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里面有内鬼的意思吗？”周澄澄沉默了一下，问道。
“可能……是灵狐小分队里有。”阳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周澄澄轻哼了一声，旁边的唐鹞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人叫切莫石，”毫无征兆的，李异吐出一句这样的话来，“十五年前，就是他偷袭了我父亲的营盘，导致我父亲措手不及之下损失惨重，之后就是兵败如山倒，再接着就是弹劾、刺杀等一系列的事情。他才是我父亲身死的根源。”
“不合理啊，如果他在十五年前为辽国征得这场胜利的话，那他在辽国的地位，怎么都不至于来当一个接头人吧。”阳关摸了摸下巴。
“阳关，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领导都会交给底下的人去做的，总有些事情是要亲自出面的。蜃地四鬼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金瞳鬼就相当于外宾，暗中接见外宾并且达成大数额的交易，就算是个将军都不嫌高的。”周澄澄翻了个白眼，轻声解释。
“先听听他们在讲什么，没准是条线索。”阳关轻轻“嘘”了一声，屏气凝神往树下看。
那只金瞳鬼确实头发被陆霁剃了，现在头皮上只有一层浅浅的淡金色短发，可能是血统问题，那头金发跟阳关的白发一样都略略蜷曲，一头短发虽然有些奇怪，倒也不难看。
少年的脸上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傲慢，但比起几个月前见到的，脸上多了几分恨意，一张完美的脸孔都扭曲了，就听他冷冷道：“兵器我已经给你弄到了，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
“仅凭这点可不够啊。”切莫石狞笑了一声，身后的几个辽兵却是快手快脚地将车上的黑布掀开，堆积如山的钢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周澄澄粗略估计了一下，这点兵刃起码能武装两个团六百人，哪怕是在嘲风军中，这点数量的武器也是很可观了，更何况按照成色来看，这些都是上好的钢刀，一般队正级别的才会有一把。
“你也知道，我们家狼主要对付的可是那个智多如妖的陆朝风，区区两个团的兵刃可不够，想合作起码拿出点诚意来么。”切莫石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不怀好意道。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给你们送的兵刃，就是十个陆朝风都没命了，若不是你们狼主答应我将嘲风军全灭，让陆朝风和陆霁身败名裂，我才不会给你们做嫁衣！”那只金瞳鬼吼道。
“放心，只要你继续给我们狼主提供兵刃，我保证做到你想要的结局。这活我干过，十五年前，李振艾也是死在我手上的，就算有个长公主老婆都保不住他的命。”切莫石桀桀怪笑，笑声极其阴冷。
“切，那个李异不就是李振艾留下来的孽种，当初就是因为他身上有皇家的血脉所以留了他一命，结果现在处处破坏我的计划！”那只金瞳鬼的声音显得咬牙切齿。
后面的内容众人就没怎么听清楚了，尤其是阳关和李异，两个人互相对视，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随后被周澄澄的吸气声惊醒。
他们听到了什么？所以十五年前，李振艾的兵败就不是偶然，而是由中原人策划的有预谋的一次大规模的战场事故，目的就是为了搞死李振艾，而且要让他身败名裂的死，让冰台军一系再也抬不起头来。现在，他们竟然又将魔爪伸向了陆朝风？
“等会，我、周澄，还有阿鹞下去抢兵器，眉你跟着你家主子，估计他得跟那个什么石打一架，你看着他点。”眼看着那金瞳鬼和那个切莫石即将完成交易跑路，李异已经气的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连话都不想说，阳关干脆就自己下达命令。
李异闻言，看了阳关一眼，阳关摸了一把鼻子，望天。随后一个纵身跳下树，月影刀在沉寂的夜色中划出一道绯色的光芒，阳关双手举着刀，就朝那只金瞳鬼扑去。
从树上扑下来的五个人让金瞳鬼和切莫石一时间措手不及，当金瞳鬼看清阳关的一头白发时脸上扭曲的表情更加狰狞了，阳关觉得这个表情简直白瞎了那么美好的脸。就听那金瞳鬼带着恨意，开口道：“哟，这不是之前的手下败将吗？”
阳关掏了掏耳朵：“我好像没听清你在说什么，当初是谁被剃光了头毛押解回京的？”
“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好哥哥么，本就是个没人要的杂种，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宰了你！”随后阳关眼前一花，那只金色的利爪直直的朝他面前袭来！
“我也听我爹说过，蜃地四鬼各有各的特别之处，现在看来，可能金瞳鬼就是特别的没教养吧。”跟着苏阖那个斯文人混久了，阳关不太听得太恶心的话，当即火就上来了。
“你以为，我还是几个月前的我吗？”阳关一挥刀，白色的火焰从身上炸开，直接破开了金瞳鬼的护体内力。殷红的双眸灼灼地盯着那只金色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就让你看看，老子拼了命的拜的师父，花了三个月，教出了一个怎样牛逼的徒弟。”
而另一头，李异和眉对上了正准备溜的切莫石。李异和李振艾长得是有七分像的，切莫石看了面前这个年轻人一会，就认出了他是李振艾的儿子。
但他并没有将李异放在眼里，在他眼中，这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罢了，当年他能解决掉他爹，他就一定能干掉面前这个年轻人，只能怪他们命不好，谁让他们和狼主作对呢……
李异自然看到了切莫石眼中的轻蔑，他刚才发疯就是因为切莫石，自然也不会有阳关那么多话，抬手挥鞭子就抽。然而切莫石虽然心肠黑，但是武功实在不怎么样，怪不得十五年前为辽国立下大功结果到现在还是个接头跑腿的。阳关原本还担心利益太过激动下会不会出什么差错，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李异还是那个李异。
居高临下地看着脖子被白莲缠绕住的切莫石，李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迄今为止，他为了父亲，已经找了很多人报仇了。陈扁、切莫石、原来藏锋楼的杀手们……他们的武功都没有他高，复仇可以说是非常地轻易，但是复完仇之后，他又觉得心里反而更难过了。
这些人，这些武功没有他高的人，也没有他父亲那么聪明，更没有他父亲的权势，但是就轻易地……这么轻易地夺走了他父亲的生命。
凭什么啊。
切莫石瘫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李异那冰冷而无机制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不禁颤抖着开口，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我是辽国的将军！你不能杀我！”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父亲这么轻易就被你打败，而你现在，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什……什么？”切莫石看起来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蛇鳞一样冰冷的鞭子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感觉只需面前的年轻人轻轻一动，他就立刻会陷入永久的黑暗。
“因为他是个好人，你是个坏人，而我，也是个坏人。”随后李异手腕一抖，一抽，莲花绽放，鲜血四溅。
看着身首分离的切莫石，李异心中依旧没有几分畅快的感觉，只定定地发愣。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转过头，却见是一脸关切的阳关。
“李异，这个人怎么办？”阳关指了指身后，就见那只金瞳鬼狼狈地跪在地上，纯金的那只手也被斩断了，其余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神情挫败，眼神中透出浓浓恨意。
李异不自觉地将阳关护在身后，那个少年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我？”阳关藏在李异身后，不禁开口问道。刚刚那个少年对他几乎是连连杀招，就算是之前的罗长松都没有那么想他去死的。
“为什么？”金瞳鬼冷哼一声，随即咆哮道，“你!凭什么只有你!只有你能躲过蜃地四鬼的命运？你可知千百年来蜃地四鬼到处被人追杀，如今人丁凋零，本就应该相互扶持，就因为你的母亲！就因为她肆意和外族人苟合，生下了你这只杂种，她就以为她能逃脱掉蜃地四鬼的宿命？我呸！所有的杂种都应该给我去死！”
阳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澄澄上前就给了他一脚，一缕鲜血缓缓地从金瞳鬼的额角流下来：“嘴巴给我干净点，骂人不骂娘你娘没教过你吗？还是你没娘？”
“你……！”金瞳鬼目眦欲裂，就差扑上来咬人了。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因为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成亲生下了我，所以她脱离了你们金瞳鬼对于赤瞳鬼的掌控？你的语气，有一点酸溜溜的哦……”阳关倒是以外的平静，摸着下巴淡淡道。
金瞳鬼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阳关冷笑一声：“金银碧红，虽然有着绿色眼眸的人我还没见过，但是很显然，金瞳鬼的特殊能力是针对自己的，只有赤瞳鬼的特殊能力不仅能够帮助自己，还能有益于别人。当初我娘遇到我爹的时候，身上全部都是刚结痂的伤疤，联想到当时很多普通人手里突然出现了由赤瞳鬼血液制作的龙血石，以及你刚见到我时那兴奋的姿态，不难猜出是金瞳鬼在掌控着赤瞳鬼。”
“为了蜃地四鬼的壮大，必须做出必要的牺牲……”金瞳鬼仍旧在挣扎。
“我不愿意牺牲，我娘也不愿意。我娘当年失踪，以及我莫名其妙被丢在阳关外面的沙土上，跟你们金瞳鬼，有没有关系？”
金瞳鬼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晚风吹过在场人的头发，也将阳关的眼神吹的格外冰冷：“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娘，那些我被放干了血做成龙血石的同族，最后还有被你唆使导致无辜丧命的唐鸿，这么多的帐就算只算你一成责任，我也要你陪上你的命。”
“哈哈哈！来吧！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诅咒你们所有的赤瞳鬼流尽鲜血，血染沙海！我诅咒……”
“你诅咒你妈呢，”阳关毫不留情地一脚踹翻那金瞳鬼，久违地爆了句粗口。月影刀在手腕上转了个刀花，随后朝那金瞳鬼的胸膛刺去，“地底下应该有很多我的族人在等着你，我怕你忙不过来。”
就在阳关的月影刀即将刺进金瞳鬼心脏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地面一震，那震感由远及近越来越强，周澄澄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喊了一嗓子：“有大部队正在朝我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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