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新闻播报林深时回国正准备召开发布会的消息时,钟溪午正在给钟冉倒牛奶,手上一抖,对着的杯口倾斜,牛奶撒出了些许。

  “爸爸?”钟冉正在剥鸡蛋,听到动静,睁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爸爸没事。”钟溪午将牛奶放到钟冉面前,柔声说:“牛奶有点热,小小喝之前记得吹一吹。”

  “哦!”钟冉奶声奶气的应着,伸手将白溜溜的鸡蛋递给他:“爸爸快吃!”

  女儿年龄虽小但乖巧懂事,钟溪午脸上带着笑,接过鸡蛋说:“小小也快吃,吃完爸爸带你去新学校。”

  钟冉今年五岁,乳名小小,是钟溪午取的。钟冉是早产儿,出生时差点断了起气,在育婴箱里呆了两个多月,小小的缩成一团,躺在里面几乎看不到胸口薄弱的起伏。

  钟溪午穿着病号服站在玻璃门前,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却是温柔的。他隔着玻璃碰了碰钟冉皱巴巴的小脸,心中无尽的酸涩与委屈被满足替代,睫毛轻颤,无声的流下两行泪。

  这是他的孩子

  只是他的孩子。

  普普通通的商务车内放着儿歌,钟溪午比要去上学的小朋友还紧张,提醒着钟冉在幼儿园要乖,听老师的话,不要和其他小朋友吵架……

  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钟冉坐在后座,手里抱着自己的小书包,爸爸说一句她就点头应一声,下车时安慰似的亲了亲钟溪午,稚气的小脸颇为老道:“爸爸放心,小小一定会乖乖的,爸爸上班也要乖,不要让小小担心。”

  “爸爸收到。“钟溪午将钟冉半搂在怀里,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羊角辫,轻声说:“下午放学等爸爸来接你。”

  钟冉伸出小手拍了拍钟溪午的后背,用脚跺了下地面,说:“嗯嗯!我就在这里等着爸爸!”

  父女两人互说了再见,老师牵着钟冉的手往校内走,钟溪午一直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他抬肘扫了眼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学校,这才发动车子往公司赶。

  窗外的景色稍纵即逝,快的让人抓不住丝毫,红灯亮起,钟溪午停在十字路口,心里想着今天晚上要给钟冉做什么吃的,他正在照烧鸡和糖醋鱼之间做选择,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钟溪午猛的抬头,入眼就是前方商场显示屏上林深时被参访的画面。

  记忆中的那套青白校服已经被西装领带取代,老天很眷顾这个男人,六年未见,学生时代的青涩完全褪去,整个人更加内敛深沉,面对记者的提问,他从容自如,举手投足间尽显魅力,如以前一般,斯人如玉,矜贵耀眼。钟溪午怔怔的,看着大屏幕的眼神没有焦点,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绿灯亮了也没发现,直到后面的不耐烦的喇叭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钟溪午摇了摇头,深深吐出一口气,脚底迅速踩下油门,车子穿过商场门口,只留一地思绪。中国这么大,无论怎样,他们应该都不会再遇到了,他已经有了小小,有了很好很满意的生活。

  十字路口行人熙来攘往,车辆川流不息,巨大显示屏上的采访仍在继续,从最底层的一行小字可以看出,这是成兴市内的现场发布会。

  女记者穿着正装,笑容优雅得体,她拿着话筒,声音甜美:“林先生出生在宁市,林氏企业总部也在那里,林先生为什么选择在成兴市投资创业呢?是不想接受家里的帮助吗?”

  这个问题让林深时眼神微闪,他转过眸,直勾勾的对着镜头,仿佛要通过屏幕在问什么人:“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突变的气场让记者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下,随之笑着问:“是想知道自己能否像祖父那样创造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吗?”

  林深时不再回答,站起身说:“抱歉,今天记者接待会时间到了”

  说完,他礼貌性的点了下头,便向门口走,将剩下的结尾交给秘书处理。

  屋外太阳冉冉升起,朝阳红彤彤的一片,绕在旭日周围,暖了整座城市。

  成兴市的东面是宁市,林深时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金黄的光晕笼罩着全身,他抬眼看向远处太阳,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林深时嘴角上扬,伸手接了把洒落的阳光,九月的初阳不骄不躁,握在手心柔和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