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书籍的手指紧了紧,偏头看去,借着昏暗的光,眸中映入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马丁靴,视线上移,搭在女人纤细小腿外的棕色风衣衣摆似是被水珠浸湿了一小片。

  卜双眼睫轻颤,素日里,那双宛如一潭死水的浅瞳里荡漾出一圈圈涟漪,无声诉说着内心的不平静。

  “双双。”梁惜清软的嗓音甚是悦耳亲昵,“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呢。”

  卜双抿了抿唇,直起腰身,敛去眸底的波动,清冷似仙的脸颊噙着一抹浅笑。抬眸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嗓音温润淡然,“殿下,我们……好巧。”

  “巧?”梁惜挑了下眉,向前迈了一步,靠近他,不疾不徐地缓声说道,“双双刚刚没听我说话啊?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呢。”

  卜双莞尔,薄唇微动,话还没说出口,忽然感到腕间一凉。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一副银手铐在自己右手腕上,而另一端,则在梁惜的左手腕上。

  256章 询问身世真相

  卜双脸上有一瞬的错愕,“殿下,手铐就不必了吧?”

  “那怎么行呢。”梁惜抬手拍拍他的脸,眉眼弯弯,笑的格外动人,“我觉得双双跟以前一样,会飞,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呢。”

  “我这么想双双,肯定是要把你时刻拷在身边呀。”

  卜双眉心一跳,垂着眼睫,目光落在她勾人的小脸上,温声解释,“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这么做,有违......”

  “闭嘴!你又给我讲上道理了?这不是沧澜大陆,没有男女授受不亲那一说,何况本殿在沧澜都没守过天道规矩。”梁惜扯了下手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随手扔在地上,扬了扬下巴,“去,捡起来你的行李箱,跟我走。”

  她现在已经堆了满肚子的疑问,恨不得立马把问题说出来,但有小蝴蝶在,这些话,还不能说。

  卜双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好,我跟殿下走。”

  说着,他弯腰去捡行李箱。

  “我来。”走到这里的边秋蝶赶在他之前一把将箱子拎了起来,自顾自的说,“箱子重,你和小姐拷在一起,会拖累她。”

  卜双闻声笑了笑,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温柔似暮霭的说,“谢谢,不过,能不能麻烦你把箱子里的手套拿出来。”

  “哦,好。”边秋蝶应了一声,蹲在地上,动作快速的将皮手套拿出来递给他。

  卜双接过来,继而递给了梁惜,“殿下,带上吧。”

  他不知殿下在这里坐了多久,只是刚刚被拍了脸颊才感觉到殿下的手掌冰凉无温。

  “谢了。”梁惜也没客气,三两下戴在手上,然后吸了吸鼻子,瞥了一眼他单薄的衣衫,还是动了隐恻之心,“小蝴蝶,你去他房间取件外套出来。”

  边秋蝶点了点头,跟只猫儿似的不走寻常路,攀着墙壁上的浮雕翻窗进去。

  “现在......殿下身边的人很有趣。”卜双微昂着头,笑意清浅的看着这一幕。

  梁惜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的说,“以前我身边也没有人,除了大花就是你。”

  “对了,说起来大花,你来这里,它怎么办?”

  卜双,“它不是已经在殿下身边了吗?”

  闻言。

  梁惜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花花和小花?不对,你是说花花?”

  夏天的那个晚上,花花在她耳边鸣着只属于她和大花之间的交流方式,她醒来以后,不是没怀疑过花花就是大花,但最终这个猜疑还是被现实所证实是假。

  花花当时根本没有给予她回应。

  卜双看出她心中所想,垂在身侧的指尖捻着菩提珠,轻声同她说,“它和殿下不一样,它没有记忆,这里对大花来说是新生。”没有正面回答,却实实在在的告诉了她,花花确实是大花。

  一瞬间,梁惜心里百感交集,眼眶被风吹得有些酸涩。

  彼时,边秋蝶抱着衣服下来,一件扔给卜双,一件轻轻搭在了梁惜肩上,视线扫过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冷光的银铐子,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你从哪来的手铐?”

  “下午从治安兵身上顺过来的。”梁惜嗓音闷闷的说道,“小蝴蝶,你走前面,我们去找我哥。”

  边秋蝶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自己不方便听,便应了一声,“好的小姐。”

  去往区长府的路上,梁惜走的很慢,她问卜双,“你什么时候把大花送来的?”

  “殿下离开沧澜的第二天。”

  “其实殿下离开的第一天,大花就开始寻死,它跑出去找那些和殿下有仇的灵士,甘愿被骨族所抓,甘愿成为他们的发泄对象。”

  “它以为殿下抛弃它了。”

  “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被剥了皮,喂了魔化的丹药。”说到这里,卜双清缓的嗓音渐低,“我救它,但它已经心死,我愧对于殿下的嘱托。”

  “无奈之下,只得告诉它真相,用秘法送它来找殿下。”

  梁惜当初离开沧澜大陆,唯一记挂的就是大花,她用自己认为的方式给大花找了最后的归属。却不知,她的所作所为对大花来说是一种毁灭性的抛弃。

  狼是孤傲的,一生也只认一个主人。

  当它意识到自己被主人抛弃,第一个念头便是寻死,它会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

  “是我的错。”梁惜垂下眸子,听着卜双的一言一语,心渐渐沉入寒冷的湖底。

  忽而,

  她意识到不对,“你当时不是跟我说,我会有一缕魂体留在沧澜陪着大花吗?为什么大花还要寻死?没有魂体残留?”

  “没有。”卜双侧目看向她,眸底隐隐含着愧疚,“那是我对殿下撒谎了,为了让殿下安心。”

  “所以,我来这里是你早就预料到的?还是说,是你一手策划的。”事已至此,有亲情,有友情,而且大花现在也在她身边,梁惜没什么好生气的,语气平和说,“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样貌,一样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