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比之前郁时青看霸总小说走火入魔，对着陆言川说出霸总经典台词时还尴尬。
只不过这次尴尬的人不是郁时青，也不是陆言川，而是莫名其妙被卷入家庭伦理剧的楚秘。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来送个文件，还能被卷入上司的家庭纠纷。
好在作为一个识时务的秘书，楚秘是懂人情世故的。他没有半点犹豫，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身朝外走去，还不忘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咔嗒——”一声轻响，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郁时青和陆言川四目相对，谁都没开口说话。
【卧槽他怎么进来了？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他我是新杭的老板的……所以我现在该说啥！书里没写过这玩意啊！救命，谁来救救我！g了啊！】
听得出来，陆总应该是18G冲浪。
郁时青本来还挺懵的，可发现陆言川比自己还懵，一下就平静了。
他吸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沉默两秒捋了捋思绪才开口道：“你是陆总？”
之前听过从赵易口中很多次有关于boss的事，他知道新杭的老板姓陆，但也确实没把陆总和陆言川结合到一起。
之前他讨厌商业联姻，没兴趣去了解陆言川，只知道陆家有钱，却不知道陆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后来有兴趣了，也只是对陆言川这个人的兴趣，依旧忘了去查查这人是做什么的。
此时此刻郁时青不免有些懊恼。
早知道新杭是陆言川的……
那他也还是会选择新杭。
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就算这个钱是自家老公的。
“嗯。”陆言川往后一靠，长腿交叠，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落下，看上去还挺放松。
但他的真实想法和外表截然相反，而且还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郁时青面前。
郁时青想不明白陆言川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觉得自己是应该生气的，可陆言川的心理活动太过频繁，听着那些话，他又很难生气。
纠结半晌，郁时青决定直接问清楚，“你早就知道我在你手底下工作了。”
之前这人给他买奶茶的时候要过地址，后来也接过他下班。
他还奇怪为什么这人能这么快到公司楼下，当时他没细想，现在看看满满都是bug。
“也不算早。”陆言川把腿放了下来，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就大半个月而已。”
郁时青：……
他入职也就大半个月。
郁时青换了个姿势，给自己倒了杯水，平复心情后才又开口道：“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新杭的老板？”
也难为这人每天明明和他同时出门，却还要假装不是走同一条路。
“因为没必要。”陆言川沉吟半晌，就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明明你找工作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啊…做人不能太双标！而且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尴尬，万一你知道老板是我觉得别扭，想辞职又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陆言川的心声听上去还挺委屈，但这三言两语成功将郁时青已经压下去的情绪挑了起来。
他知道陆言川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但不妨碍他听到这种话生气。
换做是谁听到这种类似于贬低自己能力的言语都不会高兴。
郁时青捏紧拳头，语气凉凉，“没必要？那陆总觉得什么有必要？”
这可以是一件小事，但同样也可以是一件大事。
“……”陆言川明显感觉到郁时青情绪的变化，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甚至因为过于紧张，连心理活动都没有了。
办公室又一次恢复了安静，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沉默地四目相对着。
郁时青不是个情绪化的人，因为大部分时候他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不在意。
能让他产生情绪波动，只能说明那是他很在意的东西。上次这么情绪化，还是因为《剑入江湖》……
“《剑入江湖》？”想到这，郁时青再次皱起了眉，“我能进入《剑入江湖》的团队是因为你？”
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郁时青记得当时投票又一次持平，最后的选择权落在了李彦舟手里。
也在那时，楚秘说要请示一下陆总，回来后他就成功加入了《剑入江湖》的策划团队。
郁时青很难不怀疑这是陆言川给他开的后门，再结合方才陆言川的心声，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很多。
一直偷看郁时青的陆言川自然也发现了他骤变的表情，正想问问怎么了，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陆总，十分钟后你有个合作要谈，CM集团的负责人已经在侯客室了。”楚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如既往的敬职敬业，“这个项目很重要的。”
陆言川应了声，又一次准备开口，可郁时青没给他机会。
“陆总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郁时青起身朝外走去，刚拉开门，就被陆言川叫住了。
“时青，我刚刚……”
话没说完，郁时青就离开了办公室。
门锁落下的声音将陆言川要说的话堵了回去，郁时青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离了开。
他现在，不想听陆言川说话。
之后一下午的工作郁时青都心不在焉的，还出了好几次岔子，被吴晓抓到机会冷嘲热讽了几句。
他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下班以后更是一分钟额都没停留，径直回了家，直奔卧室。
“所以，陆言川才是你的真-顶头上司？”沈奚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又意识到郁时青还在生气，赶紧转移话题：“这不是好事吗？你生啥气啊？”
老公就是老板，那不等于可以在公司横着走吗？
卑微打工人沈奚流下了羡慕的泪水，“要是我对象是老板，我也不至于拿最少的工资干最多的活了。”
只能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沈奚的悲伤并没有安慰到郁时青，两人的通话还来着，郁时青听着沈奚被电流模糊的声音，朝阳台走去。
这个点天已经暗了，落日将城市染红，一片片明霞从云雾中透出，光与色撞出最后的余晖。
郁时青坐下，看着那穿透指尖的光，大半张脸都埋在了阴影中。
沈奚说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应，顿时收敛了玩笑的情绪，认真问他：“所以芋头，你在气什么？气他对你有所隐瞒吗？”
这个问题把郁时青问住了。
他思索了好一会也没得出答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点吧。”
听得见心声的事郁时青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再次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晚霞变成暗红色，世界也昏暗了。
“我就是在想，他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觉得尴尬。”郁时青知道自己性格别扭，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偏偏在某些方面还格外敏感，“万一我想辞职，又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芋头……”沈奚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也跟着严肃了不少，“感情最忌猜忌，有些时候明明对方不是那个意思，却被脑补成了那个意思。”
“你要是真的想好好和他走下去，就不要自己瞎猜，你去问他。”
大部分的争吵都是可以避免的。
很多话只要说清楚，就不会存在误会。
“可要是他真的那么想呢？”郁时青垂眸，他刚刚说的都是陆言川的心声。
让他听到陆言川亲口将这些话说出来，是不是有点残忍？
“那你也要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吧。”沈奚在这种时候还挺靠谱，“芋头啊，有些人错过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郁时青想到剧情里自己的下场，觉得沈奚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起身朝外走去，“你说得对。”
现在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按以往的情况陆言川早就该到家了。
可郁时青下楼的时候房间空荡荡的，那人并没有回家。
“他……人呢？”郁时青再次被搞了个措手不及，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陆言川打个电话，门又被打开了。
只见陆言川手里提着一堆东西，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脸臭的像谁欠了他好几千万。
不过在郁时青看过来的时候他瞬间恢复了自己高贵冷艳的模样，然后迈着大长腿进了客厅。
“我买了芒果和车厘子，去晚了，草莓被抢光了。”陆言川说这话的时候挺平静的，仿佛下午的事根本没发生。
不过他忐忑的心理活动还是出卖了他。
【我可太机智了，没有什么是比买东西更有效的哄人方式了】
郁时青听着他的心声，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陆言川顿时慌得一批，【不是吧，这都没用？我这次的错误这么严重吗？】
他捏着塑料口袋的边缘，唇抿了又抿，【好像是挺严重的，我怎么可以有所隐瞒呢！】
郁时青一个字都没说，陆言川就在心里自我检讨了一番。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从另一个口袋里缓缓拎出了一个……
巨大的榴莲。
刚刚郁时青没注意，现在才发觉空气中满是榴莲味，他微不可闻地吸了口气，忽的又意识到什么，急忙屏住呼吸。
好端端的，陆言川买榴莲干嘛？
郁时青不喜欢榴莲的味道，即使知道这玩意闻着臭吃着香，也从未尝试过。而陆言川为了维持自己高冷霸总的逼格，更是不会尝试这种东西。
以至于现在，他根本猜不到陆言川想做什么。
好在陆言川丰富的心理活动也不需要他猜。
【这榴莲的刺真硬啊，跪下去我的膝盖会不会废掉？嘶，它怎么这么臭啊，我宣布，这是除菠萝蜜外，本总裁最讨厌的水果！】心声骂骂咧咧吐槽了好半天，又开始纠结，【他怎么还不说话啊QWQ真的要我跪这个臭东西嘛……虽然我是犯了错……好吧，犯了错就该受罚，我一点都不委屈。】
陆言川板着脸，捏着榴莲，朝郁时青走了过去。
下一秒，他手指一松，榴莲落在地上发出了声闷响。
再接着，郁时青看见陆言川膝盖一弯，直直跪了下去。郁时青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在那人膝盖即将和榴莲亲密接触的瞬间，伸脚将榴莲踹飞。
于是乎陆言川的膝盖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他的脚上。
郁时青表情扭曲了一瞬，咬着牙开口，“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