是时刻清醒，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但是不愿意离去，所以一直靠着吃药来维持。
他不吃药就会暴走发狂，他不想那样。
所以即使失去意识，他也会机械般的吃药。
系统扯着喉咙喊他，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系统26在一边都急疯了，他能看到江抚明的健康值，现在持续下跌，已经跌出了正常范围，再这样下去，他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系统知道，江抚明是想在这里等到傅严亦起来。
江抚明推傅严亦的时候，傅严亦没有站稳倒下，撞到了一个尖锐物体上，流出了鲜血，江抚明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慌了，电话因为没有电关机，又打不开傅严亦的手机，就开着车直接来到了医院。
系统知道，江抚明现在肯定很后悔，即使傅严亦真正晕倒的原因是急性阑尾炎，但是他也一定会认为是自己的责任，认为是自己动了手，对方才会这个样子的。
系统一直在喊他，却无法得到他一丝的回应。
【江抚明，你要是在这样吃下去，就真的看不见傅严亦了。】系统扯着喉咙喊。
听到傅严亦三个字，江抚明好像有了点反应。
【江哥，不能再吃药了，你生命值已经快到底了，先休息下，等睁开眼就能看到傅严亦了，手术好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系统说道。
江抚明的意识回来一些，大概是药效的副作用开始生效，他身体显得格外虚弱，面色苍白，嘴唇却鲜红得异常，身上的血色、人气都在一点点脱落。
“江哥。”耳边传来声音。
他却无法分辨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迷茫地抬起头，后知后觉才认出蒋衍渊，嘴唇张了张，没有说话，目光再次看向前面闪着红灯的提示牌。
“江哥，先休息吧，傅先生从病房里出来，我第一时间喊你。”蒋衍渊轻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平常差不多，但还是紧张到声音发紧。
江抚明摇了摇头，固执地在原地。
现在的他是不正常的，理智早已经出走，偶尔会有一些反应，但也是机械的，出现的一丝理智，很快又会被吞噬。只能做出他大脑里最想做的事情，固执，偏执，是他所留下的全部。
“江哥，药真的不能再吃了，会休克的。”蒋衍渊吸引着江抚明的注意力，后面的人正在悄悄地靠近。
江抚明还是摇了摇头，当听到药这个关键词，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凶狠地瞪着蒋衍渊，不想要 他靠近。
“江哥，对不起。”蒋衍渊说着，伸手就要去抢江抚明的药。
江抚明因为药物的作用，反应很迟钝，蒋衍渊很顺利地抢到药，周围的人也围上了，他抢了药就往前面跑。
被抢走药的江抚明突然动怒，将阻拦他的那些医生护士打到地上，抓住了蒋衍渊的后衣领，就直接往墙壁上砸。
蒋衍渊被砸得满眼冒星光，但是双手紧紧抱着药，就是不愿意松开，闭着眼睛等待拳头落在身上，大声吼道：“江哥，你今日就打死我，我也不放手的。”
失控的江抚明也不管这个人是谁，抓着他的头就往墙上撞。
“叮。”
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江抚明的注意，他转头看去，目光中倒映出绿色的提示灯，他松开抓蒋衍渊头发的手，迟疑地往前面走了几步。
之后脚步加快，但因为浑身颤抖的原因，他走得并不快。
嘴唇微微张开，虚弱无比。
“傅严亦。”
前面的铁门缓缓打开，江抚明往前面走去，却在门完全打开之前，心脏猛地一跳，直直倒在了地上。
“江抚明。”蒋衍渊大声喊道。
铁门完全打开，几个护士推着可移动病床上的傅严亦出来，而这个时候，身穿统一制服的精神科医生跑过来。
两个队伍都是往前，却是不同的方向，彼此错过。
额头流着血的蒋衍渊扔下药，大步往江抚明那边跑过去，经过傅严亦旁边的时候，看了一眼面色苍白，还陷入昏迷之中的傅严亦，便收回目光，直直跑向江抚明……
VIP病房。
房子里非常宽敞，设施设备一应俱全，房间里温度正好，房间外气温非常低。窗外下着大雨，一些叶子被风吹到窗户上，雨水拍打着窗户，天灰蒙蒙的，格外阴沉。
房间里，空气清新机的声音响个不停，白色的雾飘散在空中，但是房间还是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病床上躺着一位男人，头上围着纱布，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脆弱无比，穿着医院统一的病服，手上扎着针，旁边吊瓶里的水已经少了一半。
病床边坐了一个神情颓废的男人，穿着花衬衫，但是面色蜡黄，精神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看起来守了很久的样子。
病床上的男人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本来还昏昏入睡的男人猛地睁大眼睛，按住了旁边的红色按钮，呼叫医生过来。
手抓着男人的手，低声道：“哥。”
病床上的人睫毛迅速抖动几下，片刻后，眼睛缓缓张开。
眯着眼睛看着周围一切。
“哥，哥你有意识吗。”
大概是声音很吵，他皱起了眉头，又将眼睛闭上了，面色有些痛苦，这个时候，医生赶了过来。
“快给我哥做检查。”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医生很快就给病床上的男人做了检查，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哥，你好些了吗？”傅二少问着病床上的傅严亦。虽然他经常被他哥哥打，教训，但是在他心中，哥哥永远是最好的，只有哥哥在意他。妈妈走了后，都是哥哥在保护他，是他不争气，他怕哥哥，但也爱哥哥。
傅严亦出事，最着急的就是他。
当得知傅严亦躺在蒋家医院后，他二话不说就申请了转院，让傅严亦到傅家的医院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接哥哥走的时候，哥哥还昏迷着，面色发白，快没气的样子。蒋衍渊那小子还让他带着人快滚，他都打听清楚了，是江抚明把他哥送过去了。
那人打人，肯定是他打的哥哥，他们傅家绝对不会放过江抚明的。
傅严亦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视线慢慢聚焦，头还是疼的，但是已经可以思考了。他身体很弱，有点外强中干的味道，表面上看着好好的，但是里面已经亏空了，所以一次阑尾炎手术，再加上头部撞击，差点要走他半条命。
意识逐渐回归，手指动了动，声音沙哑道：“江抚明。”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抚明，意识停留在晕厥的最后一秒，他想起了自己对江抚明说的那些话，想起了对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和愤怒的眼睛。
心里不安感，让他急需看到这个人。
他的声音很虚弱，第一次的时候，傅二少还没有听清楚：“哥，你是想要喝水了？”
傅二少说着起身就要去给哥哥倒水。
“江抚明。”傅严亦这次声音说得清楚了一些，虽然还是很轻，但是能听清楚。
傅二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点上火，他以前是喜欢过江抚明，但是这种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哥哥打了一顿后，在医院躺着躺着又爱上了一个男医生，现在早就不喜欢江抚明了。
心里这会是认为是江抚明打的，非常生气地说道：“哥，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居然敢打你。一个拳击手而已，我就不信他有什么背景，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傅严亦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这可把傅二少吓坏了，连忙递过来水：“哥，先休息。”
傅严亦咬上吸管，吸了一点热水上来，感觉喉咙没有那么痒了，有气无力道：“他人，没过来吗？”
傅严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一丝渴求，他是希望能见到江抚明的。
他想见他。
“没有。”傅二少气鼓鼓地说道，坐在凳子上，“这什么人啊，哥，等你醒来，我就去给他们寄律师函，我一定要给江抚明一个教训。”
“我晕倒他一次都没来吗？”傅严亦这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一个字，因为气息提不上来，剧烈咳嗽，咳得眼睛泛红，全身染上了一层病。态的红色。
傅二少一边让他哥不要这么激动，一边说道：“没有。”
“没有啊。”傅严亦望着天花板，不断轻咳着，身体抖动，嘴角却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阴冷得让人害怕。
“哥，我去喊医生。”傅二少看他这个样子很是担心，想要再按按钮。
傅严亦吸了一口气，稳定呼吸，声音沙哑道：“不用。”
他呆呆地看向窗外，看着窗外黏在窗户上的枯黄叶子，看着它被雨水打湿掉，目光变得暗沉沉的，光亮一下都消失了。
江抚明居然没有来。
也是，他都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了，以江抚明那样的气性，没有抓着他的脖子，打他一顿，对他来说应该就是体面了。
心这么就这么冷呢。
身上的温度感觉也在流逝。
“哥。”傅二少看着傅严亦这副样子，有些担心的出声道，他哥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快没气了。
傅严亦看着窗外，声音淡淡道：“喊他过来，号码……”
傅二少知道他哥哥向来说一不二，连忙掏出手机按他说出来的数字，他不知道哥哥说的是谁，但还是打了。
“哥，没打通。”傅二少连打了几个电话，声音弱弱地说道。
傅严亦的眼神比之前更冷，看着窗外的天气，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打蒋衍渊的电话，让他叫江抚明过来。”
傅二少眨了眨眼睛，猛然察觉到，自家哥哥刚刚让他打的电话应该是江抚明的，他哥哥怎么能背出江抚明的电话号码，他们这么熟悉的吗，又为什么让他来见他。
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什么。
蒋衍渊的电话傅二少找他圈里一个朋友，很快就要到了，他也没有多问，直接照着傅严亦说的打过去，那边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喂，有事说事，没事滚蛋，老子现在没空。”那边的声音很暴躁，听起来疲倦感十足。
傅二少看了一眼傅严亦，然后才开口道：“姓蒋的，我哥说。”
傅二少说着，又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哥哥，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把电话给我。”傅严亦开口说道。
傅二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到了自己哥哥的耳边。
“蒋先生你好，我打不通江抚明的电话，我想拜托你找一下他。”傅严亦声音非常虚弱，说完这些后，他面色又白上了好几分。
那边沉默了很久。
“我去问问。”蒋衍渊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他周围应该很空旷，因为说话时带着回音，而且应该还开着扩音的功能。
傅严亦想着，大脑又开始疼了起来，阻止他更为细致的思考：“麻烦了。”
过了一段时间。
那边传来蒋衍渊低沉的声音。
“他说，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