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入骨画魂【完结番外】>第二十三章 和解

  长刃割风,李无言手中的长剑鸣声呼啸,飞扬的剑气擦着齐亓的鬓发掠过,利落的切断他的一缕发丝,寒戾的剑光打眼前一映而过,晃得齐亓脑仁生疼。

  他举刀撤步格挡住剑锋疾利的攻势,剑尖划过刀身上狭长的血槽,两柄兵刃皆是嗡鸣不已。

  长剑本就比短刀更具优势,加之李无言出手极重极猛,数招过后,齐亓全身上下已是薄汗涔涔,握刀的手早已没了知觉,正在微微的发抖。

  发觉齐亓已有些力不从心,李无言唇边凝上一抹冷笑,再出一剑,直奔着他左腕内侧刺去。

  猛的,她手腕扣转,锋刃便狠狠地切入齐亓甲片断裂的缺口处,将他五指上本已血肉淋漓的伤口又生剜掉一半。

  齐亓只觉一阵热辣的刺痛,自指尖飞速的蔓延上整条手臂。

  顿时,他额前的冷汗顺着鼻梁淌下,喉头也涌上了腥咸的血气,皮开肉绽的手指徒然一松,短刀便从手中滑了出去。

  即便如此,齐亓也未发出一声痛哼。

  他稳了稳身形,冷眼盯着面前的李无言,将口中满溢的鲜血吞了回去,同时在心中暗骂身上的“破毒”发作的不合时宜。

  “废物。”李无言不屑的冷哼道,眸子里蕴含着无尽的嘲弄。

  短刀恰巧掉落在她脚下,见势她足下发力,将它一脚踢飞出去,刀刃与齐亓的脸颊一触即过,却仍是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纤长的血痕。

  “啧,还以为能有多大的本事,不过就是个杂碎罢了,无趣。”

  话音未落,她便抬剑抵上齐亓的肩头,慢慢的施力,剑尖便一寸一寸没入他的血肉,直至捅穿了他的肩胛骨,汩汩而出的血液滴落在他的衣袖上,绽开朵朵殷红的血花。

  齐亓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眼前忽然一黑,却仍是强撑着不肯倒下。

  李无言猛的抽回长剑,齐亓肩头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她斜瞥了齐亓一眼,见他似乎已经不能再对自己构成威胁,转而提剑走向暗室入口处。

  “差点儿忘了,那还有一个,”她慢慢踱向那处,沾染在剑上的血一路滴落,“我可真是‘慈悲心肠’,黄泉路上都让你们搭伴而行。”

  这声自嘲却是深深刺入了齐亓耳中,刺的他意识猛然间生出半刻清明。

  “别动他。”齐亓啐掉口中黏腻的血,嗓音沙哑的说道。

  “哼,别急,我先解决他,再来处理你,你啊倒也不必争抢。”她头也不回,只脚下顿了顿,幽冷的话音回荡在暗室中,像是执掌生杀的女阎王。

  “我说了……别动他!”

  只听耳边一阵风声,李无言还未来得及反应,脖颈已经被齐亓戴着护臂的右手死死的扼住了。

  手指上的榫卯关节“咔咔”的收紧,齐亓浑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气,与他眸中狂暴的杀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偷袭我!”

  李无言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随即强忍住颈间的剧痛,反手挥剑劈向齐亓,却被他拧着手腕一把架在身后。

  她惊呼一声,长剑也应声落地。

  “动我可以,伤他,不行。”

  齐亓手上愈发的用力,引得肩头的剑伤撕裂的更甚。

  李无言顿觉呼吸困难,右侧肩膀也“咯”的一声脱臼了,痛的她不住地跺脚。

  她努力的想要掰开扼住自己的榫卯关节,却是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甬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无言!你闹够了没有,赶快住手!”霍晁古的声音比他的人更先一步进了暗室。

  他见着甬道中失血昏死过去的乔珩时,微微一惊,这才赶忙呵斥出声,连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

  可当他见着暗室中的景象时,又险些惊的说不出话,“齐……齐公子?”

  “姓霍的……呃,快救我……”

  李无言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霍晁古惊慌的上前,卖力的恳求道:“齐公子,求你先放开手,这其中有天大的误会,求你听我解释……”

  可齐亓早已力竭,脑中一片混沌,至于霍晁古后面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见。

  ……

  三日后,客房内。

  齐亓被绷带裹成粽子状坐在床榻边,乔珩坐在他旁边,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二人一同冷漠的看着坐在桌边,亦是如此惨状的李无言。

  “呵呵……各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凌世新左右张望了半晌,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几人之间尴尬而凝重的氛围。

  却不料,齐亓与李无言这两人“虽身残但嘴未残”,又开始剑拔弩张的对着打起了嘴仗。

  “切,谁认识他们这两条赖皮狗。”

  “哼,被掐住就只会跳脚蹦跶的废物。”

  霍晁古则是略显无奈的坐在桌边,一声不吭的默默饮茶。

  “颖新,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是说这之间有天大的误会么?究竟怎么回事?”凌世新见势不妙,忙向霍晁古求救。

  坐在床上的两枚“粽子”闻言一同将视线转向霍晁古。

  “咳……是啊……”被点名后,霍晁古端茶的手猛的一抖,茶杯跟着一歪,杯中的茶水尽数泼洒在他身上。

  “霍先生,劳烦你解释下。”乔珩冷冷的说道,虽说本该念及相助的旧情,但到底齐亓被伤成这幅样子,他还是无法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

  霍晁古被他锐利的目光盯得发毛,明明已经打好了腹稿,却不知从哪句说起为好,一时语塞在当场。

  “啧,我说你个疯狗欺负他一个文弱的郎中算什么?”李无言秀目微瞪,抢先一步开了口,“要解释是吧?行,你听好了!”

  李无言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烦闷的心绪,随即开口道:“我娘,十多年前就是被你们这群狗擎夜卫用火铳灭口的,得知你们要来找我要火铳,我便以为是朝廷派人来的,所以逼着老霍配合我来了这么一出……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有什么仇怨的冲我来!”

  她话音甫落,乔珩不禁凝眉,“敢问姑娘,家母是因何故被杀的?”

  “我说你这狗东西明知故问是不是?!原因你不清楚么?”李无言咬牙切齿的说道。

  眼瞅着李无言晃着打着绷带的手要站起来,凌世新忙打圆场道:“这事我曾听我爹偶然间说起过,十年前,乔大人十九岁……那时他应该才刚刚加入擎夜卫属吧,依我看,他应该对那些旧事不甚了解。”

  “……”

  “还请姑娘明示。”

  “就算真如你所说,你既已加入擎夜卫,便是与那些腌臜的玩意儿同流合污!”

  李无言急得眼眶通红,她左不过是个二十冒头的姑娘,那些伶牙俐齿的嚣张模样,更像是一道千辛万苦用沙堆砌而成的伪装,只轻轻一戳便溃不成军了。

  “如果我说加入擎夜卫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你可相信?”乔珩淡淡的说道,“贸首之雠,唯有走上这条路,才能查清真相,待到云开见日,我便会离开擎夜卫。”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手却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齐亓艰难的扭头看向乔珩,而后缓慢的伸出被绷带包裹的不见五指的手,碰了碰他的手背。

  “你所说的可当真?”李无言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抹掉眼角的泪水问道。

  “都成这样了,骗你能捞着什么好?”见她抹泪,齐亓虽是对她仍有怨恨,无非是因为她逼着乔珩自残,但与她说话的语气还是稍缓了些。

  李无言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憋了半晌终于挤出一句:“姓乔的,回答你的问题可以,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讲。”

  “我设局引你‘以血破障’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割伤自己放血,你是怎么想的?还是你早就看破了我的局?”至此她仍有些不相信,临危时,恶名昭彰的擎夜卫指挥使会率先舍弃自己。

  乔珩回答的坦荡:“看透了,真假不论,不过是不想看到不相干的人因我而死。”

  “……”

  李无言良久的沉默,霍晁古亦是如此。

  只有他心里清楚,做局之事并非受人所迫,而是他心甘情愿配合她的,原因无他,他想确认自己是否帮对了人。

  “好,我佩服你胸怀坦荡!”

  李无言浪迹十余载,见惯了人世险恶,却仍愿相信人性的伊始是良善。

  “我娘从前是崇贵妃也就是当今太后宫里的侍女,侍奉她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宫,可还没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崇太后便遣人将所有与她私藏‘绿磷硝石’一事相关的知情人统统清洗干净……我娘也卷入其中,就是被那杆火铳杀害的。”

  凌世新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默姑娘,把铳降,降了火铳,打豺狼’这首童谣的唱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无言低垂着眼眸,慢慢说道:“我娘给我取名李无言,是要我莫提往事……此前除了老霍,再没有第二个人知晓我的本名,城中的百姓们也只知道我叫默姑娘,那杆被我藏起来的火铳,是娘被害的那日,我躲在屋后射杀了那群擎夜卫从他们手中夺下来的,后来,我一路躲避朝廷的追兵逃亡至琅城,隐姓埋名苟活至今,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替我娘报仇。”

  “那些‘绿磷硝石’不是火药么?太后为何要私藏这东西?”凌世新皱着眉,满脸疑惑的再次发问道。

  只听半晌不语的霍晁古忽然开口道:“依在下拙见,朝堂之上恐怕是要生出风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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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手指甲盖那段写的我闹心了一天……