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翎是真没想到霍斯还会来。

毕竟之前有什么需要做的,昨晚也已经来过了,早上他可是穿着大老虎玩偶服跑走的,对霍斯来说不论哪一个细节都说得上狼狈中的狼狈了吧?

但凡换个正常人都得尴尬到抠脚,就像他第一次叫阿伟后十天半月不想和对方再有任何交集,白天看董秘书自己来的时候,奚翎心里就有果不其然之感。

万万没想到霍斯晚上还会再来!

奚翎在空气僵滞的瞬间思绪电转,脑回路上的火星子乱蹦,难不成……

霍斯爱上跑酷了?

但床位提前定满了,霍总能接受打地铺么……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不挤一挤?

奚翎对上霍斯咻咻放冰箭的目光,也没什么太大感觉,一方面是习惯了,另一方面他是丝毫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

这边两人僵持着,奚翎一脸茫然,霍斯一脸冰山待爆,还是楚心年最先做出行动,一把从奚翎怀里捞过崽子:“我先去给孩子换衣服。”

霍星眠第一次被抱离奚翎怀中是无比心甘情愿的,肉乎乎的小身体忽地放松下来,以往对楚心年都是普通社交不算走心,这一刻却是真感动了,别的不说,就这一点比习惯拿自己挡枪眼的后爸强太多了!

崽被楚心年抱走后,奚翎却觉得胸前有些空落落的,走廊的冷风时不时灌进来些许,身前的冰山还散发着冷气,他伸手紧了紧衣领。

落在胸口闷疼的霍斯眼里,却像是故意遮住,他将手上的小行李箱藏在门后。

奚翎见霍斯还在持续降温,直接开口说道:“楚心年房间的火炕坏掉了,今晚需要住在这边。”没有你的地方,这是客观事实,奚翎也有点为难。

霍斯唇角绷直,眼看又要进化成冰雪爱伟了,就在奚翎考虑问问霍斯介不介意和他们挤一挤大通铺的时候,霍斯嘭一下将房门从外关上。

奚翎:?

不等奚翎试图解密,房门又再度被对方拉开,霍斯手上多了一件熨烫整齐的黄底黑纹连体衣,正是奚翎那套被他穿走的大老虎睡衣。

奚翎错愕地接过睡衣,霍斯冷沉的声音低低响起:“明早我的飞机九点起飞,你可以带孩子一起。”

说完转身欲走,仿佛突然来这一趟就是当同城跑腿顺便带句话的。

“等等。”奚翎怔愣一瞬快速开口。

霍斯以转身离开时的十倍速度,咻一下转了回来,眼底快速滑过一抹暗芒,面上依旧是疏离冷肃:“怎么?”

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期待,奚翎都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霍斯的脸色又看不出丝毫端倪。

奚翎便将一晃而过的直觉当成幻觉,伸手指了指楼梯的另一个方向:“直播已经停了,你可以直接从正门走出去。”

话音未落,奚翎仿佛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啪嚓一下,紧接着便是霍斯冷到极致的低沉声音:“好。”

看着男人不断远去的英挺背影,奚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关门后站在原地仔细想了片刻,发觉除了霍斯今天的西装明显换成秋冬款的厚实布料后,好像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挺好,不然他真担心霍斯冻出老寒腿来。

往回走的时候奚翎越琢磨越偏,又回味起霍斯那双万里无一的深蓝冷眸。

再次确认了一点,霍斯的黑蓝色眼珠子绝不是普通蓝眼哈士奇可以相提并论的!

熊斌车开到一半又被叫了回来,不用霍斯开口他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熊斌一句没敢多问,默默将车按照霍斯的指示开到了小二楼的前门。

霍斯上车时,熊斌只注意到自家老板之前手提的十八寸皮箱不见了。

“谁让你走的?”霍斯冷冷看向后视镜和熊斌对视。

这一刻的熊斌无与伦比思念董秘书:“对不起先生,是我的失职。”

霍斯半晌没应声,汽车内的空气死一般的冷寂,直到霍斯缓缓靠回椅背闭目养神,缓了口气,恢复成正常的疏冷淡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我只是回去还衣服。”

不还衣服怎么让奚翎知道他跳窗也能如履平地,压根没崩掉他睡衣的一根线……

就是这样,呵!

霍斯被人从前门接走后,奚翎和楚心年分别搞定自家崽开启排排睡模式。

霍星眠习以为常地被安排到和挨在一起,楚心年和奚翎则分别睡在两崽的外侧,刚好火炕远超普通大床的尺寸,轻松容纳两大两小。

有楚心年在,奚翎正好可以带崽蹭一顿睡前故事。

晚上听睡前故事的时候,习惯性窝在楚心年怀里,直到二三十分钟后睡着才会被楚心年挪到小枕头上。

然而这一次,楚心年刚讲了个故事开头,前后加起来没到十分钟,就发现一旁的父子俩已经呼呼睡着了。

霍星眠一双短短的小手臂规规矩矩放在被子里,睡得安静乖巧极了。

而奚翎的一双长臂却横七竖八地乱摆着,左手手腕上还戴了一块儿童电话手表。

虽然奚翎已经向和楚心年炫耀过了,但看到红银配色的小手表,楚心年还是会感觉到淡淡的无语,一时有些分不清父崽二人谁更像爹。

怀里的小声问爸爸:“晚上那个叔叔……”

没等问完,楚心年的手指就抵上了儿子的小|嘴:“嘘,这是奚翎叔叔的隐私,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做出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爸爸说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和秘密,而真正优秀的男子汉是要守得住秘密的,他懂!

夜深人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只有守在后门巷子里的胡莱还在瑟瑟发抖。

他已经将行李箱里能套的衣物都套上了,但水玉村冰冷刺骨的寒风还是让他深刻意识到这边的超低温天气不是闹着玩的。

胡莱也想过偷偷回去睡几个小时,天亮后再过来继续蹲守,但对他来说捉奸奚翎就是能让他翻身的最后一个筹码,他生怕遭遇意外错过小狼狗离开的画面。

所以再凛冽的寒风他也咬牙坚持,每隔十几分钟就要跑跑跳跳一番避免身体被冻僵,为了保持清醒别昏睡过去他甚至打开微博,强迫自己去看一些他不想面对的言论。

因为胡莱先买水军又买热搜,将白天的阵仗闹到了极致,流量也的确按他所想般爆了,只不过事情反转后回旋镖都扎他脸上了。

#奚翎反转#

#奚翎八千万冤种剧本#

#胡莱违约#

#胡莱将退出《崽崽来了》后续录制#

还有不少人借着这次胡莱翻车的机会,开始罗列他做综艺的八宗罪。

毕竟《崽崽来了》拍了八季,前四季还没彻底糊掉的时候可是来过不少大牌明星的,哪怕是二三线也有无数死忠粉。

还有个别上节目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后来红了,粉丝考古时发现胡莱在节目上专挑自家偶像下死手……

胡莱善于制造内部冲突转移矛盾,让嘉宾们的粉丝互撕,然后他这个最大受益者美|美隐身,等粉丝路人们反应过来娃综早就播完了。

这次终于让他们逮到墙倒万人推破鼓万人捶的好机会,各家粉丝自然纷纷下场,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哪怕是没什么关系的吃瓜乐子人,路过也要说一句胡莱福报的程度:

【谁懂,我可爱死奚翎这种有钱直接开大摇人的了,吃什么不吃亏,受什么不受气!】

【哈哈哈恶人还得恶人磨啊!】

【+1胡莱和他的骚操作总算翻车了】

【奚翎不是恶人是美人!有钱有崽的搞笑大美人!】

【奚翎的美貌是脑子换的吗?八千万冤种剧本他真的我哭死哈哈哈……】

【有一说一奚翎这八千万花的太值了,以前一提奚翎马上想到的是黑料咖大垃圾,现在有钱冤种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谁不爱自带搞笑属性的笨蛋美人?】

【这一波因祸得福了,胡莱记大功(狗头)】

【笑死,胡莱看奚翎风评逆转不得气死?】

……

看到这里,胡莱不仅彻底气清醒了,胸闷气短心脏嘭嘭狂跳,恨不得现在就把奚翎小狼狗翻|墙照发出去!

因为火炕修好了,房主大娘睡前特意帮他们烧得热热乎乎,奚翎这一晚睡得特别沉。

他又梦到了那个小男孩。

这次的视角比较特殊,小少爷被老管家带到结了冰的河边,他则躲在不远处的枯树后面偷看着。

老管家脊背微弯,看起来低眉顺目的,躬身和小少爷低语了几句,他听不清,不过紧接着便看到小少爷抬脚踩上岸边的冰层。

梦中的他清楚这时候的冰已经化得很薄了,哪怕只是个半大孩子依旧会掉下去,他立即冲了出来想要阻止,但小少爷还是先一步掉进冰冷的河水中。

小身体直挺挺的坠进河中,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直到看到他眼底才出现一丝波动,不过也很快消失了。

老管家将他拦住,告诉他小少爷在进行一种特殊的锻炼方式,小男孩也点点头,稚气未脱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应道:“我习惯了,感觉不到冷。”

梦中的他是个从未走出山村的小萝卜头,对老管家和小少爷都有着天然的崇拜和信任,即便无法理解还是选择相信。

老管家知道小少爷会按照夫人吩咐在水里待足时间便走了,小奚翎则穿着薄薄破破的小棉袄守在一旁,片刻后又噔噔噔跑回家拿了一个马口铁的小破罐子,一根简易的手工钓竿。

小少爷在冰水里练功,他就在一旁的冰面上砸了一个新洞,开始用罐子里已经发酵的杂粮米打窝钓鱼。

他不理解小少爷的行为,但他想等小少爷上岸后可以给他炖一小罐热乎乎的鱼汤。

之前弟弟不小心掉冰河里,娘就是这么做的,弟弟喝了一大碗香喷喷的奶白鱼汤,出了很多汗,第二天就好了。

小少爷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仿佛摒除了一切感官,直到奚翎真的钓上一条巴掌大的小鱼。

然后看着奚翎将罐子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清洗干净,又跑到稍远些的位置打了半罐干净的河水,架在小火堆上,将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小鱼直接丢了进去。

小奚翎煮啊煮,发现鱼汤越煮颜色越深,完全没有一丁点变成奶白色的迹象。

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牛已经吹出去了,等小少爷上岸后披上老管家留下的厚毯子时,面对的就是一罐棕黄中透着一抹诡异绿色的鱼汤。

小奚翎抿了抿唇,薅了把耳后的碎发,还是鼓起勇气指着鱼汤说道:“这是我娘的驱寒秘方,你快喝了,喝完就不会感冒了。”

小少爷深蓝的眼珠子罕见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片刻后落在奚翎手上被烫出的红痕,还是把模样诡异的鱼汤接了过来。

小少爷对食物一向没什么特别的喜恶,只当成是生存所需,仆从们摆什么他吃什么。

看着奚翎眼底的一片赤诚,小少爷仰头灌下一大口黄绿色汤汁,紧接着一股奇异至极的味道轰向他的全部味蕾。

小少爷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捂着嘴躬身弯腰,另一只小手紧紧抠在膝盖上缓冲了好半晌,才算将一口炫下的半罐子汤顺利咽下,眼角都因过度隐忍飙出泪花。

“味道怎么样?”

但当他对上奚翎充满期待的目光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直接说什么,毕竟这的确很难评价。

片刻后,小少爷淡淡开口:“你尝尝。”

奚翎将头摇成拨浪鼓:“看着就不好喝,我没掉水里就算了。”

小少爷:“……”

他第一次没忍住带着情绪反问:“你知道不好喝还给我喝?”

奚翎对着手指,眼尾微垂:“我不是怕你感冒么……”

两只小萝卜头又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小少爷不知怎么想的,咬牙把剩下半罐子鱼汤也一口灌下。

然而第二天他还是病倒了。

高烧断断续续烧了三天,等他总算退烧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他床边眼泪汪汪的小奚翎。

“呜呜呜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别害怕,我没事。”小少爷咳了咳嘶哑的嗓子,“鱼汤没用,以后别做了。”

……

奚翎醒来后静静望着屋顶,在昨夜梦境还残留少许的时候,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梦境,但却一无所获。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梦醒时曾复盘过一遍,打算将梦中的回忆牢牢记住。

然而梦中重要的记忆碎片还是如流沙般快速消逝,他只能隐约知道,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随着这些记忆碎片被一起遗落在他的记忆长河中。

但相较于刚失去记忆的那两年,奚翎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在不断靠近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希望有一天他能将全部的记忆碎片都记起来。

早餐,房主大娘又按照昨天的规格给两大两小安排了一桌子。

奚翎知道节目组给房主的食宿费用估计就是按照普通豆浆油条的标准来的,额外的都是大娘的一片心意,奚翎见状抹了蜜的小嘴紧急升级。一顿饭下来,房主大娘险些被他吹得重返十八岁。

最让楚心年惊讶的是,平时看起来有些内向拘谨的霍星眠小朋友,这种时候竟然也能顶着一张油汪汪的小嘴,时不时一脸真诚地给奚翎捧两句哏,别说大娘了,谁听不迷糊啊?

大娘实在太喜欢奚翎父子俩了,见父崽二人都爱吃一款豆馅饽饽,就想把冰箱里的存货给他们打包带走。

最后实在盛情难却,父崽二人连吃带拿的离开了热情的大娘家。

奚翎走的时候还和大娘约好了,以后大娘来云京市玩,必须要来找他。

奚翎留了新手机号和地址,还默默把大娘的门牌号记下来,打算回去先给大娘邮些云京市的特产。

父子俩吃完早饭,董秘书派来接他们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奚翎带着崽道别了大娘和楚心年,先一步上车离去,楚心年和另两组父子依旧是和节目组一起走。

车子往外开的时候,刚好碰上副导演的越野车。

水玉村的道窄,道两边还堆了不少积雪,副导演降下车窗和司机打商量:“大哥,我们车上有病人,让我们一步。”

奚翎闻言好奇地降下车窗:“怎么了?”

副导演一见是奚翎,一脸无奈地开口:“别提了,早上怎么都找不到胡导,以为他提前走了呢,结果人倒在巷子里,发现的时候都快冻上了,咋叫都没反应,我得赶紧把他送镇上医院去。”

奚翎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闻言立即点头:“行,这边道滑不好开,还是悠着点速度。”

副导演点点头,忙说知道了就调头走了。

等胡莱被送进医院才浑浑噩噩醒来,按要求先做了几项检查,发现心肌酶太高了,医生怀疑是冻出病毒性心肌炎建议直接送去市里住院。

胡莱被抬上救护车时总算清醒了些,凭着心底翻腾了半宿的不甘心,他强撑着精神打开手机,把唯一拍到的那张奚翎小狼狗爬墙照卖给了一家熟识的八卦媒体。

同一时间,奚翎已经带崽到了机场。

在胡莱的骚操作之下,让本就热度持续走高的娃综又爆了一把,直播当天看热闹的人多,讨论度居高不下,其中不少Z市本地人认出了录制地点。

四组大小嘉宾的粉丝不用掐算也知道,这期直播结束后,嘉宾们会跟着节目组离开Z市,就都提前蹲守在机场。

其中大部分是奚翎和眠崽的颜粉妈粉,哪怕是其他三家的粉丝,也有些好奇奚翎真人是否跟直播镜头里的一样好看。

毕竟早先奚翎的猪刚鬣形象深入人心,哪怕相信奚翎的确变好看了,也想亲眼看一看真人,一个个都兴致勃勃地等在那边。

殊不知奚翎已经带崽走特殊通道,坐上了霍斯的私人飞机。

上飞机前,奚翎这个小土包子对私人飞机完全没有概念,以为和他来时坐的普通飞机差别就在于所属权是私人的。

他还傻乎乎问董秘书,是不是和私家车一样方便,想什么时候起飞就什么时候起飞。

结果被告知需要提前申请航线,不过相对来说还是比客机方便很多。

父崽二人顶着同款懵懂的黑葡萄眼,同步点头,在得知霍斯已经提前登机并因头痛已经睡下后,父崽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不用别人说,就立即从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的拘谨,火速进入宾至如归的状态。

董秘书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黄底黑纹的伟岸背影,心里冒出一句无比贴切的俗语,这大概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飞机内饰以灰色为主,奚翎抱着崽一屁股坐进一个U型长沙发中,身前是一张可调节的桌案,正前方墙壁上是巨屏内置电视。

大小土包子看什么都新鲜,东戳戳西看看,虽然肚子已经被大娘塞得满满当当,但父子俩还是有滋有味地点了一份茶点,准备给小肚皮溜溜缝。

董秘书再次找过来时,奚翎正抱着崽美滋滋看着巨屏电视上播放的奥特曼全集,这还是他靠猜拳赢来的,怀中崽愿赌服输也认真看了起来。

对上董秘书充满暗示性的眼神,奚翎将自己的大号奥特曼玩偶塞崽怀里:“你先自己看,爸爸晚点再来陪你。”

崽嘟着小嘴抱住奥特曼,等两人走后才对着奥特曼用小奶音嘀咕道:“柴不要臭拔拔陪呢。”

十分钟后,发现后爸还没回来,崽乌黑圆润的大眼睛逐渐变成刀子眼……

董秘书将奚翎带到霍斯的房门口,有些为难地说道:“因为是意外发作,这次出差没带特制药,霍总头疼了一整晚……您看您方不方便帮忙缓解一下?”

奚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上次可是把霍斯弄撅过去了啊:“阿这,我……”

不等奚翎拒绝,董秘书唰一下将门拉开:“好的!辛苦您了。”话音未落,利落地把奚翎往门里一推。

奚翎再想开口时,门已经啪一下关严了。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板,奚翎满脑子问号,甚至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一口答应下来了?

没等奚翎想明白,低沉微哑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冷冷响起:“你来找我做什么?”

语气中带着一丝隐忍压抑,和奚翎第一次撞见霍斯犯病时很像,但那时候他不知道霍斯犯病了,因为被冻得失去理智,就差一屁股嵌霍斯怀里取暖了。

奚翎转身先被眼前的大套房惊到了,有钱人的快乐总是能一再突破他的想象。

奚翎又看向一侧的窗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幸亏飞机不让开窗,否则他现在站的地方估计又是另一个冰窖。

奚翎解释道:“董秘书说你头疼,让我帮忙缓解……”

没等说完霍斯就冷呵了一声,半阖着眼看向他。

奚翎摊了摊手,看吧,不仅他觉得离谱,霍斯也不信他能提供什么有效帮助,有这工夫不如炫点镇痛片。

就在奚翎准备客气两句转身离开时,霍斯突然开口:“你打算站在门口帮我缓解?”

依旧冷肃的语气中,奚翎却听出一丝阴阳怪气,不过这个念头紧接着便被他否定了,不能,伟子是正经人。

奚翎想着既然患者都想试试了,那他就帮负重前行的提款机按几下吧。

他一路按着指关节活动双手,走到霍斯床头比划了一番:“我觉得我应该坐上去,然后你把头枕在我腿上才能比较好用力,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霍斯一边冷声说着麻烦,一边坐起得比谁都快。

奚翎薅了薅耳后的碎发,总觉得今天的霍斯过分好说话了些。

不过他回忆了上次的经历,感觉霍斯犯病的时候是比较虚弱好欺负,不然也不能让他间接砸晕。奚翎刚坐下,霍斯的脑袋就躺了下来。

“我手劲比较大,如果疼了你就说一声。”

霍斯不以为意地轻嗯了一声,完全不觉得奚翎能带来多大的指力。

然而两分钟后,奚翎有些困惑地轻嘶了一声:“是不是越按越严重了……怎么你额角的青筋都鼓出来了?”

霍斯掀开眼皮泰然自若:“没有,继续按。”

奚翎放下心来,边按边和霍斯感叹:“你还挺能吃住劲儿的,一般人都受不了我这手劲。”

霍斯不露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将身体两侧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些。

奚翎按之前,霍斯已经将左侧太阳穴按红了,他一看便知怎么回事:“你左边好像更严重些,我这边加劲儿帮你好好按按。”

霍斯闻言呼吸一窒,喉结轻滚,感觉再不说实话不行了……

就在这时,奚翎手机突然弹出一条语音通话,是房主大娘弹过来的。

他滑开手机才发现大娘在微信上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立即松开霍斯接了起来。

大娘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翎砸,电话咋打不通呢?上没上飞机啊?”

霍斯刚暗中松了口气,就听电话那端的大娘急吼吼问道:“你有个黑色箱子落下啦,咋办呐?”

奚翎眉头一蹙:“黑色箱子?”他哪带过黑色箱子?

大娘立即应声:“对,箱子不大点,搁后面小楼梯拐角来着,你走了我才看到!”

奚翎满脑子问号:“啊?”

躺在他腿上的霍斯,却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