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毯上的小花听到动静,动了动耳朵,起身走到床边,半撑起身子,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手边。

  梁惜就这么从天亮看到了天黑,通红的火烧云还未完全落下,弯月便踩着云边悄悄爬上了夜幕,路灯接连亮起,点点繁星相继跃上泼墨画纸。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余晖洒进来,隐约能看到人的轮廓。

  睡醒一觉的小花动了动脑袋,绒毛扫在梁惜柔嫩的手背肌肤上,痒痒的。

  梁惜机械式的低下头,对上小花那双澄澈碧蓝的眼瞳,小家伙呜咽一声,随后在她肚子上轻轻蹭了蹭,梁惜唇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抬手在它头上拍了拍。

  嗓音轻哑,“我没事。”

  小花从床上跳下来,跑去打开灯,然后再次回到她身边。

  突然亮起的灯光刺的眼睛有些疼,梁惜用手揉了揉,倾身拿过桌上装着黄体酮的白色药瓶,倒出比平时多一倍的剂量,看着手心里的粉色胶囊,她扯了扯唇,放入口中干咽下去。

  接着,她躺下去,柔软的枕头让她酸疼的脖颈有所缓解。

  “小花,我困了,把灯关了吧。”

  话落,听得细小的哒哒声,是小花跑过去关了灯。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静的出奇。

  梁惜阖上眸子,半张脸缩在被子里,露出的一点眉梢与这黑暗一般沉郁。

  ...

  晚饭时间,小桃上来送饭,打开门,就着黑暗走进内室,低声轻唤,“少夫人?阿姨煲了您爱喝的鸭汤。”、

  话落,无人回应。

  小桃皱了皱眉,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灯。

  “少夫人?”来到床边,她轻轻晃了晃梁惜的肩膀。

  梁惜缓缓睁开眼睛,脸上带着困意,撑着手臂坐起身,问她,“是不是.....该吃饭了?”

  “是。”小桃将餐盘端过来。

  梁惜跟以往一样,主动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营养餐。

  “您今天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小桃打开窗户,微风吹走房间里几丝沉闷,“先生说今天会晚点回来,那我等会儿让钱医生来,给您做个检查吧?”

  梁惜,“不用了,睡饱就好了。”

  小桃心想觉得不无道理,这一个多月来,少夫人整天都在睡。

  将送来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梁惜放下碗筷,突兀的问,“小桃,阿卿这些天,经常出去吗?”

  “如果和以前相比的话,先生最近确实经常出门。”小桃如实回道

  梁惜躺下,闭上眼睛,“有人来找过阿卿吗?”

  “应该没有吧。”小桃走去合上窗,“这些天老夫人和老爷子来过,夫人和枭爷也来过,还有就是柳爷和几位我不认识的人。”

  “从穿着来看,他们像是当官的,可能是来和先生谈生意的吧。”

  闻言,梁惜没在开口,小桃看她困倦的样子,也没在房间里多待,利索的收拾好碗筷,离开之前关掉了灯。

  ——

  深夜,十一点。

  宋鹤卿回到家里,丁管家站在楼梯口,先是往他褶皱沾染着尘土的裤子上瞄了一眼,接着恭敬问候,“先生,您回来了。”

  “泱泱晚上吃东西了?”宋鹤卿挽着袖口,淡声问

  丁管家,“吃过了,胃口看起来还不错,这次送上去的饭菜,都吃完了呢。”

  闻声,宋鹤卿脚步一顿,转身,迈步走上楼梯。

  “诶?先生?您不吃点东西吗?”丁管家关切喊道

  宋鹤卿没说话,矜贵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眼中。

  回到卧室,宋鹤卿仅开了光线柔和的壁灯,悄无声息的来到床边,他半蹲下身子,视线与床上娇小的身躯齐平。

  静听着落入耳中的匀称呼吸,他眉宇间蕴着难以察觉的忧色。

  倾身,一个温柔饱含爱意的轻吻落在梁惜眉梢,随后,他拿起桌上的药瓶,出了卧室。

  来到隔壁房间,宋鹤卿随手将药瓶和褪下的佛珠放在桌上,去浴室洗漱一番,很快,穿着浴袍出来。

  这时候,他拿起药瓶,拧开,将胶囊尽数到在掌心。

  瓶子的里药本就不多,男人玉白的指尖一粒粒的抚过,将最后一粒药归于瓶子里,他阒黑的瞳陡然一沉。

  泱泱今天吃了四颗?

  宋鹤卿眸底掠过一抹令人难以琢磨的复杂,放下药,换上睡衣,回到卧室里,他将药瓶放回原位,借着黯淡的光线找到掉在地上的手机,而后关灯上床。

  随着梁惜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近来,他不能在拥着梁惜入眠。

  而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暗色里。

  男人背靠在床头,凤眸微阖,指尖捻着佛珠,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