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淅淅沥的雨声。

  啪!

  季寒川猛地睁开眼睛,目光一片清明。

  低头一看,他的胸上有只手掌,属于刚才制造声音的人。

  季寒川坐起身,手腕上的结早已经松开了。

  他凝视着还在熟睡的时未,眼神茫然。

  昨晚,真的不用药睡着了……

  他望向窗外,发现雨一下子停了,天空上的阴云被阳光破开。

  “时未,起来了。”季寒川摇了摇他的手臂。

  时未无力胡乱地朝着空中挥动手臂,“我没有儿子,也不买保险。”

  季寒川:“……你醒醒,该起床了。”

  时未终于睁开眼睛,环视一周,才想起环境变了。

  “醒了就起来吧。”季寒川攥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今天给你煎培根。”

  时未登地瞪大双眼,露出明亮的笑容,“好啊!”

  季寒川顿觉心情大好。

  然而冰箱里面没有这些东西,季寒川只好在网上订,备注外卖小哥哥房门口。

  黑色铁栅栏的大门显得庄严华贵。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戴着帽子墨镜的许希瑞坐在驾驶座里,看着外卖小哥哥哼哧哼哧地骑着电动车送货。

  “md那么有钱还点外卖啊,把劳资这架新能源车的电量都耗完了!”外卖小哥哥一边咒骂一边放下外卖,回去的路上不停祈祷电量别完。

  撸蛇。

  许希瑞盯着大门,果不其然看到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带着帽子从屋子里走出来,拎起袋子转身就回去。

  季寒川!

  他果然回来了!

  许希瑞赶紧掏出镜子补妆,整理发型,确认自己看上去十分完美之后,才自信满满地走下车。

  但他不能露出太开心的表情,因为这是伤心的日子。

  许希瑞走到门口,屋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矫揉做作的声音。

  “老公~~真是最爱你了~~”

  许希瑞按门铃的手停在空中。

  “哎呀,这根好大啊!”

  许希瑞:……

  “老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都溅出来了。”

  许希瑞:……

  他很肯定季寒川绝对不会发出这种声音,那么肯定是别人的,而且这个人跟季寒川关系匪浅!

  谁!?

  难道是时未?

  许希瑞慌张地跑回车子里,给林忻阳发信息:时未是不是跟着季寒川回来了?

  林忻阳:没有啊,他生病了,还挺严重的。

  许希瑞:你没骗我?

  林忻阳:真的真的!他还差点传染给我了,我说给他做粥他都没有拒绝。

  许希瑞还是觉得不放心:你现在去找时未,我要你确定他就在酒店里。

  林忻阳看到这句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要害死他吗?时未好像病得很严重的样子,万一传染他了怎么办,他过几天还有个秀要走呢。

  可是,许希瑞的话又不得不听。

  不过,糊弄一下就行了吧,又没说要拍照片拍视频。

  于是林忻阳又等了五分钟,才回复许希瑞:瑞瑞哥,我刚刚去看了,时未病得好像快要狗带!

  许希瑞:明白了,如果能拍到他的照片记得拍下来。

  林忻阳没想到竟然真的糊弄过去了,开心地回房间。

  另一边,许希瑞更加疑惑。

  不是时未,那会是哪个妖孽贱货!?

  凭着他的经验,就刚才那个声音,肯定是个不好对付的贱人。

  许希瑞又重新下车,偷偷摸摸地趴到窗边。

  他小心地偷看。

  哈!抓到了!

  然而厨房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顺着外墙再寻找窗户,可就是看不到人。

  时未急得抓心挠肺,他就等着季寒川回来,让他重新爱上自己,谁知道半路冒出个程咬金。

  md!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是谁!一定要想办法把他赶走!

  许希瑞火冒三丈,开车离开。

  时未心满意足地吃着加了蜜糖的煎培根和香肠,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季寒川给自己加了一份健康饮品,但再健康也治愈不了他被时未玷污的心灵。

  “哎哟干嘛这副表情啦,我刚才说的是香肠和橙汁啊,你生什么气?”

  季寒川:……

  “快吃吧。”

  “好的呀!”

  “正常说话!”

  “吼!”

  “……”

  时未就跟平常那样调戏狗男人,可万万没想到今天终于踩过界了。

  季寒川带他来了墓园。

  今早才下了雨,山上还是雾气飘飘,有股阴冷可怖的气氛,冷风一吹,不知道哪里传来生锈的咿呀声,把恐怖片的气氛都拉满了。

  时未瑟瑟发抖。

  如果等下季寒川问他棺材要翻盖还是滑盖的,他应该怎么抱他大腿求他放过自己?

  “来、来这里做什么?”

  “带你见一个人。”

  时未:……

  来墓园,见一个人。

  季寒川见时未不动,才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重新组织语言:“带你来见我哥哥。”

  来这里,见你哥哥……

  并没有被安慰到啊!!

  “上来吧。”季寒川率先走上楼梯。

  时未赶紧跟上去,“老公,你有个哥哥?”

  “嗯。”

  时未忽然想到昨天在客厅看到的合照。

  看来就是他了。

  “他已经不在了啊。”时未用聪明的小脑瓜很快把最近季寒川的异样联系起来,“你的病……跟他有关?”

  季寒川脚步一顿。

  穿着黑西装的背影,异常沉重。

  时未瞬间化身心理师,走上前柔声安慰:“他肯定不会恨你的,老公,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他恨我。”

  时未一顿,“你怎么知道,我相信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我知道。”季寒川目光沉沉,像此时山上的雾气萦绕不散,“因为是他临死前亲口跟我说的。”

  话落,他继续迈开步伐,踩着潮湿的石阶往上走。

  时未还呆站在原地。

  季寒川刚才说什么?

  他压力大到梦游、失眠到要靠吃药,难道真的因为他……

  做了无可挽回错事?

  季寒川走到最高处,那里只有一座墓碑,面朝着广阔的风景。

  时未走到他身边。

  他可以感觉到季寒川被悲伤笼罩,不可碰触。

  他却无能为力,心里难过得整颗心都好像被人揪了起来。

  我是在为季寒川难受吗?

  “时未。”

  “嗯?”时未侧头。

  季寒川轻声道:“听完之后,如果想要跑掉,不用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